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別、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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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浮大世界，凌霞山，玉面仙姑道場之內。

牛魔王從榻上走下，披上仙袍，走到正在描眉化妝的玉面仙姑身後，用手輕輕按在了玉面仙姑兩側香肩之上。

“心肝兒，跟我一起去顥天大世界吧。”牛魔王朝玉面仙姑說道。

玉面仙姑動作微微一頓，隨後說道：“你此去顥天大世界是為履職，現在你就是天庭敕封的一方大王了，要帶也該帶鐵扇公主過去，她才是你的正牌妻子，我只是一個小妾罷了。”

牛魔王聽到鐵扇公主這個名字就有些頭疼，他語氣微沉，然後對玉面仙姑說道：“她已經是佛門弟子了。”

玉面仙姑道：“鐵扇公主皈依佛門只是避禍而已，羅剎一族投靠了魔教，她只能那麼做。她還是捨不得你和紅孩兒，否則她為何不同羅剎族一起投靠魔教呢？”

牛魔王嘆了口氣，這時玉面仙姑又說道：“自從你被鎮壓之後，我受鴻清大帝君恩典，被安置在這凌霞山中，幫助青神君和採菁真人理料這凌霞山的仙草靈藥，體會到了不一樣的生活。以前那種爭風吃醋的日子真是沒勁，其實只要你和黑孩兒好好地，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和鐵扇公主到底是正牌夫妻，不要鬧得跟死敵一樣，你有機會還是去南海看一看她吧。”

牛魔王聽到玉面仙姑這一番話，頓時無比動容，“玉面，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是。”玉面仙姑道：“也許我不該說這話，但你也不要生氣。在這凌霞山的幾百年裡，我覺得自己也不是離了你就不能活。我是愛你的，但仙道之路不僅僅是情情愛愛，我們以前都走偏了。前一世我被取經人打死，那便是我的劫難。情孽太深，必成禍殃，今後我要在這凌霞山中清心潛修，你以後要是心裡還想著我，多來這裡看看我，我心裡就滿足了。”

玉面仙姑這番話確實說的牛魔王心裡非常難受，一丈高的壯漢此刻竟然有些遲懦，“玉面，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玉面仙姑聽到這話輕笑了一聲，然後起身轉過身來輕輕抱住牛魔王道：“我連兒子都給你生了一個，愛不愛又能怎麼樣呢？愛也好恨也罷，我玉面今生今世都只是牛魔王的小妾罷了。”

牛魔王頓時攬住玉面嬌軀，二人就這樣抱著，久久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玉面才推開牛魔王，然後轉身從懷中取出一條儲物袋道：“你此去顥天大世界上任，萬事皆要以天庭法令及眾生為重，莫要再隨意使那牛脾氣。這裡是我這些年在凌霞山賺的劫玉，你一起帶上，到了顥天大世界有的是地方需要劫玉。”

牛魔王哈哈一笑，伸手將儲物袋推了回去，然後說道：“我牛魔王什麼時候要老婆的錢了？不用，我自己有劫玉。”

“我知道你自己還有十萬枚劫玉。”玉面仙姑說道：“你被鎮壓之前我幫你清點過，不過我這裡的劫玉比你那十萬枚可多多了。”

牛魔王眉頭一挑，道：“哦？你在這凌霞山能攢多少劫玉？給我看看。”

當牛魔王從玉面仙姑手中接過儲物袋看了一眼之後，他又自閉了，“你怎麼有這麼多劫玉？”

玉面仙姑掩嘴笑道：“一百六十七萬枚劫玉，這就是我這幾百年在凌霞山的分紅。”

“分紅？”牛魔王道：“你在這凌霞山中有份子？”

“沒有。”玉面仙姑說道：“但我們有一個好東家，凌霞宣景真人岑碧青，就是現在執掌斷界山神府的青神君，她是三界第一豪富，三界之內，沒有任何個人的劫玉能比她多。”

牛魔王頓時震驚了，“凌霞山藥園這麼掙錢嗎？”

玉面仙姑道：“你說呢？有時候連太上老君煉丹的藥都得在凌霞山藥園來買。”

牛魔王道：“胡說，太上老君什麼道行？混元無極大羅金仙，可以無中生有，他想要什麼藥材，直接用法力變化，或自己用法力催生不就行了？”

玉面仙姑道：“你以為人家太上老君像你這般目光淺短呢？我也是聽太上老君身邊的童子說的，混元無極大羅金仙雖然可以無中生有，但如此以來必然擾亂天道自然的法則，憑空使三界內多出因果劫力，必然危害眾生。”

牛魔王道：“那這凌霞山內催熟仙藥靈草，難道就不會擾亂天道自然法則嗎？”

“當然不會，凌霞山催熟仙藥靈草的辦法相當於種菜施肥，其催熟的仙草本身是已經誕生於天地之間的。而混元無極大羅金仙的無中生有則是憑空創造一物出來，未經天道法則自然孕育，所以就會憑空生出因果劫力。”玉面仙姑解釋道。

牛魔王恍然，道：“原來如此，看來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也不是能為所欲為的啊。”

玉面仙姑瞥了牛魔王一眼，說道：“人家當然可以為所欲為，只是為了不給三界眾生造成危害，所以才限制了自己的行為。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道、佛兩家強調‘修為’優於‘法力’，如果一個混元無極大羅金仙沒有超脫一切的心境修為，必然會為所欲為，到時候遭殃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

牛魔王道：“這麼說，這位凌霞宣景真人手裡的劫玉已經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玉面仙姑想了想，道：“買下四大部洲的其中一個不成問題。”

牛魔王：“！！！這麼多？真奇怪，她怎麼活到現在的？”

玉面仙姑白了牛魔王一眼，說道：“斷界山是誰的道場？”

牛魔王想了想，道：“鴻清真鴻清大帝君的道場哦！”

牛魔王恍然大悟，隨後‘嘿嘿’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是個毫無感情只知天法玉律的神仙，沒想到呀沒想到.”

最後在玉面仙姑的堅持下，牛魔王將那一百六十七劫玉收了下來，接著又和玉面仙姑在道場內膩歪了三天，然後便聽從玉面仙姑的話，啟程往南海紫竹林去了。

與此同時，南海紫竹林道場內，觀世音菩薩睜開雙目，朝下方盤坐的鐵扇公主道：“牛魔王已至南海，不久便會到普陀山外，你去見他一見吧。”

數百年不見，鐵扇公主身上的妖嬈嫵媚之氣盡皆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典雅端莊的高修氣質。

“牛魔王？”鐵扇公主有些驚訝，“菩薩，他不是被天庭鎮壓了嗎？”

觀世音菩薩道：“如今玉皇大天尊登位御極，大赦三界，牛魔王也在大赦名單之中，如今他已經脫罪，且已歸順天庭，成為了天庭仙官。”

聽到這話，鐵扇公主當即站起身來，朝觀世音菩薩拜道：“多謝菩薩相告，弟子暫且告退。”

觀世音菩薩點了點頭，手中拂塵一擺道：“去吧。”

接著觀世音菩薩朝身旁的紅孩兒問道：“你也去見見你父親吧。”

紅孩兒微微一笑，朝觀世音菩薩拜道：“回菩薩，弟子想待他日後建功歸來之時，再與他相見。”

“嗯，也好。”觀世音菩薩朝紅孩兒道：“明日你與捧珠龍女、黑熊精、金童、玉女一起隨我前往靈山，佛祖將要敕封金剛果位百人，我紫竹林中暫時只有你們五人有此功勞受封。”

聽到這話紅孩兒等人頓時大喜，儘管他們拜了觀音菩薩為師，可佛門弟子和佛門有果位的仙人到底是不同的。

哪怕你是佛陀的弟子，道行再高，在沒有果位的情況下，見到一位最低的‘金剛’果位的真仙境佛門修士，那也得規規矩矩地行禮喚一聲‘尊者’。

打個樸素的比方，果位就是‘爵位’，一旦獲得果位，除非你觸犯了難以赦免的罪孽，那麼只要佛陀們有一口仙氣，就少不了你一口靈氣，佛門不滅，你的所有尊位和好處就永遠都有，哪怕輪迴轉世一百次、一萬次也一樣。

紅孩兒等人連連拜謝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卻閉上了眼睛，臉上無悲無喜。

卻說鐵扇公主來到了普陀山外時，牛魔王也正好駕雲而至。

一開始牛魔王還遲疑猶豫了一下，但看到鐵扇公主靜靜地在下面等候，牛魔王還是駕雲飛了下去。

“夫人。”牛魔王驅動金雲來到鐵扇公主面前喚道。

鐵扇公主看著牛魔王道：“即已脫罪而出，不在洞中陪你那小嬌妻，卻跑到這裡來擾我清淨，是何緣故？”

牛魔王頓時一臉赧然地道：“夫人，這.”

“好了，有什麼事就說吧。”鐵扇公主雙手合十道：“我已皈依三寶，心向正法，不會再與你那小嬌妻爭風吃醋了。”

牛魔王憨笑了一聲，胸口堵著許多話，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最後，牛魔王只得朝鐵扇公主言道：“夫人，我已受天庭敕封，並奉鴻清大帝君法旨前往顥天大世界內任職，我想問夫人願不願意與我同去？”

鐵扇公主聞言淡淡地道：“不了，我要隨觀世音菩薩清修佛法，你帶玉面道友去吧，你以後心裡若是還想著我這個妻子，多來普陀山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牛魔王撓撓頭，一臉詫異地朝鐵扇公主道：“你們兩個是不是透過氣了？怎麼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哦？”鐵扇公主聽到這話卻是一臉驚訝，“難道她也.”

牛魔王道：“嗯，你們兩個說的話都一樣。”

鐵扇公主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隨後她朝牛魔王笑道：“看來這些年她也想通了，爭來爭去又何必呢？仙道茫茫，正當上下而求索，不應將光陰浪費在兒女情長之上。”

說到這裡，鐵扇公主朝牛魔王道：“你去了顥天大世界好生任事，將來凌霄寶殿之上朝覲受封，我作為你的妻子也與有榮焉。至於顥天大世界我就不去了，你願意帶誰去就帶誰去吧。”

“這”牛魔王突然生出一股好似被‘拋棄了’的感覺，當初兩個女人爭他爭得死去活來，現在不爭了，反而讓他感到無比的失落。

“接著。”鐵扇公主突然朝牛魔王喊了一聲。

牛魔王猛地抬起頭來，卻見一道仙光飛到了他的面前，牛魔王抬手攝住，隨後大吃一驚：“芭蕉扇？”

鐵扇公主道：“我在紫竹林中追隨菩薩修行，也用不到此物，你帶去顥天大世界，若是遇到什麼危難，它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牛魔王聞言瞬間呆住，只覺得自己身上似乎欠了極其厚重的‘情債’，一個送他百萬劫玉，一個送他傍身法寶，恩情似海，如何才能還的清。

就在牛魔王發愣時，鐵扇公主已經上前輕輕擁抱了一下他，然後轉身言道：“此去顥天大世界，多多保重。”隨後便化作一道香影飛入了紫竹林內不見了身形。

又是五日之後，牛魔王來到了南嶽衡山帝府界關。

牛魔王收斂了往日那強橫威凌的氣息，僅做一個普通修士打扮，除了他那一丈多高的外形以外，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此時的牛魔王還沉浸在對鐵扇公主和玉面仙姑的愧疚之中，整個人顯得有些情緒低落，他明明有兩個女人，兩個兒子，但現在他卻是一個人前往顥天大世界赴任。

牛魔王花費一枚劫玉購買了前往顥天大世界的天轅票據，然後跟著修士人群進入了界關，然後登上了天轅。

但在牛魔王登上天轅後不久，一個英武嬌俏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牛魔王眼前，“甲戌號，就是這裡了。”

隨後，一名身著七品仙官袍服的美麗少女坐在了牛魔王左側的座位上面，少女剛一坐下，就朝牛魔王拱手行禮道：“這位前輩，初次見面，同轅而行，請多指教。”

牛魔王拱手還禮，然後他看著眼前這個少女道：“你是天庭仙官？還是龍族？”

少女聞言眼睛一亮，道：“前輩竟能看出我的來歷？晚輩佩服！”

說完，少女主動朝牛魔王自我介紹道：“晚輩‘敖瑄’，隸屬於北海龍族，現為天庭鎮魔軍下轄天兵，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牛魔王道：“牛。”

“原來是牛前輩，晚輩失敬，牛前輩也是去顥天大世界嗎？”敖瑄好奇地問道。

牛魔王點點頭，道：“你身為天兵，去顥天大世界有公務嗎？”

敖瑄立刻昂著雪嫩的脖子說道：“我是去建功立業的！”

隨後敖瑄便把九天玄女的政令說給了牛魔王，並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了自己的打算，敖瑄實在是太健談了，就像是青春年少永遠都有消耗不完的精力一樣，從落座到到達顥天大世界的這三十天內，敖瑄永遠不缺話題，牛魔王更多的是作為一個傾聽者，聽著敖瑄給他講述四海風光，奇珍異寶，仙物特產，牛魔王那本來有些憂鬱的心情也消散了許多。

等到達顥天天界沉虛仙廊界關，並離開從顥天天界下到顥天大世界後分別之時，牛魔王將一道符章遞給了敖瑄：“這是我的‘靈應符章’，你要是遇到危險，只需捏碎符章便可轉危為安。”

聽到牛魔王的話，敖瑄大大方方地伸手接過符章，然後躬身拜道：“多謝前輩厚賜。”

牛魔王擺了擺手，說道：“你我同轅而行也是緣分，此符章就當做為我這個前輩的見面禮了。”

說完，牛魔王轉身踏出一步，只見虛空陡然一震，隨後牛魔王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虛空之間。

看到牛魔王遁穿虛空離去，敖瑄神情一凝，“看來這位前輩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說完，敖瑄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符章收好，然後俯視著下方顥天大世界的茫茫大地，奇秀山河，接著滿臉興奮地大聲喊道：“顥天大世界，你們未來的節度使駕到了！”

然而話音剛落，敖瑄就聽到下方傳來一陣轟鳴聲，敖瑄立刻從泥丸宮內取出天兵盔甲穿在身上，然後腰佩寶刀，手持華光寶銃飛落下去。

當敖瑄循著聲音動靜落下之後，便看到前方山谷之中，數百名修士正被一個同樣身穿金盔金甲的天兵指揮著，正在圍殺一條長著一對黑角的巨蟒。

那巨蟒乃是玄仙境道行，圍攻的修士中實力最高的也只有真仙，但那黑角巨蟒身上卻有四、五個難以癒合的血洞，敖瑄知道那是被華光寶銃打的。

在華光寶銃的傷口之下，那巨蟒的法力流失極其迅速，在掙扎了足足半個時辰後，終於被那數百名修士擊殺。

“厲害！”敖瑄大聲說道。

這一下前面那個天兵立刻轉過身來看向了敖瑄，當他看到敖瑄身上的天兵裝備時，眼中警惕的神情當即消隱了下去，隨後他飛上前來拱手道：“雲翔山節度使於清，見過道友。”

“天庭鎮魔軍下轄天兵敖瑄，見過道友。”隨後敖瑄看著於清驚訝道：“你已經是節度使了？幾品？”

於清笑道：“六品。”

敖瑄一臉羨慕地道：“真厲害，我剛來這裡，連地盤都還沒找好呢。”

於清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道友何不先來我這裡做事？等你熟悉了顥天大世界，找好地盤之後再自立門戶也不遲。”

敖瑄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問道：“這樣可以嗎？我先來你這裡做事，等以後我再自立門戶，這樣可以嗎？”

於清哈哈笑道：“當然可以，三界天兵是一家，大家可以相互合作，也可以在危難之時投靠，也可以隨時離開自立門戶，這是三界內所有天兵之間形成的默契，不過只需要遵守兩點。”

“哦？哪兩點？”敖瑄問道。

於清說道：“第一，不背叛天庭。第二，不以任何方式殘害別的天兵同僚。如果違反這兩點，三界內所有天兵將合力共誅之。”

敖瑄連忙點頭道：“這兩點非常合理，好，那我就先來於節度使你這裡，還請節度使多多指教。”

於清聞言，當即拱手笑道：“不敢，互相幫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