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翱始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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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羅部洲，景湖州，翱始仙坊。

方鑑在仙坊街道邊支了一個小攤，將自己的幾種靈茶擺在攤上。

兩邊街道上都是這樣的小攤，有賣符咒的，有賣法寶的，有賣丹藥的，有賣道法、法術的，還有賣陣法的.

街上的修士來來往往，大多都是看一眼就走，煙羅部洲是太陰仙庭的勢力範圍，所以仙坊之內也多見太陰仙庭弟子。

早在十年前，現世三界內所有的大羅金仙都向天庭上書求封，東方蒼天兩位大羅金仙的死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和恐懼實在是太大了，再也沒有人敢挑釁天庭的權威。

所以這西方顥天的四大仙庭的大羅金仙自然也都在求封之列，這太陰仙庭的教主便被天庭正式敕封為‘漣如真君’及太陰仙庭‘仙君’。

而且所有的敕封詔書都是由太始仙都下達，也就是方鑑親自敕封的他們。

真君是果位，仙君是名位，他們向天庭求封本就是表達自己擁護天庭、接受天庭統治的意思，所以天庭自然要進行敕封。

不過任由這些仙君想破頭也想不到，那位敕封他們的天庭總攝大帝‘鴻清大帝君’，此刻正化為一名陽神境修士在他們轄下的一個仙坊之中擺攤。

一陣香風在方鑑面前飄過，一個穿著淡粉色羅裙、梳著靈仙髮髻的女子走過了方鑑的攤位，不過在走出四五步後，她卻又折返了回來。

女子一雙美目在方鑑攤位上的那些茶罐上瞟了一眼，然後開口問道：“你這些茶品質如何？”

方鑑很隨意地盤坐在地上，他看著女子道：“道友問的是哪一種？”

女子詫異地道：“哪一種？你這裡的靈茶品種很多嗎？”

方鑑抬手指著眼前攤位說道：“左邊的是上品靈茶，中間的是中品靈茶，右邊的是下品靈茶。上品的品質非常好，中品的品質中等，下品的品質就很差，只能當口糧茶。”

女子聽到方鑑的話，不禁微微頷首，道：“你還挺專業，我可以看看上品靈茶嗎？”

方鑑笑道：“當然可以。”

女子當即蹲了下來，看著左邊的六罐上品靈茶，發現這些上品靈茶都是用玉罐封裝，而且每個罐子上面的名稱都不同。

“煙水凝、清霜露、雪白頭”女子一個個名字唸了出來，說道：“這些名字就代表不同的種類嗎？”

“是的。”方鑑說道：“道友可以開啟看看茶品。”

女子點點頭，然後伸手將那‘雪白頭’的玉罐拿了起來，接著她開啟玉罐瓶口的封蓋，頓時一陣凜冽寒香從玉罐裡面飄了出來。

女子眼睛一亮，霎時香沁肺腑，而且一股寒氣從鼻尖鑽入，直上天靈蓋，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瞬間精神一震。

“這裡面有冰雪之靈氣？”女子朝方鑑問道。

方鑑點頭說道：“是的，我的這些靈茶都是經過特殊的‘炒茶術’炒制的，並且保留了其原株生長之地的靈氣。這雪白頭靈茶便是貧道從長在雪山之上的茶樹上採摘下來，然後炒制而成的。”

靈茶的品質要從其所蘊含的靈氣來分辨，下品靈茶蘊含‘一里之靈氣’，中品靈茶可蘊含‘十里之靈氣’，上品靈茶可蘊含‘百里之靈氣’，同時上品靈茶還會蘊含異種靈氣。

比如方鑑這‘雪白頭’的冰雪靈氣，就是極為珍惜的水行異種靈氣，而這種異種靈氣是根據靈茶本株所生長的地理環境所決定的。

女子很心動，立刻朝方鑑問道：“那這一罐要多少劫玉？”

方鑑道：“這一罐靈茶就是一斤，一罐要一萬枚劫玉。”

“啊？這麼貴？”女子滿臉吃驚，立刻將手中的茶罐放了下來，接著朝方鑑說道：“打擾了。”

方鑑淡淡一笑，然後女子起身，又看了一眼那雪白頭的茶罐，接著便轉身離開了。

女子離開後，再沒有人來看靈茶，方鑑只好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方鑑忽然聽到一陣器物的碰撞聲在耳邊響起，他睜開眼睛看去，只見在自己對面街道邊那個賣符咒的小攤位前，一個穿著白玉蠶絲道袍，約有十來歲左右的小孩子正用腳踢小攤位上裝滿符咒的木匣。

攤主是個元嬰境的散修，他攤位上的木匣被那小孩子踢得一片混亂，但他卻只能臉上賠笑，一邊整理一邊任由那小孩繼續踢亂。

好在那些木匣上都有法力封印，不然這回符咒散落一地會很難收拾，而且符咒的符紙一旦沾染汙穢立刻就會被破掉法力。

方鑑看到這一幕，當即開口道：“小傢伙，你在幹什麼？”

“別惹他”方鑑剛一開口，旁邊一個攤位上賣酒丹的元嬰境少女就趕緊朝方鑑說道：“是飛靈大仙的孫子。”

方鑑面色微訝，問道：“飛靈大仙是誰？”

那少女說道：“就是翱始仙坊的‘坊主’，天仙境修士，你惹不起他的。”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去，不敢到處亂看，生怕吸引了那個小孩子的注意力。

但這時那小孩子的注意力已經被方鑑給吸引了過來，只見他邁開腳步，橫穿接到來到了方鑑面前。

“你賣的什麼？”小孩雙手叉腰朝方鑑問道。

方鑑道：“靈茶。”

小孩一雙眼睛在方鑑面前的那些茶罐上掃了一眼，然後抬起一腳就踢在了攤子上，一瞬間所有的茶罐就‘叮叮噹噹’地全部滾落到了地上。

還好這些茶罐都有法力封印，所以沒有灑落出來，但方鑑卻立刻坐直了身體。

小孩看到滾落一地的茶罐，開始又踢又踩，很快這些茶罐便被他踢得到處都是。

小孩也不說話，就一邊踢一邊用明亮的大眼睛盯著方鑑，腦袋微微揚起，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周圍的那些攤主一句話也不敢說，過往的修士更是假裝沒有看見，甚至很多修士趁亂把滾落一地的茶罐攝走，但這一切都被方鑑看在眼裡。

但方鑑暫時並未理會那些順手牽羊的修士，而是直接伸出左手一把揪住小孩的手臂，直接將他往地上一案，然後抬手用法力變出一根藤條，照著小孩的屁股就是一藤條。

小孩驚叫一聲，他完全沒想到方鑑竟然敢對他動手，當那藤條落到屁股上的時候，小孩頓時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

周圍的攤主看到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但心裡卻也感到極為痛快，不過痛快歸痛快，他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收起攤位，有多遠跑多遠，生怕等會兒血濺到他們身上。

方鑑手臂飛快起落，短短三息時間那小孩屁股上就已經捱了五六下，小孩趴在地上又哭又叫，眼淚簌簌落到地上，很快腳下的青石板地面上就落下了一灘眼淚。

“小傢伙，還調皮不調皮？”方鑑問道。

但那小孩聽到這話，竟然哭著回罵道：“王八蛋你敢打我？我娘不會放過你的！”

“還敢罵人？”方鑑眼睛一瞪，抬手又是一藤條打了下去，小孩頓時哭叫的更兇了。

“住手！”

就在此時，仙坊上空傳來一聲厲喝，隨後三道仙光由遠及近飛落下來。

隨著三道仙光落地，只見一名玄仙境的女修士帶著兩名真仙境的修士飛落到了方鑑面前，那為首的玄仙境女修士天生麗質，仙姿美豔如遠山芙蓉，但她一出現就朝方鑑抬手一掌打了過來。

剎那間一道極其強悍且毫不留情的力量化作一面大手印朝方鑑打來，毫不留情，殺氣畢露。

‘吟’然而此時一道劍吟聲突然響徹翱始仙坊，只見方鑑背上的那柄寶劍突然出鞘，隨後劍氣如虹凌空斬落下來。

‘轟’

女修士的大手印被一劍斬碎，龐大的力量瞬間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方鑑依舊立在原地，如意劍也閃爍著凜凜仙光懸浮於方鑑面前。

此劍正是後天至寶‘如意天珠’所化，因為是如意天珠所化之劍所以叫如意劍，如果化為棍子就是如意棍，化作刀那自然就叫如意刀了。

女子看到自己的法術竟然被一劍斬破，微微吃了一驚，但她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仙寶？”

女子看著方鑑面前懸浮的長劍，目光微微一凝，從那長劍之上釋放出來的劍勢、以及如此輕易斬破自己的法術就可以知曉此劍品階絕對是一件仙寶，至於是下品仙寶還是上品仙寶暫時還看不出來。

方鑑伸手握住劍柄，看著女子說道：“道友這是什麼意思？為何一見面就要對貧道下殺手？如果不是貧道身懷利器，剛剛不就被你殺死了嗎？”

女子冷哼一聲，指著地上小孩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方鑑道：“我怎麼知道他是誰，我又不是他爹。”

女子臉色驟變，而她身旁的一個真仙境修士更是厲聲喝道：“你一個小小的陽神境修士，竟敢和我家夫人這麼說話？速速跪下賠禮道歉！”

“娘！”那小孩此時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哭著大叫一聲就朝女子跑去，

女子嚇了一跳，連忙喊道：“推兒小心。”

但直到那小孩跑到女子懷裡，也不見方鑑動手阻止，女子在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的顧忌也立刻消散了。

“所有人，限你們三十息之內離開這片區域。”女子將小孩交給一旁的真仙境修士看管，然後朝周圍看熱鬧的修士說道。

周圍的修士聞言，不敢違逆女子，紛紛轉身退出了這片區域，很快這片街道便清空了。

然後女子轉過身來，也祭出一柄寶劍道：“他是我兒子。”

“啊？”方鑑驚了一下，然後連忙拱手道：“原來這小子是道友的兒子，真是失敬失敬，能生出這麼沒教養的兒子，看來道友也真不是一般人。”

女子臉色大變，隨後語氣極其冰冷地道：“混賬東西，你找死。”

話音落下，女子抬手一劍便朝方鑑斬了過來，劍氣嘶鳴，殺意洶湧，方鑑後退一步，然後也一劍斬出。

只聽得兩道劍鳴聲撕裂長空，隨後兩道劍芒轟然斬在一起，伴隨著一聲巨響，女子的劍氣直接被方鑑的劍氣斬碎，但方鑑的劍氣也在隨後被女子第二道劍氣斬破。

看到自己的劍氣破碎，方鑑不僅沒有絲毫驚訝，反而一臉讚許地朝女子道：“不錯。”

女子不屑一顧，她以為方鑑只是在故作鎮定，不過她心中倒確實有點驚訝，方才那一擊她已經試出了方鑑那柄劍的品階。

雖然心中有些震驚，但女子還是帶著一絲傲氣道：“你也不錯，一個陽神境修士，手裡竟然有一件上品仙寶。”

方鑑笑道：“貧道走南闖北做點小買賣，身上要是沒一件防身的利器，豈能活到今日？”

女子冷冷地道：“也就到今日了。”

“上品仙寶！”遠處的修士聽到這話，頓時大吃一驚。

“這小子還挺富。”一箇中年真仙境修士說道。

另一個修士道：“是挺富，一件上品仙寶少說也得36萬劫玉，照我現在的速度，我得掙三百年才能掙到這麼多劫玉。”

聽著女子的話，方鑑笑道：“不至於吧？我打你兒子是因為你兒子太調皮踢翻了我的攤位，把我的茶罐踢得滿地都是，你們看看，還有很多茶罐被人順手牽羊拿走了。我打他兩下你就要殺我，那我這些損失你是不是應該賠償我？”

如果這次方鑑不是到人間來歷練心境的，這女子的元神此刻已經去瑤陰天報到了。

不過歷練心境不代表就要忍氣吞聲，方鑑手持如意劍看著女子說道：“道友要是不講道理，還想要貧道的命，那今天就只好與道友決個生死了。”

女子聽到這話，手中的寶劍頓時發出一聲劍鳴，但就在這時女子右邊的那名真仙境修士說道：“夫人，眾目睽睽之下，還是不要與他計較，以免跌了夫人身份，先將他趕出仙坊，避開眾多耳目，再做計議。”

聽到這名真仙境修士的話，女子目光微冷，鼻間發出一聲冷哼，然後她看著方鑑說道：“我家推兒踢翻了你的攤位，而你又打了他，我兒乃是萬金之體，就連我也沒打過他。所以，你既然打了他，那就算他已經賠償了你的損失，這件事就扯平了。”

接著女子又補充道：“但這翱始仙坊不歡迎道友，道友還是去別處做買賣吧。”

女子話音落下，女子左邊的真仙境修士立刻祭出法寶，朝方鑑說道：“道友，請吧。”

方鑑收起如意劍還入鞘中，施展法力將地上那些還沒被人順走的茶罐收入儲物袋內，接著朝女子拱手笑道：“道友，後會有期。”

女子語氣冰冷，滿是煞氣地道：“後會無期。”此時的方鑑在女子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隨著方鑑被趕出翱始仙坊，女子立刻收起法寶，一臉心疼地將那小孩抱在懷中，然後帶著兩名真仙境侍從踏雲而起，飛回了翱始仙坊中樞翱始宮內。

回到翱始宮後，女子一邊用法力為兒子療傷，一邊朝侍從道：“叫飛厭過來。”

很快，一名身穿黑袍、頭戴黑羽冠的玄仙境女修走了進來，“大嫂，您叫我。”

女子朝飛厭道：“飛厭，你侄兒被人打了，你看。”女子掀起那小孩身上的金絲紗袍，露出了被打的滿是紅印的屁股。

“飛厭姑姑。”小孩淚眼模糊地道：“給我報仇。”

飛厭看到這一幕，又被侄兒這麼可憐兮兮的一說，頓時怒氣噴湧，問道：“嫂子，是誰把我侄兒打成這樣的？”

“是一個陽神境修士。”女子將一道靈光照影送到了飛厭面前，說道：“他已經被我趕出翱始仙坊。”

飛厭攝過靈光照影看了一眼，將方鑑的容貌氣機記下，然後五指一捏便將靈光照影捏碎，接著朝女子說道：“嫂子放心，一個時辰內此人的頭顱便會出現在我家的‘獸籠’裡。”

最後飛厭又朝那小孩溫柔地道：“推兒好好養傷，姑姑這就去給你報仇。”

女子急忙提醒道：“飛厭，此人手中有一件上品仙寶法劍，你要小心。”

飛厭不屑一笑，道：“嫂子放心，我家自有妙術，可以讓他的上品仙寶無用武之地！”

說完，飛厭縱身而起，霎時化作一道妖異的仙光飛出了閣樓，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翱始仙坊之外。

與此同時，在翱始仙坊一百里外的一條小溪邊，方鑑正蹲在溪邊洗手。

忽然一股狂風從溪水上方吹起，那狂風須臾成了氣候，頃刻間便捲起溪水、山石朝方鑑砸落下來。

方鑑正捧水洗臉，見狀淡淡一笑，只將手中的一捧水朝著那狂風所來之處潑了過去。

隨後只見那小小的一捧水瞬間化作一片滔滔巨浪，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便將那狂風捲起的溪水、山石全部拍碎。

而後那片巨浪頃刻間消隱無形，重新化作一捧溪水落回了溪流之中。

方鑑站起身來，看著溪流上方說道：“哪位道友在此施法？”

“取你性命的人。”伴隨著一聲清喝響起，只見天空中突然出現一道極其強烈的妖光，那妖光轟然落下，隨後化作一條妖異的鎖鏈落到了方鑑背上的如意劍上面。

方鑑目光朝後一撇，隨即淡淡一笑，並不在意，而是朝那妖光出現之處看去。

然後就見到一個身穿黑衣，外罩黑袍的玄仙境女妖仙腳踏白雲飛落下來，很快便落到了方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