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跟著她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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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聲樂？

杜老不知道青黎會不會，想來是不會的，畢竟她又不是出生在書香門第的孩子，不會被樣樣俱全薰陶這些。

他看向賀老，二老均看到對方眼裡的無奈。

是青黎說的讓對方出題，現在再提出換題，讓她的面子過不去不說，也等同於變相示弱。

這樣比試的意義就不大了。

青黎從容平靜，微微頷首，“我沒有意見。”

杜老和賀老再次相視一眼，難道這丫頭還會聲樂？

盛媛無所謂地說道：“我也都可以，要比什麼，那邊有臺鋼琴，最簡單不過。”

語氣中對青黎的輕蔑毫不掩飾。

扶風這邊的人面色都冷下來，這女孩的樣子很討人厭。

青黎心中一笑，倒是覺得她很幼稚。

這就像挑動她的情緒？

比試中常見的手段罷了，一旦她的情緒被挑動，立刻就會陷入被動，甚至會給對方帶來意外的驚喜，比如說出不該說的話，做出不該做的事。

這就是為什麼年紀大的人總會囑咐，遇事要保持冷靜。

青黎情緒穩定，不代表她就好欺負。

她莞爾一笑，目光燁燁看向盛媛，“聲樂沒有簡單複雜一說，只有意境的深淺，盛小姐若是在聲樂上不擅長，可以換一個。”

盛媛面色一沉，“哼，不必了，就比聲樂，鋼琴也不是不行。”

青黎笑容不變，“鋼琴我不擅長，我可否換其他樂器，盛小姐可自便。”

她坦然說出自己不擅長鋼琴，反倒沒帶來一點影響。

盛媛笑了，為她的不自量力感到好笑。

“你這意思，我用什麼樂器，你都能應對？”

青黎說道：“古典樂器會個幾分，都不算精，比試應當沒問題。”

盛媛低聲笑起來，“好好好，讓大家看看，你這話到底是凡爾賽，還是認不清自己的斤兩吧。”

既然如此，盛媛也不在客氣，直接選了自己較為擅長的古箏。

古箏不是最擅長的，她要為正式的比試留下發揮餘地。

青黎說道：“我聽盛前輩的意思，是要我二人分個高下，既如此，我們便採用和音的方法吧。”

盛家人眯了眯眼。

用和音做比試？

這小姑娘是真有幾分本事，還是故意丟擲噱頭？

青黎見眾人沒有發表意見，繼續說道：“主樂器皆是古箏，和音的樂器自選。”

這樣倒是的確能夠分出高下，可難度實在太大了！

一般和音是相熟相知的兩個人，且長期配合有了默契，才能達到昇華曲子的效果。

幾乎沒有人會給第一次見面的人和聲，就算是大師級，也要有短暫的磨合期。

杜老和賀老始終沒有說話，他們看著青黎站在人群當中，身上的氣質恬靜閒適，甚至有一種空谷清靈般的感覺。

沒有一絲比試的急躁急切感，這種心態不僅難能可貴，還能影響周圍的人。

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怎麼會有如此心態。

不僅他們看著青黎，賀江嶼在不遠處也觀察著青黎的一舉一動。

這是他隨便撿來的協議太太？

一開始就看她模樣和身材都不錯，並未多項其他，只是用來當擋箭牌，看得過去就可以。

她一口同意，還假模假樣和自己談條件，好像一點企圖都沒有的樣子，他覺得有意思，畢竟裝的比一般女人更像那麼回事。

後來他發現這女人真的不纏著他，在偌大的賀家，偏安一隅，窩在那小小一間屋子裡，除了偶爾去一趟四季園，哪裡都不去。

他做好了她在賀家頤指氣使，將自己當成半個主人的準備，也做好了她耍盡心機爬自己的床，拼命討好她的準備。

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

這女人從不使喚家裡的傭人，傭人幫忙還會客氣的說聲謝謝，出門都是打車或者坐公交車，從不叫司機送。

至於爬床，他以為她靠嘴硬的方式吸引他，但不是。

後來以為她欲擒故縱，結果也不是。

男歡女愛這方面，對方是否真心實意，他清楚得很。

這就很有趣了。

印象在一點點改變，只可惜固有印象太深刻，他不信身邊的女人會對他無利可圖。

賀江嶼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打量著讓她時而感到熟悉時而感到陌生的女人。

這一刻是陌生的，她身上光芒太盛。

忽的，賀江嶼又想起她直播的事情。

看來，他真的忽略很多事情。

其餘的賓客見有熱鬧可看，自然興趣大增。

在場的人都是扶風本地的文化宣揚人，他們很希望能夠看到杜老新認下的異姓孫女能夠揚眉吐氣。

儘管他們知道盛家在這方面造詣極高，想要戰勝幾乎沒有可能，可還是不免有一絲希望。

謝允兒兄妹站在謝二爺身後，老實了很多，只是看向青黎的目光卻帶著刀子。

謝禾更是小聲唸叨，希望她輸的很慘很慘，被所有人嘲笑。

至於扶風市的臉面榮譽，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一群吹拉彈唱賣弄風騷的人而已。

第一場由青黎演奏，盛媛和音。

盛媛選擇用琵琶和音，琵琶是她最擅長的樂器。

說話的功夫，杜墨塵已經將古箏準備好，這臺古箏價值150萬，各方面都非常優秀。

青黎輕輕撫了下琴絃，抬頭問盛媛：“盛小姐，《如是》可會？”

盛媛冷哼一聲，知道她會找一首非常難的曲子，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難的。

怎麼說呢，真不好意思，偏偏這首她熟練過！

熟悉旋律才好和音，但是怎麼和，在哪裡和，這個需要很高的技巧以及音樂敏感度。

盛媛自認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她這次就是負責聲樂部分的比試。

她記得姜青黎負責棋藝比試，呵，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青黎素手輕抬，開曲便是古箏特有的讓心靈顫抖的按滑音。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場的除了謝家等有數的幾個以純商業為主的家族，其餘在這方面都有浸淫。

哪怕不會，至少也能看得懂。

《如是》在古箏曲中算是很難的一首，被人稱作地獄級別。

當然，這都是網上以及藝考生自行評級的。

一首曲子的難易和好壞，都是綜合考量評定，不會僅憑手法技巧。

當然，這首曲子難彈奏也是真的。

在青黎那雙芊芊玉手之下，輕柔明亮的曲調繚繞在整個場內。

眾人好似看到那個江南女子柔美動人的身子，看到她的柔情百轉。

盛媛聚精會神地和音，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挑戰。

深厚的功底讓她知道在什麼位置和音最為合適，技巧熟練的進行著和音，幾乎聽不出來她第一次給陌生人和音。

杜老和賀老見狀，面色都有些難看。

盛家這個氣勢凌人的小丫頭，竟然如此厲害！

鄒雲生是萬萬比不上她的！

原本想著柯少洋繪畫不如盛兆，其餘三項不會差的太遠，可如今看來，他們哪一項都不太行。

二老心中連連嘆氣，這個比試一下就看出深淺了。

倒是青黎在古箏上的水平出乎他們意料，居然比鄒雲生還高超的多。

可今日就能比個輸贏，即便到時候讓青黎換比試專案，她也有陰影了。

無論如何，他們扶風都沒辦法跟上廣福的水平。

中間有一段高難度的彈奏，青黎彈的很輕巧，看不出吃力來，盛媛和音卻有些艱難，額頭已經見汗。

可她憑藉深厚的功底，硬是成功和音，且非常完美！

這段難的節奏一過，盛媛輕輕舒出口氣，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這次她穩贏。

贏是在意料當中，這次盛媛高興的是，她在原有的基礎上有了一次自我突破。

成功和音，讓她對音律技巧等有了一次飛躍的提升。

這還得謝謝這個異姓孫女。

一曲終了，眾人紛紛鼓掌。

許多人眼裡帶著驚豔之色。

賀卿卿木然鼓掌，眼神中溢滿不可思議。

姜青黎，竟然這麼厲害！

賀卿卿知道她會畫畫，且很會臨摹玉玊大師的畫作，沒想到聲樂也如此強悍。

這個古箏曲她聽同學說過的，很難很難，很多人練習許久仍舊會有瑕疵。

姜青黎這一曲，堪稱完美！

賀卿卿震驚姜青黎的琴技，內行人都在震驚盛媛的和音水平。

不愧是廣福盛家，第一次和音，第一次給陌生人和音，竟能完美配合！

這次文化展比試，扶風怕是要大敗而歸了。

盛媛一邊嘴角翹起，淡淡地說道：“還要比試嗎？”

勝負已定，還有必要浪費時間嗎？

青黎疑惑地問道：“什麼意思？”

盛媛輕哼一聲，她聽懂了，故意這麼問的，好讓自己說出託大的話來。

奉陪到底就是了。

“我彈奏一曲《離別愁》，這曲子會嗎？”

既然你用《如是》這種難度，就別怪她用更具難度的曲子了。

《離別愁》的難度在《如是》之上，十分考量人的功底，十幾年的琴師都不敢說毫無瑕疵。

至於和音，那必須熟悉的人，有默契度的人才可以。

她這樣的功底，至少要互相配合半年以上才行，她不信姜青黎可以配合她。

更何況，她彈琴，節奏她掌握，這曲子有急有緩，還不是任由她拿捏。

姜青黎就算真的厲害，也輸定了。

在杜老賀老等人的擔憂下，她輕輕點頭，“就這曲子吧。”

她稍作猶豫，這個曲子應該用什麼和聲比較好呢。

簫應當好一些。

青黎低聲同杜墨塵詢問，杜家百般樂器都有，在決定比試的時候，杜墨塵便讓人將大部分常用的樂器都送過來了。

簫是現成的。

古箏的音色輕靈柔美，簫的音色相對低沉，配這個曲子問題不大。

盛媛見她用簫和音，倒是意外了一下，這個選擇應當是最好的選擇，看來是有兩把刷子。

她心裡冷哼一下，並未從頭開始彈奏，而是選擇了中間一個部分。

這部分柔腸百轉，悠揚婉轉，並不適合和音。

她是故意的。

就要難為一下她！

讓你十分鐘都沒辦法讓手裡的簫出聲。

這個想法才落，低沉的簫聲悠然響起，很快又消失。

盛媛手下不穩，出現一絲不該有的顫音，很細微，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盛家人卻是聽得分明，她自己也是大吃一驚。

剛剛的合音……如此微妙。

盛媛強壓下心頭的不安，一轉到了快節奏的轉折點，伴隨著一道蕭聲湧現，本該快一點的節奏忽的慢了一下。

這一下慢音，反倒是讓整個由慢變快的過程感情更飽滿！

盛媛咬住後槽牙。

剛剛那一瞬間，她跟著蕭聲的節奏走了！

她整個心神繃緊，重新將節奏掌握回來，伴隨著時短時長的蕭聲，那種時而幽遠，時而悲痛傷感的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蕭聲將她未能展現出的感情，充分展現出來。

這就是合音的作用！

可……

盛媛一點都不開心，反倒是心膽俱寒。

她一次次重新掌握節奏，但不管她怎麼扭轉，只要蕭聲一起，她的節奏立刻會被帶走。

這怎麼可能！

剛學古箏的時候，師父會帶著節奏讓她練習，但是現在，就算是師父也沒辦法掌控她的節奏，要主動配合她才是。

第一次給她伴奏的女人，怎麼可能掌控得如此徹底。

盛媛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臉色也開始發白，顯得朱唇嬌豔欲滴。

盛兆微微蹙眉，看了父親一眼，低聲道：“她的狀態不對。”

盛父不語。

能對才奇怪，她現在根本沒有自己的節奏，完全被姜青黎帶著走呢。

“這異姓孫女可不簡單，去查查她的底細。”

其他的不說，就說這琴藝，杜家自家都出不來這麼厲害的，到底上哪找來的這麼一個人。

他斜睨了杜老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顯然是知道結局如此。

那剛剛那不安的樣子，就是為了誆騙他們進行比試？

也不對啊，沒必要啊，這個女孩子本就是參加比試的一員，何必在這裡露了鋒芒。

《離別愁》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在場很多女子都在偷偷抹眼淚，有的妝容都哭花了。

賀卿卿拿著紙巾正在擤鼻涕，將眼淚直接抹到謝家駿身上。

誰讓他們來晚了。

謝家駿：“……”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又遞過去一張紙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