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歧路：徒勞的抵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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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祖茂看來，

此刻，

山路並不難行，天光並不耀眼，細雨，其實也並不惱人。

所有的一切，

都正在以剛剛好的狀態，鋪陳在他的面前。

所以，

當他好整以暇地立馬在涼州軍背後時，未嘗沒有帶著點貓抓耗子時的娛樂心態：“大爺我並不急著馬上吃下你們，反正，你們跑不掉了……”

其實，

在當下的孫堅軍中，抱有這種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畢竟是有著先前接連的大勝的經歷，任誰也難免，在面對前方這些屢屢敗給自己的涼州騎兵時，帶上幾分蔑視的心態。

祖茂當然知道自己手下的這些小心思，他甚至是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來看待的。

在祖茂看來，手下能夠有這種自信與驕傲，未嘗不是他們成為一支天下有名強軍的良好開端……

要知道，

“我，祖茂，那可是親手打敗了華雄的男人！”

我尚且能夠把那號稱涼州第一勇武的，甚至是在虎牢關前震懾了關東群雄月餘的華雄，打得哭爹喊媽、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那麼，

我祖茂所率領的軍隊，憑什麼就不能成為名震天下的虎狼之師？

切，

還好意思說什麼“涼州鐵騎，橫掃天下”，簡直就是個笑話！

徒有虛名罷了……

……

於是，

當典韋哼哧哼哧拎著雙戟，帶著座下馬匹飛奔起來後所產生的巨大勢能，猛烈衝殺過來的時候，祖茂是抱著幾分輕視的。

想來，

那華雄也不過如此而已，他手下的武將，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哐！”

鐵戟與鐵槍在空中相交，強大的衝擊力，逼得祖茂座下的馬匹都哀嘶著後退了幾步。

這下，

頓時就讓祖茂一愣，隨後，心中不由得少了幾分輕視，多了幾分凝重，

“原來，這光頭壯漢，還真有幾分氣力？”

於是，

他收起了幾分輕視，調整了一番氣息，猛然大喝一聲，揮舞起手中的長槍，衝著對方殺了過去！

在他的對面，

典韋也將雙戟揚起，毫不猶豫也衝殺了過來！

瞬息之後，

略顯得有幾分侷促與溼軟的山路上，兩個壯漢的身影，陡然衝撞到了一起！

在他們“乒乒乓乓”間，掀起的威壓與氣浪，如潮汐般席捲了那一段的山路。

一時間，

兩人的戰團裡寒光四散，有氣勁沖天飛舞，連帶著道路兩旁的樹木，都簌簌落下了許多碎裂的枝丫和綠葉。

下一刻，

只見戰馬的足下，泥土向四面飛濺而起，典韋與祖茂的身影都停在了衝撞的點上，祖茂高高舉起了鐵槍，陡然向對面砸去！

……

當時，

雙方在場的騎兵們，其實沒有料到，兩邊武將之間的甫一開戰，交鋒竟會如此激烈。

有那站得遠一些的，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前方所發生的事情。

槍尖在刺破長空，

雙戟在割裂空間，

兩人動作大開大合間，猶如有罡風在呼嘯，便連周身的細雨，都被擊散了出去。

祖茂藉著前衝的加成，壓著典韋一通猛砸，空氣中便是砰砰轟轟的幾下，如果按照一般的理解，這是在短距離內高速交手，硬橋硬馬格擋的聲勢。

隨後，

典韋高大的身形在馬上逐漸矮了下去，在場的，只有一部分騎兵能夠看清楚這一幕，但隨後的那一下，他們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那是“轟”的一聲巨響，

祖茂的鐵槍狠狠地砸了下去！

對面的戰馬上，典韋那高大且健壯的身形，似乎是頓了一下，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是被祖茂勢大力沉的一擊，給打懵了。

甚至，涼州軍這邊圍觀的騎兵們，幾乎都要忍住不策馬前去救援了。

畢竟，類似的場景，他們在不久之前，剛剛在魯陽城下的原野上經歷過一次，也算積累了一些，如何在沙場上救下己方將領的寶貴經驗……

然而，

下一刻，

“喝啊”一聲怒吼！

典韋漲紅了臉，龐大的身形撐起手中的雙戟，轉眼間，猶如來自的地獄猛鬼般，展現出了他那飽含兇戾的憤怒相！

甚至，

他還有餘力，在電光火石間，一隻手撐著祖茂的壓迫，另一隻手向前一送，將那手裡的單戟，猛然刺了出去……

“嗤”的一聲，那是鐵戟尖，刺中了目標的聲音。

兩人如此相近的距離，又豈能有刺不中的道理？

只是，貌似著力點不太理想……

典韋那傾盡了全力的攻擊，卻是正好刺在了祖茂的胸口正中央。那裡，恰好是祖茂胸甲前，護心鏡的位置！

到得此刻，兩人交鋒的情形距離開戰，也僅僅是過了幾次呼吸的時間。

所有的人都已瞪大了眼睛，睚眥欲裂，沒有人想到……

會出現眼前這樣的一幕！

空氣裡，安靜了幾個瞬間。

隨即，

雙方錯馬，轉身，又一次向著對方，衝了過去！

祖茂揮舞著長槍，或刺、或挑、或掃、或砸，然後便是暴風驟雨般的交手……

長槍在長嘯，雙戟在怒吼，罡風呼嘯鋪開的瞬間，典韋的雙戟敲在祖茂刺來的長槍上，祖茂來不及收力，竟然將整個槍頭，深深地刺入了路邊的一株成人腰粗般的樹木之中！

祖茂猛然發力，整個樹木都在劇烈震動。當樹上的水滴如冰雹般齊齊墜下的時候，他伸腳又是猛然地一蹬，長槍從樹中掙脫了出來，徑直向著典韋掃去……

這番交鋒，看在近處的騎兵眼裡，聽在遠處的騎兵耳裡，卻只是兩隻如發了瘋般的野獸在相互撕扯一般的場景了……

盞茶的時間，在激烈的交鋒裡，眨眼便過去了。

無論祖茂是否一開始抱了輕蔑的態度，到得此刻，他已經對面前這個光頭的魁梧壯漢，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因為惺惺相惜，所以，我要用我最大的努力，弄死你！

這便是對你，最大的尊重了……

雖然，兩人自開始格鬥以來，在外人看來，一直是平分秋色、旗鼓相當的局勢。但是，祖茂確實清醒地知道，其實甫一開始，便是自己牢牢掌握著進攻的主動權。

而之所以遲遲沒有擊敗對方，在祖茂看來，蓋因為自己一直未盡了全力。

而現在，差不多，到時候了……

自古以來，便有“槍為兵器之王”的說法，蓋因為它鋒利尖銳，使用起來便捷高效，進攻範圍大，可適用於多個作戰場合。而在兵器之中，又向來有著“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放在眼下的馬戰場景中，祖茂手中長約一丈的長槍，自然是比典韋那兩個長約半丈的鐵戟，要佔上不少的便宜。

於是，

在兩人飛快的出手，兵器高速的交鋒之中，終於被祖茂窺得了，那典韋在換氣的瞬間，手上動作有一個略微的停滯……

“唰……”

長槍宛若游龍，帶著冷酷的罡風和森然的殺意，直直向著典韋的心口扎去！

“噗……”

游龍、翔空、裂帛……

見血！

“吼……啊！”

典韋暴怒地吼叫著，雙戟呼嘯著破空，也排山倒海一般地，向著祖茂回擊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