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原野：一觸……即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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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

祖茂大笑著，

“哈哈，痛快！再來……”

說罷，他便又拍馬，向著那華雄殺了過去。

豈料，

華雄竟然也揚手拍馬，扭頭就……

跑了！

祖茂這才剛剛打得有點興奮，怎麼可能放任對方這麼輕易地脫離戰局？於是便加快了速度，緊緊地追著華雄的背影。

涼州軍這邊，眾騎兵眼見著自己的主將被對方打掉了武器，又被對方追殺著，自然是一擁而上，企圖救援。

孫堅軍這邊，本來就在絕對數量上佔據著優勢的騎兵隊伍，又豈能讓他們輕易如意？便也一擁而上，企圖阻攔。

眼見著城下，兩隻鋼鐵洪流即將撞到了一起，

程普皺眉說道，“壞了，本來是兩個主將單挑，現在要變成兩邊群毆了……”

韓當也沉著臉說道，“對面雖然人少，好歹也是飛熊軍啊，我們怕是要傷亡慘重了……”

孫堅沒有說話，只是攥著拳緊盯著城下。

……

無論是什麼形式的戰役，在冷兵器主導的時代，一旦到了雙方短兵相接的那一刻，所有的計謀，所有的智慧，所有的算計，其實都失去了取巧的餘地。

這個時候，可能所謂的計略，還不如當時在沙場之上的悍勇、力量和技巧，這些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東西，能夠發揮更加實際一些的作用。

畢竟，

短兵相接，軍陣對沖，已經是最原始，也最公平的力量比拼方式了。

這就好像是兩個大力士在掰手腕，歸根到底，拼的就是誰的力氣更大。

在孫堅看來，

對方乃是赫赫有名的飛熊軍，盛名之下，自然是有幾分實力的。

自己這邊，雖然並不是什麼天下名師，但是好歹也算久經沙場，何況還佔了人數上的優勢……

那麼，

這場對沖，定然是極其精彩而又無比血腥的……

以命換命了。

孫堅沒想過自己這邊會輸，同樣的，他也沒覺得，自己這邊會贏得很輕鬆。

“應該會是慘勝。”

孫堅默默想著，若是一場慘勝，能夠把那華雄的項上人頭給斬下來，貌似……

也能接受！

然而，

很快……

幾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當兩道鋼鐵洪流挾著高昂的戰意，在曠野之上，如潮水對撞般，相向席捲到一起時。

沒有什麼慘烈的廝殺，也沒有什麼激烈的交鋒，甚至……

都沒死上幾個人！

涼州軍這邊的表現，竟然像是一幫第一次上了戰場的新兵蛋子，他們哇哇叫著衝了過來，兵器才一相交，便又哇哇叫著，調轉馬頭，四散而逃了……

站在魯陽的城牆上，居高臨下觀摩這場對撞，則視野更加清晰一些。

孫堅驚訝地發現，這傳說中有著橫掃天下能力的飛熊軍，竟然如紙糊的一般，被自己的軍隊，如此輕易的，就給……

鑿穿了！

很快，

幾乎只是一炷香的時間，

千餘名涼州騎兵所組成的嚴整軍陣，便被孫堅軍給攪了個稀碎。

魯陽城下的這片原野上，周圍並沒有什麼高地，人被裹挾在混亂的軍陣中，四面八方都是紛亂的阻力。

視野的不遠處，是孫堅軍整齊的隊伍和森然出鞘的刀鋒……

祖茂領著一隊騎兵隊伍，徑直向著軍陣中央的華雄，一路斬殺而來！

華翔畢竟騎著一匹良駒，他居然在左衝右撞之下，剛剛好趕在祖茂殺來身邊之前，率先脫離了這一片混亂的區域。

隨後，

絲毫沒有猶豫，華翔便拔馬向北而逃！

眼見著主將都跑了，那些亂作一團的涼州騎兵，都好似在一瞬間全部找準了方向，居然也齊齊調轉馬頭，追隨著華雄，一窩蜂似的向著北邊奔逃了。

這一切，

看在城牆上的孫堅眼裡，則是祖茂所帶領的三千騎兵，宛若趕鴨子一般，橫推著涼州軍……

向著北方，狼狽逃竄了！

……

城牆之上，

孫堅幾人不可置信望著城下原野上的大捷，有種恍若夢境的錯覺。

韓當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咱們的祖茂，啥時候變得如此勇武了？只一回合，就打敗了華雄……”

黃蓋則是扶額嘆息，

“名滿天下的飛熊軍，難道就只是這般的……徒有虛名嗎？”

程普砸吧著嘴扭頭，向孫堅問道，

“文臺，你說這一切，有沒有可能是那華雄，故意輸給我們的？然後，在後邊給咱們設了個陷阱什麼的……”

“唔！”

孫堅望著城下混亂的局面，苦思冥想了一會，

然後，

他指著原野上，因為涼州軍的倉促撤退，而在原地漫無目的晃盪的一群戰馬，若有所思地問道，

“他若是故意輸的話，目的又是什麼呢？難不成就是為了丟下一批軍馬，給我們……送溫暖？”

程普聞言，頓時就少了很多疑慮。

畢竟在這個年代，馬匹這種稀缺的戰略物資，實在是太珍貴了。這一點，從孫堅在長沙經營多年，此時卻連三千騎兵都湊不齊，便能夠看出來了。

而此刻，

祖茂已經率領著部隊，驅趕著涼州軍，遠遠地向著北方去了……

……

等到安排了人，去把散落著的戰馬都給牽回了城內，孫堅那顆略有忐忑的心，終於穩穩地放回了肚子裡。

韓當牽著匹繳獲的戰馬走了過來，眉飛色舞地說道，

“嘿，文臺，咱們這次賺大了，足足有三百多匹上好的大宛馬！你看看，這涼州產的馬就是雄健，跟人家這馬一比，咱們江東的戰馬，都快成驢子了……”

孫堅哈哈大笑著，摸了摸那匹馬光鮮的皮毛，

“回頭，你們幾個，每人都去挑上一匹上好的坐騎！”

韓當還在那裡興奮地說著，

“這下子，咱們手下的騎兵，總算也湊夠三千了。你們說說，這幫涼州的憨貨，是不是太浪費了，這麼好的馬，他們一個騎兵，居然還要配置兩匹……”

程普已經湊了過來，

“文臺，我看祖茂那小子是不是追得太狠了？都已經擊潰了對方，卻還追在後面驅趕那華雄的部隊。需不需要我把他們叫回來？”

“唔……”

孫堅略一思索，便咬牙說道，

“德謀，我覺得不如趁著這大好的時機，咱們一路追殺著他們，直抵洛陽！”

“啊？”

程普沒反應過來，

“已經大勝了不是嗎？為何還要再往北打……”

孫堅嘆息道，

“唉……來不及詳細解釋了。總之，聯軍那邊是指望不上了。他們寧願繼續在虎牢關死磕，也不願班師來這魯陽。我方才想過了，今日我們僥倖守住了這魯陽城，但是下一次呢？與其在這裡被動的等著涼州軍一波一波來攻城，不如趁著這次大捷，我們把戰線再向前推一推！哪怕是回頭我們不敵，再退回來也還來得及。”

“嗯！”

黃蓋點頭道，

“我看無論是之前的那個胡軫，還是今日的這個華雄，都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若我們戰術得當，或許不需要聯軍的幫助，咱們自己就能打到洛陽去。到時候，這扶龍之功……”

程普思索了一番，也咬牙說道，

“既然如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文臺，你當速速發兵！”

“好！”

孫堅心意一旦決定，便開始了有條不紊的安排，

“程普黃蓋，你們點齊四千精兵，速速隨我出城，追殺那賊子華雄。”

“韓當，你率領剩下的三千步卒留守魯陽，務必用心守城，不可讓涼州軍趁機得逞。”

“速派斥候，飛奔虎牢關報捷。另外，派斥候去跟祖茂講，要緊緊地追殺那華雄，一路向著洛陽的方向驅趕他們。切記，不可讓他們有了喘息的機會。”

“喏！”

程普黃蓋抱拳，各自點兵去了。

韓當則是留在原地，看著孫堅說道，

“文臺你放心，我必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守城。然後在此，恭候你們的捷報。”

……

魯陽城外，

五六里遠的地方，

華翔領著的一千涼州軍一敗塗地，潰軍沿著大路慌亂地向北逃竄著，如泥石流般衝進了等在此地的，原本陣型還算是嚴整的友軍隊伍。

這隻由典韋率領的千人騎兵隊，竟然被友軍隊伍輕易地便攪散了陣型……

雖然，典韋也在大聲呼喊著重新列陣迎敵，但是在一片紛亂中，又有幾人能聽得清他的命令。

隨即，

尚在混亂一團中的涼州軍，便遭受了緊隨其後的孫堅軍的襲擊……

箭如飛蝗，掠過天空。

猶如在本就沸騰的油鍋之中，倒進了一杯水。涼州軍的陣型，變得更加亂七八糟了……

在這一片摩肩繼踵、人喊馬嘶的狼藉場景中，

祖茂興奮地大喊著，帶著飛速奔行的騎兵，排成個犀利的楔形陣型，果決地……

鑿殺了進來。

又或者說，

他們肆意舉刀，砍向四面八方所能接觸到的一切敵人，同時，還在飛快地突進著。

一開始，

還是有少數悍勇的涼州騎兵舉起了刀，試圖阻攔一二的……

卻每每在這種時候，他們就會被自己的友軍給阻隔甚至牽扯，於是不得不倉皇向後躲避。

於是，毫無懸念的，

涼州軍本就十分混亂的軍陣，被祖茂率隊，幾乎是毫無阻滯地切入，並再次給衝散了。

兩千名涼州鐵騎，就這樣生生被數量並沒有多上多少，甚至馬匹質量更差的孫堅軍，在一個衝鋒之後，便輕輕鬆鬆地就給擊敗了。

不久之後，

涼州軍，敗兵如山倒……

而當孫堅率領著四千步卒，急匆匆趕到此地時，

就只來得及遠遠地望著前方，祖茂大呼小叫地領著自己這邊的騎兵隊伍，如一群牧羊犬驅趕著一群小羊一般，追逐著那股涼州鐵騎的敗兵，一路向北的景象了……

這也意味著，

在魯陽城下的原野上，

由華雄所率領的這一隻涼州軍，徹徹底底地……

全線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