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來求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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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微風陣陣吹動帷幔紗帳，一陣陣花語清香飄蕩在這宮殿之中。

與別處不同的是，這清江原與都靈淵中並無滿山積雪，依舊是一片青蔥翠毓。

想必是寰周門用護山大陣驅散了風雪，以此來營造一番勃勃生機的氣象。

或許都用不到這護山大陣，只需派遣幾位陽神境的妖修分駐各地，用自身法力就能將方圓千里內的風雪驅散。

一盞盞蓮燈在閣樓內散發出明亮的光芒，但那火焰燃燒之間還散發出一陣陣沁人心鼻的香氣。

身後兩名點燈的女子不敢打攪方鑑，將蓮燈點燃後，便退出了閣樓。

整個都靈淵的宮殿都亮起了燈火，從高處俯瞰，就像一顆顆明亮的星辰，映照著整個都靈淵。

恰在此時，一縷清香籠罩在方鑑所居宮殿之上，隨後一道清音傳入方鑑耳中：“貧道千音拜見山君，不知山君可有閒暇，能否撥冗一見？”

方鑑目光微動，隨即回應道：“自無不可，道友請進。”

隨後只聽到空氣中一聲輕微的雲音響起，隨後千音仙子羽袍靈清，雍容款雅地出現在閣樓中央。

她輕轉臻首，隨後緩緩走到方鑑身後，稽首道：“山君。”

方鑑扭頭看著有些拘謹的千音仙子，笑道：“坐吧坐吧，不用太多虛禮。”

千音仙子微微頷首，隨後才走到方鑑身旁的玉席上盤坐下來。

“我不過一個天庭六品官，與你一樣也是真仙道行，大可同輩論交，為何這麼拘謹？”方鑑朝千音仙子問道。

千音仙子想了想，道：“您的法寶厲害，北俱蘆洲強者尊，弱者卑，歷來如此。”

方鑑道：“嗯，我聽說你曾去過東勝神州、南瞻部洲這兩大部州歷劫行走？”

“是。”千音仙子道：“東勝神州規矩肅然，人強妖弱，洞天福地極廣，仙家高修極多。而南瞻部洲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產物豐饒，尤其大唐上國更是詩書禮儀之邦、樂章華服之國，令人心嚮往之。”

說到這裡，千音仙子似乎想起了曾經一些美好的事情，臉上浮現出一縷輕柔的笑容。

方鑑看到她的神情，不由笑道：“道友莫非還歷了情劫？”

這個話題對於一個活了上萬年的妖仙來說，並不是什麼羞於啟齒的問題，只見千音仙子搖頭道：“也算不得什麼情劫，不過是單絲一線罷了。那時我在南瞻部洲大唐上國遊歷，曾巧遇到一位才藝超群，俊美不凡的少年。那時我與他結交，後來漸有好感，只是他家中早已為他許下了姻緣，我豈能壞人姻親，更深知人妖不能相戀，所以便不辭而別了。”

“那你可知他的心意？”方鑑又問道。

千音仙子搖頭道：“我不願用仙法窺探他的心跡，不過我能感覺得出，他對我有一絲好感。其實百年後我曾回去過當初與他巧遇的地方，只不過已是物是人非，只在門扉之間看到了他所提留的詩。”

“哦？願聞其詳。”方鑑好奇地道。

千音仙子清聲誦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題城南莊》，那個少年叫崔護？”方鑑開口問道。

千音仙子聞言有些震驚，“山君如何知曉的？”

但她卻不知道，方鑑心中卻更加驚訝，此刻他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這閻浮大世界之中發生的事情，曾經可能有部分與地球投影了過去，這並不是真實與虛幻那種概念的投影，而是閻浮大世界的因果牽涉到了地球，以至於地球上的華夏也出現了削弱版的同樣的人物和事件。

所以地球上的華夏，才有了許多和閻浮大世界一樣的人物和故事。

但方鑑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沒有去深思，然後他抬頭看著千音仙子道：“這不是很好嗎？”

“嗯？”千音仙子有些奇怪，“山君何出此言？”

方鑑笑道：“若你當時不離開他，而是與他在一起，那就不是桃花依舊笑春風了，而是此恨綿綿無絕期。畢竟人妖殊途，天律無情。”

“山君說的是。”千音仙子恭敬地道。

方鑑輕擺衣袖，然後看著她道：“那麼說回來，道友此時來見我，是有什麼要事嗎？”

千音仙子立刻肅然正身而坐，然後朝方鑑稽首道：“實不相瞞，千音來見山君，是想問一件事。”

方鑑看著她道：“你說便是。”

千音仙子說道：“敢問山君，可知天妖琴的去處？”

方鑑聞言，目光一凜，旋即落到了千音仙子的身上。

二人都是真仙道行，若說威勢誰也不比誰強，但千音仙子還是從方鑑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股威嚴，那是來自天庭仙官的威嚴。

“道友名為‘千音’，莫非你也修的是玄音正法？”方鑑問道。

千音仙子道：“不敢欺瞞山君，我所修道法，正是音之一道，名為《正朔五音真經》。天妖琴乃是此道中的至寶，相傳為伏羲氏所制，後為清江妖部所得。修煉玄音正法修士若是能得此寶，必能領悟上法，得窺玄音大道。”

玄音正法，或者說玄音大道，乃是三千大道中的一道。

方鑑聽了千音仙子的話後，略一思索後，便道：“天妖琴在我手中。”

千音仙子微微有些意外，她原本也只是來打聽一下天妖琴的下落，如果被天庭收去，那就打消這個念頭。

若是被江嗣音藏了起來，那倒可以去尋找一番，若是有機緣的話說不定能找到。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天妖琴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方鑑的手中。

千音仙子在激動的同時，無比恭敬地朝方鑑道：“敢請山君割愛，千音願以萬年以來所有珍藏之奇珍異寶換取天妖琴。”

但方鑑直接拒絕了她，道：“此寶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與人交換的。”

千音仙子聞言，頓時滿臉的遺憾與不甘，但方鑑的話擺明了不是因為她給的條件不夠，而是根本沒有與人交換的心思。

“不過。”方鑑突然又說了一聲，讓千音仙子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過什麼？”千音仙子急忙問道。

方鑑笑道：“不過，我可將它暫借與你，供你參悟道法。”

“啊？”千音仙子微微一怔，內心極為驚訝，她此時在想，這位山君是不是完全不懂哦。

一件法寶如果是本人煉製的，那麼借出去無傷大雅，因為本人煉製的法寶都會在其中設下法咒，俗稱開後門，除非將法寶毀掉，否則原主是可以一念之間動用法咒將其收回的。

但天妖琴這種不知道誰煉製的，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主人，誰也不知道其中的法咒是什麼，所以這樣的寶物誰能拿到就是誰的。

比如太上老君的法寶，無論你怎麼用，人家一個念頭就能收回或者控制。而類似孫悟空的金箍棒，被奪走了就只能親自上門去搶回來。

看到千音仙子的驚疑之色與其中潛藏的一絲僥倖，方鑑淡淡地道：“道友可不要小看天庭。”

千音仙子頓時豁然開朗，是了，自己忘了天庭。如果此寶真是伏羲氏所制，那麼身為天庭仙官的方鑑，知道其中法咒豈不是十分容易？

不過方鑑卻並未如她所想，而是在心中對鴻蒙編輯器道：“小紅，可以在天妖琴上烙下編輯器的印記嗎？”

有編輯器的印記，比知道什麼法咒可靠多了。

鴻蒙編輯器回應道：“不用那麼麻煩，只需將天妖琴投入編輯欄，再用5縷道氣煉製一番就可以了。”

得到這個答案，方鑑非常滿意，還是金手指靠得住呀！

...

隨後，方鑑直接將天妖琴投入了編輯欄內，然後消耗了5縷道氣煉製。

但這種煉製非常簡單，不需要重新捏造形體，也不會更改天妖琴的任何能力，如同用現代通俗語言講，就是鴻蒙編輯器用道氣給它‘附了個魔’。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四五息，當天妖琴重新回到方鑑泥丸宮內的時候，裡面的法咒已經被煉去，與方鑑也如泰皇一氣磚那般心意相通。

與此同時，居於三十三天火雲宮內，位列‘天地人’三皇之一的天皇伏羲眉角微微一挑，他感知到自己當年留在人間的一個法寶被抹去了法咒烙印。

不過自己煉製那件法寶好像已經是十幾萬年前的事了，如今對自己也沒什麼大用，既然有人能抹去法咒烙印，也是他的機緣。

隨後伏羲便不再關注這件法寶的事，而是將自己的神念與目光投入了茫茫星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