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老許,我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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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裡瀰漫著淡淡的煙霧。
隨著煙霧中青年仙樂奏鳴的唸咒聲,隱約有身著軍裝的人們若隱若現。
許老爺子只聽見耳邊有一句:“老許,你吃雞玩得太菜了,兄弟們不帶你玩了。”
“走了,我們要投胎去啦。”
“你自己保重呀。”
“下面派了七爺八爺親自來接啊,說咱們一來是英烈,保家衛國戰死沙場,二來老許你有個好孫女和孫子啊,咱們也有個好歸宿……”
那些七嘴八嘴,飄渺的話好像是幻覺。
許老爺子視線被淚水模糊了。
等他緩過來,那些煙霧和幻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望著這些安靜的靈位久久不語,半晌,鶴髮童顏的老臉上露出釋懷的笑容,嘴裡嘀嘀咕咕:“嫌棄老子菜就嫌棄老子菜嘛,一個個的還要拿喬,丟下老子一個人全跑了……”
最後聲音哽咽起來:“好好好,跑了好啊……這輩子太苦了,下輩子別再受苦了……”
“爺爺,擦眼淚。”
寧寧遞給爺爺自己乾淨的小手絹。
許老爺子擦掉眼淚,握著小孫女的手下山,臨出門前不忘丟下一句:“都給老頭子好好幹活不許偷懶,列祖列宗監督這幫混蛋小子。”
以前是懶得帶這幫小兔崽子們進來。
覺得各房有各房的心思。
大傢伙的關係又不夠親密,相處起來冷冷淡淡的。
逢年過節抓不到一個兔崽子的影子。
忙,都忙。
忙起來顧不上回來。
許老爺子自打老伴去世,自己又投身於革命事業,幾個孩子都是保姆和警衛員拉扯大的。
等他從事業裡抽身回來。
就發現孩子們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本事了。
許老爺子牽著寧寧的手沿著山道慢慢散步而行。
那雙從渾濁逐漸清冽的眸子裡,回憶起當年的往事,閃爍著無奈和笑意。
“那最調皮的是誰啊?”
“你二伯。”
“他小時候可沒少捱揍,那性子像極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十歲就敢帶著整個大院的臭小子們玩埋伏戰,把急著找孩子們的家長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坑進陷阱裡“逮捕”起來。”
許老爺剛從軍區開會回來,上面定下反擊戰的主帥,正好參謀團裡有許老爺子的名字,那心情美滋滋恨不得要上天呢。
一進大院就遇到了組團來告狀的家長們。
一個個鼻青臉腫,眼淚縱橫。
嘰嘰喳喳的訴苦聲裡,當時年富力盛的許老爺子默默抽出皮帶。
把主犯“許小二”參謀“許小大”跟屁蟲“許小么”全部抽了一頓。
啥?
你說閨女?
他閨女長得像去世的太太,別說動手揍了,許老爺子見不得閨女掉眼淚珠子,扎心的疼,總感覺閨女一掉眼淚珠子,老伴就會在他耳邊叨叨說你怎麼又不好好照顧咱們家小妹了?
“爺爺,那您有給過他們壓歲錢嗎?”
在爺爺的回憶裡,伯伯們的童年永遠和皮帶還有頑皮分不開的。
可寧寧卻覺得幾個伯伯的心裡,可能是透過頑皮來吸引常年不在家的父親注意。
“唔……”
許老爺子難得露出窘迫。
仔細想想,好像忙於工作的,他從來沒有給孩子們發過壓歲錢。
因為他自己也是沒有收到過壓歲錢的。
“我們昨天吃到大銅錢的時候,伯伯們眼裡可羨慕了。”
寧寧認真的告訴爺爺。
其實是昨天她咬到大銅錢,看到許久不見的框框出現在幾個伯伯頭上。
上面寫著心情:
從來沒有收到過壓歲錢。
過年給小輩們包個大壓歲錢好了。
從來沒有這四個字多麼心酸呀,就連曾經貧窮的寧寧,都會在過年初一的早上,收到來自爸爸媽媽還有奶奶的三份壓歲錢。
許老爺子覺得這話有點道理,於是虛心請教。
“那,那我給他們包個壓歲錢?”
“對呀。”
許老爺子還有點不好意思,眼神略帶閃爍:“會不會有點兒……”
“有點什麼呀?”寧寧趕緊給爺爺加油打氣:“您放心的給壓歲錢,保證他們開開心心的。”
“好吧。”
時間一晃,到了大年二十九晚上。
家裡的女眷們不知道從哪兒起了要過個熱鬧年的心思。
學著從電視上弄來的年禮,先是指揮家裡的男人們做完大掃除,又讓傭人們開始備明年要吃的菜。
什麼紅燒乳豬,發財豬手,遼參燕窩魚翅鮑魚阿拉斯加大海蟹……
鍋裡咕嚕咕嚕翻滾著骨頭香。
家裡的老壁爐升騰起火焰,格外有冬日燻烤的感覺。
除了全屋地暖以外,特意弄來一個烤火架子。
上面架著網。
網上放著幾個馬家屯出產的甜橘燻烤。
今年馬家屯種了甜橘。
不知道是不是馬家屯風水特別好的緣故。
它們那裡的甜橘子特別好吃。
“唔。”
一口咬下去,橘子清甜的果肉經過火焰的燻烤,散發著暖香。
既解渴又不生寒。
寧寧把剩下半個橘子遞給爸爸:“咱們老家的甜橘,爸爸嚐嚐。”
蘇建國手裡拿著一本管理學的書,藉著燈光細細閱讀。
這是許晏昭特意為他挑選出來的。
不光需要看書,過完年燕大有一屆企業家學習班,許晏昭出錢贊助舉辦,給他專門報名了,要過去讀書深造。
許家除了許晏瑜名下有幾家高階餐廳外,還有幾家大型連鎖五星六星酒店,附帶的餐廳以外,並沒有專心進軍餐飲界。
蘇建國一來。
許晏昭立刻大手筆批下資金為自家五叔鋪路。
硬生生用錢,在中西菜系中給他五叔砸出個通天大道。
現在餐飲界誰不知道許家五爺除了本事高強外,還有個孝順的大侄子。
現在蘇建國擁有自己的餐飲集團,同時上個月競拍下帝都郊外一塊土地,打算修個私房菜加度假村模式的莊子。
“很甜。”
蘇建國吃了橘子。
寧寧又挨個給長輩們扒拉橘子。
她拿著兩個剝好的橘子,遞給兩個蹲在新買的爐子旁邊,有好好的高科技現代化一體式無油煙廚具不用,非要玩憶苦思甜,這輩子沒下過廚房的伯母們。
“伯母吃橘子。”
“伯母手髒。”
白嫩嫩的手上沾染爐子灰塵,剛才像個憤怒的老虎一樣,怒吼著將老公趕出廚房的二伯母和寧寧說話,那是夾著嗓子的。
細細的,像春水一樣。
笑起來脆脆的,銀鈴兒似的。
“那我喂二伯母吃。”
小手舉起橘子,喂到二伯母嘴邊。
旁邊學著電視劇裡捲起畫報做成吹筒的大伯母:“我也要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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