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魯陽：失而復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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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陽城外的原野上，春光和煦、芳草萋萋。

前幾日發生於此地的大戰，似乎並沒有對那些野草產生多大的影響。即便，當時它們已經被踩踏得面目全非，等到幾日過去了，在春雨的浸潤和陽光的照射下，那一大片草地依舊茂密且嫩綠，呈現出了喜人的長勢。

野草，自有它們旺盛的生命力。

然而，人類卻似乎是……並非如此了。

蹬蹬峽那場大戰的第二日，

一株綠意盎然的野草，正在隨著傍晚的微風裡輕輕搖曳著，陡然間，野草的頭上有沉重的馬蹄踩下，等到馬蹄離去時，野草已深深塌陷在泥土裡。

隨後，

原野之上，有更多的馬蹄踏過。

……

等到韓當接到了訊息，急匆匆衝到魯陽城門外時，孫堅和程普已經在旁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下了馬。

韓當看著眼前滿面憔悴的孫堅和程普，又瞅了瞅他倆身後，那大約兩三百名神色萎靡的騎兵隊伍，不由得莫名驚駭。

自從那日孫堅領了五千士兵離開了魯陽，隨後幾日傳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捷報。怎得訊息不過中斷了一兩天，他和程普便這副樣子回來了？

還有……祖茂和黃蓋呢？

不過，雖然覺得驚訝，韓當也知道此時並不適合詳細詢問。便強行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只是指揮著眾人，趕緊將孫堅和程普迎回了城去。

稍晚些時候，

魯陽城內某處小院之外，韓當驚訝地呼聲陡然響起，

“什麼！祖茂戰死了？黃蓋也……戰死了？！”

“噓……”

程普的聲音響起，

“韓當你安靜一點，文臺他剛剛躺下，你是不是誠心要把他吵醒？”

“額……”

韓當壓低了聲音，湊到了程普面前，

“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講講唄？之前不是一切還很順利……那些涼州軍不是一直在且戰且退嗎？怎麼突然就……”

“唉……”

程普重重的嘆了口氣，面上是慘然的灰敗，

“這一切，說來話長。我現在想來，怕是從一開始，我們就被那華雄給騙了……”

“且從前天晚上說起吧，那一日下午，祖茂又一次擊潰了那華雄率領的軍隊。當時，他們涼州軍只剩下不足千騎了……後來，那光頭小子帶著七八百人往陸渾縣的方向跑了。而那華雄，卻帶著一兩百個騎兵，跑上了另外的一條路……”

“另外一條路？”

韓當滿臉好奇，“那華雄跑到了一條什麼樣的路上？”

“恩，另外一條路……”

程普神色複雜地回應道，

“通往一個再也沒有退路的山谷的路……”

……

洛陽，

“砰”的一聲，

相國府裡的一扇門被人猛然地推開，小玉急匆匆地衝了進去，嘴裡大喊著，

“小姐，小姐……剛剛傳來的訊息，華都督他勝了，大勝……”

“小玉，你別騙我了……我不會吃的……”

臉色蒼白的董媛靠坐在牆邊的地上，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瞅了一眼小玉，無力地揮了揮手，

“我說過了，華郎沒有回來之前，或者，他的屍體沒回來之前，我是不會吃飯的……”

“哎呀！”

小玉急得直跺腳，

“小姐，我沒有騙你，我怎麼敢騙你這個呀……真的！真的……”

她滿臉的惶急，聲音卻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華都督真的勝利了，他打敗了那個孫堅！報捷的斥候正在府上呢，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問一問。”

董媛愣了一會，她的眼眸中，有久違的神采正在慢慢浮現，

隨即，

董媛撐著地面準備起身，卻又無力地跌了回去，

“小玉，快……快來攙我一下……”

她急急忙忙地向著小玉招手，語調裡帶著哭腔，

“扶我出去，我要親自去問一問……”

……

“吱呀”一聲，

蔡府書房那兩扇緊閉著的門，被人慢慢地推開，

屋外的清風與陽光，便一併湧了進來，有無數灰塵，在屋內的陽光裡紛紛飛舞著。

有人緩緩走了進來，揮袖拂過了那空中的無數灰塵。

蔡琰坐在書房的座位上，朝著那邊望過去，等到看清楚了陽光中那人的臉孔，她咬了咬牙，別過了頭去，

“爹爹，女兒心意已決，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女兒願意用自己，去跟那董相國，換華雄的一條性命。還請爹爹你莫要再把我鎖在書房裡了，我想，早一點去相國府上……”

“呵呵，這就是我蔡邕生的女兒，居然與華雄那個涼州來的蠻子有了私情……”

蔡邕站在那裡，無奈地笑著搖頭，

“為父不是來阻攔你的，門已經開了，你隨時都可以出去了。”

“真的？”

蔡琰聞言，略有些驚訝地望向了蔡邕，見對方只是站在那裡搖頭苦笑，並沒有多麼生氣的樣子。

她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從座位上站起來，向著蔡邕行禮，

“女兒自知這般選擇，定會令父親寒心……但是，女兒若不這麼做……”

她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語帶哽咽地說道，

“那華郎他就死定了……無論如何，女兒感謝父親大人的成全……”

“唉……”

蔡邕嘆了口氣，意興索然地轉身，往外面走去，

“你不必謝我的成全，你也不必去相國府上找那董卓了……因為，那個華雄在陸渾，打敗了孫堅……”

“什麼？！”

蔡琰驚訝地抬頭，望向了自己的父親，卻只看到了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

片刻之後，

洞開著門的書房中，傳來了她如釋重負地笑聲，還有，帶著哽咽地自言自語聲，

“我就知道，我知道的……華郎他會贏的，他一定會贏的……”

……

王允府上，

有騎士急匆匆地衝進了大門，不久之後，客廳裡，響起了王允壓抑著喜悅的話語聲，以及貂蟬喜極而泣的嚶嚶哭泣聲……

華府，大門外，

有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等到鞭炮聲響完，小薇滿臉喜氣地走出了大門，開始指揮著府上的家丁們，往大門前掛著大紅色的絲綢……

相國府裡，傳來了董卓哈哈大笑的聲音，不久之後，數道命令以加急的方式從相國府中發出。

緊閉了數日的洛陽城門，在悄無聲息間被人開啟，有人在洛陽的街道上敲著鑼鼓，大聲地播報著，關於某華姓將領在戰場上取得了大捷的訊息……

……

“所以，你是說……”

韓當撓了撓頭，艱難地措辭著，

“你是說，那個華雄在山谷裡請來了鬼神，才打贏了我們的五千大軍，並且……還殺了祖茂？”

“唉……”

程普嘆氣道，

“我那晚並不在山谷裡啊，不過，據那些從山谷裡逃出來的兵士的說法，確實是這樣的。”

“那麼，文臺他是怎麼說的？”

“他怎麼說的……我不知道啊。我是昨日早晨在山谷外，好不容易從九死一生裡把他搶了出來的，黃蓋還因此喪了命……然後我便和他一路奔命，逃回了這魯陽城，一路上，我也沒來得及，好好問他一句啊……”

韓當聞言，扭頭朝著院子裡望了一眼，又轉過頭看向了程普，壓低聲音說道，

“程普，先讓文臺好好休息吧，一切等他醒了再說。你們不在魯陽的這些天，我又把整個城防加強了一遍。那華雄不來則罷了，若是他敢來打魯陽……”

韓當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定要為黃蓋和祖茂，好好地……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