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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確實有些詭異,三條人命也是大事了,方明宴和這位嶽縣尉還有些交情,這事情是不可能不管的。
眼下姜建白正在處理家中的喪事,姜雲心兄妹和他剛才的一番談話,也算是打草驚蛇。他們一致認為,至少短期內姜建白是不會有什麼動靜了。
姜家的事也並不純粹是私事,牽涉到人命,就是公家的事。
但這事情複雜得很,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如今有姜雲天在,刑獄司也不必全部心神都放在上面。本職的活還是要做的。
於是方明宴問姜雲心:“你怎麼樣,可以嗎?”
姜雲心點頭:“沒問題,馬上可以出發。”
關心則亂,不傷心,沒有親情的羈絆,姜家的事對姜雲心來說,和刑獄司接到的其他案子並沒有什麼不同。自然不會煩惱地亂了分寸。
當下方明宴便命令,安排人手隨嶽縣尉去一趟大同村。
現在的天雖然還不熱,可是也已經漸漸變暖,屍體不可存放過久,否則容易腐變引起瘟疫。
兩具受害者和一具被誣陷自殺的死者屍體,都需要經過仵作驗屍,無誤後儘快掩埋。
至於流浪漢的死,誰需要負責任,那都是後話。
大家都是出差慣了的,就連姜雲心也不例外。
考慮到大同村在京城郊外,還要在村中走訪調查,很難當天往返。於是都帶著隨身行李。
姜雲心用一塊布裹了一件衣服和幾樣日常用品,十分感慨。
這個年代有時候真的太不方便了。
就算在京城,錦明王朝最好的最先進的地方。有很多生活上的細節她也覺得不適應,更別說要去村裡。
但是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人人都能活,她也能活。
出了門,到大同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眾人趕路,沒有在中途停留,因此都未吃中飯。
嶽縣尉十分懂事,並沒有叫人大擺宴席,鋪張浪費,而是請方明宴一行到了村中的一戶人家用個便飯。
也沒做什麼大魚大肉,只是一些家常小菜,倒是乾乾淨淨。
大家並不挑剔,吃得也滿意。
嶽縣尉十分抱歉地說:“方大人,村中貧苦。招待得多有不周,請大人勿怪。”
方明宴並不在意,而且他心裡也是敞亮的。
自己是來辦案的,對這樣一個村子能有多少財力心裡有數。如果嶽縣尉擺出一桌山珍海味,那他這個縣尉也就到頭了。
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哪來這個錢?
“正事要緊。”方明宴說:“你現在帶我們去看一下之前受害者的屍體吧。”
嶽縣尉連聲應好。
其實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兩名受害者,一名純屬意外的死者,他還不是太擔心。這個局面還可以收拾。
之所以決定去請方明宴幫忙,第一,是他已經在村子裡查了一番,沒有查出任何可疑的物件,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找到兇手。
第二。沒有找到兇手就意味著受害者可能還會增加。再死下去他就撐不住了。
而且村中現在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是下一個受害者。
風言風語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一旦流言四起,人心不穩,就會被上面重視。
悠悠眾口才是上位者最害怕的東西。他們不在乎人命,不在乎幾個老百姓的死活,但是在乎那句話,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維穩是非常重要的。
嶽縣尉將幾人帶到了一處閒置的空房,空房門口有兩個人看守,嶽縣尉說:“三名死者都安置在這裡。”
姜雲心拎著自己的工具箱,她已經聞到了屍體的味道。
按照嶽縣尉說的,第一名死者發現在三天前。第二名也就是被冤枉的流浪漢是昨天晚上死的。最後一名死者是今天早上被發現的。然後嶽縣尉就馬不停蹄趕往京城。
因為這段時間農忙,村民幾乎天天都要下地,所以大家估計,死者的死亡時間和被發現的時間不會相隔太久。
屍體上面有血,有特殊的味道。死了很久的話,劉友來來去去路過的時候,一定會發現,也會聞到味的。
兩名看守看見嶽縣尉,連忙站直了。
嶽縣尉說:“把門開啟,這位是刑獄司的提刑司方大人,是來調查此案的。”
門開啟。
一陣不太好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眾人都忍不住捂了一下鼻子,胃裡翻騰。還有人往後退了一步。
只有姜雲心面不改色,但她也是有優勢的,她已經戴上了口罩。
戴上口罩,戴上手套,裹起頭髮,這是驗屍前的基本裝備。以前還有鞋套,現在不太戴了,因為不太好弄。
荊風華捏著鼻子,一個勁兒地對姜雲心伸手。
我的,我的呢?
自從進了刑獄司,荊風華的定位就很準確了。
師爺,還兼職給姜雲心打下手。
倒不是其他人不能打下手,但是他覺得還是自己和姜雲心很有默契。
房間裡果然放著三具屍體。
那具屍體上都蓋著白布。
一陣腐臭味從最裡面的屍體上傳來。
那是三天前發現的最早一具,三天,三十六個時辰,早已經開始腐爛了。
在屍體上蓋白布,與其說是尊重屍體,倒不如說是為了安慰自己。至少一樣看上去,不那麼可怕。
姜雲心走了進去。
嶽縣尉一見,趕忙伸手想要攔一攔:“姑娘,這裡面有屍體……”
剛才嶽縣尉還在心裡嘀咕呢,看方明宴也是個挺正經的官員,出來辦案,又不是去什麼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一個村子裡,身邊帶個姑娘做什麼?
萬萬沒想到,姑娘這麼勇,第一個往停屍房裡衝。
“不礙事。”姜雲心解釋道:“我是仵作。”
嶽縣尉驚呆了。
姜雲心打算以後出門的時候,做一個牌子掛在身上,或者貼在背後也行。
就寫四個大字。
我是仵作。
免得人人都要問一聲,問完了之後,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姜雲心走過去,掀開了第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
一陣腐臭的味道頓時散了出來。
嶽縣尉乾嘔了兩聲,跑了出去。
在這個房間放了兩天半,屍體已經和剛運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只不過因為一直蓋著白布,誰也沒有勇氣掀開多看一樣,所以才沒有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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