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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洛蘭被他看的臉熱,翻開了下一頁,周緒看見了溺水急救的方法,也是一個小人,旁邊也有詳細的步驟,方法也並非是灰埋法,而是呼吸法和按壓法,周緒的確是第一次見,他看的很仔細,若蕭夫人提供的救法有用是正確的,那的確可以救活不少人。
周緒翻開下一頁,繼續看著,越看越凝肅認真起來,兩張薄薄的紙讓他看了一盞茶的功夫。
蕭洛蘭緊張的看著周宗主。
周緒抬起頭,看向蕭夫人,這書上最後一頁是天花的預防方法,天花,人人談之色變的疾病,只要感染了就有生命危險,只能緩解無法根治且這種疾病傳播的極快,他們幽州主要以預防為主,採用的是人痘接種的方法,但人痘接種時仍然有不少人死去,效果並不是很理想,如果蕭夫人提供的這個牛痘接種可以成功的話,那真的是救了無數人了。
“夫人真是心善。”周緒撫著蕭夫人的臉,輕聲道。不管這方法能不能成功,蕭夫人的這份心意做不得假的。
蕭洛蘭被周宗主誇的羞窘,最後那個方法是女兒小時候有次出了水痘,她心慌慌的,查了很多有關於痘的資料,來到這裡她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這個牛痘可以治古代的天花,這方法也不是她想到的,她受之有愧。
“可以幫到人就好了。”她想起最後一個只有理論,沒有實際操作過,便又道:“不過牛痘還是先實驗一下比較好。”
“這是當然,我等會召集醫學博士和張諾來,讓他們共同研究一下,如果取得了實際效果,就將天花的預防方法從人痘換成牛痘。”周緒見蕭夫人緊張的鼻尖冒汗,將人抱在腿上:“沒有效果也沒關係,放輕鬆,沒事的。”
蕭洛蘭抬頭看向周宗主:“我算是幫忙了嗎?”
周緒一愣,繼而笑道,低頭抵著蕭夫人的額頭:“當然了。”
蕭洛蘭輕輕舒了氣,心裡有些高興。
周緒沒忍住又親了親蕭夫人,怎麼這麼可愛。
下午時分,蕭洛蘭就見周宗主早早的出門了,經過一上午的膩歪,蕭洛蘭發現周宗主在私底下和在人前完全是兩個模樣,纏她纏的緊,不管她幹什麼都喜歡把她抱在懷裡,或者抱在腿上,雖然也沒有其他過分的舉動,但還是讓蕭洛蘭有些不自在。
現在,他終於出門了。
蕭洛蘭回到東閣找到自己的女兒。
蕭晴雪抱著雪球,看見媽媽來了,開心的喊了一聲:“阿孃,快過來。”
蕭洛蘭走近,手裡被塞了一個杯子,她望著微白的飲料,聞到了茶香奶香。
“阿孃,喝奶茶。”蕭晴雪和媽媽碰了碰杯子,眼睛亮亮的:“我在小廚房裡和芳雲一起做的,先炒茶葉再煮,然後再放牛奶和紅豆蜂蜜,你喝喝看好不好喝。”
蕭洛蘭喝了一口,茶葉去了牛奶的腥味,甜度剛好:“好喝。”
“就是沒有冰塊。”蕭晴雪喝了一口自制的奶茶,和媽媽說話:“阿孃,你說我們把奶茶方子賣給羅郎君怎麼樣?”
“也許可以。”蕭洛蘭喝了一半把自己做的事告訴了女兒,她們兩人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商量一下的,蕭晴雪聽媽媽說完,趴在桌上。
“怎麼了?”蕭洛蘭摸了摸女兒的頭髮,柔聲問道。
蕭晴雪看向媽媽:“媽,我是不是你的累贅啊。”她這才知道媽媽小時候為她做了那麼多,原來她小時候經常鬧覺讓媽媽睡不好的嗎?蕭晴雪都沒記憶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蕭洛蘭難得的瞪了一眼女兒,捏了捏女兒的臉,佯裝生氣道:“下次不許說這樣的話了,你是媽媽永遠的小寶貝。”
蕭晴雪靠在媽媽身上,感覺好安心。
“我們現在幫了周宗主,也許等以後,他也不會對我們怎麼樣。”
蕭洛蘭安慰自己順便讓女兒放心。
下午,蕭洛蘭把繡好的香囊收好,覺得自己寫的東西可能還真幫到了忙,那真是太好了。
入夜。
周緒坐在書房,取下蒼鷹腿部的銅管,將紙條拿了出來,這次他看的時間很長很長。
謝徳庸寫了數百個小字,詳細列舉了長安所有姓蕭計程車族,沐榮蕭氏,清河蕭氏,大狐蕭氏,琴鶴蕭氏,只要是姓蕭的,都寫在了上面,長安從未出過蕭洛蘭,蕭晴雪兩位貴女,最後委婉的表達了節度使大人,您是不是被騙了。
直到天色已明,周緒才動了動,他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火苗燃燒,信紙化為灰燼,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周緒的面容平靜,洗漱後走出了書房。
蕭洛蘭望著送過來的綾羅綢緞,金銀珠寶,有些奇怪。
“雷郎君,你沒有送錯嗎?”
雷山回道:“回蕭夫人的話,這是宗主吩咐送給您的,蕭小娘子那裡也有。”
蕭洛蘭望著滿屋子的東西,不明白好端端的,周宗主送這些東西給她們幹什麼,等他走後,蕭晴雪也來到了媽媽這裡。
“會不會是因為給了醫方送的謝禮啊?”蕭晴雪猜測道。
“我去問問周宗主,晴雪,這些東西不要動就放在這。”蕭洛蘭見東西太多太貴重了,不敢要。
蕭洛蘭跟著雷山,發現周宗主這次沒有在書房。
“宗主在屋內。”雷山道:“蕭夫人,您請。”
蕭洛蘭看了眼天色,太陽已經升起了,依照周宗主的性格不像是會睡懶覺的。
她推開門,沒有看到周宗主,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入了內室。
內室並無太多飾物,蕭洛蘭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牆上的烏鞭,床幔被放下,隱約可見被子。
周宗主還真的在睡覺,蕭洛蘭有些驚訝,隨即又想到是不是生病了。
“周宗主。”她喊了一聲,走到床前,整個人就被拉進了床內。
周緒掐著蕭夫人的腰,讓她坐在被子,半靠在枕頭上悠閒的望著她。
蕭洛蘭被捉弄到有點微氣。
床幔飄飄蕩蕩的重新遮掩住兩人身形。
蕭洛蘭剛想問為什麼一早上要送那麼多東西,手裡就被塞了一把黃金匕首,匕首精緻小巧,刀柄部分是金子做的,上面還鑲嵌著紅色的寶石,華麗精緻。
蕭洛蘭拿著它,手足無措。
周緒握住蕭夫人的手,道:“曾經青山告訴我,蕭夫人您出現的古怪,莫不是美人計中的美人,就像話本里寫的,時機一到,不是偷盜軍事機密,就會找準時機刺殺於我。”
蕭洛蘭被周宗主的話嚇了一跳,她連忙搖頭:“周宗主,我從沒有想害您。”
她想扔掉匕首,可是手被周宗主握住,根本扔不掉,急得臉都紅了。
周緒半躺在床上,胡茬似乎又長出來了些,他望著半跪在他身體兩側的蕭夫人,眉眼落拓,不羈笑道:“曾經我不信。”
“現在我信了。”
蕭洛蘭聽了這話,眼圈不知不覺間紅透了,心中莫名的酸澀委屈。
她低著頭,想離開這個地方。
周緒捧起蕭夫人的臉,見她眼睫淚珠顫顫,偏緊咬著唇不說話,臉頰眼睛紅紅的,吻去她眼角的淚珠。
“夫人莫哭,我的意思是。”
“您就是天下最鋒利的刀劍。”
蕭洛蘭怔怔抬頭,不懂周宗主什麼意思。
周緒沉沉悶聲笑道:“可以傷我呢。”
蕭洛蘭被周宗主親的喘不過氣,腦子裡混混沌沌,最終也沒明白周宗主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手無力的垂下,黃金匕首掉在地上,發出脆響。
周緒望著在他懷中細喘凌亂,星眸瀲灩的蕭夫人,粗糙的手理了理她的鬢絲。
假的也沒關係,只要蕭夫人想,它就是真的。
第40章(修)
蕭洛蘭望著銅鏡裡的自己,眼神恍惚,哪怕自己已經看了五天,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自從那天早上週宗主說了一通奇怪的話,蕭洛蘭的生活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僅是她的,還有女兒的。
源源不斷的寶物流水一般送到了東閣和杏花居,後續第三天還來了一個崔婆婆,那位姓崔的婆婆也跟著芳雲叫她主子,叫女兒小娘子,五十七歲,微圓的和氣面容從來都是笑著的,身上穿著細羅布製成的深靛藍衣物,夾雜著銀絲的頭髮上抹著桂花油,絲絲髮亮,髮髻插著銀簪,利索乾淨又慈祥和善。
一進來,就喚了一聲她們主子,稱是奉節度使大人的命令特前來服侍她們的,現住在東閣的左耳房裡,另一個耳房就放著周宗主送過來的東西,崔婆婆和芳雲將它們整理好,歸類劃分,造了個冊子,寫上了日期數量名稱,還把貴重物品儲存的注重點都標了上去,做這些事的時候也不避諱芳雲,慈笑著讓她也過來學一下。
芳雲本就存了要做好主子們貼身女婢的心思,見崔婆婆這氣度就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有點自卑,後見崔婆婆毫不徇私的教她如何上手打理,心裡對她愈發感激,學的也更用心了。
“奴從未見過比主子更好看的娘子了。”崔婆婆身上總是帶著皂莢清香,乾乾淨淨又令人舒服,她站在蕭夫人的後面,將妝奩裡的雀鳥含珠金步搖輕輕的插在主子發上,而後拿起貝殼花釵斜插於另一面。
黛眉輕掃,濃抹唇脂,豔色生輝。
蕭洛蘭轉頭望著崔婆婆,步搖晃動,活色生香。
雪白細膩的脖頸上戴著瓔珞,以珍珠金銀點綴,垂下來的金鑲藍寶石墜被明月高高托起,華彩耀人。
崔婆婆望著這位豐腴的幾乎要流出軟膩甜汁的蕭姓婦人,屈膝一禮:“娘子有什麼吩咐?”
蕭洛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周宗主還未回府嗎?”
“還未呢,奴先前又去雷氏那裡打聽了一下,這幾天都在忙呢。”崔婆婆慢聲又恭敬的說道。
蕭洛蘭直覺一定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不然,周宗主好端端的送這麼多東西過來做什麼,可自從那日,周宗主就出府去了,一連五天都沒回來,不安忐忑還有驚懼充斥著蕭洛蘭的心間。
她摸到手腕上的翠玉手鐲,沁涼順著手心傳來,讓她又恢復了一些冷靜。
“崔婆婆,您叫什麼名字?”蕭洛蘭握住崔婆婆讓她坐在繡凳上,崔婆婆雖然看著身體精神挺好的,但畢竟也不年輕了,蕭洛蘭也做不到讓一個快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屈膝很長時間,無端受罪。
崔婆婆眼角皺紋舒展,半頭銀絲更添了慈親,像是一個長輩般:“娘子客氣了,奴叫崔禾。”
蕭洛蘭來到這裡,因周宗主的緣故讀了很多詩詞,回想一下說道:“是嘉禾生於禾中的禾嗎?”
崔婆婆拍了拍蕭夫人的手背,笑意更濃:“是的。”
蕭洛蘭想到了嘉禾的含義,嘉禾,生長奇異茁壯的美好禾稻,吉祥的象徵,她望著崔婆婆,這樣一個認識字,會算數,名字含義也特殊的人,周宗主派她到她的身邊是什麼用意。
“您怎麼到這來了?”蕭洛蘭想不明白,試探的問道。
崔婆婆望著蕭夫人,這位可真是個妙人,不單說她的長相身姿,而是她的品性習慣,雖然只來了短短几日,但崔婆婆已經把這位蕭夫人摸透了,她不習慣讓許多人伺候,特別是沐浴之時,尋常事也喜歡親力親為,不喜歡麻煩別人,對待奴僕更是松的讓她懷疑她用過僕人沒有,但是蕭夫人周身氣質通透,雍容溫雅,亦會讀書寫字,一身肌膚更是無可挑剔,手若柔荑,貝齒潔白整齊,崔婆婆從見到蕭夫人的第一眼就肯定她是哪個世家的貴婦。
因為,尋常人家根本養不起這樣的人,但她卻完全沒有世家的做派,呼奴擁婢從未見過,做什麼事都是安安靜靜的,好像根本忘記了她們這些人一樣,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明明性格羞怯溫柔,長相卻是豐腴絕豔的貴婦,這種反差讓崔婆婆有時都暗自出神,怪不得周幽州將她派出來照看,就蕭夫人這樣的,他人使個小計就能將她吃的一乾二淨。
這樣的人,沒有人看顧,在亂世活不久的,包括她的那個女兒。
崔婆婆笑道:“周幽州大人見您身邊也沒個靠譜的老手照看著,就將奴派到您這邊了。”
蕭洛蘭見崔婆婆這樣說的這麼直白,就知道她肯定知曉她和周宗主之間的關係了,其實她早就有心裡準備了,也預料到了跟在周宗主身邊時間長了,旁人自會有流言出來,她不想出門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在,現代所接受的三觀道德像大山壓在她的心裡,她下意識不去想周宗主的妻妾孩子,好像這樣就沒有這個問題了。
崔婆婆繼續道:“我原本是衡南崔家的,父親是衡南兵尉…”
蕭洛蘭被崔婆婆的話驚的一下抬起了頭。
“很久以前的事了。”崔婆婆嘆了口氣,道:“三十年前,突厥三萬騎兵北下南侵,來勢洶洶,您別看現在太煬繁華熱鬧著,往三十幾年前看看,這裡都是屍體,那些蠻人手段殘忍,無惡不作,對待那些村莊小鎮更是動輒屠殺,從不留活口。”
“我父原是衡南兵尉,在渭水一役對戰突厥名將阿史那圖瓦,不敵戰敗,領軍的三皇子殿下不慎被對面的流失射中身亡,先帝大怒,以保護不力為由將父親斬首,衡南崔氏削籍,男丁流放邊境,女眷充入樂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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