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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宴敲了敲桌面:“你說她們是自願的?”
“那肯定是啊。”孫永壽理所當然地說:“她們都是甘心情願供奉骨神的,怎麼會有強迫一說。”
方明宴嗤笑一聲:“甘心情願把自己的骨頭給挖了?”
孫永壽被問得頓了一下,隨後非常嚴肅的道:“她們都是神的信徒,只是無錢無權,身無長物,因此只有用身體獻祭,以表真心。”
眾人一聽,只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不是一個騙錢騙色的問題了,這是一個邪教傳播的問題。
其他人對邪教的危害是否清楚姜雲心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是知道的。
有些在大家看來匪夷所思的說辭,偏偏能騙到不少人,其中還有許多高階知識分子,大家公認的聰明人,被騙得深信不疑,說什麼信什麼,跟中了邪似的。
要不然,也不叫邪教了。
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必須國家機構重拳出擊,徹底清剿。不然的話,一傳十十傳百,會出大事。
方明宴道:“孫永壽,結黨營私霍亂民心,這在我朝可是重罪。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戴罪立功,若不然的話,我就要大刑伺候了。”
孫永壽一臉的茫然:“大人,你何出此言。三位姑娘以身飼神,這是福氣啊。”
方明宴一時被懟得火冒三丈不知如何回答。
姜雲心順口就接道:“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孫永壽啞口無言。
姜雲心上輩子可是參與過兩起邪教案件的,她印象最深刻的一起,是一個花季少女,剛剛大學畢業,有無限美好人生。
就因為一時好奇,接觸了一個號稱死後上天堂的邪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在身上澆了汽油,一把火將自己點著。
當下一個慘叫的火人將大家都驚呆了。
路過的人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拿起一旁的滅火器一頓噴,但是火滅了之後,姑娘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深度燒傷,回天乏術。她在醫院裡被痛苦折磨,嘶吼哀嚎,足足掙扎了好幾天才斷氣。
姜雲心沒有看見她生命的最後一刻,但是,聽說她滿頭滿臉裹著紗布,一直在哭,一邊喃喃地說著什麼。想來,應該是後悔的吧。
“那,那我的用處不一樣啊。”孫永壽半天憋出來一句:“每個人對骨神的貢獻不一樣。”
“是麼,那你這個貢獻的太少了點吧。”姜雲心說:“你看那幾個姑娘,把自己貢獻給骨神,這多虔誠,雖然他們肉身死了,可是靈魂肯定陪著你們的神了,多幸福。要不,你也去陪吧。”
姜雲心看了一眼薛東揚:“你要是自己不行,我們也能幫忙。”
“沒問題。”薛東揚立刻默契地拔出了刀。
這還不簡單嗎,就是一刀的事情。
孫永壽差一點嚇昏過去,這可是刑獄司,殺人就跟砍個西瓜似的,可不跟你開玩笑。
“不可不可。”孫永壽連連擺手:“我是個男人……怎麼,怎麼能獻祭……神仙會生氣的。”
“瞧你說的,你怎麼能歧視男人呢?”姜雲心正色道:“你們誰見過骨神,怎麼知道她是男是女,萬一骨神是個女的,就喜歡男人呢?就算他是個男神仙,男神仙也可以喜歡男人啊,你別那麼狹隘。”
孫永壽眼睛都瞪大了,萬萬沒想到有這麼一出。
姜雲心呵呵一笑。
申公豹治水的故事,九年義務教育,小學生二年級語文課文,誰還沒讀過嗎?
怎麼兵不血刃地處理這一幫裝神弄鬼的邪教,太簡單,既然你們相信神,就一波送去見他。說起來,我可是為你們好。
不願意,那可不行,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眼見著薛東揚拿著刀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孫永壽求救一般的看著方明宴,但是方明宴不出聲。
“大人,大人。”孫永壽這會兒腦子突然靈光起來,手腳並用地往方明宴那兒爬:“大人,大人,大人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
這話一說,大家都笑了。
方明宴認真地想了想:“不要緊,我可以讓他們一起去陪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這話一說,孫永壽都要哭了。
“大人,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但你一定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方明宴冷哼一聲:“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麼。有哪些人是和你聯絡的,你上面是誰?說得好,戴罪立功。說不好,送你見祖宗。”
別說還挺押韻的。
邪教裡通常有目標分明的兩種人。
一種是為了這輩子的利益,一種是為了下輩子的利益。
前者坑蒙拐騙吃喝玩樂,賺得盆滿缽滿。後者就是個傻蛋。
孫永壽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他之所以招供得那麼利落,因為他只是一個邊緣人物。因為他開當鋪的這個特殊身份,被對方看中,得以從中牽線搭橋,介紹客戶,賺一點手續費。
“我真的只認識王師傅一個人。”孫永壽說:“我從沒見過什麼骨神,每次有客人來,我就去找王師傅。事成之後,他給我錢,就這樣……”
“給多少錢?”
“不一定,有時候一千兩,有時候兩千兩,最多的給過三千兩。”孫永壽說:“我想著,就傳個話能賺那麼多錢,也不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買賣肯定划算啊。”
方明宴讓荊風華把勞光耀的畫像拿來給孫永壽看一下。
“這是不是王師傅?”
孫永壽一看:“是,這就是王師傅,他是雕刻師傅,據說所有的骨器,都是他雕的。”
那院子裡住的,果然是勞光耀。不過這短短時間怎麼就成親了,這倒是很奇怪,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不是真的妻子。
方明宴拿來紙和筆,讓孫永壽把他介紹的人一一都寫下來。這些人都是去調查過身份的,不但知道對方的名字,而且知道對方的來龍去脈,瞭若指掌。
孫永壽拿著筆,手抖得像是秋天的落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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