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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糜暘的這個命令被傳達下去後,很快的就有十數位被扒光了上衣的人,從船艙下被押了上來。
這十數人不是夏侯尚等人,還能是誰?
被脫光上衣的夏侯尚等人,臉上都瀰漫著極度羞憤的神色。
他們雖然身體被一眾漢軍控制著,但他們卻還是強烈掙扎著,想著掙脫漢軍的束縛。
正如那上百漢軍俘虜一般,夏侯尚等人也知道了今日漢軍將他們帶來棘陽,是為了釋放他們。
在得知這一點後,不僅常凋等貪生怕死的魏將感到喜極而泣。
就連夏侯尚與滿寵這兩位身份最尊貴的魏將,也因為即將能夠回到北方而感到開心。
當然在那十數位魏將俘虜中,夏侯尚的心情是最為亢奮的。
因為只要能回到北方,那他就有向糜暘報仇的機會。
亦有洗刷他身上屈辱的機會。
由於這種心理,所以過往幾日中,夏侯尚對於漢軍的一切安排都顯得很是順從。
他就怕一不小心惹怒漢軍,從而喪失了迴歸北方的機會。
可是讓夏侯尚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以往不配合漢軍反而沒事。
當他配合漢軍對他的一切佈置後,漢軍就突然像發了瘋一般衝進船艙之中將他按壓在地。
然後極為粗魯的脫去了他身上的衣服。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不僅讓夏侯尚等人反應不過來,更讓他們感到極為羞恥。
在當世的禮儀觀念中,身穿乾淨整潔的衣服,乃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臉面。
想當初曹操不修禮節,衣衫不整,就引得群臣紛紛進諫,及至晚年就連曹操也十分在意自身的穿著,何況他人呢?
現在漢軍活生生將他們的上衣扒掉,這種行為等於是施加給他們的一種奇恥大辱。
這讓愛重臉面的夏侯尚等人如何能忍受?
沒有衣著在身,那他們與禽獸何異?
別說夏侯尚了,就是自認為以往已經頗多隱忍的滿寵,也忍受不了漢軍這種做法。
或者說相比於夏侯尚,身為天下名士的滿寵,現在他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讓夏侯尚等人沒有想到的是,漢軍不僅扒掉了他們的上衣,他們在扒掉自己的上衣後,竟然還押著自己朝著甲板上走去。
當夏侯尚等人意識到漢軍的這個想法後,他們全都強烈的抗拒起來。
夏侯尚可是知道他們今日被漢軍押來此處,是什麼緣由。
既然是兩軍相互交換俘虜,那麼此刻在不遠處肯定有著大批來迎接他們迴歸北方的魏軍。
他們以往在北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他們赤裸上身的狼狽狀態被一眾魏軍看到,那他們無疑會獲得,比當初被漢軍俘虜更大的恥辱。
因為內心中的極度抗拒,所以夏侯尚等人紛紛反抗著漢軍將他們押往甲板之上。
可是儘管夏侯尚、滿寵等人拼命在反抗,但是手無寸鐵的他們,又怎麼攔得住一眾如狼似虎的漢軍呢?
下來押運夏侯尚等人的漢軍,是糜暘的親軍。
身為糜暘嫡系的他們,可不會管眼前的這幾人在天下間的身份有多貴重。
他們只知道糜暘現在很生氣。
既然糜暘生氣,那他們自然就要為他們的主人出氣。
所以漢軍紛紛給了夏侯尚等人幾拳,將他們打的鼻青臉腫的。
在拳頭的教育之下,夏侯尚等人安定了一會。
趁著夏侯尚等人消停的空檔,漢軍順利地將赤裸著上身的他們押上了甲板。
只是在被押上甲板上看到糜暘之後,似乎心中那種羞恥的點又被點燃,他們又開始奮力抗拒著,想著掙脫著漢軍的束縛。
在劇烈掙扎的時候,夏侯尚等人的口中發出一陣陣極為難聽的辱罵之語。
他們當然知道自己會被扒光上衣,肯定是糜暘的主意。
否則在目前的義陽郡中,還有誰敢如此對他們?
夏侯尚等人對糜暘的辱罵,引得甲板上的糜暘一眾爪牙齊齊怒目。
身為俘虜,還如此囂張。
真是給臉不要臉。
州泰、鄧艾、丁封幾人正要上前教訓夏侯尚等人,但他們的動作卻被糜暘所阻止。
糜暘沒有唾沫自乾的本事。
他之所以阻止州泰幾人,只是因為他有更好地懲罰夏侯尚等人的辦法。
或許世人聽聞的多是糜暘禮賢下士,溫和有禮的名聲,他們卻不知道糜暘當初招降於禁用的是什麼手段。
糜暘冷冷的看了夏侯尚幾人一眼,他命人取來了墨筆。
在手中接過毛筆之後,糜暘手持毛筆一步步來到夏侯尚等人身前。
看著糜暘不懷好意地手持毛筆靠近,夏侯尚等人的心中都浮現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只是被束縛身體的他們,面對糜暘的靠近卻什麼也做不了。
糜暘當先來到夏侯尚的身前,面對著夏侯尚眼中那幾乎要溢位來的恨意,糜暘嘴角一笑。
他拿起手中的毛筆,在他的胸前寫下了四個大字。
當甲板上的一眾人看到糜暘所寫的那四個字是什麼之後,凡是心懷漢室的人,精神全都齊齊一振。
劉備的那兩個女兒更是一瞬間就停止了哭泣,她們撲閃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那個偉岸的身影。
她們知道他是在為她們出氣,為這些年如她們一般過著非人般生活的大漢忠良出氣。
正是知道這點,所以她們看向糜暘背影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糜暘所寫的那四個字正是:“無恥漢賊!”
而夏侯尚在看到糜暘在他的胸前寫下這四個字後,他氣得幾乎要嘔血。
這四個字,字字誅心呀!
相比於夏侯尚氣得欲嘔血,滿寵等人則是臉上浮現了莫大的驚駭之色。
這要是他們的胸前也被糜暘寫上這四個字,那他們就是再無一絲臉面了。
但是糜暘又豈會放過他們呢?
在漢軍的按壓下,就算接下來的滿寵等人心中有多抗拒。
但他們都無一例外的在自己的胸前,被糜暘寫下了那四個足以讓他們羞恥一生的四個字。
在夏侯尚等人的胸前寫完這四個字後,糜暘丟掉了手中的毛筆,然後他命漢軍在夏侯尚等人背上紛紛綁上荊棘。
當世凡是有讀過史書的人都知道,糜暘的這個做法效彷的是哪個故事。
糜暘當然不會食言,但他要身為漢賊的夏侯尚等人,紛紛負荊而回!
其實在剛才,不是沒有屬下勸過糜暘,不要做的太絕。
要給夏侯尚、滿寵等名士留些體面。
有這番諫言的屬下,乃是為了糜暘的名聲著想。
可是面對屬下的這番勸諫,糜暘卻回應道:
“那曹操、曹丕是怎麼對我的人的?”
“以牙還牙,本就是我大漢男兒風骨。”
糜暘不是惡人,但他也不是聖人。
他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有著心中自己堅持的人。
而且正如糜暘所說,兩漢男兒在親朋受到欺辱時,直接暴起殺人都是常有的事,他現在的做法已經算剋制了。
以德報怨,視而不見,反正這種事糜暘做不出來。
當佈滿尖刺的荊棘被綁在夏侯尚等人不著片縷的背上時,一道道血痕在他們的背上劃出。
陣陣疼痛感以極快的速度被夏侯尚等人所感覺到,只是相比於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們感覺自己臉上的痛感更強。
或許一開始正如一些屬下所擔心的那般,糜暘今日對夏侯尚等人的種種做法,會被世人詬病為不夠寬仁。
甚至會被有心人誹謗為欺凌名士,讓他的名聲受到損傷。
但當糜暘在夏侯尚等人的胸前寫下“無恥漢賊”四個字,並讓他們揹負荊棘後,想來很少有人會傻到以此事來攻擊糜暘。
世間有種東西叫做大義。
體統這種東西永遠是相互的。
至於滿寵等人會不會被他的做法活活氣死,諸葛亮在罵王朗的時候,會擔心把他罵死嗎?
在讓夏侯尚等人背上負上荊棘後,糜暘揮揮手讓漢軍將夏侯尚等人押往樓船邊的吊籃處。
當夏侯尚等人被押到樓船的女牆邊,並開始踏上吊籃之時,不遠處的司馬懿看到了這一幕。
剛才的司馬懿一直處在焦急的情緒中。
隨著漢軍遲遲不釋放夏侯尚等人回來,司馬懿感覺到他是不是被糜暘騙了?
在心中有著這種懷疑後,司馬懿內心中的急切可想而知。
所以當眼神極好的他看到夏侯尚等人出現後,他臉上浮現了大大的喜色。
糜暘終究還是講信義的人。
只是還未等開心多久,隨著吊籃中的夏侯尚等人被放到岸上身前再無一絲遮擋後,司馬懿猶如見了鬼一般,臉上露出了極難看的神色。
不止司馬懿如此,就連張郃與那上萬魏軍皆是如此。
糜暘好狠呀!
這一個念頭頃刻間出現在上萬魏人的心中。
因為這一刻岸上的很多魏軍,都看到了夏侯尚等人身前的那“四個字”。
或許有很多魏軍不識字,但是在一些將官的解釋下,越來越多的魏軍都知道了那四個字代表著怎樣的含義。
再加上此刻夏侯尚等人的背上綁縛著荊條,所以“無恥漢賊”四個字所代表著的含義,更是給上萬魏人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夏侯尚等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上萬雙火辣辣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們,但此刻的他們也只能強忍心中的羞憤。
他們在落地的那一刻,都開始奮力的朝著魏軍的方向跑去。
而隨著夏侯尚等人的奔跑,他們身上的肌肉開始扭動起來,連帶著他們身前的那四個字亦像活過來一般。
糜暘雖師從名師,但自小他的書法就不算好。
可是今日他所寫的這四個字,此刻就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龍飛蛇舞般在無聲地嘲笑著夏侯尚等人,在嘲笑著那上萬魏軍。
這種被人嘲笑的感覺,沒有人能忍受的了。
幾乎在看到這一幕的那一剎那,張郃便勃然大怒。
他請求司馬懿,讓他率軍上前將夏侯尚等人接回。
越早將夏侯尚等人接回,就能越早結束這種奇恥大辱之事。
面對張郃的這個請求,司馬懿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
眼前的這副場景,就連他都快無法直視下去了。
反正現在夏侯尚等人已經落地,想來漢軍已經沒有什麼手段了。
在司馬懿的首肯之下,張郃快速的領著一部分騎軍朝著夏侯尚等人所在賓士而去。
只是當張郃還未出發之時,察覺到魏軍有所異動的糜暘就察覺到了他的意思。
在知道張郃意欲何為後,糜暘快速命人取來了弓箭。
不久後就在張郃領著一部分騎軍,從魏軍的陣型中朝著夏侯尚等人而去時,糜暘於樓船上以箭搭弓的舉動,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糜暘看著夏侯尚的方向,射出了一支帶著凜冽殺意的利箭。
那支利箭以極快的速度越過夏侯尚的身體,朝著他身前的地上狠狠扎入。
糜暘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幾乎立馬就嚇壞了夏侯尚等人及一眾魏軍。
張郃更是被糜暘朝著夏侯尚背後射箭的舉動,嚇得急忙止住了身下的駿馬。
當張郃的馬匹停下來後,他身後的一眾的魏軍騎軍亦停了下來。
難道糜暘要公然毀信嗎?
不止一眾魏軍心中浮現了這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就是糜暘身後的一眾漢將在察覺到糜暘的意圖後,也紛紛上前勸諫糜暘不可如此。
只是糜暘面對一眾屬下的勸諫,卻擺出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
他下令樓船上的漢軍,紛紛將手中的箭搭上弓弦,並朝著魏軍的方向瞄準。
當上千漢軍搭箭抬弓後,糜暘令樓船上的漢軍大喊道:
“敵軍意欲突襲,全軍戒備。”
上千漢軍的喊聲,足以傳到不遠處的司馬懿與張郃那裡。
而司馬懿與張郃在聽到漢軍的喊聲後,全都感覺到心中有口老血要噴出來。
糜暘好狡詐呀!
司馬懿與張郃歷經許多世事,哪裡不懂漢軍這句喊話的含義。
漢軍的這聲喊聲,與其說是糜暘對漢軍下達的軍令,還不如說是糜暘對上萬魏軍的警告。
他是做不出公然毀諾的事。
但要是魏軍做出率軍突襲的舉動,那麼他率領漢軍反擊那也是正常的事。
而在這反擊之中,萬一(一定)會射死夏侯尚等人,那怎麼能算是他毀諾呢?
該受世人非議,不齒的是他司馬懿與張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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