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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浮大世界,南瞻部洲,湘江水府。
湘江是一條大江,湘江水神自然也不是尋常的六品水神,而是元三品的水神。不過說起湘江水神,這裡就要提到一個人,也就是如今的江瀆廣源王‘屈原’。
當年屈原在人間之時,偶然認識了一位仙人,這位仙人便是‘湘君’。
湘君有一位情侶,即為‘湘夫人’,當然,那時湘夫人還只是一個剛入門的小修士,也不叫‘湘夫人’。
湘君與湘夫人二人極為恩愛,但後來在延康量劫之中,湘君為助一位在天庭為官的摯友而出山捲入量劫。
湘君在離開之前,與湘夫人約定,待湘江邊竹葉復青時便歸,就在二人約定之處相間。
於是湘夫人每日乘著小船來到與湘君最初約會的地方等他,可是卻不見湘君前來,於是在失望中吹起了哀怨的排簫。後來湘夫人久等湘君不至,於是便駕舟向北往洞庭湖去尋找,但依然不見湘君的蹤影。
湘君久未歸來相間,湘夫人失望至極,怨恨之情灑滿湘江,但湘夫人仍然浮湖橫江,從早到晚尋找等候湘君,而最後等來的卻是湘君於量劫中隕落的訊息。
湘夫人聞聽此訊息後悲痛不止,抱竹而泣,淚盡哭血,血盡而死,魂魄日日漂游於湘江之上。
後來天庭表湘君助天庭之功,又感湘夫人深情,於是便敕封她為湘江水神。
而後屈原還為此寫過一篇《九歌·湘君》,以此來歌頌他們的愛情。
這就是湘江水神的來歷,而湘夫人從此也因湘君而得名‘湘夫人’,成為了湘江兩岸生靈共同敬拜的水神。
此時的湘夫人正在湘江水府之內,清點著自己的須彌法寶,“一千七百萬劫玉。”湘夫人臉上掛滿了笑意,“等他回來,這些劫玉足夠他修煉到天仙境界了。”
湘夫人口中的這個‘他’,是指湘君的輪迴轉世之身。
因為湘夫人是湘江水神,不能擅自離開自己的轄域,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都無法出去尋找湘君的轉世身。
但她又不能辭去水神之職,因為她需要這些俸祿,日後好讓湘君轉世身有重入仙途的資源。
本來湘夫人作為湘江水神,只要慢慢一點點積攢資源就好了,等攢夠了就辭去神職,找湘君去也。但是隨著前面大劫一個接著一個,湘夫人又想起了致使湘君隕落的量劫,她怕量劫再來,自己也挺不過去。
所以她不能再這樣慢慢等了,她經過和一些散仙的交流,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市場’,於是就劍走偏鋒,創辦了湘香閣。
不過這種事她都是交給手下人去辦的,她自己並不過問也不親自參與,只是坐著收劫玉就行。
但她沒想到量劫說來就來了,還好她在這次量劫中倖存了下來,現在三界安定,似乎又不用急了。
“已經有這麼多劫玉了。”湘夫人心中想著,“是不是該關閉湘香閣了呢?”
但這個念頭僅僅只是冒起那麼一絲絲,便被她甩出了腦海,“不,既然湘香閣能賺那麼多劫玉,那就繼續開吧,爭取給他攢夠修煉到金仙的資源。”
要知道湘夫人自己才僅僅只是天仙境界而已,只能說她對湘君的感情已經成為心中執念了。
很快,湘夫人便從自己對未來的幻想中清醒過來,然後喚來自己湘江水府的主簿,取出兩百萬劫玉裝在儲物袋中遞給主簿道:“這裡面有兩百萬劫玉,你去發給湘江中所有在量劫中為水府出過力的妖修,還有那些小妖。”
主簿接過儲物袋,躬身唱喏道:“是,神君。”
隨著主簿離去後,湘夫人便將裝有剩下一千五百萬劫玉的須彌法寶收了起來,那些參與‘靈影拍攝’的女修都是在湘香閣內進行的,而她們也是每拍一部靈影就會得到豐厚的劫玉報酬,所以倒也不用她去操心。
但就在這時,剛剛離去不久的主簿忽然急匆匆返了回來,然後躬身朝湘夫人拜道:“啟稟神君,有天將至水府,說是有詔書要宣告於神君。”
湘夫人聞言微微一訝,然後說道:“快請。”
主簿領命而去,湘夫人又朝一旁侍立的女修道:“快備茶。”
很快,一名身形高大,身著金甲,外罩神袍的天仙境天將進入了大殿之內,那天將目光落到湘夫人身上,然後舉起手中符詔道:“宣威鬥戰齊天聖佛帝君詔令,湘江水神聽詔。”
湘夫人聞言面色微凝,立刻站起身來,躬身拜道:“臣湘江水神聽詔。”
天將宣道:“奉太素道真中天鬥樞玄天普化帝君法旨,命湘江水神即刻上天覲見。”
湘夫人面色一變,鴻清帝君法旨!這一刻湘夫人心念斗轉,不知道鴻清帝君為何要詔她上天覲見,難道是自己開湘香閣觸犯了天條?可是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直接派雷兵雷將來抓我就好了,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宣自己上天呢?
想到這裡,湘夫人心中微微一定,然後說道:“天將稍等,容小神準備片刻。”
但天將卻道:“詔令即刻上天,湘江水神不得耽誤。”
湘夫人愣了一下,然後躬身拜道:“是,湘江水神領法旨。”
隨後湘夫人朝主簿囑咐了一聲,便跟著天將飛出了湘江水府,一路上天去了。
湘夫人與天將從南天門進入天庭,值守天將在驗看了符詔和太玄都省符令後便放他們進入了南天門,隨後二人一路來到了太上玉靈宮明直殿外。
待天將通報之後,湘夫人便被宣入了明直殿,而當湘夫人進入明直殿後,立時看到了恭立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慄虹與凌渝,而慄虹和凌渝也向湘夫人望了過來。
湘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是湘香閣出了問題。
湘夫人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後抬起頭來,只見凌霄四帝盤坐於寶座之上,寶相莊嚴,威嚴堂堂地看著自己。
湘夫人心頭一凜,當即躬身拜道:“臣湘江水神,拜見凌霄四帝君。”說完躬身揖拜下去。
“平身。”方鑑淡漠威嚴的聲音傳了下來,讓湘夫人心頭一寒,連忙拜謝起身。
這時二郎神開口道:“湘江水神,你身為天庭三品仙官,為何要開辦湘香閣,售賣此等敗壞道德之物?”
湘夫人聽到這個問題,立刻明白自己要是答的不好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她心念急轉,口中快速答道:“啟稟仁聖帝君,臣這麼做亦是為了湘江兩岸的生靈。”
二郎神眉頭一皺,他最討厭別人給自己做的錯事找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於是淡淡問道:“哦,那你便詳細說說,你如何用湘香閣造福湘江兩岸的生靈?”
聽到二郎神語氣中的不悅之情,湘夫人心頭一跳,連忙稟道:“湘江水府招安了湘江內外大部妖修,讓他們為湘江水府做事,協助臣庇護湘江兩岸生靈。這自然需要劫玉供養,所以為了賺取劫玉,臣不得不出此下策。”
二郎神立刻喚來一名天將,對他說道:“聽到湘江水神說的話了嗎?”
天將立刻答道:“回帝君,聽到了。”
二郎神道:“立刻下界去湘江水府,查清湘江水神所言是否屬實。”
“謹遵法旨。”天將恭身領命,然後轉身退出了明直殿。
“湘江水神,你說的最好是事實。”哪吒笑著朝湘夫人說道。
湘夫人非常淡定,她賺取的劫玉的確有一部分是用來供養那些招安的妖修了,所以此事她根本不慌。
孫悟空說道:“如果是為了供養招安之妖修,使其為水府所用,庇護生靈,倒也情有可原。”
說到這裡,孫悟空揮了揮手,道:“湘江水神,你且退至一旁,等候天將調查結果。”
“是。”湘夫人躬身一拜,然後退到了一旁。
此時孫悟空又朝太乙雷霆司上相蹇和問道:“岑碧青大鬧湘香閣一案,你那裡審理有結果了嗎?”
聽到這話的湘夫人眉頭一皺,先朝一旁的慄虹、凌渝看了一眼,然後又朝蹇和看去。
蹇和立刻走了出來,躬身拜道:“啟稟聖佛帝君,已經有結果了,岑碧青大鬧湘香閣,打傷散仙均為事實,不過,這卻是那些散仙出言不遜,先挑釁了岑碧青,岑碧青暴怒之下才出手的。”
說完,蹇和立刻朝岑碧青道:“凌霞宣景真人,請你上前來。”
岑碧青聞言邁步走出,來到了蹇和身旁,接著蹇和又朝那十幾個戰戰兢兢的散仙道:“諸位道友,請你們也上前來。”
那些散仙聞言,立刻快步上前,恭身垂首立於蹇和身後。
接著蹇和問道:“凌霞宣景真人,方才本神所言是否屬實?”
岑碧青點頭道:“屬實,人是我打的,也的確是他們出言不遜。”
蹇和又朝那十幾名散仙說道:“諸位道友,本神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那十幾名散仙連忙拜道:“屬實,屬實,的確是我等無禮,先行開言冒犯了凌霞宣景真人,凌霞宣景真人打得好!我等最該捱打!”
‘噗呲’
哪吒聽到這話直接笑了出來,但他很快便收斂了笑容,重新變得肅穆莊嚴起來。
蹇和轉過身去,朝孫悟空拜道:“啟稟聖佛帝君,關於岑碧青在瑤池天街出手傷人一事,已經審理清楚,請帝君論判。”
孫悟空道:“依照舊律判處吧。”
蹇和躬身拜道:“遵法旨。”
隨後蹇和轉過身來,朝岑碧青說道:“凌霞宣景真人,雲河等散仙對你出言不遜,致使你出手傷人,但天河坊有律令,四大天街禁止出手傷人,你可知曉。”
岑碧青點頭道:“我知曉。”
蹇和言道:“依照舊律,你身為天庭真人,知法犯法,與瑤池天街出手傷人,雖然事出有因,但亦小懲大誡。本神現在判你受雷鞭之刑二十數,你可有異議?”
岑碧青聞言,當即說道:“貧道無有異議,願意領罰。”
“師父!”下面站著的胥鴻淵立刻衝了出來,然後來到岑碧青身邊跪下道:“啟稟蹇和上相,啟稟聖佛帝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惹師父生氣,致使師父大鬧瑤池天街。我願意代師受刑,求聖佛帝君、蹇和上相成全。”
“這”蹇和上相立刻朝孫悟空看去,孫悟空也有些為難,只能朝蹇和問道:“舊律之中,有弟子代師受過的先例嗎?”
“有。”蹇和肯定地回答道:“舊律之中,師徒恩情極重,故而徒弟代師受罰多有先例。”
胥鴻淵臉色一喜,但岑碧青卻冷聲呵斥道:“混賬,誰讓你上來的?退下!”
但胥鴻淵卻直起身子道:“不,師父,一切都是弟子的錯,讓弟子替你受罰吧!”
岑碧青聞言臉色一變,抬手就要打胥鴻淵,但胥鴻淵卻梗著脖子道:“你打我我也要替你受罰!”
岑碧青臉色數變,但最終還是沒有打下去,而這時慄虹和凌渝突然站出來下拜道:“啟稟聖佛帝君,啟稟蹇和上相,凌霞宣景真人雖大鬧瑤池天街,但我等也有過錯,請聖佛帝君降罪,我等願承擔凌霞宣景真人一半之刑罰。”
而云河等散仙此刻也下拜道:“啟稟聖佛帝君、蹇和上相,是我等先出言不遜,致使凌霞宣景真人犯法受罰,此皆我等之因,願承擔凌霞宣景真人另一半刑罰,請聖佛帝君、蹇和上相開恩。”
看到這一幕,不僅岑碧青眉頭緊皺,就連蹇和與孫悟空也愣住了。
半晌之後,蹇和看到孫悟空臉上泛起一絲為難,知道他剛成為神雷玉府總攝帝君,很多事還不熟悉處置流程,當即稟道:“啟稟聖佛帝君,臣以為可讓凌霞宣景真人弟子承擔其師刑罰。”
孫悟空聞言,當即點頭,正要說好,卻聽岑碧青道:“聖佛帝君請慢。”
孫悟空訝異地看著岑碧青,問道:“小青蛇,你又要說什麼?”
岑碧青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方鑑,岑碧青的目光清澈而堅定,這一刻,她想說的話都已經包含在目光之中了。
果然,看到岑碧青目光的孫悟空微微一怔,然後似乎明白了什麼,也朝方鑑看去。
不知過了多久,方鑑終於開口了,“岑碧青擾亂天河坊律令,雖有因由,但不足抵過,太乙雷霆司上相何在?”
蹇和立刻躬身拜道:“臣在。”
方鑑抬手敕下一道符詔,說道:“判處岑碧青雷鞭之刑三十數,由她親自受刑,他人不得代替,以為懲戒,即刻處刑,不得姑息。”
蹇和愕然,這可比自己判的還重了十鞭啊,但方鑑親自發話,這就代表再無任何商量的餘地,於是躬身拜道:“臣謹遵鴻清帝君法旨。”
岑碧青終於舒了一口氣,她朝方鑑微微一笑,然後便被蹇和領著兩名雷將帶出明直殿,前往雷部受刑去了。
胥鴻淵聽到方鑑的判決,以及被帶走的岑碧青,整個人直接呆住了,半晌後他反應過來,連忙朝方鑑道:“師鴻清帝君,您怎麼能這麼判?這不公平。”
方鑑面色淡漠,道:“昭昭天法,有功則賞,有過責罰,有罪則刑,此便是公平。”
說完,方鑑叫道:“呂奉賢。”
呂奉賢立刻上前拜道:“臣在。”
方鑑指著胥鴻淵道:“將胥鴻淵帶去雷部,讓他親觀其師受刑。”
呂奉賢立刻領命,然後上前一把摟住胥鴻淵,直接將他摟了起來,但胥鴻淵一邊朝方鑑求情一邊掙扎,可惜他哪裡是呂奉賢的對手,很快便被強行拖到了殿門口。
這時胥鴻淵也不再求情了,憋紅了臉後直接指著方鑑,張口便道:“汪汪汪汪汪!”然後就被呂奉賢拖了出去。
“.”大殿內聽著胥鴻淵的狗叫聲一時陷入了難以言述的寂靜和尷尬。
不知過了多久,滿臉憋笑的孫悟空才向方鑑說道:“他在罵你。”猴子當然能聽懂狗的語言。
方鑑淡淡地道:“我知道。”
“咦?”孫悟空有些好奇,問道:“難道你也能聽懂狗叫?”
“不。”方鑑面色淡然,緩緩說道:“他以前就這樣罵過別人。”
孫悟空:“.”
雷部,北帝雷霆司,掌刑臺。
岑碧青站在臺上,北帝雷霆司上相霍乙站在觀刑臺上,在從蹇和那裡接過方鑑符詔後,立刻下令行刑。
隨後一名雷將手持雷鞭走上掌刑臺,來到岑碧青身後問道:“真人,小將要開始行刑了,如果您身上的道袍是防禦類法袍,還請您撤去上面的防禦之力。”
岑碧青點了點頭,撤去了身上下品仙寶道袍的防禦之力,然後淡淡地道:“好了,有勞天將了。”
此時胥鴻淵和呂奉賢也來到了掌刑臺,胥鴻淵見狀就要衝到掌刑臺上去,但卻被值守的天將攔住:“掌刑臺重地,外人不得進入。”
胥鴻淵怔住,隨後眼淚奪眶而出,朝著掌刑臺上的岑碧青就跪了下去。
接著雷將手持雷鞭,毫不留情地朝著岑碧青背上打去,只聽得‘咔嚓’一聲雷鳴霹靂,那雷鞭帶著雷霆之威打在岑碧青背上,一條猙獰的血痕立刻出現在了岑碧青嬌嫩的背脊上面。
岑碧青背上的道袍頓時被鮮血浸紅,雖然道袍已被撤去了防禦之力,但畢竟是下品仙寶,自身強度在那裡,自然不會被輕易打爛。
而胥鴻淵則直接一個響頭叩了下去,將地上的青玉地磚砸的‘砰’然一響。
接著,岑碧青每挨一雷鞭,胥鴻淵就滿面淚光地磕一個響頭,直到三十下雷鞭行刑結束。
當行刑的雷將告訴岑碧青行刑已畢時,岑碧青的背部已經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她身子搖搖晃晃,在聽到雷將說行刑已畢時,終於身子一頃,朝前撲倒在了掌刑臺上。
已經司空見慣的雷將沒有去扶岑碧青,而是轉身帶著雷鞭離開了掌刑臺,向霍乙覆命去了。
而在雷將離開之後,值守掌刑臺的雷將也立刻撤離,磕了三十個響頭,把自己眉心磕出血痕的胥鴻淵立刻衝上了掌刑臺,從地上扶起了岑碧青。
此刻岑碧青已經臉色蒼白,雙目微閉,氣若游絲,額頭上和臉上到處都是因劇痛而流出的冷汗,後背上則是不斷滲出的鮮血,就連她氣息也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胥鴻淵急忙取出自己的療傷丹藥喂岑碧青服用下去,但丹藥入口後卻沒有絲毫效果。
“這是雷霆之傷,尋常療傷仙丹沒有作用。快,快把神君送百草院!”呂奉賢連忙對胥鴻淵說道。
胥鴻淵聞言,立刻抓住岑碧青的雙手,將她慢慢放到了自己背上,然後揹著岑碧青飛快衝出掌刑臺,衝出雷部,直向太玄司局百草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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