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門討債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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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談是在夜晚時分開始的，顯然，這位卓爾精靈還沒有適應地表的“大火球”的炙烤，稍微一點陽光漏進來會讓她覺得痛苦。

等到月亮升起的時候，結束了一天“工作”的阿拉密爾才跟他這位據說是同父異母的姐姐見面了。

顯然他的這位“姐姐”也有些拘謹和不安，還有些不適應地表的生活，從她選擇坐在長桌左下角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來——那個位置可以將大廳的幾個出入口都看到，如果發生衝突，那裡是最快的反應位和逃生位。

她在害怕，害怕新的生活和新的世界，看著她沉默的表情，還有那對如同炭火一樣的眼睛，阿拉密爾很明白她心裡的戒備。

就跟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

此時，一層的大廳內只有他們兩個“人”，或者說是兩名精靈，因為其他三頭魔都好好地隱藏在隱藏在門外，等到有情況第一時間就衝出來。

都說卓爾精靈有一種妖異的美感，但是看著對面那個黑色面板的白髮紅眼精靈，阿拉密爾沒有感覺到半分美感，反而覺得詭異，覺得欣賞不能。

而且可能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視力很好的阿拉密爾甚至看到了她的髮梢有些分叉。

女孩子就該好好保養下，用點飄柔啊。這個奇怪的念頭剛剛一出現，阿拉密爾就甩了甩頭，

我都在想些什麼啊........

誰知道他這個甩頭的動作，讓女卓爾下意識地防備起來，此時她渾身肌肉微微緊繃，似乎隨時準備逃跑或者行動。

這就是從小被迫害多了啊........阿拉密爾發現了卓爾的不安。關於自己“死敵”兼“遠親”的卓爾一族，他還是有些些微瞭解，那個母系氏族而且病態畸形奴隸社會出來的生物，怕不都是問題兒童。

於是他盡力露出微笑，試圖表達自己的無害.......

但是看到他的微笑，對面的芭芭拉·綠葉反而更加緊張起來，因為過去的經歷告訴她，一旦有精靈對她露出笑容，迎接她的就是可怕的折磨。

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幽暗地域，似乎為自己的過度反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是盡力擠出一個微笑。

不笑還好，卓爾勉強牽扯的面部肌肉，露出一口雪亮的小白牙，那個比哭還難看的機械笑容，讓整個場面更加尷尬了。

“想必她那種身份，生活在幽暗地域，怕是從來沒有笑過吧。”

“想必他作為灰精靈，對於突然上門的卓爾精靈姐妹，怕是有些害怕吧。”

一時間，兩人心思各異，都覺得自己要不要先開口緩和下氣氛。

“你好.........”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了。

察覺到這一點後，兩人更加尷尬了。

“你先——”阿拉密爾微笑示意。

對面的芭芭拉笑容更加難看了，但她穩了穩心神，用一口極為蹩腳的精靈語，帶著某種奇怪的口音，緩緩地開口了。

“你聽說過幽暗少女麼？”

“？？？”阿拉密爾警覺頓生。

來了，來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一上來就問你聽說過XXX麼？然後巴拉巴拉的告訴你這種“神奇”的產品究竟多麼流行，投資回報率多麼的高..........

接下來你會不會告訴我你們有個偉大的“2050”計劃，看在親戚的面上才拉自己入夥吧，並且表示自己已經是藍寶石級了，還差幾個下線就晉升紅寶石級當區域總代吧？

都說卓爾精靈天生充滿了狡詐和邪惡的血液，看來名不虛傳！！

傳銷是個大詛咒，害完親戚害朋友，看你一句話不說，來得時候身無長物，怕不是北派的路子。

阿拉密爾看著她，決定好好給她上一堂普法教育課，讓她受受教育，警鐘長鳴！

“我這次從幽暗地域逃出來，是因為女神有神諭給你........”看著自己的“弟弟”突然警覺起來的樣子，芭芭拉更加不知所措了，於是她趕緊說出了此行最大的目的。

來了，來了，這是——女神託我給你帶個話？這種蹩腳的手段你能騙到我？？你怕是不知道我不信仰任何神的吧，下一句是不是該讓我交錢了。

聽到這裡阿拉密爾已經準備叫人了，而芭芭拉的下一句話，則是讓他心念一動，果斷搖人！

“幽暗少女神諭如下，遙遠的來客，請幫助我在奈德城的信徒擺脫邪惡，我們的債務就一筆勾銷。”芭芭拉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然後面帶崇敬和虔誠地說出如上話語。

你tm還說你不是傳銷！！告訴我異地消費幾千萬是不是？？？

剎那間，空間如同打破的水面一樣，沙克賽婭和拜納特瑞恩就出現在了芭芭拉的左右，帶著寒氣的劍鋒和菜刀已經擱在了她的脖子上。

砰——大廳的木門被撞碎，牛頭人黑角提著他那把地獄貓屠戮者衝了進來，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隨時要把大廳裡的危險給撕碎的樣子！

很好，很好，如果你沒有看到芭芭拉流出涎水，那就更像那麼回事了，看著被牛頭人撞碎的木門，還有那把比他都高的血色巨斧，阿拉密爾覺得這貨就是饞了。

“主人？”六臂蛇魔輕輕開口了，帶著詭異的嘶嘶聲，似乎就等他一聲令下把這頭卓爾給大卸八塊，剝皮抽筋，靈魂做成美味的靈魂稜柱一樣。

面對著幾頭充滿惡意的“魔”，還有近在咫尺的刀鋒，芭芭拉的神情竟然恢復了正常，對著阿拉密爾喊出了一句話。

“下個滿月之日，一切真相都得到揭示！”

很好，很好，這才是你的真面目麼，之前那副緊張不安都是裝的，終於被我抓住馬腳了吧，看著面色平靜甚至有些視死如歸的芭芭拉，阿拉密爾嘿嘿笑了出來。

一個四級的年輕卓爾就敢出來騙，沒想到我這邊有幾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魔吧，更沒有想到關於防騙知識，我已經掌握了不少吧。

“幽暗少女即將歸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這句話是對方用卓爾精靈語喊出來的，夾雜著不少通用語和地底矮人語的詞彙。

阿拉密爾聽著還是有些吃力，好在身邊有一頭魔鬼給他翻譯。

少女........姑且算是少女吧，如果她真的是自己血脈上的“姐姐”的話，算起來她也不過剛剛成年不久，你這個套路太老了啊..........

簡直就是學藝不精！！秦始皇歸來打錢的這個套路，我早就見過了，想要套路我，你還遠未夠班啊。我可是面對電信詐騙都沒有上當的男人啊。阿拉密爾不知道哪裡生出一股微妙的自豪。

於是他眯起眼睛，想著如何處理自己的姐姐。

最好的辦法是殺了，但是終究是自己血脈上的“姐姐”，殺之不詳吧。奴役？？？也不像話，如果被其他精靈看到自己與這等邪惡之輩為伍，自己更加洗不清身份了。

算了........先關著吧。阿拉密爾打定了主意。

他也是知道伊莉絲翠這個卓爾精靈誕生的善神的，算算日子，距離下一次滿月還有七八天，萬一是真的呢？就算不是，也讓她死個明白，把她交給山下的同族，那裡那麼多大佬和長老，對於叛逃卓爾的處理，想必比自己更加輕車熟路。

阿拉密爾於是下令把她軟禁起來，名義上算是給她一個“地表生活的適應期”——她被關在城堡地下一層的磨坊中，只有一個視窗出氣，她可以在那裡躲避白天的陽光，晚上月光還可以從視窗射入，好讓她對伊莉絲翠祈禱。

如果她真的是伊莉絲翠的信徒的話。

“既然你要證明，那就多等幾天，證明給我看，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阿拉密爾甩下了一句話，就讓自己的僕人把她帶下去了。

末了，他還吩咐了下去，除了不讓她出門以外，要像對自己的“姐姐”一樣對待她。

不對，惡魔和魔鬼對待自己的兄弟姐妹怕不是跟自己想的不一樣，等到阿拉密爾上樓、準備泡茶的時候才想起，於是他趕緊把幾頭魔都叫過來問話。

十分鐘後，看著被拷打到奄奄一息的卓爾精靈，還有一副“主人說的親人一樣對待”不就是這樣，擺出無辜表情的幾頭魔，阿拉密爾再次發動了奴隸契約上的懲罰，在三頭魔的痛苦嚎叫中，讓他們給她治療。

結果沒有魔會治療術，阿拉密爾不得不考慮自己淺薄的草藥知識有幾成機率能治好而不是治死她。

沒想到，他這個舉動讓他的姐姐對於他的“邪惡”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

在幽暗地域，治療並不是意味著對方的仁慈，而是意味著下一輪更加恐怖的折磨開始，看著幾頭惡魔一邊哀嚎一邊將無情恐怖等等字眼瘋狂送上，芭芭拉·綠葉不禁祈禱起來。

“偉大的幽暗少女啊，您神諭中的救星，真的是這位比自己還像卓爾的灰精靈嗎？”一瞬間，芭芭拉覺得自己信仰都有些動搖了。

更加讓她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幽暗少女竟然回應了她的祈禱——

從通風口射入的月光變得幽藍，一股哀傷慈悲之意縈繞在整個空間，被月光照射到的幾頭惡魔皮肉開始燃燒起來，月光照射到她身上，她身上的暗傷和外傷瞬間痊癒，而且一股更加聖潔的力量在她體內湧動。

這股力量宏大而溫柔，讓她不由自主地念誦著祂的聖名。

“讚美偉大的伊莉絲翠！”隨著她的讚頌，她的耳邊似乎有憂傷溫柔的聖歌響起。

這歌聲是如此的悠揚和深沉，似乎某個純潔的少女在哀嘆著同族的不幸命運一般，沐浴在聖歌中，芭芭拉·綠葉·杜特密只覺得煥然一新，渾身充滿力量！

她的牧師等級又提升了！

芭芭拉·綠葉·杜特密沒有告訴阿拉密爾的是，就在昨天晚上對於幽暗少女的祈禱中，她成功就職了祂的牧師。

結果短短兩天之內，她竟然連升兩級，成為了2級的幽暗少女的牧師。

這讓她的對於幽暗少女的信仰更加堅定了，而且的越發肯定了自己這個弟弟可能是跟這群惡魔和魔鬼待久了，所以看上去有些邪惡，本質還是善良的。

就像她從小生長在那個邪惡的地底一樣。

於是她看著他，眼中帶著溫柔和悲憫，就像是她受到幽暗少女的注視一樣。

令她驚異的是，她的這位“弟弟”似乎更加受到伊莉絲翠的關愛，看著阿拉密爾身上的濃厚的神力氣息，饒是她也不禁隱隱有些嫉妒。

難道，這是真的？？？幽藍月光來得快去得也快，阿拉密爾呆立當場，看著地上幾頭快被燒成幾坨爛肉的魔，感受到他們的痛苦和虛弱，阿拉密爾有些慌了。

因為就在剛剛的月光包圍中，阿拉密爾沒有得到任何提升和洗滌，只是聽到一個極為渺遠和斷斷續續的語音。

這個聲音極為微弱，彷彿傳遞給他，某位存在就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阿拉密爾雖然聽得斷斷續續，但是其中一個單詞他是聽清了的。

“還債！！”

這下，阿拉密爾看著通風口外，高高掛在天上的如鉤殘月，不禁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這位姐姐真的可能是上門來討債的........

自己什麼時候欠了一位神明的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