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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於稚嫩,太過於愚蠢了,后土。”

勾陳難得開口了,語氣如同星辰本身一般的質感,帶著淡漠遙遠。

先前後土的以步步穩紮穩打壓制出來的優勢被他扳回來許多。

但是心中卻是一絲絲說不出的怒意更多。

嗓音蒼茫平淡:

“到了現在,你竟然還存在有關切蒼生之情這樣的愚蠢念頭,從一開始的地祇維繫地脈,到現在的為一人而攪動心念,你我皆御,自該制衡域內,縱是什麼人死,都不應起一絲絲漣漪,大道無情,運轉日月。”

“虧你活了這麼長的時間,連這一點都沒有勘破嗎?”

“可笑啊……”

勾陳大帝的招式越發凌厲,嗓音之中,帶著衝擊道心的神韻。

后土反手以轟天鐧擊碎光柱般的箭矢,令無數的星辰碎屑散落,冷然道:

“因為我和伱,和你們都不同。”

“他為了救我的傷勢而奔波於最危險的地方,因為答應了東嶽的承諾而被妖界圍殺,因為為我療傷而深入險地,遭陷害而被虐殺,而今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還要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誘餌,吸引你那百萬妖族大軍。”

“若我於是,還可以無動於衷!”

“豈不是墜入爾等之道!”

“荒謬!”

“此身之為御者,乃制衡域內,駕御大道,萬物皆為吾之註腳,蒼生之為生死,萬物為吾而動,自是理所當然,況且,你若是知道何為大道,何為從容,就應該珍惜那生靈之死,最好好好利用他以自己的死為契機創造出的機會和時間,而不是感覺到悲傷。”

“更不該想要去救他。”

勾陳再度引動群星:

“沒有棋手想要救棋子的。”

“到了現在還殘留有【感情】這種無用之物,后土,你根本不配做御!”

“御為大道,當是無情,你該讓這個棋子死得有些價值。”

無盡群星璀璨恢弘,不斷地轟擊下來,發出浩瀚恢弘的流光,被后土以轟天鐧抽碎,勾陳的招式如天河傾瀉而下,祂似乎是因為后土的行為而有些怒意,只是卻不知道這個怒意究竟來自於何處:“你這樣軟弱的性格,怎麼有資格成為御!自上古之時你就如此!”

“你不夠冷靜,你不夠無情,你不夠體合大道!”

“你以大地容納那些弱小生靈的棲息;因為狂風暴怒,你駐起了山脈給他們抵擋住了狂風和暴雨,你允許樹木這樣弱小無靈性的生靈在你的身上生長!你甚至於折斷自己的兵器不周山阻攔了瘋狂的共工,天地傾倒的時候,你升起四極支撐了天空和大地。”

“你用山川阻攔了火焰,你接受了水流,你甚至於心軟到了允許那些弱小的人族,妖族,用大地的石頭建造屋子庇護弱小的他們!”

“后土啊!”

“這麼幾個劫紀你一直,一直都是這麼弱小!都是這麼感情用事!”

“所以,最初的你,才只是個御,而始終無法抵達極的境界!”

勾陳的憤怒似乎終於止不住,他的攻擊越來越強烈,最終一箭似乎洞穿了后土的兵器,不周山轟天鐧脫手,飛向了天空,激烈旋轉,而勾陳的箭矢也一時耗盡,索性握著這戰弓為刃,朝著后土猛地劈下。

后土手掌抓住了他的戰弓,另一隻手握住了那彷彿流動著的星光匯聚的弓弦。

轟!!!

兩位御的爭鬥幾乎要撞破這三十三天外。

后土似乎只差一線就要被他以弓劈斬而死,但是這一線卻又極為艱難,難以靠近。

“就連和我交鋒,你都分出三分之一的地祇維繫地脈,保護那些所謂的螻蟻。”

“甚至於還有倒戈攻擊你的妖?”

“甚至於膽敢在我的所在天穹和我爭鬥,是擔心在下方會波及蒼生?”

“軟弱,感情用事,不懂得何為大道,不懂得俯瞰蒼生,從上古幾個劫紀你這樣的問題都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你比我更像【萬類之主】!!!”

勾陳的怒意和殺機終於爆發出來。

他看著那從最初到現在都溺愛著蒼生的柔美女子。

河流纏繞著你,萬物嚮往著你,最開始的人族和妖族一起祭祀你,連火焰都會在山脈之下匍匐,飛鳥終究落在大地之上,哪怕是天空的雲,也終究重新落入大地之中,甚至於人族和妖族死去之後,都要葬在大地的懷抱之中才可得安穩。

是一切的起點,是一切的終點。

承天效法。

是承載蒼天,效仿道法之大地母。

大道無情,運轉日月,對於萬類萬物,當要刑之以法,約之以律!

勾陳兵器緩緩斬向後土的脖頸,眸子冰冷:

“你這樣軟弱的御,根本沒有資格,搶佔我的道途。”

但是他的攻擊卻被那柔美的女子以手掌死死抵住,手掌出現撕裂般的痕跡,就如同大地撕裂,后土皇地祇平淡道:“那是因為,你對我曾經的【御】,有太大的誤解了。”

“我的道路根本不是北帝和約束,也不是你的駕御。”

“萬物是我的孩子,我也絕非是萬類之主——而現在那個為我而奔走為我而被虐殺的孩子再度走上這一條道路,但是有情眾生,第一反應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夠安全,而當發現,自己已經來不及再阻攔的時候……”

勾陳:“你在拖延時間。”

下一刻,勾陳發現后土的手掌之中,水火之氣開始蔓延。

大地滋生地火,整束水流。

那柔美女子只是道:

“不周山。”

勾陳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起頭,看到那被自己‘打飛’的轟天鐧緩緩旋轉,而後崩散,散去了兵器的核心,而後,上古之天柱,再度重現於此,無盡高,無盡重,雲氣蒼茫,氣機雄渾,不周山轟然墜下,將那三十三宮太極勾陳宮,轟然砸下,鎮壓!

整個三十六重天齊齊震顫。

三十三天中,不周山如長劍沖天。

而在勾陳失神的一瞬間,后土皇地祇五指猛地一拉,黑髮狂舞,雙目微有泛紅。

心中悲痛。

任何具備有母性和父性的生靈。

在孩子為自己而拼死,甚至於已經被虐殺,還殘留一口氣,要去以自己的性命作為誘餌,渾身染血,踉踉蹌蹌著去吸引百萬大軍,做那必死之局的時候。

第一反應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夠安全,而當發現,自己已經來不及再阻攔的時候。

則是。

對仇敵之必殺。

不周山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鎮住了勾陳的天星和宮殿。

不顧手掌瞬間被勒出的鮮血淋漓,竟然硬生生將勾陳的弓箭,直接扯斷!

“你不該靠近我的,勾陳。”

勾陳瞳孔驟然收縮,速退!

卻已來不及了,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讓他的身上甲冑開始崩碎,先是柔美的手掌印記,旋即有無數的裂痕從這個手掌上開始分裂,蔓延,最終整個無比華麗且雍容的戰甲崩碎,化作了齏粉一般的星辰光屑散開。

四御之中,純粹的蠻力。

后土第一。

看著天空之中剎那之間黯淡下去的天星,后土雙手鮮血淋漓,起身,背後是森然磅礴,鎮壓勾陳天宮的不周山,黑髮舞動。溫柔女子閉著眼睛,想到了那少年道人往日總是執著和溫和,他該是從鎖鏈下來,渾身染血,一步一步走出酆都,道袍染血,而後平靜赴死的吧。

一個因為自己的沉睡而家破人亡,年幼就流浪逃亡,吃樹皮草根,喝著混著泥土的雨水活下來的孩子。

然後因為救自己而被南極推動,被酆都虐殺懸掛。

現在,再度去赴死了。

【這一次,總不要貧道再來求求娘娘了吧?】

‘無惑求求娘娘了……’

而自己已難以阻攔,心中空了一小塊似的。

后土緩緩睜開眼睛。

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悲傷和那隱微不可止住的刺痛。

一字一頓道:“三十三天已被不周鎮壓,天星不轉,勾陳,今日之後,天庭四御。”

“只會剩下南極和北極。”

“縱殺不得你。”

后土五指猛地握合,鮮血落下。

“我也會將你——”

“打落御位!”

后土雙手鮮血淋漓,神血墜下,洞穿了三十三天的雲氣,朝著下面落下,落入了一層一層的天闕,有神仙倉惶,有宮殿晃動,萬物坍塌,霞光逸散,一層一層而落,最終自南天門外下墜,有風吹來,似入大地,而後被戰靴踩踏在水中,濺起來一層層的水光。

“誅殺齊無惑!!!”

伴隨著怒喝,無數的妖族迅速的集結於一個地方,地祇,以及人間界的戰將皆齊齊挺槍躍馬,瘋狂攔截這前線的妖族戰陣,元營元君等三位知道齊無惑曾死於酆都的元君不提,就算是再如何愚蠢的人,都知道現在的局勢,都知道那少年道人以一己之力,面對百萬大軍。

則必死。

則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來為所有人爭取時間。

人間界的鐵騎皆可感受到那種壯烈。

妖皇感覺到自己的計劃出現了問題……而現在已有些遲了,眼前的諸多地祇和元君都似乎是被刺激到了一樣,幾乎給人一種哀兵之感,他轉過身看著遠處的方向,眸子冰冷,心中卻是憤恨於此。

只能期望於你了,燭龍。

燭龍君揹著弓箭,攜帶著三根由勾陳大帝親自鑄造的箭矢朝著那邊瘋狂掠去。

他本是有機會迅速趕到的,但是——

錚!!!

一聲劍鳴,一道凌厲清亮的劍光直接殺向燭龍君,後者本來欲要退避,但是這一道劍光實在是過於森然可怖,他不得不放緩速度,掌中之兵器猛地橫掃,硬生生以掌中的戰弓擋住這一劍。

劍氣和妖氣猛地炸開。

彼此竟然是難分軒輊。

上古燭龍之血脈抬起頭,死死盯著前面持劍的女子,猛地後退,道:

“北帝子!”

織女掌中之劍合身而上,以劍對峙這燭龍後裔,後者化弓為刃,和織女交鋒。

二者皆跟腳不凡,出身厲害,又都是頂尖底蘊的真君,織女雖然沒有攜帶法寶和甲冑,但是一時之間卻也可以將燭龍君硬生生拖住,而燭龍君的餘光一瞥,見到了一名身穿黑衣,掌中長劍的人間豪俠模樣男子爆發出真君實力,迅速前掠。

眼底滿是擔憂。

竟然以一己之力,甘為百萬之敵的誘餌,以此來止住量劫!

何等荒謬!

何等的張狂!

何等的豪俠之風!

雲之沂握著劍的手掌都微微顫抖了,因為擔憂,因為一種惱恨那孩子竟然如此張狂,卻又有一種讚歎一種稱許,人間的豪俠正是該有這樣的風采。

燭龍君瞳孔收縮:“是你!”

“爾等膽敢!!!”

燭龍之長吟沖天而起,劍氣縱橫,卻被織女攔住,後者掌中之劍劈開了帶著燭龍特有時間亂流的吐息,黑髮揚起,道:“夫君,我攔住他,你立刻去把無惑帶走!”

“他算為雲琴,也為我們夫妻復仇,不能讓他有事!”

“自然!”

雲之沂擦過臉頰上的痕跡,眸子凌厲。

心中擔憂,讚賞,甚至於有一種感慨。

一己之力邀戰百萬,縱是以此身之死來換量劫之止,何等壯烈!

臭小子,不要死啊。

媽的你死了,我女兒從哪兒找這麼好的道侶!

老黃牛直接拉著自己的好兄弟,開始策反這幫妖族的部分聯軍成員。

第八大聖的臉面,說這一次是送死,說你們都是棋子,開始瘋狂策反這些熟人後裔。

而龍皇看向巴蛇,沉默了下,似乎坦然笑著說了什麼。

那巨大的,威嚴的龍皇真身緩緩散開,終究還是煙消雲散,歸墟於天地。

而剩下的一部分則是緩緩飛向了巴蛇。

諦聽閉著眼睛,額頭滲出冷汗。

整個戰場之上的變化都在他的聽覺之中,擔憂,悲傷,決絕,慘烈,壯烈之心,無數情緒皆如同旋渦,落在那少年道人身上,他們二人,彷彿一次落子,而這六界為局,只有諦聽,只有諦聽才能如此全面掌控這樣的死境。

百萬妖族大陣,足以誅殺天尊。

這是曾經殺死過一次玄都的大陣!

如果不是那玄都硬生生靠著足以比肩太上的煉丹法爬出來了,那臭小子就是大弟子了,需要把控住局勢,把控在妖族進入範圍內最多,最能影響到這一陣法的根基,又不能超過那小子的處理極限。

這是唯獨諦聽才可以做到的極限操控。

而諦聽,卻也是被那少年道人不惜豁出性命落子的行為震懾,被那十倍陰神而折服。

才會願意幫他。

此刻雙目閉住,耳朵已經化作原型,雙手疊放胸前,身軀微微顫抖,面色蒼白。

戰場之上的變化過於瘋狂,正在拉著那兩位天王喝酒的巨靈神本來是在給織女等三人拖延時間,而這酒也確確實實的無雙的美酒,能夠吸引到兩尊天王忘神,只是外面的聲音和動靜越來越大,連美酒都無法遮掩住,於是天王皺眉起身,道:“是什麼在吵鬧?”

巨靈神大笑道:“許是天兵天將在玩樂。”

“是嗎……不,不對!”

另一位持琵琶的天王神色驟變,大步走出此地,站在天舟之邊緣,往下面俯瞰,旋即瞳孔驟然變化,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巨靈神原本心中咯噔一聲,本來以為是那老黃牛出事,大步而來,往下俯瞰。

卻也是面色驟變。

“這,這是!!!”

來此制衡妖族的天兵天將齊齊往下俯瞰,皆是面色驟變,視線透過了層層疊疊的雲氣,看到了大地之上發生的變化,無數的妖族兵馬在山川之間變化,騰起,方圓千里之內,盡數皆是他們的戰將,騰空而起的妖氣幾乎刺破天穹。

而現在,五個方位的全部妖族。

齊齊合力!

朝著同一個地方而去!

此地為至高,往下看去,於是如同有一個點在吸引所有的妖族,洶湧,澎湃,如同東海海眼,吸引諸多妖族,他們打起了上古諸多知名大妖后裔的戰旗,那戰旗在熾烈的妖氣光華之中燦爛恢弘。

沖天而起!

晃動牛鬥!

巨靈神和兩位天王的酒一下就醒了,雙手猛地用力,幾乎要將崑崙玉做的欄杆給捏碎,捏爆,雙目死死盯著下方,道:“這是,饕餮戰旗,虎魄戰旗,蒼龍戰旗,燭龍戰旗,貔貅戰旗,檮杌……這,這……”

恍惚之間,如同上古妖庭復甦之相!

天兵天將都下意識握緊了兵器,身軀緊繃,有肅殺之氣盈滿天穹,巨靈神瞳孔收縮,這樣的陣法展開的話,牛郎,織女,還有老黃牛,都得折在這裡,看來,那個人是要死了……

“以這樣的手段,吸引百萬妖族,為前方創造機會。”

“是忠烈之士啊!”

天樞院的天王心底緊繃——天樞院的司法天尊不希望非天樞院之輩得到【武】,可這看去是幾乎要破劫了,旋即就鬆了口氣,因為百萬軍下,這人必死,只是嘆息:

“只是可惜,這個【武】,只能死後再封了。”

“這樣的陣法之下,是連魂魄都留不下來的。”

巨靈神不答,雙手抓緊了欄杆,死死盯著這恐怖浩瀚恢弘的一幕。

天地風雲出我輩!

玉皇同樣在昊天鏡裡面看著這一幕。

他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雙手握著昊天鏡,死死看著這一幕的發生,眼睛裡面幾乎有光。

轟!!!

槍鋒刺來,被拂袖折斷,旋即數名妖族直接被掀飛!

背後有重斧劈斬,被血河劍直接連這兵器和妖怪一起斬殺成兩半。

道人踏足血河,劍氣凌厲,殺伐果斷,但是周圍的敵人,卻是連綿不絕,永遠都沒有止盡似的,妖族像是紅了眼睛,因為那些以琴音引動他們戰意和殺意的妖族修士也出現了,齊無惑周圍倒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妖族,但是倒下一個,就會有更多撲殺而來。

【《▇▇▇》載:帝乃步戰,持劍斬數百妖,血流如河不息】

齊無惑終於開始受傷了。

道袍之上有了些許的血色。

‘府君,動手吧!’

‘再不動手,你支撐不住的!’

‘不必,再等等。’

一劍劈斬而下,是本身就巨大無比的上古巨人族犬戎巨人,琴音之者,來自於上古巫咸一族,也即地仙境的妖師,琴音攪動天下,而長槍如林,陣法氣機彷彿魔神一般恣意,這已經是陰司鬼神也難以抵抗的恐怖陣勢。

‘府君!’

‘動手吧要不然您會死的!’

‘再等一等……’

齊無惑嘴角流出鮮血,眼前所見的敵人彷彿無窮無盡,而在後方,在犬戎巨人壓制住他的時候,無數的妖族在後方結陣,而後以萬妖為一陣,施展出了巨型法術,是曾經的妖皇太一之神通,自號為【搖落蒼穹,周天永珍】!

‘府君!!!’

‘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您會被生生耗死的!’

齊無惑眸子清冷。

以劫劍斬開道路,迅速後掠,勉勉強強避開了一道一道腰墜下的星辰。

面色蒼白,而後無數的長槍,攜帶著無盡的流光,每一根長槍都裹挾了濃郁的妖力,而現在衝上天穹,而後藉助墜地之勢和妖力森然落下的妖槍足有上萬,每一根都能洞穿山嶽,而拋擲出了槍陣的妖族後撤,另外一支萬妖的部隊踏前,已蓄滿了勢。

劍氣森然點破了一根一根的槍鋒。

但是仍舊有一根直接要洞穿齊無惑的面龐。

少年道人身子後仰,避開這擦著自己的髮髻而過,在臉上撕扯出一道血痕的槍鋒。

賞善罰惡的聲音變得高昂急促:

“府君!”

在地府幽冥之中閉目的諦聽猛地睜開眼睛,面龐蒼白,嗓音沙啞如煙:

和少年道人的聲音一起響起——

“動手!”

轟!!!

氣浪血河炸開,三十二司鬼神齊齊爆發,少年道人騰空撥開了槍鋒。

於是無數的長槍縱橫交錯,盡數被地仙陰司鬼神排開,他們其實在庇護齊無惑,此刻皆已受傷不輕,此刻齊齊的動手,無數長槍並妖族的其餘兵器,刀槍斧鉞縱橫交錯,沖天而起,墜下的時候,彼此架住,而後朝著上面蔓延,竟然奇妙無比的維繫住了一個平臺。

如同是累疊起來的高臺一般,搖搖欲墜,少年道人凌空落下。

踩在最上面一根長槍的槍尾。

轟!!!

這一座無數妖族的兵器構築的高臺朝著下面沉了一寸,錚然聲音,穩住。

袖袍翻卷。

少年道人身子只一旋轉,左腳踩著這兵器,右腿盤膝,掌中血河落下,而一張古樸之琴架在膝上,髮絲劈落,道袍染血,手掌落在琴絃之上,三十二尊鬼神齊齊化作流光,飛入這琴絃,雙目幽深。

天穹失色,群星墜落無光。

前方乃上古之巨人,於此身後,為四凶之末裔,檮杌咆哮,饕餮嘶吼。

上空畢方振翅。

背後猙獸低吼。

上古巫族妖師禱告。

犬戎巨人咆哮。

少年道人袖袍染血,雙眸微垂,天有五音,曰宮商角徵羽。

順而彈奏之,為堂皇正大。

逆而變之——

天地人神鬼。

逆轉而為之,鬼在最上!

為逆亂綱常,為顛倒六界,謂殺,唯殺,為殺!

“殺了他!!!”

“殺!!!”

曾經在整個妖族的歷史上留下了赫赫名號的大妖血脈,這些仍舊燦爛恢弘的,上古群雄之後代,這些曾經在古典經文裡面留下濃墨重彩的妖族部族齊齊爆發,彷彿妖庭圍殺,趕到了的雲之沂目眥欲裂,怒道:“不!!”

天穹之上,巨靈神的心臟一突,而玉皇則怔住,旋即,下一刻,少年道人竭盡全力,猛地拂過琴絃。

三十二司鬼神之力,剎那耗盡!

天地寂靜。

就連出手的這些妖族都止住了動作,像是停滯在了出手的一剎。

巫族的妖師張口咳出鮮血。

三十六張巫琴,齊齊崩碎。

下一刻——

一股肉眼可見的恐怖漣漪,猛然出現,橫掃而過。

剎那直過三百里!

伏羲之音,再現人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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