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諷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一章 玫瑰莊園(十)誘導暗示,無限詭異遊戲,笑諷嘲,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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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內壁的石牆上大片的水痕如潰瘍般滲漉,神秘而致命的霧靄陰晦地蔓延。

枯朽的藤蔓似乎又生長了些許,為風化疏鬆的牆壁增添更多更深的裂痕。

齊斯順著旋轉曲折的樓梯,一路下到一樓。

幽暗潮溼的平層中沒有安娜小姐的影子,自然也不曾現出管家的身形。

這兩個NPC在大多數時候都像憑空消失在城堡裡一樣,非必要不曾露面,也許是好心留給玩家充足的自由探索空間,又或者是深知“恐懼來源於未知”的道理,藏匿於暗中虛張聲勢。

齊斯推開古堡的大門踏了出去,入目便是那片早已看過無數次的玫瑰花海。

大片的玫瑰如火如荼地盛放,交相遮蔽的枝葉下是大片的陰翳,給人一種掩埋、潛藏著什麼秘密和恐怖的錯覺。

沒有太陽的灰紫色陰天給紅豔的花瓣塗抹上一層鉛灰的暗色,打眼看去,好像每一朵花都瞪著黑黢黢的眼睛審視過往的行人。

空氣中瀰漫著蒸騰的水汽,似乎剛下過雨,和著花香發酵出滿園的目眩神迷。

齊斯攏了攏自己的襯衫,抬眼就看見鄒豔站在不遠處的花叢中,正往他這邊看。

自稱心理醫生的女人身形瘦長,筆直地站立,倘若不是穿一身白色風衣,方才那一瞥,齊斯恐怕會將她幻視成安娜小姐。

目光相接後,鄒豔點了點頭作為招呼,又低頭彎腰,伸手撥弄起面前的玫瑰來。

有【小心玫瑰】這四個字的警告刻在系統介面上,心理素質一般的人是萬不敢在此時觸碰花園中的玫瑰的。

齊斯徑自走過去,也撥開一叢玫瑰,為自己清理出一小塊可以站人的地方。

他在溼漉漉的寒意中站定,轉身面向古堡的方向。

高大的建築頹然兀立,被找不到源頭的自然光蒙上一層灰濛濛、陰森森的色澤。縱橫交錯的古藤沿外牆向上攀援,早已在歲月的積灰中成為古堡的一部分。

齊斯所站的位置正是昨晚安娜小姐佇立之處,目光所及是二樓客房的窗戶,透過風化的玻璃只能看到幽邃如墓窟的陰鬱穹隆。

昨天夜裡,安娜小姐到底在看什麼呢?

鄒豔忽然開口問道:“齊斯,你對安娜小姐有什麼看法?”

齊斯側頭直視女人的眼睛,問:“哪方面的看法?”

鄒豔說:“隨便談談,哪方面都可以。”

腦海中劃過兩幕景象,一幕是在餐桌上咀嚼血肉的女人,一幕是在夜裡站在玫瑰花海中哀傷幽怨的影子……

齊斯貫徹自己“不擅長解謎”的人設,用認真的語氣說:“很能吃,可能還有點失眠。”

“……”

看到鄒豔古怪的神色,他補充了一句較為正常的答案:“當然,她長得確實很漂亮,如果不是鬼怪,確實屬於很多人看到會心動的型別。”

他主動遞了話柄,鄒豔接住了,笑著問:“那你呢?如果她是活人,你會對她心動嗎?”

如果她是死屍,我或許會對把她放進收藏室有點興趣。

齊斯在心裡回答了一句,臉上的笑容卻更顯誠摯:“對於我來說,任何生靈死去之後,都不過是一些沒有皮肉的骷髏。”

“那如果她的雙手沾滿鮮血呢?”鄒豔無聲地凝視著齊斯,棕色的眼睛如浸水的顏料般暈染開去,好像要將他的靈魂吸入漩渦,“擁有如出一轍的罪惡,可以理解你的志趣、愛好和過往。哪怕是習慣於獨行的野獸,在無盡的長夜中也會感到孤獨……”

這次,齊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是怎麼看安娜小姐的?我看,你好像很關心她。”

鄒豔好像完全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愣了兩秒,才思索著說:“她大概也是個可憐的人吧,多的我便不知道了,畢竟我一句話都沒和她說過。”

“是啊,我也只和她說過三句話。”齊斯笑著說罷,轉身走入花海深處。

這是一場試探,鄒豔希望在不暴露自己已知資訊的前提下,套出更多的線索,甚至用上了一些心理學的手段。

她失敗了。

齊斯不知道鄒豔是看出了他是新人,還是覺得他有某種心理缺陷,方便趁虛而入,但毫無疑問,物件選錯了。

從小到大,他接受過不下兩百次心理輔導,對心理醫生們的話術早已倒背如流;到最後甚至自己都有了不少的造詣,接連治好了六個醫生的精神疾病。

眼下,他早已過了會被誘導、暗示和催眠的年紀,連在睡夢中都是清醒的……

“鄒豔麼?看上去是個有意思的傢伙,雖然之前說的一些話很噁心,但如果是裝的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為什麼不再等一等,對林辰下手呢?也不像是智商低到選不好目標的樣子,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齊斯摩挲著下巴,眼底的探究欲幾近滿溢而出。

他一瞬間有些理解那種“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心態了。就在剛剛,他還真暢想了一下,不選林辰當工具人,直接和鄒豔接觸,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兒……

當然,只能想想。

……

花園角落的陰影中,鄒豔將垂在頰前的髮絲攏到耳後,已然做出決定:“該拿的已經拿到了,既然缺少完美通關所需的線索,那便走其他路線吧。”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過合作,或者說根本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聰明人從不把別人當傻子,她能看見齊斯的嗜血和離群,自然也知道,齊斯能看出她的虛偽和算計。

合作不過是一種相互利用。而理性主義者往往是利己的,比起給人提供利益,更樂於榨取他人的價值。

鄒豔看著黑髮青年的背影,目光幽深如潭水。

第一次遇到可以免疫她的催眠的人,她難免有些在意,打心底裡想把人留下來好好研究研究。

但面對更重要的目標,個人好惡必須完全拋擲,再有趣的人,也犯不上冒著風險進一步接觸。

鄒豔想起自己所信仰的教義,“消除差距,絕對公平”,等真到了那一天,所有人的價值都變得等同,或許就能無所顧忌地團結一致了吧。

而在最終目標實現之前,任何犧牲都是必要且有價值的。

此刻,鄒豔抬手在胸前比劃了兩個三角形,微笑著低喃:

“願神保佑伱。”

……

玫瑰莊園的花園寬闊空寥,但好在只栽種了玫瑰一種植物,而最高的玫瑰植株也不過長到人的腰間,起不到多少遮蔽作用,舉目四望便能將花園中幾人的動向盡收眼底。

常胥拿著鏟子,在古堡牆根的枯藤下挖掘,看樣子是找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線索。

葉子則彎腰在玫瑰花叢中翻找,漫無目的、魂不守舍,倒像是單純不願意留在古堡裡,才來花園裡晃悠的一樣。

齊斯若無其事地踏著罕有花瓣的小徑,向遠離古堡的方向漫步,遠遠望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沉重地橫亙在路的盡頭。

門上掛著一把笨拙的大鐵鎖,已經鏽死了,以玩家的力量,必然是無法開啟的。

詭異遊戲自然也不可能允許玩家自行離去,只是不知這扇門放在這兒有什麼作用,讓玩家求而不得的惡趣味?

齊斯注意到,鐵門一側有一小片光禿禿的空地,上面沒有草木,也沒有玫瑰,而是嵌著一塊長方形石臺,石臺上用英文鐫刻著幾行文字。

他記得,管家說自己住在地下,而古堡是沒有地下室的……

線索很明確了,齊斯在石臺前蹲下身,彎曲食指關節在地上叩了兩下。

身後響起風聲,伴隨著可疑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齊斯站起身,回過頭,只見穿黑色制服的管家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

那張塑膠質感的臉上掛著浮誇的微笑:“客人先生,您現在還不能離開莊園,不然安娜小姐會生氣的。”

齊斯並不意外,微笑著說:“我並非想離開。我來這兒找你,只是想問問,安娜小姐在哪兒?”

管家說:“小姐自然在她想在的地方。”

“是這樣麼?真是可惜。”齊斯垂下眼,不緊不慢地說,“我看安娜小姐總是避開我們,除了用餐期間,我們想見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裡。難道說……她討厭我們這些客人?”

他將聲音壓得極輕極緩,好像為安娜小姐的態度感到惋惜,威脅的意味卻夾雜在問句中若隱若現。

管家眼中閃過慌亂,連連搖頭:“不,她不討厭你們。安娜小姐喜歡客人。”

——第三條規則,【安娜小姐喜歡客人,對客人沒有惡意】。

果然,規則不僅會約束玩家,也會約束副本中的NPC,某種意義上當真是公平呢……

部分猜測被證實,齊斯勾起唇角,笑著問:“那我現在想在花園裡和她見上一面,可以嗎?”

見管家面露為難之色,他輕聲補充道:“不會耽誤她太久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管家只得鞠了個躬,說:“我這就去請安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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