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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旺盛,旁人也陸陸續續看清了齊縱的容貌,原本興致勃勃地看劍舞,現在又都默契地撇嘴低頭。

虞安歌也看出來了,朝臣們這是鄙薄齊縱鑽營,堂堂男兒,竟做供人觀賞的舞姬。

待齊縱舞畢,額頭上出了一些汗水,半跪著對聖上道:“臣齊縱,奉長公主之命,給聖上請安。”

聖上不會不給長公主面子,誇讚道:“是個好男兒,劍術不錯,學了幾年了?”

齊縱道:“回聖上話,臣從五歲開始習劍,如今已有十八年了。”

聖上點頭道:“你劍術確實不錯,如今在何處任職啊。”

齊縱道:“回聖上,臣現任禁軍都頭。”

聖上點了點頭:“禁軍都頭,你這身武藝,有些屈才了。”

齊縱不由把頭更低了些:“為聖上做事,豈會屈才?”

聖上眼睛巡視一圈,最後落到了虞安歌頭上:“朕記得神威大將軍劍術可是不凡。”

虞安歌覺得自己今天的風頭實在是出夠了,得了射日弓,又頻繁被聖上提點,不見得是件好事。

只是聖上都指名道姓了,虞安歌總不能當作沒聽見,便站起來道:“父親劍術的確不凡。”

聖上看了看虞安歌,又看了看齊縱,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你是神威大將軍的兒子,定然深得你父親真傳,就是不知道跟齊都頭相比怎麼樣?”

虞安歌眼中閃過一抹冷然,齊縱一個都頭,竟能在聖上面前亮相,只怕跟長公主關係匪淺。

聖上不願輕易抬舉齊縱,唯恐失了聖德,卻不願下長公主的面子,這是要拿她當擋箭牌。

虞安歌沒有回答,齊縱則是誠惶誠恐道:“神威大將軍乃是蓋世英雄,臣何德何能,敢跟神威大將軍之子比較?”

聖上笑了笑:“年輕人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齊縱道:“臣那點兒微末功夫,不過是為晚宴助興,實在當不得聖上誇獎。”

說著,齊縱便要退下。

原本事情到這裡,聖上的目的已經達到,可恆親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竟然道:“虞公子,你就跟這個齊縱比比嘛!好讓咱們開開眼。”

恆親王生得膀大腰圓,大腹便便的樣子,像是懷胎七八個月的孕婦。

他在宗親中最是個混不吝的,每日酒氣熏熏,說話也不著調。

聖上登基後,他瘋得愈發厲害,只把自己困在家裡,沉溺於酒色,混吃等死。

他時常發瘋犯傻,說一些渾話,聖上對他不甚親厚,只是養著這麼個宗親,倒也不費什麼,便隨他去了。

今日不知他是真的醉了,一時失言,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在其中拱起了火。

虞安歌看到恆親王后,眼中閃過一抹殺意,不是為了恆親王現在的挑釁,而是她想起來宛雲。

上輩子,虞宛雲便是被二叔嫁給了這個恆親王做填房,聽著是親王妃,風光無限,實際上恆親王性情殘暴,每每喝酒便要折磨女人。

宛雲已經是第五個被恆親王娶進門的填房了,進門不到半年,宛雲就被恆親王給虐待死了。

虞二叔沒有給女兒討要公道也就罷了,還主動瞞下此事。

最終二嬸向怡上吊自盡,二叔官運亨通,踩著女兒的屍首平步青雲。

但現下不是報復恆親王的時機,虞安歌佯裝喝醉,晃著身子站了起來:“有愧恆親王抬愛,在下今日多飲了一些酒,現在頭腦都有些不清醒,若是強行與齊都頭比劍,只怕要傷人傷己。”

聖上喚虞公子的時候,齊縱就知道今日之事只怕不成,現在有恆親王從中拱火攪局,他自然是連連推拒。

二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尋常人早就該識趣閉嘴了,但恆親王不愧是讓聖上都頭疼的人,居然從席上走了出來,奪過齊縱的劍,在場上舞了起來。

恆親王年輕時應該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但頹廢這麼多年,哪兒還使得出來一招半式?在場中搖搖晃晃,沒個親王的體面。

舞畢,恆親王道:“既然虞公子不敢跟齊都頭比劍,那就來做劍舞,給大夥兒助助興。這個總不會傷到人!”

此話一出,虞安歌的臉瞬間陰沉下來,在座的王公貴族,大小官員也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光看向恆親王。

知道恆親王渾,但渾成這樣,還是讓人們大跌眼鏡。

商清晏喝了一口茶,看向恆親王的眼神有些冷意。

虞公子雖有紈絝之名在外,卻也是神威大將軍之子,這個名號擺在這裡,就連聖上都要在面上抬舉一下。

齊縱算是什麼東西?媚主鑽營的小人。

恆親王拿齊縱跟虞安歌相比,實在是有辱虞安歌的身份。

現在恆親王更是讓虞安歌當眾作劍舞,豈不是把虞安歌也比作齊縱之流?

商清晏對自己旁邊的宮人道:“皇叔怎麼又喝醉了,去將他扶下去。”

宮人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誰知恆親王直接把宮人推開,嘴裡含糊不清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拉扯本王!知道本王是誰嗎?本王當年,也是深受父皇寵信,在朝中跺一跺腳便能震三震的人物!”

宮人連忙跪下認錯。

聖上喝了一口酒,重重把酒杯砸在了案桌上。

崔皇后擔心聖上發怒,跟恆親王鬧起脾氣來,恆親王只會讓聖上下不來臺,於是連忙溫聲細語給聖上添酒,低聲道:“都怪臣妾,忘記恆親王嗜酒無度,沒有提前給他換些淡酒。”

聖上的注意力被崔皇后轉移,反而安撫崔皇后道:“與你有什麼相干?是他自己不自重。”

恆親王這明顯是藉著醉酒鬧事,給所有人找不痛快。

場上,恆親王又把矛頭指向虞安歌,還把劍遞了過去:“本王都舞劍了,你再不舞,就是不給本王面子。”

虞安歌重重嘆了一口氣,聖上至今沒有發話,明顯是不想跟恆親王一般見識。

恆親王是有過輝煌時刻,但早就成了過往雲煙。

據說恆親王也是當年奪嫡的熱門皇子,只可惜棋差一招,被先帝捷足先登,多年後,先帝又被今上篡了位。

恆親王兩次與皇位失之交臂,鬱郁不得志多年,每次發起酒瘋來,就會胡言亂語難為朝臣。

而虞安歌的父親,手握重兵,從前恆親王屢次拉攏不得,讓恆親王不痛快至極,現在逮著大將軍的兒子獨自在盛京,可不就給了他肆意欺負的機會嗎?

虞安歌知道,這場劍舞,她是不做不行了。

虞安歌又猛灌了一杯酒,從恆親王手裡接過劍,搖頭晃腦對聖上道:“那安和便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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