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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停在了陰陽穀上空。

楚休輕輕攬住朱有容的纖細腰肢,身後浮現真氣雙翅,凌空而下。

孟天罡直接跳下了白雲,做自由落體,最終落在了一座石屋的屋頂上,楊井的對面。

“空了…”孟天罡暗道,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頗為驚訝。

整座陰陽穀,給他的感覺,十分的寂寥,就像是除了身前這位朱雀書院十先生之外,再無一人了一樣。

“看來很順利。”楚休落於石屋上,瞧著楊井,笑吟吟地道,心裡徹底鬆了口氣。

楊井道:“原本很順利,你來了之後,便有了些許麻煩。”

“哦?”楚休詫異。

楊井嘆氣道:“我不想再等了。”

楚休一怔,遲疑問道:“什麼意思?”

朱有容、孟天罡也都有些疑惑,看向了楊井。

“我不喜歡防賊千日。”楊井瞧著楚休,“師尊尚未離去之時,我便知道,以後的我,需要鎮守在陰陽磨。

那時,我就在想,為何要鎮守?而不是直接攻破?

當時,我問了師尊,師尊笑著說,他期待有這一天。”

楚休眼裡閃過一抹明悟,輕聲道:“師兄有幾成把握?”

楊井笑道:“你這話問的,很沒水準;當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有自知之明,可卻不知彼之實力,如何談及把握?”

楚休皺眉,悶聲道:“既然尚不知彼,又何必急於一時?”

“釣魚,確實不能急。”楊井道,“不過,有時候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

“釣魚…”楚休若有所悟,盯著楊井,“師兄,你想主動引他們過來?”

“很顯然,這跟你的理念,發生了衝突。”楊井亦盯著楚休。

“……”

一旁的朱有容、孟天罡都屏住了呼吸,他們隱隱聽懂了,也聽出了這兩人之間的衝突,一時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我的理念…”楚休悶聲道,“我沒什麼理念,我只是覺得,現在的我們,還不夠強大。”

“真正的強大,需要歷經血與火的殺戮。”楊井淡淡道,“只有跟更強者戰鬥,才能真正變強。

在這方天地,你所能遇到的,僅是一些行將朽木的老傢伙,你確定跟他們的戰鬥,你能真正變強嗎?”

楚休一時無語,吐槽道:“我還在升級階段,就算不戰鬥,也能變強。”

“升級?”楊井笑了,悠悠說道,“我以為,當師尊登天離去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準備好了。”

“那時候,我才剛武道築基。”楚休聲音發悶。

楊井盯著楚休,“這更加說明,你的實力提升,需要不斷戰鬥。你仔細想一想,而今這方天地,還有人能威脅到你的生命嗎?”

楚休皺眉,仔細想了想,認真點了點頭,“有。”

“那就去打敗他。”楊井冷笑道。

楚休小臉有些垮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嗎?等到你師弟我確定能夠橫推這方天地,你再浪起來不行嗎?”

“鎮守陰陽磨,是我身為朱雀書院後山弟子的職責所在。”楊井淡淡道,“哪一天,若這陰陽磨被下方天地的強者攻破了,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楚休心中一沉,“再等等不就好了?”

“這是信念。”楊井輕聲道,“你應該懂的,一旦我稍有退縮,我心中的道,便會崩塌,那時的我,便再也無法衝破這方天地的桎梏。”

楚休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他懂得十師兄的這種信念,正如當初他敢於在長安城擊殺吉王李元化一樣。

雖千萬人吾往矣。

一旦退縮,信念便會崩塌。

楚休沉默許久,抬眼盯向楊井,眼眸裡閃過濃濃的鋒利。

“你儘可以試試。”楊井淡笑道,“我很相信師尊的眼光,從來沒有小瞧過小師弟你,也從未想過要跟小師弟你爭什麼。

我也很相信我自己的道,即便是師尊站在我面前,該出手時,我亦會出手。

說起來,還要感謝小師弟你。

你曾說過,弟子不必不如師,徹底堅定了我的信念。”

“我若像你出手,那朱雀書院,豈不就成了一盤散沙。”楚休輕聲道。

楊井沉默,緩緩道:“你可以試著相信我。”

“我擔心的,好像並非天下蒼生。”楚休眼裡閃過一抹迷茫。

楊井眉頭微皺,悶聲道:“你別這樣,很不好。”

楚休眨了下眼,“我關心你,還有錯了?”

楊井無語,還有些無奈,他只能轉移話題,提醒道:“有一件事,你別忘了。”

“什麼?”楚休問道。

朱有容、孟天罡都默默豎起了耳朵。

楊井道:“不算你,如今的後山,只有十人。”

楚休一怔。

“你現在應該要做的,是儘快找到大師兄,以及幫七師姐修復身體。”楊井看著楚休,“師尊收徒,與其說是師尊選擇了我們,倒不如說是這十二處險地選擇了我們。”

“我確實還有許多事要做,那你呢?”楚休盯著楊井,冷笑道,“你和老八一起對付天機閣,難道要當逃兵?你覺得老八一個人,能行嗎?”

楊井笑道:“看來你對你的師兄們,瞭解的都還不夠,你該不會以為,八師兄能夠成為後山弟子,僅僅是因為棋力高深吧?”

楚休不置可否地哼了哼,“你都走了,你覺得他還能留在後山多久?要是有你的幫忙,老八肯定能夠以最快的速度磨掉天機閣。”

楊井輕聲道:“你還是先回一趟朱雀書院吧,書院不止有後山。”

“……”

楚休知道,這位十師兄心意已決,自己還沒那個能力能將這位十師兄勸說回去。

他有些無奈,亦有一些釋然。

這位十師兄,平時風輕雲淡,可性子卻是傲極了,行事也是最為激進的。

“我不勸你了。”

最終,楚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楊井笑道:“你最好不要讓師兄為難。”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楚休盯著楊井,認真說道。

楊井一頓,微微點了點頭,並未說什麼。

楚休無言,很清楚,以這位師兄的驕傲性子,是絕對不會潰逃的。

“我真的不夠強,若我的感知力能夠覆蓋到整方天地,若我的速度能夠一瞬間到達這方天地的每一處,若我能夠橫推一切…”

楚休走了。

孟天罡留了下來,其實,他對陰陽磨很有興趣。

陰陽聖教被覆滅的訊息,漸漸傳開,震驚了十九州。

世人認識到了十先生楊井的強大,感受到了朱雀書院底蘊之強。

在這之前,朱雀書院的焦點,基本上都在已經登天離去的院長陳長生、十三先生楚休兩人身上,再不濟便是二先生王權;至於十先生楊井,存在感其實並不高。

這一次,堪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

十先生楊井的風頭,一度壓過了朱雀書院、天機閣的激烈爭鋒,壓過了楚休在天機學院的表現…

這一切,楊井不甚在乎,楚休也沒多在乎。

兩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

在力蠻城古府逗留了一日,楚休便馬不停蹄地迴歸到了長安城。

有關一鳴身死的事件,於楚休而言,到此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回到朱雀書院後山,面對一眾師兄師姐,楚休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如實講述十師兄楊井的決定。

他很擔心,後山的這些師兄師姐們,可能會爭相效仿。

這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可他又很清楚,紙包不住火,此刻若是隱瞞,可能會轉變成以後的雷。

猶豫半晌,他還是選擇,如實交代,訴說著楊井在陰陽磨所做的事情,以及所做出的決定。

令楚休意外的是,包括十二師兄唐家寶在內,後山的一眾師兄師姐們,皆是一臉見怪不怪的神色。

“你們…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楚休皺眉問道。

唐家寶笑道:“十師兄有此決定,並不值得意外啊,他一向驕傲。”

其餘後山先生們皆是含笑點頭。

楚休一時無言,忽然有些後悔,後悔回來的路上,光顧著陪朱有容了,忘記回體內空間,詢問一下七師姐。

“他離開朱雀書院前,我就確定,他暫時不會再回來了。”四先生趙王孫感慨道,“小十估計想離開很久了,整日看著你在外面吆五喝六的,估計心煩的很呢。”

楚休小臉有點發僵。

吆五喝六?

老子在外那是吆五喝六,還是拼死拼活?!

“你也要走?”五先生瞥了眼趙王孫,輕聲詢問。

楚休心頭一緊,連忙看向趙王孫,“四師兄…”

“我想試著把自己鑄造成一柄劍。”趙王孫微笑道,“巧的是,青冥淵那裡,正好有一位當世劍神。”

楚休心中一沉。

唐家寶猶豫道:“四師兄,你確定你要去的地方是青冥淵嗎?”

“不然?”趙王孫斜睥唐家寶。

唐家寶提醒道:“那裡是萬毒匯聚之地。”

趙王孫笑道:“你抽空去一趟青州吧。”

“青州…”唐家寶心中一動,青州有一處名為濁泉的險地,是這方天地的十二處險地之一。

“濁泉…”楚休看了眼唐家寶,“諸位師兄師姐認為,小十二的實力,夠嗎?”

唐家寶不滿,瞪了眼楚休。

“不夠。”六先生直言道。

唐家寶小胖臉直接垮了下去,這位六師兄,名叫柳謙,人如其名,一向謙虛,而今直言他的實力不夠,那顯然是真的不夠。

楚休看向四師兄趙王孫,道:“師尊不在,老大不知在哪旮沓裡迷著路,老二逍遙去了,老三枯守炎魔窟,如今咱們朱雀書院有資格代師授徒的,就只有四師兄你了。”

“交給小六就好。”趙王孫微笑道。

六先生點頭道:“可以。”

唐家寶、楚休都有些詫異,兩人齊刷刷地看向六先生。

六先生微笑道:“小十二,我陪你回一趟唐門,那裡有一份你的傳承。”

“老六,我怎麼感覺我這次回來,你變得不太一樣了?”楚休眯眼問道,以前的六師兄,不說沉默寡言,但基本上,沒怎麼發表過什麼意見。

這次,話好像忽然就多了。

“小十做出的決定,相當於是提咱們所有人都做出了決定。”六先生輕聲道,“那我自然也不能繼續疲懶下去了。”

“疲懶…”楚休一頓。

六先生輕笑道:“小師弟,我們這些人的天賦,或許不如你,但也僅僅是不如你,你不要小瞧任何一位師兄師姐,尤其是拜師比較早的。”

楚休嘀咕道:“老三都快乾不過我了。”

“我也打不過。”十一先生燕十一嘆氣道。

趙王孫輕哼一聲,沒說什麼,不過,在這種時候輕哼,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楚休瞧向其他師兄師姐,自動忽略唐家寶,發現剩下的五師姐、六師兄、八師兄、九師姐四人,都笑吟吟地看著他。

一時間,楚休心裡有些發毛了。

“五師姐,你的琴能困住我?”楚休瞧著五師姐魚映雪,不動聲色地問道。

五先生輕聲道:“自是困不住小師弟,不過,小師弟你的弱點太明顯了,我有應對之法。”

“我的弱點?”楚休皺眉,悶聲問道,“什麼弱點?”

“色。”五先生言簡意賅,秀麗的臉色平靜如常。

楚休老臉一紅,輕哼一聲,目光移向六師兄,眉梢輕輕一挑,挑釁意味十足。

六先生溫聲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比較擅長隱匿,很喜歡在別人背後打悶棍。”

楚休眼皮子一跳,不動聲色地看向八先生齊奕,再次挑了挑眉,“八師兄,你該不會是覺得下棋就能困住我吧?”

八先生笑了笑,“若是咱們是敵人,然後我再告訴你,我有救治七師姐的法子,讓你跪下,你願不願意?”

楚休一頓,不動聲色地問道:“真有?”

八先生笑道:“若真有,我又一直沒拿出來,你猜我是會被你打死,還是被你其他的師兄師姐打死?”

楚休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了九師姐雲染兒的秀麗臉頰上。

“我不是小師弟你的對手。”雲染兒輕聲道,“不過,師尊給我留了件寶貝,有那件寶貝加持,困住小師弟半個月,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什麼寶貝?”楚休好奇。

九先生雲染兒笑而不語。

楚休撇了撇嘴,掃了眼趙王孫,斜睥道:“到頭來,趙四你的手段最淺薄啊。”

趙王孫臉黑,瞪著楚休,“趙四是你能叫的?”

“四師兄的實力確實受到了身體的限制,不過,若是你小瞧四師兄的手段,那就太自大了。”六先生輕聲道,“小師弟,你不用擔心我們,你身上的擔子,要比我們重多了。

當下,你要做的,是找到大師兄,他或許有辦法幫夭夭修復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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