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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區周圍的雷區掃乾淨了。
按照PLA的傳統,掃雷這事最後要掃雷部隊自己手牽手當著當地居民的面來回走幾次,確保這裡安全才移交地方,這幾乎就是中國邊境排雷的慣例了。
一則是對自己排雷能力的自信,二來也給民眾吃定心丸。這就好比製作河豚刺身的師傅,上菜了總得自己嘗一口,沒事了客人再吃。
這裡頭蘊含的意義太多,責任、膽量、能力……都有。
但這裡是L國,也不興搞這一套。
不過排完之後,趁著人多圍觀的時候,夏志國帶著兵自己還是走進了那片雷區,在裡頭巡視了一圈。
沒有儀式,沒有掌聲,默默就這麼走,給當地的百姓看。
中國維和部隊這是第一次部署到L國,對於PLA維和部隊,當地的老百姓是陌生的。這些黃面板黑頭髮黑眼睛的軍人來自何方?很少人知道。中國是個怎樣的國家,也沒幾個人清楚。
夏志國說了,這就是展示我們國家形象的最好時機,中國已經是個大國了,就像房子裡的大象,無法再韜光養晦了,那麼就得走向國際,在舞臺上展現自己的身姿,承擔起作為一個大國的責任。
維和,背後也有這麼一層意義。
雷區的牌子沒了,拔掉了。
既然都到了這一步,牌子插在那裡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沒有什麼意義了。
雖說排雷這事有利,但也有弊,尤其是如今防爆牆的沙箱沒到位無法建起有效阻攔的情況下,沒了這個“雷區”的保護,就擋不住當地人靠近營區朝裡頭窺探。
雖然這些當地人也許並沒有什麼惡意企圖,只是人多了靠近,對於負責營區警戒的警衛分隊官兵來說還是在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那裡是營區外,不屬於維和營的土地,也不能阻止別人進入,因此只能盯著,只能靠監控器材看著,有異常立即過去處理。
兩天後,李正在巡邏的時候在鐵絲網邊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小孩。
他站在網外,神色中有些怯生生的,探頭探腦往營區裡張望。
那是早晨,天色已經大亮。
按說這種時候應該威脅不大,不過監控組計程車官還是將這個訊息傳到了李正的耳機裡,讓他注意一下。
李正和魏胖子快步朝士官說的那個位置走去,遠遠就看到了那個小孩。
黑黑瘦瘦,大約八九歲的樣子——其實當然黑了,人種問題,人家膚色原本就這樣。
至於瘦,當然瘦了。
來這裡這麼久,李正看到的唯一一個胖子就是負責營區門窗修繕的那個哈姆法塔。
李正感覺這小孩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營區周圍經常有人蹲在樹下各種張望維和營,興許是其中一個,李正是這麼想的。
到了雙方相距十幾米的時候,李正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哪見過這個孩子了。
就是當晚那個轉身飛奔而逃的孩子,那個冒險在這裡挖廢舊迫擊炮彈和火箭筒尾管的孩子。
“那個孩子……”李正提醒魏胖子:“就是那晚那個。”
“哪個?”魏胖子有些懵逼。
李正說:“挖火箭筒尾管那個。”
“就是他?”魏胖子頓時有些緊張,收一下子就摸到了步槍保險上:“你有沒有看錯?”
李正說:“你別緊張呀,他應該不是武裝組織的人,我那天就說了,可能是過來撿破爛的。”
魏胖子說:“反正多長個心眼沒錯,好人壞人又沒鑿字鑿在額頭上。”
李正對這個孩子頗有些好奇。
雖然他認為對方當晚是冒險過來建破爛的,但終究還是想自己親口證實一下。
他擔心小孩子看到他們會跑,所以一直輕手輕腳地走,裝作漫不經心地巡邏過去,免得對方認為自己衝著他過去,導致驚慌逃跑。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孩子見了他們居然沒跑,而是站在那裡,一雙因為瘦弱而顯得特別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魏胖子低聲說:“這小子,膽子忒大,居然不跑。”
按說,一般的小孩子看都兩個並非本國的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朝自己走來,下意識都會後退,即便不跑,也要準備跑。
不過這孩子例外,他真不跑。
等到李正他們倆人直接來到了面前,這小黑娃忽然開口了,朝他們嘰裡咕嚕地用法語喊起來。
由於孩子的口音很重,並不標準,雖然李正法語還不錯,但第一次還真沒聽明白他說什麼。
那個孩子似乎有些著急,又嘰裡咕嚕地用法語說了一通。
是法語,沒錯!
李正可以肯定自己沒聽錯。
可就是沒聽懂。
忽然,孩子說著說著,手朝著口袋摸去。
李正腦袋瓜子猛地一炸,咣噹一聲。
他受過的訓練來說,面前這個孩子摸向腰間的動作是極其危險的,是會被視作威脅動作,很可能是掏武器或者拉引信之類。
幾乎就在同時,魏胖子的槍口唰一下舉了起來,已經對準了小黑孩,同時,他那根胖胖的拇指已經推開了保險。
嘩啦——
槍機被拉響,子彈上躺了。
不知道為什麼,李正的槍雖然舉了起來,但還是馬上攔住魏胖子:“等等!”
他沒有在小孩子的雙眼裡看到惡意,也沒有殺意。
小黑孩被嚇了一跳,幾乎在一瞬間,舉起了雙手,並開始大喊。
這回,李正聽懂了。
他在說:“別開槍!別開槍!”
這句法語,這個麻利的舉手動作,純正得讓人心疼。
“別動,不要亂動!”李正示意小黑孩:“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儘量讓自己的語速緩慢一些,令對方能聽懂。
這種時候往往是神經繃得最緊的時候,如同一個瀰漫著蒸發汽油的房子,一丁點火星就能引爆。
李正不想出什麼事故,留下終身遺憾。
他示意小男孩:“口袋裡是什麼?”
小男孩大聲說:“口香糖!口香糖!”
這回,李正也聽懂了。
在他的示意下,小男孩的手慢慢伸向褲兜,然後從裡頭摸出一樣東西,舉在手裡。
果然是一條的口香糖。
還是綠箭的……
李正和魏胖子頓時啞然失笑。
小黑孩看到倆中國維和士兵笑了,知道對方並沒有敵意,於是大膽地走到鐵絲網邊上,繼續伸著手裡的口香糖。
“100西法!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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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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