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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益州諸郡縣中,無疑是身為帝都的成都中的流言流傳的最為廣泛。
既然糜暘的文書已然送到成都,這就代表著那些益州士族無須再隱藏自己對此事的看法。
自漢世祖創立東漢以來,東漢相比於西漢有個很獨特的政治特徵,那便是——清議。
清議是東漢官僚士大夫中經常出現的,一種品評人物、時事的行為。
由於東漢的政治總體呈現黑暗腐敗的形態,所以東漢時期的清議,大多數是以批評態度居多的。
再加上由於清議的參與者要麼是世間的大名士,要麼就是在朝廷中掌握一定權力的官員,所以清議有時的確能起到改變朝政的作用。
自劉備建立大漢之後,為了標榜自己的正統性,所以他便在成都中彷照洛陽舊制,建立起一所供士子學習的太學。
儘管劉備所建立的太學與當年洛陽城中的太學在規模上無法相比,但是在劉備的大力支援下,現今成都中的太學學子人數亦有千餘之數。
而這千餘學子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乃是益州士族出身。
不能說這千餘學子都是存心要與糜暘作對,他們之中並不缺乏忠心為國的熱血之輩。
只是由於他們的家庭背景,也由於他們的見識不夠,所以在暗中許多人的有意推動下,目前在太學中發生的清議,在整體上是抨擊糜暘的新政的。
目前在成都發生的清議之中,許多太學生借用各自的家庭背景,師門背景形成一個個團體,開始發出一聲聲對糜暘新政的批判。
他們認為糜暘的新政一則擅改祖制,有專權跋扈之嫌,二則過於激進,勢必會引起梁州一地的強烈動盪不安。
“梁州牧,不知書。好大功,亂梁政。”
漸漸的類似這種帶有強烈攻擊意味的言語,最近在成都的大街小巷中開始甚囂塵上。
正所謂三人成虎,在義務教育還未普及的漢代,輿論的力量是十分強大的。
在這種甚囂塵上的流言之下,成都中許多本來保持中立立場的官員,士人,乃至於百姓都對糜暘心存疑慮起來。
並且隨著流言的不斷發展,他們心中對糜暘的疑慮也變得越發深重起來。
很快的這種言論,就連深居簡出處理政事的諸葛亮也聽說了。
在聽到最近成都中那種種對糜暘,對新政不利的流言之後,諸葛亮雖沒有大發雷霆,但他的眼神之中儼然已帶上幾分冷意。
“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核公卿,裁量執政。”
成都的太學是劉備建立後才成立,但不代表這次對糜暘的批判,是益州士族第一次發起的清議。
嚴格來講自劉備入主益州後,時至今日,益州士族一共發起過兩次清議。
只是第一次的批判物件,是劉備與他而已。
因為有著這種經歷,所以諸葛亮知道這次突如其來的清議事件背後,背地裡肯定有所組織。
諸葛亮正在凝眉思考著,該如何應對這次來勢洶洶的清議事件。
從他收到的各種情報來看,這次因為糜暘新政而產生的清議,比他當年所經歷的更為聲勢浩大。
可就在諸葛亮皺眉的時候,一直隨侍他身側的馬謖見諸葛亮面有愁容,一向機智的他頃刻間便猜出了諸葛亮因何而煩惱。
畢竟現在成都中的輿情之洶湧,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馬謖跟隨在諸葛亮身邊多年,他之所以能得到諸葛亮的喜愛,除去他本人的確在謀略上有著建樹之外,還因為他頗為擅長揣摩諸葛亮的心意。
馬謖知道諸葛亮一直以來的治國理念便是“與民生息,鎮之以靜”。
而目前糜暘卻因為妄施新政,在成都引起這麼大的動盪。
作為帝都的成都一旦動盪,大漢其他地方的局勢難道就會安穩嗎?
現在可正是秋收時節!
所以馬謖推斷現在諸葛亮,可能會對糜暘引起的這番動盪感到不喜。
想起這馬謖不由得嘆息一聲說道:“當日我出使梁州時,曾獻策梁州牧治政先需仁義,不可酷虐激進過甚。
若當日梁州牧能聽我的,又何至於引起這場風波呢?”
馬謖發出這聲嘆息雖是有感而出,但也是故意說給諸葛亮聽的。
一則這樣一來可體現他的未卜先知,讓諸葛亮繼續對他刮目相看,二則也可表達他對糜暘的一些不滿。
說實話,他對糜暘是有著敬佩的,但他的確是對糜暘的治政方式不敢苟同。
豈不料當馬謖的話傳入諸葛亮的耳中後,諸葛亮並沒有對馬謖的機智如往常一般感到欣喜。
相反的,他對馬謖第一次心中浮現起不喜的情緒。
想起劉備對他的告戒,以及糜暘前段時間送來的那封信,諸葛亮看向馬謖的神色便變得深有意味起來。
諸葛亮看向馬謖問道:“幼常是覺得子成做錯了?”
諸葛亮的語氣頗為平澹,令馬謖無法捉摸他的真實想法。
只是面對諸葛亮的詢問,馬謖也不敢有所拖延。
他馬上對著諸葛亮回答道:“丞相一直教導臣,治政當鎮之以靜,從這點來說梁州牧此次的確是有欠考慮。”
馬謖回答的很是委婉,而且還拿出諸葛亮一向主張的治政之術來做解釋,以他看來,諸葛亮應當是會對他的這番回答滿意的。
畢竟以諸葛亮的品格,他只會就事論事,不會因為對糜暘的個人情感而有所偏頗。
不過讓馬謖沒想到的是,諸葛亮這次在聽完他的回答後,深深的發出一句嘆息。
一句帶著失望的言語從他的口中說出:
“鎮之以靜的治政之術我的確教過你,但我也教過你“民惟邦本,本固邦寧”這一句治政之道。
可惜,他記得,你卻不記得了。”
說完這番話後,諸葛亮從坐席上起身,他再度看了馬謖一眼,然後就離開了議事廳之中。
而馬謖在聽到諸葛亮的那番話時,就已經明白了諸葛亮開始對他產生不喜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馬謖一下子呆坐在當場。
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難道丞相要對他失去寵愛了嗎?
...
諸葛亮離開議事廳後,便立即讓隨從準備車馬,他要立即見宮面聖。
剛才馬謖的回答令他意識到,情勢更加不容樂觀的一點。
本來諸葛亮以為不管外面流言如何猖狂,只要他這個丞相在背後堅定支援糜暘,那麼糜暘就一定能夠順利實施新政。
畢竟他不僅個人在大漢都有著巨大的威望,他自己也有一整個荊州系重臣在背後支援著他。
可馬謖對這件事的反應,卻讓諸葛亮意識到,也許縱算是荊州系的大臣,也不一定會都理解糜暘這次的做法。
畢竟儘管那些流言有著惡意,但它所表達出來的擔憂,並非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而且諸葛亮本身雖然是荊州系大臣的領袖,但不代表荊州系大臣都是他的提線木偶,許多荊州系大臣都有著自己獨立的看法的。
所以若想真正彌平這次來勢洶洶的風波,單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
唯有與劉備君臣二人合力。
尚書檯距離皇宮並不遠,但就是在這短短的距離之中,坐在馬車上行駛在街道之間的諸葛亮,就多次聽到了街道上行人對糜暘新政的討論。
而從那些討論聲中不難看出,支援糜暘做法的人很少。
就好像一瞬間,整個成都中的輿論都開始對糜暘的新政不利起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諸葛亮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凝重。
秋收時節人心若不穩,那麼對糧食的收成是會有很大影響的。
在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濃厚的時候,諸葛亮終於來到了宮門之外。
就在諸葛亮剛下車輦的時候,一身戎裝早有等待的糜威便立即迎了上來。
糜威在來到諸葛亮身前對他施了一禮之後,便開口說道:“陛下有口諭,請丞相跟我去一個地方。”
見糜威這麼說,諸葛亮有些詫異。
劉備像算準了,他會在這時候到來的一般。
不過諸葛亮轉念一想,劉備那麼瞭解他,那麼提前有這種佈置也很是尋常。
所以諸葛亮對糜威微微點頭,在屏退隨從後便跟隨在糜威的身後朝著皇宮內走去。
在跟隨在糜威的背後的時候,諸葛亮敏銳的發現,好似近來皇宮內值守的虎賁軍的數量多了不少。
雖然劉備在成都有著自己的一萬羽林軍,但日常真正負責宮廷禁衛的,還是由糜威這個虎賁中郎將所率領的虎賁軍。
這一點發現,又讓諸葛亮的心中隱隱浮現某個猜測。
成都的皇宮規模並不大,在糜威的帶領下,諸葛亮很快就來到一座大殿外。
這座大殿正是太子劉禪的東宮——崇文殿。
若說皇宮中哪處建築讓諸葛亮最為熟悉的話,那便是這座崇文殿了。
因為當年的許多時候,他都在這座大殿中教導劉禪、糜暘、法邈及一眾二代。
只是成為丞相後,他的公務十分繁忙,才漸漸少來這處了。
當諸葛亮來到崇文殿外後,糜威便適時的退下,只留下諸葛亮一人站在崇文殿外的空地上。
而當糜威離去之後,諸葛亮方才看到一位老者正在崇文殿的殿門外,附耳傾聽著什麼。
看著那道蒼老卻又挺拔的身影,諸葛亮的臉上流露出笑意。
那人不是劉備還能是誰。
觀劉備作態,似是不想讓人發現他,因此諸葛亮便輕手輕腳的登上臺階來到劉備的身後。
諸葛亮的到來,劉備早有預料。
所以在見到諸葛亮來到身後後,他只是作了個手勢讓諸葛亮一起傾聽殿內正在發生的事。
對於劉備的這個請求,諸葛亮自是無不可。
當這兩位大漢帝國的實際執掌者將注意力都放在大殿內時,大殿內發生的一幕也恰好到達最關鍵的時候。
身為太子的劉禪,這時正被十幾位白髮老者“圍攻”著。
這十幾位白髮老者,俱是益州有名的大名士,也是劉備特意請來教導劉禪的。
但很明顯劉禪現在所面臨的局面,不是簡單的授課環節。
只見十幾位益州名士官僚,正圍坐在一起將劉禪包圍,然後話語中不斷在訴說著糜暘新政的惡處。
他們有此舉倒也不是自發的,而是經過劉備默許的。
既然身為丞相的諸葛亮都能得到的訊息,那麼身為君主的劉備沒有道理得不到。
甚至就在諸葛亮瞭解事態嚴重性的前一日,就有許多大臣上書給劉備,希望他能下詔讓糜暘暫停新政。
那些上書的大臣足有上百位,那上百位大臣之中也不都是益州系的,荊州系乃至東州系的都有。
就例如尚書令劉巴。
面對這些上書,劉備並沒有表現出明確的態度。
他只是讓侍郎透露出一個訊息,他最近身體有所不虞,所以這類事件大臣可以稟告給太子劉禪,聽聽他的看法。
在得到劉備的這層示意之後,今日劉禪的大殿中,便發生了這樣的事件。
當然太子還年少,所以不可能上百位大臣都一次性來到他的大殿中。
最後經過那些大臣的討論,挑選出本來就是劉禪的十數位大臣,來為劉禪闡述糜暘新政的危害。
可是儘管只有十數位大臣,但還是讓性格一向柔弱的劉禪,感受到壓力山大。
以往他哪裡面對過這樣的陣仗。
看著十數位皓首窮經的老者,坐在他對面將自己圍在其中,然後引用各種典故來抨擊糜暘的新政,劉禪就感覺到如坐針氈。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劉備給他的考驗,所以他只能忍耐住心中的不適繼續坐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十數位大臣抨擊糜暘的言語越來越尖銳,聽著那些尖銳的言語,劉禪有心要為他的表兄分辨。
只是性格柔弱的他,實在沒有那番勇氣做出這樣的事。
他的學問,也不足以支撐他可以辨倒這些大儒。
十數位大臣在見劉禪面對他們的勸諫,態度越發動搖的時候,終於有一位大臣的膽子變得更大了起來。
這位大臣便是李邈。
李邈錯將劉禪的不知所措,當做他態度上的動搖,所以李邈對著劉禪言道:
“糜暘專權擅勢,以輕為重,私門成黨,以壯其勢,擅矯祖制,以自顯貴,如此者,賊臣也。”
在對劉禪說完這番話後,李邈便眼露期待的看向劉禪。
太子是儲君,凡是君者沒有不多疑的。
況且糜暘往日的所作所為的確有令人疑慮之處,所以他自認為他的這句話,足以一錘定音徹底讓劉禪轉變對糜暘的看法。
畢竟劉禪的性格,早就被一眾臣下摸透——性情優柔,無甚主見,這樣的君主是最容易受到大臣言語擺弄的。
可惜的是,李邈不知道的是,劉禪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點,但他也是一條幼龍。
凡龍者,必有逆鱗。
劉禪在聽完李邈的這句話後,他本來緊張無措的臉馬上漲的通紅。
他的眼神中有著憤怒在聚集,旁人只以為他是因糜暘的所為而憤怒,但他接下來的舉動,卻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由於內心中的憤怒,劉禪抓起身旁的一冊竹簡,然後重重地朝著李邈砸去: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冠軍侯的清名,豈容你汙衊!
你混賬,你混賬!”
劉禪這突如其來盛怒的一幕,令在場的人全部嚇壞了。
這是劉禪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發如此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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