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拌歷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八十五章 如此佳人 陳倉阻敵,糜漢,醬油拌歷史,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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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柔和的月光,柳隱望著周圍熟悉的街道,他心中頗有些五味雜陳。
不知怎麼的,自己又被挑選為回成都傳訊的信使。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難道是他上次傳訊的行為,令那些貴人覺得很滿意的緣故?
可柳隱當年從軍,為的是想憑藉自身的武力,在天下闖出一番大大的名堂。
為此他不惜動用許多家族關係,方才有機會成為梁州軍中的一員。
只是誰能料到,他自從軍這兩年來,硬仗沒打幾把,大部分時間都在前線與成都之間耗費了。
想到這,柳隱就不免有些望月自傷的意味。
早知如此自己當年就不投軍,在家族的安排下出任地方,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
一路傷著傷著,柳隱不知不覺間駕駛著駿馬來到了諸葛亮的府邸外。
在這一路上,不是沒有夜間巡邏計程車卒攔下柳隱。
可士卒在得知柳隱揹負皇命後,就不敢再阻攔。
等來到諸葛亮的府邸後,柳隱暫時收起心中傷感的心思,一躍跳下馬來,而後徑直來到諸葛亮的府門前伸手拍了起來。
在寂靜的深夜中,柳隱拍門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這聲音也很快引起了諸葛亮府內門房的注意。
門房透過門縫,見此刻府門外有一位精甲士卒在拍擊著府門,不知緣由的他不敢貿然開啟房門。
門房只是透過一處門洞,伸出了一隻籃子。
在見到陡然伸出的籃子後,柳隱瞬間會意。
他將身上能夠證明身份的信物放入籃內,然後隔著一扇大門對著裡面的門房喊道:“我乃陛下信使,有要事求見丞相!”
柳隱的自報身份,沒有讓門房放低戒心。
取回伸出門洞的籃子後,門房一把取過籃子內的信物,就快速朝著偏廳趕去。
諸葛亮的府邸並不大,不久之後門房就來到偏廳,向諸葛亮彙報了柳隱到來的到來。
陡然得知劉備竟派出信使百里加急前來尋他,諸葛亮的臉上浮現了詫異之色。
是何事讓陛下如此著急呢?
難道是前線有劇變?
由於心中的這個猜測,諸葛亮在快速審查過柳隱的信物,確認柳隱的身份屬實後,他便讓門房將柳隱帶到他身前。
得到諸葛亮的吩咐後,門房馬上就離去了。
諸葛亮沒有等待太久,沒用多久時間柳隱就被門房帶到了諸葛亮的身前。
諸葛亮或許不會認識柳隱,但身為世家子弟的柳隱,曾經是有幸遠遠見過諸葛亮一面的。
在見到諸葛亮之後,柳隱立即朝著諸葛亮單膝下跪,然後從懷中掏出那份劉備的詔書遞送給諸葛亮言道:
“丞相,陛下詔書在此!”
諸葛亮心中本就有所猜測,現在得知劉備給他送的竟是一份詔書,這更讓諸葛亮心急了起來。
諸葛亮連忙取過柳隱手中的詔書,開啟快速看了起來。
而這時蔣琬的臉上也浮現了凝重的神色。
劉備突如其來反常的舉動,讓蔣琬也意識到一些不對勁。
蔣琬一直在注視著諸葛亮的臉色,希望從看完詔書內容的諸葛亮的臉上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可看著看著,蔣琬更加不解了。
原本諸葛亮的臉上是有著擔憂的,只是當諸葛亮看完詔書中的內容後,蔣琬卻發現諸葛亮的臉上竟浮現了幾分喜色?
諸葛亮的擔憂蔣琬可以理解,可這喜從何來?
看完詔書的內容後,諸葛亮強制壓著內心的喜悅,他先不動聲色地讓柳隱下去歇息。
待柳隱離開偏廳後,諸葛亮重新快步行至關西輿圖前,用睿智的眼神注視著那座似乎牢不可破的陳倉城。
相比於他方才的遺憾,這時諸葛亮的眼中卻充滿著欣喜。
“可行!可行!”
心情激動的諸葛亮,連續重複著這一句話。
蔣琬見到諸葛亮的這番反應後,他心中的不解更加濃厚。
為了解惑,蔣琬起身來到諸葛亮身後一拜問道:“何事讓明公如此欣喜?”
聽到蔣琬的詢問後,諸葛亮笑著對著蔣琬說道:“陛下要召吾去前線,協助大將軍破敵。”
說完這句話後,諸葛亮擔心一向不善兵略的蔣琬,不能明白劉備這番安排的用意,他便又接著解釋道:
“大將軍向陛下建言,言我軍無須攻打陳倉,可直接繞行陳倉直逼長安。
而大將軍的謀劃,欲想有成功之因,則陛下必須安排一人,為大將軍守住陳倉後路。
陛下與大將軍所選擇的那人,正是吾。”
說到這時,諸葛亮言語中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可與諸葛亮欣喜不同,蔣琬在聽完劉備與糜暘的方略後,他整個人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是不通兵略,但他也是知道,糜暘這麼做有著多大的風險。
大將軍,真有神人之膽也!
良久以後,蔣琬才語氣飄忽地問諸葛亮道:“明公不勸阻陛下與大將軍嗎?”
北伐是國戰,既是國戰,多以求穩為主。
在蔣琬看來,糜暘這一方略,終究還是太過冒險。
為了心中的擔憂,蔣琬哪怕知道諸葛亮為何欣喜,但還是忍不住進言了一句。
蔣琬的進言,並未讓諸葛亮改變主意。
其實在劉備的詔書中,他下達的不是直接讓諸葛亮前往前線的詔令。
於詔書中,劉備給了諸葛亮兩個選擇。
若糜暘方略可行,諸葛亮就儘快安排好政務前往前線。
若諸葛亮覺得糜暘方略有欠考慮,那就趕緊上書一封闡明利害。
這是劉備上的最後一道保險。
天下間是沒有人能百分百預測一場戰事的結果。
可一個被糜暘與諸葛亮都認可的方略,是值得劉備壓上一切的。
至於諸葛亮的選擇是什麼,從他方才說的“可行”二字,就可以看出來了。
“夫行兵之勢有三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
天勢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彗孛不殃,風氣調和;
地勢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門幽洞,羊腸曲沃;
人勢者,主聖將賢,三軍有禮,士卒用命,糧甲堅備。
因天之時,就地之勢,依人之利,則所向者無敵,所擊者萬全矣。
我知此三勢,又如何不能往陳倉一行乎?”
說這番話時,身形瑰偉的諸葛亮身上有著一種強大的氣度在流轉。
那種氣度,名為自信。
世人皆知諸葛亮禮賢下士,謙遜低調,但他們卻不知道諸葛亮也是一位極為自信的人。
若沒有這股強大的自信,諸葛亮當年怎麼會出山扶持勢力小的不能再小的劉備?
他歷史上又怎麼會敢於統率一州之軍數次北伐,直面天下至強的曹魏?
鼎盛時期的曹魏諸葛亮都尚且不懼,何況一區區陳倉城。
要是劉備與糜暘打算讓別人守備後路,諸葛亮會如蔣琬所說的那般,上書勸諫劉備打消想法。
可現在要去為糜暘守後路的是自己,那諸葛亮是不會有其他選擇的。
蔣琬聽著諸葛亮說的話,再感受著諸葛亮身上釋放的自信氣度,他一下子就打消了繼續勸諫的念頭。
如此佳人,方可稱為臥龍呀!
估摸著時間,糜暘覺得劉備親筆寫的詔書,應該已經送到成都。
在心中有這個判斷之後,糜暘一方面期待諸葛亮趕緊到來。
另一方面他也在不斷派出斥候,打探著魏軍的一舉一動。
在糜暘到達上邽的第二日,魏軍其實就在著手安排退兵事宜。
而當街亭曹彰大敗,及糜暘來到上邽的訊息被曹真得知後,曹真一下子做了個更果斷的決定。
曹真下令郭淮直接率軍退出上邽城,然後與他合兵一起朝著陳倉後撤。
當郭淮率軍撤出上邽城之後,糜暘立即就率軍進駐上邽城,並派馬超為大將,領兵追擊徐徐後撤的魏軍。
只是馬超雖驍勇異常,可曹真終究不是無能之輩。
魏軍在曹真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分批交替地朝著陳倉城一路後撤。
加上在魏軍撤軍的路上,有著不少險要的山林地形,這讓馬超擔心有伏兵而不敢放開速度追擊,所以糜暘派出的追兵,並未取得什麼大的戰果。
這一點在糜暘的預料之中。
除非是追擊潰兵,否則若是追擊成建制的敵軍的話,一般情況下很難取得什麼大的戰果。
甚至一不小心的話,派出的追軍反而會被敵軍設伏重創——例如那充滿詭異的木門道一戰。
在得知追兵已然無法取得什麼大的戰果之後,糜暘便下令召回了馬超。
雖說糜暘想盡快打下長安城,但糜暘還在等著一個人的到來。
那個人便是趙雲。
前幾日收到趙雲的捷報後,糜暘便下令表有功的謝牽為安定太守,並讓張嶷率軍數千留鎮安定郡。
糜暘給張嶷與謝牽的命令是,讓他們優先將安定郡的局勢穩定下來。
在完成這一點的前提下,他們再派人接觸河西諸郡的太守,儘量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將河西諸郡重新納入大漢的版圖之中。
對於這個要求,糜暘覺得並不難。
早在前年曹真主持的河西大戰中,河西當地的割據勢力就遭到了一次毀滅性的打擊,這代表著河西諸郡目前並無強大的地方武裝。
在這種情況下,張嶷與謝牽憑藉著街亭大勝的餘威,想兵不血刃光復河西諸郡應該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就算河西諸郡有人賊心不死,可只要安定郡在漢軍手中,那麼河西諸郡的局勢就不會有糜爛的危險。
而糜暘之所以要採取以安撫為主的方式,來穩定涼州北面的局勢,在於他要召趙雲及上萬漢軍歸來。
一場硬仗在即,將趙雲與上萬漢軍留在河西之地,完全是一種浪費。
在糜暘的加急傳檄下,在魏軍從上邽撤走的數日後,漢左將軍趙雲帶著上萬漢軍及一大批魏軍俘虜,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上邽城外的軍營內。
眾多魏軍俘虜的魚貫入營,引起了漢軍大營內一陣不小的騷動。
哪怕是有一段時間過去了,可上萬魏軍的臉上還是帶著濃重的灰敗之色。
打著打著,後方的家被燒了,這樣的事恐怕上萬魏軍俘虜,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而上萬魏軍俘虜臉上的灰敗之色,卻在無形間提振著漢軍計程車氣。
眾多漢軍心中因為久攻不下魏軍大營而產生的挫敗感,也被一掃而空。
趙雲的領兵歸來,在提振著漢軍士氣的同時,也讓糜暘下達了全軍拔營東下的軍令。
在糜暘下達拔營前往陳倉的命令時,上邽城外漢軍的總人數已經達到了十萬之眾。
原本北伐之初,漢軍北伐的總兵力就在七萬左右。
後來在半年左右的時間內,諸葛亮又陸陸續續往前線送來兵員。
再加上在平定涼州後,有許多地方豪族、異族畏於漢軍軍威,選擇向漢軍投誠,這讓漢軍的人數又得到了一次不小的補充。
糜暘前段時間沒有選擇馬上率軍前往陳倉,主要就是等著分散在涼州各地的漢軍,陸續集結至上邽。
幾番累加下,漢軍的總兵力到達十萬之眾,也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可十萬大軍,也是當下大漢能竭盡全力拿出來的,放在關中戰場的所有兵力了。
至於魏軍目前在關中的兵力有多少呢?
除去陳倉守軍之外,曹真目前能動用的兵力,最多五萬上下而已。
所以當從斥候的口中得知,糜暘帶著十萬大軍正朝著陳倉殺來的時候,剛剛撤退至陳倉的曹真,他感覺到有些頭暈。
章武以來,在糜暘的不斷打擊下,風頭症都快成曹氏宗族的家族遺傳病了。
好不容易止住暈眩的感覺後,曹真一方面派人快速前往洛陽求援——不管當下曹叡還能不能抽調出援軍,可能派來一點是一點。
另一方面,在離開陳倉城的時候,曹真一臉真誠地握著心腹大將郝昭的手言道:
“長安之安危,全系伯道之肩也!”
曹真是不打算親自守備陳倉的,他有著更重要的事去做——那便是要儘快構築起陳倉城之後的防線。
而曹真深知,他構築的防線能有多完善,全看郝昭能為他爭取多少時間。
面對曹真的囑託,郝昭鄭重承諾道:
“只要昭在一日,就不會讓糜暘越過陳倉一步。”
聽著郝昭用生命許下的諾言,再看了看陳倉城那雄偉的城防,曹真最後方才安心的率軍離開了陳倉城。
陳倉堅城在此,縱使糜暘再有本事,他還能直接飛過來不成?
曹真一向不信這種荒謬的判斷。
天下人,誰又會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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