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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
周十六帶著人就衝。
“將軍夫人,小主子,等會可能會出現不雅之景。”逍遙子提醒道。
蕭洛蘭和蕭晴雪跟在周十六身後,尋聲聽到了觀內後殿傳來的笑鬧聲。
沒過一會,就出現了一個在雪地狂奔的道人,身上只披著一件夏天的長衫,表情癲狂,面板髮紅,看到來人好像沒看到一般又繼續狂奔。
周十六怒吼道:“把他們給我丟到湖裡清醒一下。”他身後的家僕把一個個狂奔的人像下餃子一般下到了湖裡。
越往後走,越不堪入目。
等到了一個露天亭內,只見一個衣冠不整的道士在煉丹。
“丘山子,你給我過來!這裡是怎麼回事!”周十六怒道,心裡燃起了被欺騙的怒火。
逍遙子打量著這個道士,發現自己對他沒有印象,不過他煉的丹…逍遙子走上前,拿起了一個紅色丹丸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神情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丘山子披頭散髮,臉色發紅,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突然闖進來的女性,寬鬆的衣袍可以看出他身體的異樣。
周十六臉色鐵青的將人踹倒在地,家僕一擁而上,將他捆了起來,蕭晴雪上前狠狠的踢了幾腳,又呸了幾聲。
蕭洛蘭蹙眉,緊緊抿著唇,這個長生道觀真是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我們去找堂叔。”
周十六帶人去找堂叔。
清淨的居室內,蕭洛蘭見到了常年在長生道觀修養的男人,周瑞典的第三子,周行,他躺在床上,旁邊小桌上放著五石散以及一些紅色丹丸,男人面上透著青白,嘴唇烏黑,身軀孱弱的似乎要昇天。
“十六,你怎麼來了?”周行虛弱的坐起來,驚怒交加,同時眼睛不由自主的盯在了進來的美麗少女以及她身邊的雪膚豐腴的婦人身上,面露淫邪之氣。
蕭晴雪的臉頓時都氣紅了,真恨不得甩他一巴掌。
蕭洛蘭神色微冷,因身體之故,周行並未見過她們。
周十六加重語氣:“堂叔,我過來看望你,看到觀裡的丘山子和一眾道士吃了五石散正在觀內發瘋,連衣服也不穿在觀裡亂跑。”周十六哪裡還有臉說比試哪個道人煉的丹更好,今天這一來,他的臉都被那丘山子丟光了。
周行不耐道:“吃了五石散就這樣,等跑一陣就好了。”
“丘山子就是這樣醫治您的嗎?”周十六氣道:“等三叔婆回來我要告訴她。”
周行虛弱的揮手:“好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周十六還想說什麼,逍遙子忽然上前,拿起一顆盤內的紅丸。
“你幹什麼?”周行立刻抓住這老道人的手,呼哧呼哧的喘氣,面色更加不好。
逍遙子揮開這人骨瘦如柴的手,在他青白的帶著死氣的臉上看了一圈,緩慢說道:“你吃的紅丸叫三元丸是也不是?”
周行陰沉的望著道人。
逍遙子捏碎紅丸:“三元丸又稱紅鉛金丹,取純潔處女初潮之經血,此經血謂之“先天紅鉛”,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烏梅等藥物,熬煮過七次,變成藥漿,再加上人參,秋石、人乳、辰州辰砂,松脂等藥物製作而成。”
蕭洛蘭眼睛微微睜大,蕭晴雪更是膛目結舌,她和阿孃對視一眼,終於知道被送到道觀裡的乞兒究竟是被當作何用了。
在場眾人皆是一震,周十六震驚的看向堂叔。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周行顴骨紅了一片,氣若游絲。
蕭洛蘭輕輕的呼吸一口氣,對冬雪說道:“你帶人去觀內找看看有沒有年紀小的孩子。”
周行看向那個婦人,目光瞬間變得陰狠。
蕭晴雪甩出小鞭子,威脅道:“你再看我娘試試!”
周十六望望伯母,又望望蕭小娘子,後知後覺的問道:“什麼孩子。”
蕭晴雪現在對周行厭惡的很,沒好氣道:“你等會就知道了。”
一刻鐘後,冬雪帶著護衛找到了五六個相貌不俗的女孩男孩,並將他們帶到了主母面前。
蕭洛蘭望著這群瘦骨嶙峋的小孩,見他們瘦弱害怕的躲在一起,輕聲道:“莫怕,你們安全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連飯也不給人吃。”蕭晴雪氣的想把這個男人抓起來狠狠打一頓。
“小主人這就說錯了,他們給吃的。”逍遙子檢查完那群小孩後,道:“不過為了保持純潔,這些孩子首先要長的好看,他們不吃五穀雜糧,每日飲露吃花,偶爾喝羊奶牛乳,女孩更是如此,要細細的精養著,待用紅丸時,就用藥催之。”
“還有其他人嗎?”蕭洛蘭數了數,孩子的數量不對,按照丐幫說的,至少也在十個以上。
“其他人餓死了。”其中一個女孩弱弱說道。
蕭洛蘭聽了這話,腦子暈了一下,竟是活活餓死了。
“十六!殺了他們!”周行忽然嘶吼道,咳個不停。
周十六驚恐,堂叔在發什麼瘋啊!常年不出門,腦子也壞了嗎?是了,他根本就沒見過伯母,而他也未告訴過堂叔她們的身份,他當然不知道這句話有多恐怖。
“十六,快一點!”周行知道這些人一但出去了,他的死期就到了,把唯一的希望放在十六身上。
周十六面色蒼白,後退了一步,就看到冬雪在他背後冷冷的盯著他。
周十六使勁搖頭:“不,堂叔,你,你快點認罪吧。”
“十六!”周行怒急攻心,竟是吐出了一口血,趴在床沿吐血個不停。
蕭晴雪皺眉望著他。
逍遙子搖了搖頭:“他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離死只差一線了。”
蕭晴雪冷冷道:“這種人死了就死了,我去通知許判官和竇推官他們來處理。”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誰也沒想到病入膏肓的周行會突然撲向了蕭晴雪,可惜長久臥病之人行動遲緩,蕭晴雪跟著雷格師傅練箭習武,雖然身手沒有兄長那麼好,但也比尋常人靈敏許多。
她側了個身,周行沒撲到人,重重跌倒在地上,蕭晴雪眼尖,長腿一踢,把周行的手踢的遠一些,周行眼球突出,嗬嗬喘氣,手裡的匕首啷噹落地,竟是漸漸不動了。
“晴雪,你沒事吧。”蕭洛蘭跑到女兒身邊,緊張的摸了一遍女兒,心臟被嚇得砰砰直跳。
“啊!”一聲尖叫在門口響起。
冬雪鉗制住站在門口的婦人,周府護衛早已團團把主母以及小主子圍住。
“行兒!行兒!”甘氏不可置信的望著倒在地上的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起來,這個保養得當的婦人一下子像老了幾十歲,尖叫道:“你們殺了我的行兒!。”
“三叔婆。”周十六喊了一聲,又看向地上表情猙獰,眼球卻凝固了的堂叔,被這一變故嚇住了。
“蕭氏,你作為一宗之母,居然縱容女兒殺我兒,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女兒必須要為我兒子償命!償命!”甘氏瘋了一般張牙舞爪的拼命喊道,失去兒子的錐心之痛讓她已經失去了理智。
蕭洛蘭轉頭望著她,聲音輕冷:“閉嘴。”
“你女兒是殺人兇手,兇…!”甘氏的嘴巴被塞了一塊布,無法出聲,她瘋狂的想跑到兒子身邊,她精心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居然死了?甘氏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蕭洛蘭牽著女兒的手,發現她呆愣的望著地上的周行。
蕭晴雪是真的沒有想到周行會死,她只是踢了他的手,因為他的手裡有匕首,但他死了,就在她踢了他之後…
“十六,你去派人通知許判官和竇推官他們過來,然後你留在這裡封鎖長生道觀,一個人也不許跑掉,我府上的孫伯會帶著另一個人證過來,到時你把人證交給許判官他們就行了。”蕭洛蘭看向周十六。
周十六渾身激靈了一下:“好的,伯母。”他偷偷看向伯母,發現這位一向以溫柔著稱的伯母,春水般的眼眸裡好像藏著一層碎冰,雖然說話還是那麼的溫言輕語,但卻讓周十六感到有點冷。
蕭洛蘭握著女兒的手,帶她離開這裡,等經過甘氏的時候,停了一下。
“我的女兒不是殺人兇手。”
她頓了頓又直視著甘氏。
“你兒子才是。”
說完不管憤怒的甘氏,離開了這裡。
馬車內。
蕭洛蘭摸著女兒的頭髮,輕輕的抱住她:“莫怕,媽媽在這裡。”
蕭晴雪抬頭看著阿孃,眼圈有點紅,帶著莫大的委屈和慌亂:“我只是看他手裡有匕首,就踢了一下他的手。”
“我知道。”蕭洛蘭親了親女兒:“我知道,你不用怕。”
等回府以後,蕭洛蘭讓孫伯帶著小乞去長生道觀,順便把在長生道觀裡的事說了一遍。
孫伯退下以後,蕭洛蘭就一直陪在女兒身邊。
等周慎之聽到妹妹是殺人兇手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周家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了長生道觀裡發生的事。
周瑞典病怏怏的三兒子死了。
廉世清第一時間到了周宅府上,與他一道的還有許判官以及竇推官還有他們的上司,府院直法官周瑞典還有他的妻子甘氏,以及周瑞典前妻所生的大兒子還有周家的一些人。
周慎之坐在母親的下位,旁邊就是妹妹。
蕭晴雪經過阿孃一下午的安撫,已經不再那麼害怕了。
蕭洛蘭看向周家人:“不知各位深夜而來有何事?”
而在另一邊,漆黑的夜裡,閬歌的城門被遙遠的火龍照亮,十二城門依次被開啟。
周緒一行人帶著一身風雪回到了閬歌。
周斌和周落看了一眼三叔,周瑞典唇角向下,聲音沉沉道:“我作為閬歌府院法直官沒能察覺到家宅裡發生的不法之事,讓行兒步入歧途,是我之過。”
“現觀內的丘山子等人已經全部認罪,即日發落。”
“行兒已死。”周瑞典顫抖著說完,又說道:“可在未判定行兒死罪之前,有人私自動手讓行兒身亡,經過仵作檢查,行兒屍體右手腕處有一處淤青,乃是蕭小娘子所為,行兒身體一向孱弱,驚不得,嚇不得,傷不得,蕭小娘子這個行為是導致行兒心悸死亡的一大原因,敢問蕭小娘子有罪否。”
大廳內一片寂靜。
蕭洛蘭端正的坐在首位上,輕聲道:“我兒當然無罪,令郎意圖殺害我們母女二人好封口,先慫恿十六不成,自己動手反跌落下床,期間,無一人碰他。”
“後令郎將匕首藏於袖內欲刺殺於我,我兒為了保護我,不得已之下才傷之,她又有何罪。”
“好!蕭小娘子的孝心真是感天動地。”廉世清第一個站了起來:“我記得大楚律令,下卑者無故殺上尊者,斬之!那周行三番四次欲行刺將軍夫人,此舉十分惡劣,我認為不僅要懲處道士那幫人,連出言汙衊蕭小娘子,辱罵將軍夫人,以及買賣乞兒的甘氏還有失職的府院法直官大人也要受到嚴厲懲罰,不然不足以服眾。”
許判官和竇推官對視一眼,竇推官起身道:“某認為廉大人說的在理。”
周家人沒人吭聲。
周斌道:“案子今天才出,也許還有一些沒有查明白的,不如等過幾天全部查明之後,我們再商議一下。”
甘氏望著他們和稀泥的態度,站了起來,悲憤道:“難道蕭小娘子害死我兒一點懲罰都不用嗎?”
“三叔婆請慎言,事情還沒完全查清楚,也許是堂叔不小心摔下床所致死亡。”周慎之道。
周緒望著門口一大堆的周家馬車,眉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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