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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洞,樹根層頂部,原地下洞窟中。
這裡已經化為一片由數不清的粗壯樹根和藤蔓包覆,到處都懸浮著土塊、巖塊支離破碎的空洞。
在之前生命樹根系的暴漲中,無數植物無限制的生長所帶來的膨脹力量撐開了巖壁上的細小裂縫,不斷增殖的苔蘚隨後在極短時間內風化了周圍碎裂的巖塊,使其化為可以被植物紮根的泥土。最後快速生長、發芽的植物生生頂開已經風化成泥土的土層,樹根和藤蔓將隱藏在岩層中的洞窟攪得支離破碎,現在這裡只剩下被樹根死死鎖住、掛在半空中的一團團土塊,以及盤根錯節的粗大藤蔓和樹根了。
這使得吳銘不得不指揮隱形探機重設傳送信標,重新選擇了傳送的落腳點,最終才能準確降落在其中一條粗大寬闊的樹根上,而不是傳送到一團空氣上然後帶著一群人感受自由落體的刺激感。
“顯然生命樹的暴漲破壞了這裡的一切……”吳銘環顧著周圍盤根錯節的粗大藤蔓和樹根,然後指了指一條並不陡峭蜿蜒向上的樹根,“對比輪廓地圖,傻白說的那個光團應該在樹根層和樹幹層的交界處,順著這條樹根一直往上走,就能夠找到那個大光團。”
伊麗莎白也連連點頭:“對!大光團很近了!就在上面!”
莫里看著那條一直向上延伸,直至沒入黑暗的粗壯樹根,不禁有點疑惑:“既然離得這麼近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傳送過去?”
“你傻啊?直接傳送過去送人頭嗎?”吳銘白了小黑人一眼,“現階段我們對那裡一無所知,既不知道座標點,也不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東西在等著我們,如果對方真設下了什麼陷阱或埋伏等著我們,我、傻白和飛哥肯定不會有什麼大事,而你們的生命安全我就沒辦法保證了……”
“吳銘的擔心很有道理。”文森特摸著下巴贊同道:“貿然闖入敵人的領域很有可能遭到伏擊,但救人的事情也刻不容緩,我們在保持安全的情況下儘量加快速度前進……”
哈蘭德的嗓音響蕩在大空洞中,傳回陣陣迴音:“俺的想法也一樣!”
打定主意後一行人沿著粗壯蜿蜒的樹根繼續向著目的地前進。
樹幹層與樹根層有著一個非常明顯的分界線,那是一層巨大的由植物纖維組成的穹頂平臺,那些樹根就是從那層平整的木質穹頂平臺上垂下來的。
大樹洞內部雖然到處都處於黑暗、看不見任何光源的狀態,但唯獨在這裡的穹頂平臺上散發著柔和、神聖的白光,彷彿整個平臺都浸潤光之海洋中。
點亮這裡的是一片花海,一朵朵外形酷似百合花,叫不出名字、也從未有人見過的純白花朵鋪滿了整個平臺,這些植物只有花朵部分散發著瑩瑩白光,相互輝映,組成一片絢麗壯觀的發光花海,點亮平臺驅散了這一層的黑暗。
花海的中心,有著一座由無數植物扭曲生長在一起形成的植物御座,御座上爬滿了鮮花與荊棘,在齊格非的干涉下成功脫離生命樹吞噬的短髮少女,此刻又重新換上了她那套最喜歡的學生制服,坐在御座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白皙修長的雙腿。
而之前被植物根鬚抓走的黑袍工具人被植物御座上延伸出來的無數細密根鬚給捆得嚴嚴實實,趴在這片花海中難以動彈。
無數細密的植物根鬚扎破了黑袍人的衣物深深紮根在他的面板中,根鬚不停地重複著膨脹收縮的迴圈,源源不斷榨取著黑袍人的生命養分,保證他始終處於虛弱、無法反抗的狀態。
“別在想著掙扎啦~以你虛弱的身體是沒辦法掙脫這些束縛的。”災厄母體歪頭看著趴在腳邊好幾次都想掙脫束縛,但卻被植物根鬚捆得動彈不得,只能像條蛆一樣拱來拱去的精銳衛士,嘟著嘴說道:“有這個精力掙扎,還不如陪我來看看這片花海吧……”
黑袍精銳衛士停下了無聲掙扎的行為,仰了仰脖子似乎是想抬起頭直視一下坐在植物御座上的災厄母體,但是在植物根鬚和體位的阻攔下,他的嘗試又一次失敗了,只能拖著破鑼般的嗓音問道。
“你到底想做什麼?”
“嗯姆——讓我想想啊~”短髮少女身體微微前屈將雙手架在白皙的大腿上,歪頭看著如同一條蛆的精銳衛士,手指輕輕點著嘴唇思考了一會,然後眼睛一亮:“啊對!我們來談談以前的事情吧!你還記得剛出生時候的事情嗎?”
精銳衛士面對這個問題一愣:“我怎麼可能記得那種事情?”
“那你只能聽我講了……”短髮少女頗為惋惜地搖搖頭。
精銳衛士嘖了一聲扭過了頭:“????我不想聽……”
“你就當我是在一個人自言自語吧……”短髮少女沒有在意精銳衛士的態度,自顧自地開始回憶起從前:“你知道嗎?和你們依靠知識、經歷和記憶堆徹而成的人格不一樣,雖然我知道我的人格其實是仿造了親愛的記憶中那個人的產物,但當我睜開雙眼迎接‘誕生’的時候,看到親愛的擁抱我那喜極而泣,就像是多年以來的缺憾終於得到彌補一般的表情時。看到他像個孩子一樣喊著我大姐頭然後嚎啕大哭時,所有的疑惑和思考還沒來得及誕生就被拋之腦後了,就算是為了他也好,我覺得這一次我一定不能辜負他的期待。”
“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活下去,這就是他創造我的時候對我許下的其中一個期待。”
“你想說這種話來博同情嗎?”精銳衛士不屑地冷哼一聲,“濫殺無辜來救你自己?這麼多年來你不知道自己殺死了多少人嗎?”
然而面對他的質問,短髮少女突然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你會去數自己吃過多少片面包嗎?”
精銳衛士表情逐漸變得愕然,然後他劇烈掙扎翻過身子努力扭轉腦袋,用充滿仇恨和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坐在御座上晃腿的短髮少女。
短髮少女對他彷彿燃燒起火焰的目光熟視無睹,輕笑道:“你可能搞錯了些什麼,對我而言,我和你們的關係,只不過是單純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關係,就像自然界中狐狸吃兔子,兔子又會吃草一樣,就像舊時代裡還沒有許願網路時,你們會為了吃到新鮮的植物和動物而將它們馴化飼養一樣。”
“我需要吃掉你們來補充營養,更好的生存、進化,來完成親愛的在創造我時給我留下的期待。而你們也會為了不被我吃掉奮起反抗,想盡一切辦法除掉我——這本質上是一場關乎生存的對抗,所以在我眼裡根本沒有什麼道德上的障礙,或是對錯之分。”
精銳衛士滿臉漲紅,怒目圓睜:“你!”
“後來呀,我的事情暴露之後,知曉了很多不該知道真相的親愛的就徹底疏遠了我。”短髮少女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深究下去,不留痕跡地將話題拉了回來,“我知道,他是心存芥蒂,尤其是在得知我不是她以後,他就一直在為當初創造我的一系列行為而感到愧疚,並且試圖彌補這一切……”
“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他……”
可話音未落,短髮少女突然臉色一變轉頭看向右側,同時一揮左手,無數藤蔓、荊棘便從植物御座上生長出來,倉促之前形成一面木盾將他們兩人擋住,緊接著破空之聲襲來只聽噗地一聲悶響,一把厚重的黑鐵大劍在怪力的推動下飛馳而至,生生刺穿了木盾,大劍上殘留的力量還帶著木盾掙脫了四周的固定藤蔓,將整個盾牌和大劍都釘在了植物御座之上!
遠處,隱隱有人聲傳來。
“喲!工具人先生,你沒事吧?咱們來救你了!”
…………
大樹洞,樹幹層底部。
“有汙染正在悄悄從網路中蔓延出來。”織網者林百合突然停下了前進的腳步,一臉訝異,“怎麼可能……源頭居然就是許願網路的載體!?”
走在前面的尼克聞言也停下腳步,滿臉疑惑地轉過頭來:“等一下……我們不是已經被遮蔽了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路德也晃了晃手中的束縛器手銬:“我們都還被遮蔽著呢,你是怎麼發現的?”
“束縛器只是阻斷了力量的傳輸而已……”林百合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疑問,她現在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監控許願網路狀態上,只分出了一小部分心思留在現實中丟擲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還記得我們接受的超凡化改造嗎?”
“嗯……我記得是一個開顱手術……”
“這個我熟,畢竟是我負責的專案……”路德插話道:“我們取了載體的部分軀體,削弱培育三四代後才完成了剔除不受控的活性以及無害化工序,並且將其製造成特殊的神經索我們的大腦進行物理連線。”
“植入腦內的神經索這就相當於是一個接收器,接收來自許願網路的信……”
路德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最後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東西完全止住了自己的話頭。
見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林百合才淡淡開口:“是的,束縛器的效果頂多只是阻斷了訊號互動而已,但是我們並沒有摘除腦內的神經索……”
“這就意味著我們一直掛在許願網路上……”路德面色凝重地補充道。
林百合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汙染已經開始嘗試突破遮蔽進入我的大腦了,雖然我提前發現了問題,而且束縛器還能再撐一會……”
“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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