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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城隍爺,廟外請見的上仙到了。”文判官朝上首的即墨城隍稟道。

高座上首的即墨城隍朝方鑑拱手道:“不知上仙從何而來?到我即墨城隍廟有何貴幹?”

方鑑召出天律金符,一瞬間金符金光將整個陰殿照的一片通明。

“天法院方鑑,特為爾所遞案書而來。”方鑑淡聲說道。

上首的即墨城隍倏然起身,一臉震驚地看著那天律金符,然後趕緊走出大案,飛快走下大殿上前拜道:“即墨城隍拜見鴻清真人,不知鴻清真人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周圍的鬼將陰差也紛紛伏拜下來:“拜見鴻清真人。”

即墨城隍快步上前,伸手引到:“鴻清真人,請上坐。”

“主次有別,豈可混淆?”方鑑收起天律金符說道:“城隍請上坐吧,貧道自居次席便是。”

即墨城隍見方鑑面容肅穆,知道天法官說這話就絕不是在跟你謙虛,於是只得拱手應是,然後領著方鑑走上殿陛,然後即墨城隍坐於主位之上,方鑑在次位上落座。

落座後,方鑑將即墨城隍遞交的案書取出並用法力送到了他面前道:“此案如今是否已處置妥當?”

即墨城隍拿起案書看了看,隨後搖頭道:“鴻清真人容稟,此案我即墨城隍廟無法處置。”

方鑑道:“東海龍宮龍女擅自婚配凡人,你們報知東海龍宮沒有?”

即墨城隍嘆了口氣道:“曾派人去過東海,但連東海龍宮都沒進,就被趕出來了。”

方鑑又道:“那龍女如今是何情形,你且速速說來。”

即墨城隍點頭道:“那龍女乃東海龍王十九女,生得玉龍之體,如今是真仙道行,於六年前第一次出現在即墨城中,與即墨城太守秋蕤之子秋璉結為好友,只不過數月後便回到了東海龍宮,再未出現。但四年前太守之子秋璉舉行了隆重的婚禮,當時下官並未在意,但兩年前即墨城天干無雨,而且我亦知天庭並未下詔降雨,但夜間突然狂風巽起,暴雨傾盆,下官覺得奇怪,便出府看了一眼,卻見一條銀龍在雲中行風布雨,一個時辰之間便解了即墨全府幹旱。”

“後來這位太守之子秋璉與其夫人前往觀音廟求子,路過城隍廟時下官特地看了一眼,卻發現這位秋璉的夫人便是那東海龍女。”即墨城隍緩緩說道。

方鑑道:“那道友與這位東海龍女接觸過嗎?”

即墨城隍道:“我與她見過數次,每次都勸她莫要貪戀紅塵,但她從來不聽。”

方鑑點頭道:“那她在這即墨城中,可有做過什麼惡事?”

即墨城隍搖頭道:“這倒沒有,只是她經常逢旱作雨,雖然保得即墨年年風調雨順,但到底有違天律,故而下官實在難以處置。再說其又有真仙之法力,我即墨城隍廟就算想管,也力不從心,只能上遞案書,以待天定。”

方鑑聞言,當即起身道:“此事貧道已知曉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置吧。”

即墨城隍連忙起身道:“那就有勞鴻清真人了。”

方鑑擺了擺手,然後離開了城隍廟。

方鑑離開之後,在場的判官、鬼將們才緩緩鬆了口氣,這時只聽文判官說道:“這位鴻清真人出手,那十九龍女只怕不好過了。”

即墨城隍也是嘆了口氣,道:“本官既然發現了此事,就不好置之不理,上報是本分。”

武判官道:“我覺得十九龍女不會有什麼事,她畢竟是是東海龍王的女兒,鴻清真人總得顧忌點東海龍王吧?”

文判官看了一眼武判官,道:“你想多了,如果是別的天法官說不定還會給東海龍王幾分薄面,可這位鴻清真人...你忘了,他可是連佛門的臉都敢打。”

即墨城隍最後說道:“好在那十九龍女並未做過什麼惡事或破壞凡規的事,否則就不好說了。”

...

即墨城東,雙青街內玉竹園。

這裡是即墨太守之子秋璉與其夫人石久孃的住處,這位秋璉與石久娘真可謂是天生一對,不僅郎才女貌,而且二人都愛行善積德,幫助那些貧苦之人。

尤其是石久娘,若是即墨城中有乞丐流民,她定然要去那裡施粥救濟,在即墨城百姓中廣有賢名。

此時此刻,玉竹園後院百花亭中,一男一女一對璧人正亭內。

女子身著繡翎霜華裙,玉顏清雋,如芍藥桃花,明豔出塵。

男子身著青色繡竹衣衫,束髮綸巾,面容儒雅溫潤。

這二人,正是那秋璉與‘石久娘’。

石久娘正在作畫,她素筆輕描,皓腕勾勒,畫卷之上鮮花擁蔟,百蝶紛飛,正是玉筆描鮮妍,素手挽蝶飛。

一幅小院花蝶圖作畢,石久娘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秋璉,她明眸皓齒,巧笑倩兮地將手中的畫筆遞了上去,“夫君,為我題詞。”

薰風陣陣吹人迷,縱然成親四年有餘,但秋璉發現自己在看妻子時仍會不自覺地痴迷於她。

“好。”秋璉笑著接過畫筆,石久娘當即退後一步。

秋璉走上前去,畫筆沾墨,然後在畫卷上題道:

天清雲攏,南來北往汐風。

一園菡萏明豔,香投月樓中。

猶記虹臺初見:青黛如山,煙海朦朧。我見素女,寤寐思之,昭昭‘海誓山盟’。

歲老年豐,西來東去飛鴻。

春秋韶華磋磨,斂衽舞長空。

今朝紅綃燭下:娥眉泣露,雨潤芙蓉。對鬢廝磨,顧盼採之,真真‘人生如夢’。

當秋璉放下毛筆後,石久娘仔細讀來,旋即臉泛紅光,她皓齒輕咬玉帕,瞥了秋璉一眼道:“當初你真對我寤寐思之了?”

“那還有假?”秋璉笑著攬住石久娘道:“似娘子這樣的天仙美人,能取到你是我三世修來的福氣。”

石久娘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嬌憨的微笑,她依靠在秋璉的懷中,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那幅花蝶圖。

一陣清風吹過,滿園花香襲人,但石久娘身子卻微微一陣驚顫,臉色也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娘子,你怎麼了?”感受到懷中嬌妻的顫動,秋璉連忙問道。

石久娘從秋璉懷中出來,然後輕聲道:“夫君,我有點冷。”

秋璉聞言,立刻說道:“娘子稍待,我去前院給你取衣服來。”

說罷,秋璉便快步離開了百花亭,不到片刻就消失在繁盛的花叢之中。

秋璉離開後,石久娘立刻轉過身去,目光落到了小亭後方的一簇花叢之中。

只見那一簇花叢隨風一擺,然後一道仙光閃過,方鑑身著青霞玉斗麒麟袍,手持香酥摺扇,目光靜靜地注視著石久娘。

石久娘看到方鑑身上的青霞玉斗麒麟袍,當即瞳孔一縮,隨後拱手道:“石久娘拜見上神?”

方鑑拱手回禮,然後語氣清淡道:“是石久娘?還是十九龍女?”

石久娘眉頭一鎖,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方鑑。

方鑑道:“你身為東海龍女,又身懷真仙道行,莫非不知道仙凡不能結合的天條嗎?”

“我與夫君兩情相悅,且成親以來相敬如賓,我也從未在凡人面前顯露過法力,於凡規無擾,請上神明鑑。”石久娘朝方鑑躬身拜道。

方鑑道:“仙凡不得結合,你即為龍女,就不得與凡人成親。我也是念你從未攪擾凡規,這才與你好生言說。”

說著,方鑑伸出三根手指道:“給你三天時間了斷凡俗情緣,返回東海龍宮閉關清修,我可既往不咎。否則,天律無情!”

石久娘眉頭緊皺,隨即躬身行禮言道:“上神,我與夫君情緣已定,豈能說斷就斷?還請上神開恩,我只願陪夫君走完此生,待他百年轉世之後,我自會回到東海,再不入凡塵!”

“住口!”方鑑一聲厲喝,石久娘嚇得渾身一震,隨即只聽方鑑道:“仙凡殊途,各有歸宿,此乃天道所定,豈容變改?你身為東海龍女,天庭龍仙,自當潛心修煉,以求證得上果,怎能沉迷情愛,妄入凡塵?”

石久娘聞言,立刻反駁道:“天條只規定天庭仙官不得與凡人婚配,我雖是龍女,但並無官職,入得凡塵四年,未曾作惡,也未曾干擾凡俗規律,上神這般相逼,是否有些不講道理了?”

方鑑聞言點頭道:“正因如此,本官才沒有一上來便動手捉拿,而是好言相勸。你說你未曾干擾凡俗規律,卻是錯了,即墨城隍稟報,說你每逢即墨城乾旱之時便興雲佈雨,可有此事?”

“有。”石久娘道:“人間乾旱,莊稼絕收,若再起蝗蟲,百姓便要餓殍遍野,請問上神,我降雨有錯嗎?”

方鑑道:“當然有錯。”

“錯在哪裡?”石久娘不服氣地問道。

方鑑道:“日滿則昃,月盈則虧,日月尚有盈虧,何況凡間?水澇乾旱,本就是天道運轉的常理,人間豈有年年風調雨順、水旱不侵之地?你逢旱降雨,已違背了天道自然之常理,身為真仙,莫非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

石久娘道:“天庭設立仙官神職,不就是庇佑一方生靈,使人間風調雨順,生靈安居樂業嗎?”

方鑑道:“但你需知,風雨皆有定數,水旱不能由人。天庭主宰三界,保佑世間該雨則雨,該旱則旱。若人世間處處皆是風調雨順,處處都是繁榮興盛,那不是好事,是災禍。況你並非司雨之神,怎能胡來!”

石久娘還待再辯,方鑑卻用香酥扇一指她道:“休得多言,天條玉律在此,你說再多也是無用,我只給你三日期限,三日之後給我答覆,若無答覆,後果自負。”

說完,方鑑便化作一道青煙離去了,只留下石久娘站在原地,看著方鑑離去的方向一跺腳,發出一聲氣惱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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