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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森林,或者說曾經是一座森林——
經歷過巨大戰火和魔法洗禮之後,這片雷幕圍繞之地,已經變成了一片流淌著血與火的空地,只有地上依然在燃燒的殘餘樹樁和冒著焦熱之氣的、無處不在的幽深空洞,證明這裡曾經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就在空地中間,血液流淌成河,隨著地形的高低,畫出了一條正弦曲線——最前方呈半月狀排軍隊為峰,他們對面同樣呈半月狀的軍隊為谷,橫七豎八的屍體為其源頭,將這片近乎原形的雷幕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方。
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巨大的戰爭,看著兩方對峙,只覺得震撼不已——幾乎圓形的雷幕之中,一條類似完美正弦正弦曲線的將其分割,讓阿拉密爾不由得想到了太極圖。
太極者,黑白分明,卻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動中有靜,靜中有動,謂之兩儀。
就如場中對峙的軍隊一樣。
因為對峙的一方,靠近阿拉密爾是面板雪白的月精靈,而他們對面的精靈,則是面板黢黑的卓爾!
看著天空,阿拉密爾終於之前為什麼那些精靈看到自己就會不顧一切地殺過來的原因了。
天空中濃郁的金色中,有一個人影浮現,祂俊美無匹,祂威嚴無敵,祂的怒火化作雷霆與火焰降落凡間!
雖然看不清,但是隱隱可以看出,正是精靈主神科瑞隆,此刻的他身子殘缺,就跟外面的神殿裡面的雕像一模一樣!
而在他的對面,血光沖天,盈盈血光之中,有一名女神正在發出痛苦和憤怒的哀嚎。
雖然不知道祂到底是誰,但是看著芭芭拉和伊凡莎莉的眼神,應該就是墮落之前的黑暗精靈主神,此時還名為阿羅詩的蘿絲!
如果說兩位只是虛影的話,那麼高高飛翔在天空的兩位,就是近乎實體的存在了。
高高飛翔的精靈熾天使,手持火焰利劍的拉什瑞埃爾,而他的對面,也是一個身高差不多十尺,盯著一顆腐爛公羊頭,背後翅膀漆黑如墨的大魔鬼!
馬爾凱基德!!伊凡莎莉喊出這位大魔鬼的名字,作為精靈主神座下的三大神僕之一,他被柯瑞隆轉贈給了阿羅詩。在阿羅詩的引誘下,他背叛了柯瑞隆並墮落!
“大沉降.........”芭芭拉看著面前的大魔鬼和熾天使,輕輕地念叨出了所有精靈都刻骨銘心的名字。
在邪惡神系聯手攻擊精靈神系的時候,原本的神後阿羅詩因為跟神王之間的裂痕,趁機反叛了科瑞隆,帶著卓爾精靈沉入地下,祂也歸了陰影神域,最後被惡魔引誘,成為了無底深淵的惡魔領主!
大沉降是所有精靈的痛,也是卓爾和地表精靈不死不休的起點。
換言之,他們現在處於大沉降時期某個戰場上!
阿拉密爾終於發覺夏之宴會廳消失的那一對璧人在哪裡了。
因為他們被各自身後的軍隊簇擁著,隔著原點相對而立,學著他們身後的軍隊一樣,面帶憂傷地對峙。
面板雪白的灰精靈站在卓爾的一方,而他的妻子,站在月精靈的一方。
“萬有之光,刺破混沌的秩序.........”荊棘鳥在大聲頌唱,催促著阿拉密爾前進——就在場地的中間,雷光與血色最為密集之處。
那裡,也是“原點”。
在頌唱聲中,阿拉密爾整個人不受自主的,往“原點”走去,這個行為讓躲在一旁的眾人都驚詫不已。
“阿拉密爾!”“主人!”“弟弟!”看著著了魔一樣的阿拉密爾,所有人驚呼著,試圖阻止他的行為。
但是他們失敗了。
此時的阿拉密爾彷彿沒有聽到他們的呼喚似的,而進入這片雷幕之後,他們好像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壓制住了一般,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
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拉密爾走向兩軍對峙的中心,那個原點所在。
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是精靈還是卓爾,似乎都沒有看見他似的,任由他一步一步地走入戰場中心。
如果阿拉密爾的兩位師父在這裡的話,他們就會看見,就在阿拉密爾的頭頂,有一隻巨大的荊棘鳥在眯著眼歡唱,它伸出雙翼,將混血灰精靈庇護在它的身下。
無論周圍的雷霆還是火光,抑或是沉悶邪惡的血色,落在荊棘鳥的身上,都會化作一道流轉的彩光,成為荊棘鳥的養分,讓微微閉著眼的荊棘鳥更加的靈動!
巨大的戰場差不多有五里方圓,出現在雷幕邊緣的阿拉密爾花了不少的時間才靠近中心。
看著兩位對峙的“璧人”,阿拉密爾心頭越發迷茫,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有些詭異,但是他就是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直直往戰場的中央走去!
在阿拉密爾的眼裡,萬物都是靜止的,他就像一個突然走入畫卷的旅人一樣,靜靜地看著對方被定格在某個狀態,不由自主地前進,就連懷裡的懷錶都停止了走動。
這才是精靈們沒有對他這個闖入者有所反應的原因!
近了,近了,阿拉密爾已經看到了對方飄動的衣角和疲倦的面容了,於是他心頭也莫名湧起一陣興奮和狂喜。
似乎前面真的有什麼在吸引他,讓他忍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甚至有一種想要膜拜的衝動。
.........湧動的四維,萬物的初始,祂光輝燦爛.........隨著他的靠近,無處不在的頌唱聲變得越來越大。
阿拉密爾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跟著輕輕頌唱起來了!
最後一段路,變得格外漫長,因為他沒靠近一步,就得用盡全力,彷彿虛空中有一種巨大的壓力在壓迫著他,不想讓他靠近一般。
頌唱和無名的壓力,就以阿拉密爾的身體為戰場,展開了一場另類的拉鋸戰。
終於,拼盡全力他踏入了原點——就在血河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緩坡,月精靈女子就站在坡頂上,看著對面的灰精靈,周圍的草倒伏向外,組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圈。
於是壓力一鬆.......
“祂照亮吾等命運前路,吾等獻以流動之紅!獻以堅硬之白!獻以蠕動之褐.........”就像是禱文裡頌唱的一樣,一道色彩變換的彩光從天而降,照亮了阿拉密爾的前路!
剛剛踏入原點的圓邊,他頭頂的荊棘鳥虛影拍拍翅膀,高聲歡唱!
滴答,滴答,他懷裡的懷錶重新開始轉動,畫面恢復流動,牛鬼蛇神小隊的人都能動了,看著戰場中間突然出現了另一名精靈,戰場上傳來了巨大的喧譁!
從天而降的彩色光芒,準確地“擊中”了原點,阿拉密爾籠罩在一團彩光中前進!
巨大而尖利的鳴叫聲中,天上的熾天使和大魔鬼,憤怒地向阿拉密爾頭頂的彩光衝去,彷彿與彩光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
然而,他們就像是裝上玻璃的飛鳥一樣,隨著彩光的支離破碎,他們的身體也支離破碎。
就在前面不遠處,原本定格的兩位精靈也動了,他們嘴角蠕動,似乎在說著什麼,彼此都流下了淚水。
快到了,快到了,此時阿拉密爾看著兩人,心頭突然一陣明悟升起,自己跟這座詭異墓穴的聯絡的真相,或許就在原點能找到!
他來晚了。
就在他快要到兩人身側的時候,對面的灰精靈對著對面的女性精靈輕輕行了個禮,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後方走去。
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了卓爾的陣中,率先跳入了他身後的巨大的地下洞穴中,無數卓爾警戒著,神情悲傷憤怒,跟著他跳入了洞穴。
當然,在他轉身之際,他似乎看到了阿拉密爾,還對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個微笑讓阿拉密爾覺得詭異。
更加詭異的是,隨著那位灰精靈的離開,地上多了一副鎧甲。
正是他之前身上穿的那副!
回過頭,對面的那位高貴的月精靈女性也回到了陣中,帶著軍隊消失在雷幕中。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包括對峙的軍隊們。
這一場仗,已經留了太多的血,包括牛鬼蛇神小隊,所有人都已經累了,對這場不知為何而起的戰鬥,感到深深的厭倦。
砰——一陣碎裂的聲音突然出現,漫天的雷霆消失了,血河也不見了,精靈和卓爾們都消失了,彩光消失了,荊棘鳥的頌唱也訊息了。
這一切,如同電影院突然斷電一樣,畫面戛然而止。
只留阿拉密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主人!”“幽月眷顧者!”“弟弟!”恢復的心靈連結裡,所有人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但是這麼多對他的稱呼,遠不如剛剛那個聲音給他的震撼大。
“阿拉密爾........”
消失之前,風中傳來了那位月精靈的聲音,語調悲傷而充滿憐憫。
她是誰?她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還有,那副鎧甲是什麼意思,大沉降跟自己的家族這位灰精靈有什麼關係?還有那彩光和禱文,到底是哪個不知名存在的??
看著地上刻著沉思花鳥的鎧甲,巨大的謎團,如同漫天殘留的金黃一樣,鋪天蓋地地將阿拉密爾包裹。
但是他現在沒有時間疑惑,因為一個更大的疑惑在等著他。
隨著卓爾精靈的消失,地上留下了一個幽深的洞穴,而隨著雷幕消失,背後顯示出一座高山來,就在高山上,一個巨大的光門依然佇立。
這一“關”,竟然出現了兩個出口!!!
是入地,還是上山?看著面前兩個出口,阿拉密爾遊移不定,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女神說,神諭之物就在那處!”芭芭拉虔誠地大聲祈禱,將心底的畫面傳了過來。
就在灰精靈帶頭進入地穴之後,就在他的身邊,有一個渾身赤裸,身材高大,裹著幽暗光芒的少女跟在他身邊,對著芭芭拉等人微微一笑!
伊莉絲翠!!!
阿拉密爾果斷認出了她的樣子,也看到了她想要他們去的地方。
“走!”竟然這位善良的女神都指路了,他相信這位雖然有些混亂,但是這個關頭不至於害自己。
畫面的最後一瞬間,站在幽暗地穴洞口的高大赤**精靈,對著芭芭拉等人微笑了一下,輕輕用手,指著高山的方向。
阿拉密爾當時也看到了這位女神的,還以為她所需之物是在幽暗地域,沒想到竟然在高山上!
於是他帶著眾人,往高山爬去。
三個小時後,他們已經在這座山的山腰上,前面的光門已經就在眼前了。
但是阿拉密爾總是有種莫名其妙地熟悉感縈繞在心頭,總覺得這座山自己來過似的。
事實上,這座山他還真的熟悉——如果他活得足夠久,此刻已經一萬多歲的話,他就會驚奇的發現,這座山他簡直太熟悉不過了。
正是卡爾多山萬年前的樣子!
而那座光門所在,不僅他,牛頭人,欲魔和六臂蛇魔也無比熟悉。
正是他們到來的那座洞穴!
但是他們無暇顧及,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光門變得越來越黯淡,他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終於在光門徹底黯淡之前,他們穿過了光門。
然後光芒一閃,他們回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夏之宴會廳!
此時,牆上壁畫的內容又一變,歡樂的婚宴已經不見,上面已經變成了精靈和卓爾的血戰,場面慘烈而殘忍,他們甚至在畫面上找到了自己!
換言之,他們剛剛其實是進入了畫中的世界!
看著壁畫上的情景,所有人嘖嘖稱奇之餘,心頭都不由得覺得詭異起來。
而更加詭異的是,明明阿拉密爾並沒有拿走那副鎧甲,但是隨著他穿越光門,那副鎧甲已經穿到了他身上!
妖精嘆息,阿拉密爾看著身上的鎧甲和胸前的沉思花鳥徽記,發覺無論怎麼,這幅鎧甲都會詭異地出現在他身上,很快,他的心裡浮現出鎧甲的名字。
正在阿拉密爾為詭異的鎧甲有些不安之際,異變突生!
而就在他們面前,原本雙樹拱門下面的空地,突然傳來一陣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又是一條地下甬道。
而且,詭異地聲音再次出現在阿拉密爾的耳畔,但這次不是禱文,而是冰冷詭異的呼喚。
阿拉密爾.........
光是聽著這個名字,阿拉密爾就覺得脊背上傳來一陣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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