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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休一臉焦急地望著堂外。

在曹休的焦急目光下,一名斥候慌亂的身影出現在堂內。

見到斥候的歸來,曹休連忙問他道:

“軍情如何?”

曹休的聲音有些沙啞。

沙啞的聲音,加上曹休那充滿血絲的眼球,證明著這段時間以來,曹休未睡過一次好覺的事實。

而這一切都因為那個叫做陸遜的書生將軍!

就在前段時日,曹休突然收到來自巢湖哨崗的急報,說是有一支精銳的吳軍,奇襲了哨崗。

在得知這個訊息時,曹休整個人呆愣了好一會。

巢湖是吳軍水軍北上合肥的必經之路,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巢湖處佈置下哨崗。

而吳軍突然奇襲巢湖崗哨的舉動,也無疑在直接說明一件事——那便是吳軍接下來很可能會採取對合肥的大規模軍事行動。

這一點是曹休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在之前曹休判斷陸遜乃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書生將軍,心中對他輕視至極。

輕視之下,曹休是認為陸遜不會貿然率軍攻打堅城合肥的。

正因為這種判斷,故而曹休才會將合肥內外的大部分精銳,調往關中抵禦漢軍的入侵。

可曹休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將淮南精兵調往關中後,陸遜卻像突然變了個人似得,開始向自己露出他的獠牙。

當下合肥兵力空虛,而吳軍又步步逼近,這怎麼能不讓曹休感到擔憂。

面對曹休的詢問,斥候連忙回稟道:“大量吳軍戰船,已經出現在施水河道上!”

聽到斥候的稟報後,曹休的心情由擔憂轉變為心急如焚。

合肥就坐落於施水旁,大量吳軍戰船出現在施水上,意味著至多再過幾日,吳軍便可對合肥發動猛攻。

而早在吳軍奇襲巢湖崗哨的訊息傳開後,防守薄弱的合肥城內就開始人心惶惶。

這種情況下,一旦吳軍對合肥城發動猛攻,他能靠那些軍心動盪的老弱殘兵,守住近十萬吳軍的猛攻嗎?

這是一件不需要多加思考的事。

意識到這一點後,感覺到大禍臨頭的曹休,氣的一掌拍在身前的書案上。

曹休站起身對著一旁站立的副將怒吼道:“江夏文聘為何還未領軍趕到?

難道他要坐視合肥丟失不成?”

早在發現吳軍意欲北上的第一時間,曹休便將這個軍情以加急的方式送往洛陽。

而曹叡的詔令,也在不久後加急送到曹休的手中。

在詔令中曹叡讓曹休堅持一段時日,他已經下詔讓江夏太守文聘支援合肥。

曹叡的詔令到達曹休手中,已經有數日的時間。

可是在這數日來,曹休卻始終未見過援軍身影的出現。

儘管合肥會陷入險境,是曹休的決策失誤。

但身為曹魏宗親的曹休,又豈會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呢?

他很自然的將自己的心急、自責轉變為怒氣,發洩在了文聘的身上。

見到曹休大發雷霆,一旁的副將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而副將怯弱的表現,更讓曹休感到氣憤。

他對著副將怒視道:“再派出使者去催。

讓使者告訴文聘,若三日內孤還看不見文聘他的援軍,孤勢必上本彈劾他拖延行軍的行為。”

曹休是曹魏宗親,而文聘雖十數年來守邊有邊,可他畢竟是個降將。

在這種身份差距下,曹休相信他的威脅一定會讓文聘感到畏懼。

副將聽完曹休的話,對著曹休一拜後連忙跑出去傳令去了。

仔細算算的話,這已經是這幾日來,曹休第四次派使者前往江夏催促文聘來援了。

看來曹休是真的很急。

在水系縱橫的淮泗大地上,一支魏軍正在一位老將的帶領下,朝著合肥城快速前進。

這位老將正是魏後將軍、江夏太守文聘。

騎在戰馬上的文聘遙望著合肥的方向,哪怕距離合肥還有數百里的他,當下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的臉上還是流露著急躁不已的神色。

心情急躁,向來是為將者的大忌,而這種大忌,以往以文聘的能力是不會犯得。

可今時不同往日。

文聘是在數日前收到曹叡的詔書的。

在收到曹叡詔書的第一時間,文聘一方面驚訝於淮南局勢的變化之快,另一方面文聘馬上開始集結兵馬。

但倉促之下,兵馬豈是那麼好集結的?

況且身為江夏太守的文聘,在臨走前還要安排好江夏郡的防務。

在種種事務的耽擱之下,文聘在收到曹叡詔書後的第三日清晨,才率軍從江夏離開朝著合肥進發。

曹叡詔書內的語氣很急切,這讓文聘也急著想盡快趕到合肥。

可哪怕文聘的行軍速度已經算的上不慢,但在這一路上以來,文聘還是連續遇上了三波曹休派來的使者。

幾乎是間隔一日,就會遇上一波。

而每一波使者帶來的曹休口令,雖然內容上無大的變化,可措辭卻是越來越嚴厲。

曹叡的急切與曹休的嚴厲,給文聘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負擔。

在這種心理狀態下,文聘率軍趕到了六安城外。

六安作為廬江郡的一個屬縣,距離合肥不過數百里之遙了。

想來不出三日,文聘就能率軍抵達合肥城下。

而這幾日來文聘一直率軍朝著合肥急速前進,這種高強度的行軍方式不僅讓文聘的軍士疲憊不堪,就連文聘也是如此。

故而文聘想著率軍在六安城外稍事休整,好恢復一些體力。

當然更重要的是,一旦魏軍越過六安,就代表著魏軍正式進入到水網密佈的淮泗水域中。

鎮守江夏多年的文聘深知,對於不善水戰的魏軍來說,水網密閉的地域是他們最懼怕的地形之一。

哪怕是心中很焦急,但這一刻的文聘還保持著名將的素養,能做出準確的的判斷。

可惜的是,當下的時局不允許文聘有些許耽擱。

就在文聘下達在六安城外安營紮寨的命令後,曹休的第四波使者來到了文聘的使者。

這一次是曹休的副將親自到來。

而曹休的副將,正是夏侯霸。

身為宗親的夏侯霸來到文聘軍中後,見到文聘竟然停下行軍,反而選擇在六安城外紮營修整,這讓夏侯霸惱怒不已。

明明距離合肥只有數百里,為何不一鼓作氣趕到合肥?

夏侯霸尋找到文聘,在對著文聘複述了一遍曹休措辭嚴厲的話後,他自己還對著文聘語帶威脅地說道:

“後將軍是想攜兵自重嗎?”

夏侯霸論地位,論資歷,都遠遠不如文聘。

但他有個好父親,所以在文聘面前,夏侯霸自是什麼話都敢說。

而當攜兵自重四個字落到文聘的耳中後,直接將他嚇了個半死。

沒有一位降將,會不懼怕這四個字的。

文聘當即苦口婆心地對夏侯霸解釋起來。

可任憑他如何解釋,夏侯霸的態度都很堅決——那便是儘快起兵,繼續朝著合肥城前進。

在對文聘表達完這個堅定的態度後,夏侯霸便轉身往合肥返回。

他可以當面指出文聘的“失職”,但他終究對文聘的軍隊沒有指揮權,更沒留下監督文聘的權利。

不過夏侯霸並不擔心,他知道在他明確的轉述了曹休話的情況下,文聘一定會做出理智的選擇的。

果不其然,在夏侯霸離開軍營中後,文聘仰頭望天連連長嘆了三口氣。

但最後為了自身及家族的安危,文聘還是選擇讓大軍啟程。

畢竟唐突進軍的確有可能受到吳軍的埋伏,可若是不馬上進軍,用不了幾日他就一定會受到曹休的清算。

兩個後果孰輕孰重,很容易選擇。

來自江夏的魏軍還未休息多久,就在文聘的命令下重新啟程,這自然引得許多魏軍的不滿。

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停下來安營紮寨呢?

這不是白白在損耗氣力嗎?

眾多魏軍的不滿,在無形中影響著魏軍的軍心。

文聘不是注意不到這一點,只是他也沒辦法。

當下只能寄希望於盡快趕到合肥,然後再讓麾下的軍隊好好休整了。

但陸遜並未給文聘這個機會。

就在文聘率軍越過六安城,進入水域縱橫的地帶中後,一支精銳的吳軍水軍便出現在魏軍的後方,徹底截斷了魏軍的糧道。

除去截斷魏軍的糧道之外,在陸遜的授意下,大將韓當更是率領著吳軍水軍在六安與合肥之間的一處港口上岸,然後擋在了文聘率軍前往合肥的必經之路上。

由於藉助著水運的便利,吳軍完成這一項合圍的軍事行動,並未耗費太多的時間。

而文聘也很快從斥候的口中得知了這個訊息。

當得知心中的不詳預感成真後,文聘的大腦一時間陷入了宕機之中。

這一刻文聘才明白,為何陸遜一開始要先派兵佔據廬江全境,又為何要選擇在四月出兵合肥。

因為一旦佔據廬江全境,就代表著東吳水軍在合肥周圍的水系中,可自在縱橫不受束縛。

而四月更是淮泗水系春汛到來的時期,在這一個時間段內,吳軍水軍行軍的便捷性將會被髮揮到最大,幾可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佔據廬江全境,是在營造地利,選擇在四月出兵合肥,是在營造天時。

當下天時地利齊備的吳軍,要做的便是最後一件事——人和。

亦就是吞下他的這支援軍,以此來完成對合肥軍心的一次重創!

兵力薄弱,軍心又受到重創,合肥還能守得住嗎?

瞭然陸遜通盤謀劃的文聘,看著前方數十里外出現的大批吳軍,他的臉色已然是一片慘白。

合肥守不住了。

昨日第二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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