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玄明觀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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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玄明觀，道門大德碧霞元君道傳。

玄明觀掌教露鳴子便是得碧霞元君點化得道，故而開立玄明觀奉祀碧霞元君，至今已有七萬餘年。

而在今夜，陰風蕭索，妖光離離，玄明觀內外已被塗山部妖仙圍的水洩不通。

“露鳴子，你和玄明觀今天就到頭了。”左靈楦立於雲頭，大聲朝下方的玄明觀掌教露鳴子喝道。

露鳴子手持拂塵，身邊站著一眾弟子，有天仙、玄仙、真仙，還有真仙境以下各境界的玄明觀弟子。

“福生無量天尊。”露鳴子仰頭看著天上的左靈楦，又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圍住玄明觀的塗山部妖修，然後朝左靈楦問道：“道友是塗山部的吧？為何要來圍攻我玄明觀？”

左靈楦冷笑一聲道：“露鳴子，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兩千年前你殺了我塗山部族長左明彷，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忘了？”

“不過你雖然忘了，但我塗山部可從來沒有忘！”左靈楦惡狠狠地說道。

露鳴子眉頭一皺，看著左靈楦道：“原來道友是為此事來的，不錯，貧道當初的確斬殺了左明彷，但他命中該有此劫。”

“冠冕堂皇，殺了人就是殺了人，還找什麼藉口？你們道、佛永遠都是這般虛偽。”左靈楦冷冷地道。

露鳴子淡聲道：“左明彷當初為尋金仙機緣，在人間大肆攝取凡人女子元陰，貧道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你胡說。”一名圍困玄明觀的女妖仙道：“我兄長取那些女子元陰時，都是先與其相戀，成親之後方才取其元陰！”

露鳴子身旁的一名天仙境弟子直接笑出了聲，“左明彷曾在廬州府建了一座宮苑，裡面有一千多名凡間女子，這些全都是他娶回去吧？”

“不錯。”那女妖仙道：“都是明媒正娶的，有什麼問題嗎？他可沒有禍害那些良家女子。”

露鳴子道：“這就是問題，仙、妖不能在人間成家，不能與凡人成親！更何況左明彷娶了那麼多凡間女子，已經嚴重擾亂了仙凡秩序。貧道屢勸不聽，只好替天行道了。”

左明彷在這一點上犯了小聰明，他自以為把那些凡人女子娶回家便能避免許多麻煩，但卻忽略了仙凡之隔。

但塗山部不會聽露鳴子的解釋的，左明彷是他們族中萬年難遇的天才，卻因為這種小事就被露鳴子所殺。

要是左明彷的死是他自己的事也就罷了，這麼多年過去這個仇不報也罷。

但左明彷身為塗山部的族長，萬年難遇的天才，他的死還連帶著塗山部的氣運被削去大半，導致塗山部興盛之兆直接被腰斬。

這個仇可就是大仇，塗山部不能不報，而且左靈楦和塗山部還有一個計劃，那就是殺了露鳴子，覆滅玄明觀後，就將玄明觀的氣運奪走，用以加持塗山部的氣運。

“族長，別和他們廢話了，趕快動手吧。”一名塗山部妖仙說道。

左靈楦點點頭，然後朝露鳴子道：“露鳴子，話說到頭，也是你殺了我塗山部的族長，今日便了卻這樁因果吧。”

露鳴子將手中拂塵一擺，淡淡地道：“既然塗山部的諸位道友執意要做過一場，那貧道也就不多言了。”

話音落下，只見露鳴子手中拂塵突然迎風變大，隨後那拂塵直接化作一條巨大的白色龍尾朝周圍的那些塗山部妖修掃去。

那龍尾橫掃之間伴有龍吟，所過之處牆倒屋塌，瓦崩石裂，就如同一條白色的星河劃過夜空，帶起片片星彩橫掃而過。

但面對這金仙大德的強力一擊，那些塗山部妖仙竟然沒有絲毫慌張。

只見他們迅速掐動法訣，隨後周身紛紛亮起一道白光，下一刻所有在場的塗山部妖修全部變成了半人半狐的模樣。

狐耳、人臉，人身、狐尾.

尤其是.“什麼？全部是七尾狐？！”露鳴子霎時面露驚愕之色。

狐妖一族的道行從他們的尾巴上就能看出來，七尾狐就相當於是金仙道行了，而八尾便是太乙金仙，九尾則是證得一條大道的太乙金仙。

雖然太乙金仙和證道太乙金仙都歸列為‘太乙金仙’道行，可是普通太乙金仙到底比不得證道太乙金仙。

眼下週圍那些塗山部妖修全都露出了七尾，那就說明有一百多個金仙圍攻玄明觀？

開什麼玩笑？剛剛這些人在露鳴子眼中還都是一群玄仙、真仙，為什麼突然之間道行實力提升了這麼多？

然而這些塗山部妖族提升的不僅僅是道行實力，還有肉身力量，僅僅一瞬之間，露鳴子的拂塵擺尾就被兩名塗山部狐仙以徒手拿住。

隨後這兩名狐仙手中仙光大放，露鳴子面色一變，急忙鬆開了手中的拂塵。

‘轟’

露鳴子剛一鬆開拂塵，那拂塵便在仙光之下轟然炸裂開來。

露鳴子臉色凝重至極，他看著天上的左靈楦道：“你們用了什麼邪術？竟然將這麼多人的實力提升到了七尾妖狐的地步。”

“打不過就說人家用了邪術？”左靈楦冷聲道：“堂堂道門金仙大德，居然如此輸不起嗎？”

說罷，左靈楦大手一揮道：“上，真仙以上一個不留，其餘人全部抓回塗山部中去！”

隨著左靈楦一聲令下，一百多名七尾狐仙瞬間殺入了玄明觀內。

只見露鳴子輕攏道袍，手掐法訣屈指一彈，剎那間三道金光飛出，玄明觀的護山大陣立時祭發出來。

在一陣山搖地動之下，護山大陣與殺進來的那些七尾狐仙產生了極其劇烈的碰撞，一時間空宇激盪，虛空撕裂。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在付出了四名七尾狐仙的代價之下，玄明觀的護山大陣直接被打碎，就連陣基也被連根拔起。

一百多名七尾狐仙殺入玄明觀內，露鳴子當即親率弟子與塗山部展開了廝殺。

此戰持續了半個時辰，激戰產生的各種仙光、靈光直接照亮了大半個徽州府。

玄明觀已化作廢墟，所有真仙境以上的修士全部被殺，露鳴子本人更是被九十八名七尾狐仙合力撕碎肉身，神魂與所有死去的玄明觀仙修一起被左靈楦收了起來。

隨後玄明觀所有真仙境以下的弟子共二百三十餘人，包括玄明觀收養的那些野狗都被塗山部抓回了塗山。

玄明觀，這個徽州府第一道觀，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廢墟，等第二日徽州府衙的人到來時，這裡除了一片佈滿殘肢斷臂、血肉模糊的廢墟外，什麼都不剩了。

返回部族的左靈楦等人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道行修為，可見他們變強也是有限制的。

而在左靈楦宣佈玄明觀已滅，並展示了被他們抓回來的玄明觀弟子時，整個塗山部都沸騰了。

每一個塗山部的族人都高呼著左靈楦和‘白狐神’的名字，左靈楦在族人們一聲聲歡呼之下，下令先安葬那十幾名被露鳴子殺死的族人，然後將他們神魂儲存好，接著便讓人將所抓玄明觀弟子全部關押起來。

隨後左靈楦便去找了白狐神，而白狐神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廟宇，不必再藏在洞府之中了。

左靈楦給白狐神找的身份是塗山部的‘白狐先祖’，畢竟你自稱‘白狐神’可不行，沒有經過天庭冊封而自稱為神的，都是‘邪神’。

但是祭祀先祖就不一樣了，祭祀先祖神像這並不會觸犯天法。

“成功了？”白狐神看著給自己上香的左靈楦問道。

左靈楦點點頭，說道：“你這天血之術沒有永久持續的嗎？”

白狐神道：“永久持續？永久提升將一個狐仙提升到‘七尾狐’的實力？”

“對。”左靈楦點頭說道：“如此一來，我塗山部在南瞻部洲將無人可敵。”

白狐神嗤笑一聲，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付得起那麼多祭品嗎？”

“魂魄。”左靈楦沉聲道：“祭品只能是魂魄，不能是其它的嗎？”

白狐神道：“抱歉，我要的祭品只能是生靈的魂魄。”

“我知道了。”左靈楦有些遺憾地說道。

白狐神看著左靈楦遺憾的神情，淡淡地道：“不要失落，以後總有辦法的，人族是個非常龐大的族群。”

左靈楦目光一凝，道：“人族雖大，可不是好惹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白狐神淡淡地道：“再說我現在傳你們‘天血之術’，還幫你族人消解‘天血之術’的反噬，我這是收一份祭品幹兩份活，你就知足吧。”

說到這裡，白狐神突然將自己的神像擺正，然後說道：“麻煩來了，好好去應付。”

聽到白狐神這話，左靈楦眉頭一挑，轉過身朝塗山部駐地外面看去，只聽得陰鑼鬼鼓喧天嚷地，一面面鬼旗獵獵招展，出現在了塗山部駐地外面。

當左靈楦來到塗山部駐地主殿外面時，發現一隊隊陰兵已經開進了塗山部駐地之中，剛剛還是歡呼慶祝覆滅了玄明觀的塗山部狐族們此刻都噤若寒蟬。

“族長。”兩名塗山部玄仙境的狐仙長老來到左靈楦面前，在她們身後則跟著一名身穿神袍的天仙境修士。

這名天仙境修士看到左靈楦，當即取出自己的仙官玉牒遞了過來，“貧道羅酆六天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正神，道號度言。”

羅酆六天正神，度言上人！

左靈楦第一時間接過仙官玉牒察看了一眼，然後雙手捧著仙官玉牒送了回去，接著拱手拜道：“貧道塗山妖部族長左靈楦，拜見度言上人。”

度言上人收回仙官玉牒後，也不與左靈楦客套，直接從袖中取出一道法旨說道：“本神奉北陰酆都大帝法旨，前來捉拿塗山鬼王歸案，因此案可能涉及到貴部，所以本神要對塗山妖部進行搜查。”

說完，度言上人將手中法旨送到左靈楦面前道：“此乃北陰酆都大帝法旨，請左族長驗看。”

左靈楦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緊，但外表卻十分沉穩，他目光飛快掃過一旁那兩個已經面色蒼白的長老，隨後恭身伸手，將那法旨接了過來。

在看過法旨之後，左靈楦當即朝酆都方向拜道：“既然是奉北陰酆都大帝法旨，貧道自當領旨，我塗山妖部自當任由度言上人及地府諸神搜查。”

“善。”度言上人微微頷首，然後從左靈楦手中收回法旨，接著轉身朝下方數萬鬼王、陰兵道：“陰司諸神、諸將聽令，立刻搜查塗山妖部，不得有誤！”

“領法旨！”

數萬鬼王、陰兵齊聲高喝，一時間塗山之上鬼氣森森，光墮幽冥。

左靈楦也緊跟著下令，讓塗山部所有族人全部配合陰司搜查，自己帶著兩位長老緊隨度言上人身側。

很快陰司諸將便在塗山部駐地內發現了兩處異常，第一處就是先前的那個洞府。

“這個洞府中有大量鬼魂曾經出沒的痕跡。”一名鬼王來到度言上人身邊稟道。

度言上人道：“大量鬼魂出沒？”他看了一旁的左靈楦一眼，但左靈楦沒有絲毫慌亂，而是說道：“回上人，此洞府原來是一座亂葬崗，所以曾經有許多孤魂野鬼盤踞於此，後來都被塗山鬼王收去鬼蜮之中了。”

度言上人對這個說法將信將疑，他朝那名鬼王問道：“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回上人，沒有了。”鬼王搖頭道。

度言上人只能繼續去檢視下一個異常之處，但是當路過供奉白狐神的廟宇時，度言上人卻感到背後一冷，他扭頭一看，只見廟中隱隱供奉著一尊白狐神像。

“這是.”度言上人看著白狐神像問道。

左靈楦連忙說道：“哦，這是我塗山部一位白狐先祖的神像，上面還有這位先祖的一道真靈存在呢。”

“哦？”聽到這話，度言上人立刻將神念混合著仙官玉牒的神力朝那白狐神像籠罩過去，但度言上人在仔仔細細裡裡外外掃視過後，卻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原來如此。”度言上人沒有發現異常，便收了神念神力，然後朝那白狐神像稽首一禮，接著便離開了此地。

這時左靈楦才在心中深深鬆了口氣，這一關過了才是真正的平安無事。

最後度言上人看到了被左靈楦拘押的那些玄明觀弟子，從煉精境到陽神境、從垂髫幼童到耄耋老人應有盡有。

“這些人都是玄明觀的弟子，他們是被我塗山部抓回來的。”左靈楦對此沒有任何隱瞞，並且表現出了極其激動的情緒，將自己塗山部與玄明觀的仇恨簡要地敘述了一番。

度言上人眉頭緊皺，他看著那些被困鎖在囚牢中的玄明觀弟子，有心想管，但天庭歷來就有規矩，不插手修士、教門之間的仇怨爭鬥，除非他們波及到了凡間生靈。

“報仇之事天經地義，不過玄明觀已經覆滅，掌教、長老等人皆已被殺，這些下品修士與你塗山部並無多大仇怨，該放就放了吧。”雖然不能插手，但度言上人還是儘自己所能勸告了左靈楦一番。

左靈楦並沒有明確表態，只是恭敬地表示自己會考慮的。

這時左靈楦問道：“敢問上人，塗山鬼王是犯了什麼事嗎？”

度言上人只是簡略地敘述了一下孟婆湯被盜一案，然後說道：“昨日開始有大量服用了孟婆湯的鬼魂進入黃泉路，而且都是從塗山鬼蜮進入地府，所以.本神率領陰司諸神進入塗山鬼蜮後，果然發現了孟婆湯湯底，而且塗山鬼蜮的所有陰兵、鬼差都服用了孟婆湯，所以初步斷定是塗山鬼王私自扣押鬼魂，為了平賬所以盜取孟婆湯，但心思太過急迫，一次竟放了數千鬼魂回地府，所以便暴露了。”

聽到這話，左靈楦當即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嘆道：“塗山鬼王竟然做出這種事，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隨後又經過半個時辰的搜查，並未在塗山部駐地內搜查到任何與孟婆湯被盜一案有關的線索，於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度言上人宣佈撤離，率領陰司大軍退回了陰曹地府。

當然，一同被帶回去的還有塗山鬼王。

看到地府鬼軍全部撤回，塗山之上鬼氣、陰氣也一朝消盡，左靈楦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過關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欣喜，接下來，就是他塗山部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輕鬆下來的左靈楦朝身後那兩名同樣滿臉開心的長老問道：“你們放了多少喝了孟婆湯的鬼魂去地府？”

兩名長老面帶微笑，左邊的狐仙長老笑道：“加上塗山鬼蜮的陰兵、鬼差，大概三、四十人吧。”

剛開始說的時候兩名玄仙境的狐仙長老還滿面微笑，可是說完之後，她們兩個臉色忽然一呆，隨後一臉愕然地看向了左靈楦。

左靈楦更是面色一滯，眼中瞬間露出了疑惑之色，“可度言上人剛才說，有數千服用了孟婆湯的鬼魂進入地府？”

“.”兩名狐仙長老打了一個寒顫，“不可能，我們保證只放了三、四十人回去。”

左靈楦朝兩位長老深深看了一眼，然後立刻轉身前往了白狐神所在的廟宇之中。

白狐神在聽完左靈楦的話之後，言道：“別害怕，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那度言上人在詐你，你當時沒有任何反應就說明你已經過關了。”

“那第二個可能呢？”左靈楦問道。

白狐神道：“第二個可能，那就是地府也想借助這一次孟婆湯失竊的契機給自己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爛賬，然後把責任全部推到塗山鬼王身上就行了。”

“這是好事。”白狐神道：“如果真是地府藉機銷賬，那麼這件案子應該就在塗山鬼王身上終結，地府也不會再深查下去了。”

聽到白狐神的解釋，左靈楦終於豁然開朗，整個人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

“原來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今晚沒了，大家早點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