第139章 沈家村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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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素知道今夜凌墨蕭的心情很不好受,回京之後將要面對的是黑暗森林,替身部下的死訊、百姓的議論,對過去的回憶。
一切的一切,讓他的精神陷入緊崩之中,她想著就讓他抱一會,等他情緒好點,再滾到床角睡去。
結果沒想到,這人抱著自己,像哄孩子一樣,一便便地輕撫自己的背,然後,沈冬素就被哄得雙下眼皮直打架。
不能睡,不能比他先睡著啊,悄悄抬頭看一眼,他眼睛閉上了呢,慢慢往裡滾……
結果還沒滾出他的長臂,人又被拉回懷中,她耳邊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乖,別動。”
沈冬素只覺耳朵癢癢的厲害,那股癢意從耳朵傳到四肢,又回到心臟處。
凌王殿下,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
咱們是簽了合同的員工關係啊!
沈冬素覺得他撫自己背的手指,隔著衣物像點火一般,所到之處,燃得肌膚酥酥麻麻。
耳邊的呼吸聲時輕時重,男人身體的熾熱將她包圍,她好像快要沉溺在這片溫暖之中……
不能再感受下去,求你趕緊睡著吧!
否則,否則她要捨不得滾開了。
抱著千迴百轉的念頭,她最終……比凌墨蕭先睡著了。
她一睡著,凌墨蕭就抽出被她枕麻的手臂,在黑夜裡,用指腹輕揉地在她臉上移動。
從額頭到眉毛,再到鼻樑、臉頰,最後落到雙唇處,輕輕地、柔柔地,摩擦著。
俯身,一個輕柔的吻落在那雙唇上。
接著他騰的一下坐下,小心地給沈冬素蓋好被子,自己則去榻上睡。
小丫頭今天太乖了,乖的他,害怕把持不住……
這邊沈冬素一行即將到達京城,遠在光州的沈家莊,沈家人正在熱火朝天的夏耘。
沈爺爺的魚塘魚未長大、藕才落芽,但鴨蛋已經能撿了。
每天天不亮,養鴨人就沿著塘邊的草叢撿鴨蛋,必須早點撿,晚了就有一些貪吃貪玩的頑童。
溜到塘邊偷鴨蛋,他打又不能打,攆又攆不過,除了放小黑狗追,再認清是哪家的孩子,找他父母罵一頓,是真沒辦法了。
沈家的鴨子吃的好,雜草雜魚還有紅薯皮、米湯水,下的蛋極大,全是紅心蛋。
沈爺爺一開始賣給收鴨蛋的,結果發現賺的錢太少,還不夠買鴨食。
便自己做鹹鴨蛋給大姨母和二姨母的食肆帶賣,當鴨蛋多鹹鴨蛋囤了幾十罈子之後,沈爺爺在飯桌上剝著鹹鴨蛋犯難。
鴨子太能產蛋,鹹鴨蛋賣便宜了不划算,賣貴了小縣城根本沒那麼大客源。
難道要找賈廚子,弄到火鍋酒樓賣?
這點小事,他實在不想讓凌府的人參與。
就在這時,放假回家的仲陽取出一物,神秘地笑道:
“爺爺是不是在為鴨蛋犯愁?”
“姐姐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特地留了一個錦囊,有妙計安鴨蛋!”
沈爺爺蒲扇似的大手正要往他頭上乎,又怕把正在讀書的孫子乎傻了,改為拍肩膀:
“有妙計不早點拿出來!愁死老子了!”
沈爺爺一把奪過錦囊,又訕訕地遞給仲陽:
“念,欺負爺爺不識字是不是?”
仲陽老老實實地念:
“松花蛋,火鹼、鹽、石灰和水成泥裹鴨蛋收壇醃製,二十天蛋成……”
“松花蛋可做涼拌、煮粥、做上湯吊菜蔬……”
當仲陽將滿滿三頁,皮蛋製作流程和菜譜唸完,沈爺爺當即丟下筷子,拉仲陽離席:
“別吃了,走,趕緊醃蛋。”
蔣氏在飯桌上詫異道:
“爹咋就這麼信冬素的話?啥松花蛋,還拿石灰醃,聽都沒聽說過。”
沈父摸摸自己的義肢,他已經戴習慣了,現在走路就差不能跑、不能跳,正常走路一點也看不出來。
笑道:“冬素弄出啥也不稀罕。你別管,就等著二十天後吃松花蛋。”
蔣氏撇撇嘴:“我才沒精神管鴨蛋呢,米粉作坊我都管不過來。”
“你知道陳家偷學咱家米粉的事吧?那就是一家子蠢貨,現在被江南那邊的商人學去了。”
“人家那裡的米好啊,比咱們光州的米好水也好,做出來的水粉香滑香滑的。”
“聽說連開了幾家米坊作坊,沿河都賣到京城去了。”
“這本應該是咱家獨門生意的,氣死我了。”
沈父勸她:“當初冬素就說了,這米粉獨門生意做不長,做法太簡單,那些商人多精,賣一下工人,吃幾次就學會了。”
“冬素勸你把生意做大,早點佔領市場,你又怕東怕西不情願。”
“現在人家學去就學去,反正江南的米粉也賣不到光州來。”
蔣氏後悔地道:
“我那時又不知道她能當王妃!咱們家即沒個官,又沒個大商戶,我哪管去開大作坊。”
“這丫頭什麼都瞞著我,連當王妃這麼大的事,但凡早點給我透個口風,我也能早點準備……”
她還沒抱怨完,就被林松打斷:
“娘,妹妹現在是王妃,家裡常有外人走動,要注意語氣。”
“若是傳出咱家人對王妃不敬,外人也會看不起妹妹的。”
蔣氏以前最怕丈夫,自從她管著工坊的幾十人,手裡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她對丈夫再也不唯唯諾諾。
現在要駭的人就是林鐘了,兒子以後可是要做官的。
她趕緊笑道:
“娘怎麼會對王妃不敬!這不是自家人關門說幾句悄聲話嘛。好了,以後娘不說了。”
林鐘轉移話題問沈父:
“我聽大魚說,縣太爺請爹去縣裡,教木匠做水車,還要在縣裡住幾天是嗎?”
沈父笑道:“是呢,住所賈師父安排的,是說王妃在城裡置的宅子,之前你二姨母也留宿過。”
“呵呵,本來爹擔心跟縣太爺這樣的官員往來,一個不妥當,給王妃惹麻煩。”
“是劉管家說,只管去,等水車推廣開來,全縣用上,也是替王妃掙賢名。”
“還有大魚那孩子,跟著我沒日沒夜地幹了這麼久,也該見見世面。”
“農村的木匠沒前程,但縣太爺說,這水車要是推廣開來,能給大魚掙個有品階的工部小吏。大小算個官,爹這才沒推辭。”
蔣氏聞言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孃家侄子上進,她面上也有光啊!
沈林鐘笑道:“這事爹該去,爹也別擔心,您可是王妃的父親,縣太爺還來過咱家喝喜酒。”
“只是教些木活而已,能有啥不妥當的。”
如今的沈家可謂是全縣的名人之家,沈家村也成了全縣一景。
夏初的藕塘,四處栽的花草,闊氣的棉工坊和米粉作坊,沿河一排的水車……
四處望去,皆是風景。
誰能想到,去年這個時節,沈家還窮得一天兩餐薄粥,整個村子連條通往鎮子的大路都沒有。
而現在,因為沈冬素帶起來的,整個沈家村一半人家都蓋起了磚瓦房,沿河建新家,老村成了大倉庫。
這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
二房雖然也沾了一些光,可一想到若沒大房分家,若沒有將病重的沈爺爺丟到大房。
現在朱氏就是村長夫人,王妃的祖母。
王金花就是全村除了蔣氏,最傲氣的女人。
兩人是真的悔青了腸子啊,特別是王金花。
想到那次她流產,人家冬素好心上門,她還在罵冬素掃把星。
若是那一次她放軟身段,跟冬素和好,是不是也能穿金戴銀,住著磚瓦房,也買兩個婢女伺候呢?
每每看到蔣氏,王金花就懊悔不已。
偏偏沈大志被沈爺爺打怕了,一點野心也不敢有。
本來還想借由王妃二叔的名義,跟往來的商賈合作,現在他是連屁都不敢放。
朱氏和王金花這對婆媳,有一個非常好的共同點,那就是,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
一生氣一後悔,就把問題找到對方身上。
都怪婆婆要分家,都怪婆婆心狠不管公公……
都怪媳婦慫恿仗著大肚子,讓她把老大一家趕到牛棚……
然後兩人就開始幹仗,全村人都跟著沈家大房,風風火火地朝好日子邁進,只有二房不時傳來吵哭喊的聲音。
再有就是馮文生的母親肖氏,自從她在小木屋裡找不到沈冬月,怎麼也打聽不到她人去了哪,她氣得快要瘋了。
她當然打聽不到,全村人誰會得罪沈村長,將沈冬月的下落告訴這個瘋婆子啊!
肖氏確實離瘋不遠了,她眼紅沈家的飛黃騰達,恨沈冬素高嫁。
在她看來,沈冬素和沈冬月這兩姐妹,就該一輩子嫁不出去,賣到窯子裡做娼,才算對得起她兒子。
她找不到沈冬月,便將怒火宣洩到二房一家子頭上。
往二房大門上潑過糞,朱氏找上門,往朱氏頭上倒夜壺。
王金花找上門,拿糞舀子往王金花身上呼,邊呼邊罵:
“老娼婦教出來的小娼婦,還我兒子來!”
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肖氏現在什麼都不怕。
要不是擔心六年後兒子回來沒了家,她都想衝到二房去,把這一家子給砍了,好給兒子報仇。
除了這兩家,還有一家子也是悔青的腸子,並且,每天家裡上演的大戲,比沈家二房好看多了。
那就是舅舅蔣德運一家,蔣德運先有了‘秀才的舅舅’這個名號,轉頭又有了‘王妃的舅舅’這個貴稱。
這要是京城,他都能算皇親國戚!
在這小縣城,連縣太爺見了他都得彎腰行禮!
可惜,這一切都被他給搞砸了,幾個姐姐都不認他,外甥外甥女被他得罪光了。
先賣阿沅,又要賣冬素,這樣的舅舅,誰敢認?
林鐘抹不開面子,不知道拿這個舅舅怎麼辦,莫修謹說他來想辦法。
之後莫修謹隨沈冬素去京城,沈林鐘還擔心,修謹這一走,舅舅的事怎麼辦呢?
孃親舅大,只要他不是犯了王法,外甥就不能不認舅。
他真乾點啥,沈林鐘真不好出面處理。
不過很快沈林鐘就知道莫修謹留了什麼後手,他竟然查到縣尉跟舅母鄭氏有苟且。
悄悄讓人將證據送到蔣德運面前,得,從此蔣德運家就開始上演大戲了。
被鄭家打壓多年,跟上門女婿差不多的蔣德運,還是不敢休妻,能想到報復的方法就是,娶二房!
就在這個時候,他認識了一個溫柔似水的魏姓女,不管鄭氏怎麼鬧,兒女怎麼勸,他硬是把人娶回來了。
可娶進門就不同了,這魏氏在他面前溫柔似水,在鄭氏面前卻是寸步不讓,又會哭,又會告狀。
鄭氏成天像一隻發瘋的母老虎,欺負可憐的小白兔一樣。
蔣德運恨恨地道,總有一天要休了鄭氏,把魏氏扶正。
這下可徹底惹毛了鄭氏,把孃家人都叫來,蔣德運也沒瞞著,把她跟縣尉乾的醜事說了。
從此,蔣德運家的大戲街巷鄰居都看花眼了,連戲班子在這一片都賣不出去票。
看戲班子唱假戲,哪有看蔣家真戲來得過癮。
蔣德運別說出去仗著王妃舅舅的名義幹壞事,連出家門都難。
而且羅家派人跟他聯絡,都被甲十八給攔截了。
沈林鐘這才知道自己擔心的太多餘了,有凌府的人盯著,怎麼可能允許蔣德運給王妃抹黑!
光州可是凌王的封地,外人想利用蔣德運、沈大志之流為難王妃,也是極難的。
被肖氏一直找尋的沈冬月,先在蔣氏的米粉作坊幹活,蔣氏見她一改往年的惰性,手腳勤快,人也安分守己。
也願跟她說兩句話,沈冬月晚上被肖氏鬧的實在沒辦法,便將這事告訴了蔣氏。
蔣氏就悄悄地讓二姨母帶她到了縣城,在二姨母的食肆中幹活。
她改頭換面,算是如了願,徹底到了一個誰也不認識她的地方。
只有丁啟知道她的過往,可丁啟是苦命出身,自家姐姐遭遇的情況,跟沈冬月也差不多。
他豈會看不起沈冬月?反而很可憐她。
這時沈冬素一行終於順利進京城了,進京城的第一天夜,他們宿在一處偏僻的民宅裡。
凌墨蕭便道:
“我準備送信到光州,你也封平安信吧!”
沈冬素鋪紙提筆,哪裡是寫平安信,簡直是有說不完的話要傾訴於紙上。
從沈爺爺問到小滿,全家老小,一個人也沒落下。
除了給沈家人的,還給賈大廚,說一說夏季選單的事。
又跟劉管家說一說葡萄園種植,和棉紡織作坊的發展方向,還有叮囑山山多備些高度酒。
香水可以多做一些了,才到京城一天,她就看出來了,有再多的香水,在這個繁華奢靡的大都市,也能高價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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