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是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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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定疆等人雖然已經被明正典刑了，但他們所犯之罪的餘波卻仍未平息。

太玄都省文林、武林一大批仙官被東極青華大帝明詔斥責，同時直管四大蕩魔校尉部的武林仙官與天樞都省一眾仙官直接被罰奉十年，且一百年內不得晉升。

就連天樞都錄姣姝本人，也在太玄殿內被東極青華大帝給斥責了一番。

如果說方鑑這個太玄都省大總監是輔佐大主使執掌天軍大權，那麼身為天樞都錄，就是輔佐大主使掌管具體天兵選拔、編練、培養等事務的仙官。

而提升天兵境界這件事也是由太玄都省武英殿來把控大局，由天樞都省來負責具體實施的。

所以錢定疆等人在提升天兵境界這件事上上下其手，天樞都省竟然沒有發現，不得不說這是嚴重的失職。

捱了批評的姣姝很是失落，她自從上任之後，一直都想幹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這個上古洪荒隕落的‘老古董’也是可以做好仙官的。

但剛上任兩百多年，就遇到了這種事，而且還被大主使斥責，這讓姣姝非常的氣餒。

同時她也有些委屈，誰知道天庭的仙官也會貪汙嘛？不都是修行多年的道德高人嗎？怎麼也會被利益燻心搞起了人間凡人官員才會做的勾當？

“大主使息怒，天樞都錄上任也才兩百餘年，很多事情她也難以照顧全面，錯並不全在天樞都錄身上。”這時，太玄副統使幽淵真人突然站出來替姣姝說了一句情。

正在垂頭喪氣的姣姝聽到有人為自己說話，當即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隨後朝幽淵真人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

但立在東極青華大帝右下側的方鑑卻不禁為姣姝嘆了口氣，她雖然是證道太乙金仙，更是上古洪荒時期的後天金龍，但對這些仙官的險惡用心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幽淵真人表面上在替姣姝說情，但那些說情的話還有更深層的含義，比如那句‘天樞都錄上任也才兩百餘年，很多事情她也難以照顧全面’，這深層含義不就是說她已經上任天樞都省兩百年了，卻還是不能完全掌控天樞都省的局面，分明就是說她能力不行啊。

如果東極青華大帝聽信了幽淵真人這話，那麼接下來就是要給姣姝‘減輕擔子’分權了。

不過東極青華大帝到底是沒有聽信幽淵真人的話，只是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天樞都錄雖入職天庭兩百餘年，尚無功績以顯威嚴，並不足怪。”

聽到東極青華大帝的話，幽淵真人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道了一聲‘是’便退了回去。

姣姝也明白東極青華大帝沒有再責怪她了，於是便躬身一禮道：“謝大主使。”便也退到了武林仙官一側，地位僅在方鑑之下。

雖說姣姝和方鑑一樣，都屬於‘三十六天主神’這個級別，但方鑑是實打實太玄都省武林之首，就連她這個天樞都錄也矮了半分。

這時東極青華大帝朝方鑑道：“大總監，南天門、北天門兩大校尉部發生了此等惡事，現在元兇罪孽已經伏法，你準備接下來如何處置？”

方鑑聞言，當即稟道：“啟稟大主使，臣欲調換四大天門千虞候以上所有仙官，原屬南天門的，調遷西天門任職。原屬西天門的，調遷東天門任職。”

這就是要把原本統領天兵的所有仙官打亂，原本統領西天門天兵的天將，現在調去統領東天門的天兵。

聽到方鑑奏報後，東極青華大帝問道：“大戰在即，如此頻繁職司調遷，會不會影響戰事？”

方鑑道：“不會，雖然這麼做會在短時間內將不識兵、兵不識將，但我天庭天兵天將的陣法、神通、戰鬥之法都是統一傳授訓練的，只要法令下達準確，並不會損害兵將默契，對戰事造成影響。”

東極青華大帝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然後呢？”

方鑑道：“然後還要再次清點四大天門蕩魔校尉部天兵，看看到底還有多少天兵沒有提升境界，隨後統一調撥仙丹補提境界。另外，還要看看東天門與西天門是否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對於這一點，東極青華大帝沒什麼疑問，當即點頭道：“準。”

最後，方鑑說道：“大主使，臣還有一要事啟奏。”

“講。”東極青華大帝說道。

方鑑道：“臣請奏大主使，在天庭所有蕩魔校尉部天兵之中，設立‘監軍’職司。”

“監軍？”東極青華大帝眉頭一挑，“設此監軍職司，權職為何？”

方鑑道：“監軍與蕩魔校尉部校尉同等品級，主要負責監視所有天兵天將，一旦有發現校尉部中天將、天兵有觸犯天法的行為，可直接上報太玄都省捉拿，但監軍沒有指揮權，亦無干涉天兵作戰之權。”

東極青華大帝微微頷首，道：“此奏甚善，準。”

“謝大主使。”方鑑躬身拜道。

但緊接著東極青華大帝又一個問題甩了下來，“只是這監軍，你準備從何處挑選？”

方鑑答道：“道門！”

“道門？”東極青華大帝聞言一怔，就連大殿內的一眾仙官也都驚訝地看向了方鑑。

“不錯。”方鑑點頭道：“可以任命那些道門真修為監軍，這些道門真修無一不是在凡間勤修苦練，心性超絕之輩，讓他們擔任監軍乃是上佳之選。”

東極青華大帝頓時沉吟了起來，方鑑提到的這些其實點中了天庭的一個痛處。

天庭的仙官除了道門、佛門出身以外，很多仙官都是直接從人間功德、品質上佳的凡人裡面挑選，一旦挑中便直接任命為仙官。

這樣一來就帶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天庭的仙官普遍心境、道心修為都不行，包括方鑑自己。

一來是仙官每天都有事情做，沒辦法隱世清修。二來每天發生的各種事情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心境，長此以往肯定會出問題。

錢定疆在成為仙官之前，在人間是一個忠貞清廉，德行俱佳的官員，因為一生為民做主，死後得到了萬民瞻仰，從而被天庭直接擢拔為仙官。

但是如果不修心境，不修道心，任你當初再怎麼德行俱佳，在幾萬甚至十幾萬年的悠長歲月下，難免心性不出問題。

而道門神仙則不同，他們從凡人到神仙，是經過一整套清心寡慾、無慾無為的系統‘培訓’的，其道行之堅定，心性之純澈絕非一般仙官可比。

所以方鑑能站在這個高度上奏，足可見他是用了心的。

“甚善。”東極青華大帝頷首道：“明日朝議我便上奏五御大帝君，設立‘監軍’一職，並擇選道門德行俱佳之仙擔任此職。”

“大主使英明。”方鑑拱手拜道。

這下級勇於直諫，上級善於納諫的場景讓一旁的姣姝羨慕壞了，她兩百年來就想了一件事，而這件事現在仍舊還停留在奏疏上修修改改始終不敢遞上去。

可人方鑑隨隨便便就能提出一道‘良諫’，真是人比人氣死人，看來自己還是要跟鴻清真人多請教請教啊，姣姝在心中暗自想道。

接著，東極青華大帝對姣姝言道：“接下來清查四天門校尉部之事、以及補提天兵境界之事，由天樞都省全權負責。”

姣姝聽到此言，當即反應過來上前拜道：“臣，謹遵法旨。”

隨後，東極青華大帝一揮袖道：“方鑑留下，其餘諸人退下。”

眾仙官聞言，當即走到大殿中央，躬身拜道：“臣等告退。”

隨著眾仙官退出太玄殿，東極青華大帝看著方鑑道：“那日西牛賀洲積雷山之事，給牛魔王通風報信之人已經查出來了。”

方鑑目光一亮，連忙問道：“是誰？”

但東極青華大帝卻是搖頭道：“此人已受我懲處，且已認罪懺悔，你便不要再追究了。”

“什麼？這.”方鑑聞言一怔，道：“大主使，我總要知曉其人是誰？”

但東極青華大帝卻擺了擺手，說道：“你不必問，你只需要知曉此事已經了結，去吧。”

方鑑眉頭緊皺，目光看著東極青華大帝，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東極青華大帝見他這副模樣，不禁笑道：“還要留下來喝茶嗎？”

方鑑回過神來，旋即拱手道：“臣沒胃口，喝不下大主使的茶，先告退了。”

行過拜辭禮後，方鑑直接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太玄殿。

東極青華大帝的親隨童子極度不滿地道：“方鑑他竟敢暗言譏諷老爺，真真無禮！理當嚴懲。”

東極青華大帝失笑一聲，說道：“此‘天柱’之表也。”

童子聽到這話，頓時滿臉驚訝地看著東極青華大帝，什麼是天柱？天柱就是‘撐天之柱’，而‘天柱’對於天庭來說又有一重非比尋常的特殊意義，東極青華大帝說方鑑有天柱之表，這絕對是極高極高的評價了。

可是方鑑方才還暗言譏諷老爺，為什麼老爺還要誇他呢？小童子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