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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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在吐著青煙，

董卓的面孔被遮擋在青煙裡，看上去並不真切。

“所以你來找老夫，不是因為昨晚打了李儒的事情，而是……你想要為皇甫嵩求情？”

董卓冷哼了一聲，

“你竟然還與他有私交？”

“額，董相國……”

華翔強忍著尷尬，

“實不相瞞，末將來為那皇甫嵩求情，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家的孃親。”

“額？”

董卓愣了一下，

“華雄，按照你這麼說……難不成你家的娘與皇甫嵩是舊識？”

“據末將所知，他們不是。”

“哼，既然不是舊交，那你為何要為那皇甫嵩出頭？”

董卓厲聲說道，

“今早老夫在晨會上，剛剛放出話來，誰敢為他求情，便也給老夫去大牢裡蹲著。結果呢……老夫才剛剛駁回了朱儁的求情，沒過了多久你就來了！怎麼著……老夫治不了楊彪，難道還治不了皇甫嵩，治不了你華雄嗎！”

“啊？”

華翔有些頭疼了，

我來為皇甫嵩求情，你怎麼還提起楊彪和朱儁了？這個朱儁……貌似和皇甫嵩一樣，也是漢末三庭柱之一吧？

……

華翔當然是後來，才大概知道了那天上午晨會中發生的事情。

當時，

董卓藉著上一日拍賣會上營造出來的聲勢，揚言是仙人授意他，“漢高祖劉邦在長安建都，一共有十一世；漢光武帝劉秀在洛陽建都，到現在正好也是十一世”，因此，想要大漢再次中興，就必須儘快遷都長安。

此言一出，

和上次廢立皇帝時一樣，百官皆默然，朝堂上沒有什麼反應。

正當董卓以為遷都之事已經商議完了之時，“五世三公”之家弘農楊氏的楊彪率先表示了反對，繼而太尉黃琬、城門校尉皇甫嵩也站出來表示了不同的意見。

董卓大怒，他不敢對位高權重的楊彪和黃琬下手，便單單將皇甫嵩給關進了大獄。

等到了此刻，

面對董卓的責問，華翔雖然並不知道其中的經過，但他卻也並非是全無準備。

只見華雄不慌不忙的向著董卓拱手答道，

“相國大人，末將本就是您任命的幷州牧，現在若是因為末將向皇甫嵩求情，您便要治末將的罪……末將甘願領取罰。”

“嗯……”

董卓沉吟了片刻，隨即揮手說道，

“罷了，老夫信得過你。皇甫嵩這個傢伙，老夫是斷然不會放出來的，你莫要再為他求情了……華雄吶，接下來洛陽會發生一些事情……與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也不要參與了……你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早日去你的幷州赴任吧！”

“華雄感謝相國大人的信任。”

華翔大聲說道，

“但是，末將卻不得不再次為那皇甫嵩求情！”

“砰！”

董卓黑著臉站了起來，

“華雄，老夫不治你的罪，是看在你對老夫忠心耿耿的份上……你現在這般不知好歹，莫非是在逼著老夫把你也送進大牢裡去嗎？”

“末將不敢，但是……末將有不得不求情的理由！”

“呵呵，你還學會頂嘴了？”

董卓怒極而笑，

“行，老夫給你個機會……你好好講講，你到底怎麼個不得不求情法？若是你今日不講出個所以然來……華雄，別以為老夫當真不會治你小子的罪！”

“是！”

華翔揚聲說道，

“相國大人明鑑，我大漢歷來以孝道治天下。末將自己與那皇甫嵩是沒什麼交集的，但是家母……”

“怎麼著，就是因為你老孃讓你來向老夫求情，所以你就敢在這裡和老夫糾纏不休了？華雄……這就是你的孝道？”

“不只是這樣……”

華翔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若只是我家孃親的要求，那麼末將剛才已經向董相國你求過一次情了……這第二次硬著頭皮為他求情，卻是因為別的原因了……”

“別的原因？”

董卓冷哼道，

“講！”

“咳咳……那便是，先前我家孃親從涼州來洛陽，那皇甫嵩不是一路上悉心護送過她嘛……”

“此事老夫知道，那又如何？”

“唉！末將也覺得不如何啊……”

華翔嘆了口氣，

“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它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孽緣啊……正所謂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家父仙逝以後，這麼多年以來，我家孃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末將拉扯大……”

“華雄……”

董卓黑著臉說道，

“你說重點！”

“咳咳，重點就是……我娘守寡多年，那皇甫嵩又喪偶多年，這一次……他倆竟相互看對眼了……”

華翔無奈攤手，

“沒辦法啊……相國大人，那皇甫嵩可能現在已經與我娘那啥……咳咳……那啥啥。你懂的，對不對？華某也沒有辦法啊……”

董卓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這樣也行？”

“唉，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華翔連連向著董卓拱手，

“還請相國大人明鑑，華某為那皇甫嵩求情，其實都是為了一個‘孝’字！”

……

王允府外，

門子冷著臉開了門，不耐煩地衝著張濟擺了擺手，

“我家老爺說了，他已經把張繡交給華雄華州牧了，是殺了也好，是放了也罷……一切皆由華州牧決定！請張將軍你自己去找華州牧吧。”

那門子說完，轉身便準備回去，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被對方給緊緊的拽住了。

“這位小哥……等等，請等一下……”

張濟緊緊地拽住那門子，另一隻手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掏出塊銀子，往對方的手裡塞，

“還請再稟告一聲，張濟此番過來，乃是攜帶了重禮，專門向王司徒道歉的……真的，是重禮，是道歉……”

那門子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銀子，略微有些猶豫，

“可是，我家老爺說了的……”

張濟見狀，連忙又塞了一塊銀子過去，

“還請小哥你辛苦一趟……若是見不到王司徒，能夠見到貂蟬小姐也行的。真的，只要能進這個門，在下還另外有重謝……”

“行，那你等著吧……”

那門子把銀子踹進懷裡，轉身又回去報告了。

不久之後，

王允府上的大門再次開啟，那門子揚手把兩塊銀子丟了出來，冷聲說道，

“我家小姐也說了，有什麼事情，張將軍你直接去找華州牧即可！還有……小姐說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們府上了……我們王府，不歡迎你們張家的人！”

“額，這個……”

張濟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再說話，

“砰”的一聲，

大門便在他的面前關上了。

……

董卓站在華翔的面前，面上帶著複雜的表情，

“所以……你要為皇甫嵩求情，是為了盡孝？”

“唉……”

華翔嘆了口氣，攤了攤手沒說話。

他心想，

這種蹩腳的理由，果然還是糊弄不了人……

說不得，還是得放點血了……不如，還是把準備送給董媛的東西，當做仙法送給董卓？也不知道效果會怎樣……

“唉……”

董卓嘆了口氣，

“難得你華雄還有一片孝心……”

華翔愣住了，

“嗯？”

“怎麼，老夫誇你，你還不樂意了？”

“沒……沒有！”

華翔咧嘴笑了，

“要不怎麼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咳咳，不對！末將說錯了，是可憐天下子女心！末將這做兒子的，也是不容易的很吶。”

“咿？”

董卓似是被華翔的話觸動了一般，他的目光略過了面前的華翔，似乎是看向了屋子外面的某個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他喃喃自語著說道，

“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片刻之後，

董卓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華翔，眼裡隱隱有光芒閃過，

“罷了，就衝你這份孝心，老夫成全你了……”

華翔大喜，正欲拜謝，卻聽董卓繼續說道，

“不過，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那個皇甫嵩固執的很，他今早在晨會上，揚言要以死勸諫！還說除非老夫不再遷都……否則，即便是老夫不殺他，他也要死在大牢裡！”

“啊？”

華翔皺眉，

“皇甫嵩這個老傢伙……居然還這麼固執呢？”

“是啊，固執的很！”

董卓也嘆了一句，

“老夫肯定是要遷都的，至於你能不能把他從監獄裡勸出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若是你能把他勸出來，也別把他留在洛陽了，你直接帶著他去幷州吧。老夫最煩這幫對大漢愚忠的傢伙……”

“咳，咳咳……”

屏風後面，不知道是誰咳嗽了一聲，

董卓恍然，便又改口說道，

“老夫的意思是，本相國最煩這些頑固不化的傢伙了……”

“咳咳……”

華翔也乾咳了一聲，目光好似無意間掃過屋裡的那扇屏風，

“董相國放心，末將一定……好好勸勸那皇甫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