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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修的現身,眼中殺氣騰騰,直撲莫白。
見此情景,風憐影頗有些詫異,而商君愁卻十分清楚,但她並不擔心,因為此時的楊修,身手還遠不及莫白,所以她知道,楊修雖有殺氣,有仇恨,卻並無殺意,楊修尚有自知之明。
聯想到日後自己還要遵從冷寒霜的吩咐,推助楊修,讓他有足夠的實力,與莫白對抗,此時,歷來素有涵養的商君愁也開始有些犯難了。
雖說此時楊修還不敵莫白,但轉眼看了看他身旁的馬三軍得意的眼神,還有他手裡的那把透著邪氣的飲血劍,商君愁知道,已經不可避免,莫白即將面臨的,是一場惡戰。
然而形勢遠未就此而止,於旭幾乎與楊修不約而同地,一前一後,遁身場上,如此一來,且不論風憐影作何立場。
眼前的三人,單就莫白因為於冰心對於旭的愧疚,便去了頭陣,而看著於旭的神情,雖不至於之前那般恨得咬牙切齒,但也是敵意拳拳。
馬三軍並不足懼,無非憑著手裡的飲血劍還可與莫白叫下一陣,但轉而念及其與風憐影命脈相連,冥冥中,風憐影卻又是莫白與人眼前之人對陣的軟肋,是以如此觀陣,莫白看似處於上風,實則身犯臨陣大忌。
“於……!你非要這般待我麼?”眼看著於旭為了與仇恨,竟與馬三軍等人並肩為伍,與自己對陣當場,莫白萬分詫然,心痛不已,要知道於冰心的殞歿,或多或少與馬三軍有著直接的關係,而他又不能明言。
“天行劍主人蒞臨敝處,真是萬分榮幸!本王有意討教幾招,不知閣下肯否?”見到莫白出言責備於旭,語氣頗有些示弱,馬三軍當即正聲說道。
本來殺氣四伏卻又模稜兩可的氛圍,形勢平靜,而馬三軍的這一番表態,對峙的雙方立時間涇渭分明,毫無疑問,莫白一方,只有他一人。
“莫兄!他們……!”聽到馬三軍出言宣戰,於旭、楊修二人亦緊隨其後,見勢商君愁猛然出言喚喊了一聲,隨即又語氣嘎然。只是因為她見到於旭已然在集蓄內力,雙臂渾然離腰半尺,鐵拳緊握,指間關節嘎吱作響。
商君愁之所以言而又止,是因為於旭的最先動氣,讓她很是詫然,若論及對莫白的敵意跟各自所圖,馬三軍與楊修二人絕對尤甚於他,然而於旭心中卻並不是這般盤想,他只不過是想一試莫白那日在小樓集時的對招,是否究竟真的有過手下留情。
事有必然,無獨有偶,見到於旭先己一步擺開了架勢,馬三軍心中暗自竊喜了一陣,遂轉而對風憐影說道:“風三妹子!難得有機會與天行劍的主人討招,不知是否有幸能請你撫弦一曲,助興可好?”。
說罷,對著風憐影使了個眼色,示意何為,在場眾人無人知曉其中用意,只見得風憐影並未答話,挽著姐姐風憐心的纖手,隨即說道:“好姐姐!那‘避水瑤琴’能暫借妹妹一用麼?”。
之前風憐心還不懂無端端地馬三軍要妹妹撫琴用意為何,此番聽到妹妹風憐影未作言語應答,而是十分客套地徑直問自己借‘避水瑤琴’,如此一來,風憐心心中便猜中十之八九,她也曾聽聞過關於這‘避水瑤琴’彈奏的《雲水賦》,除了音色冠絕古今之外,還有另一種功效,若彈奏之人心思不純,且能掌握左右人心的邪派功夫,此琴音便能化作操控死士的旋律。
“憐影!你要記著勢不可去盡,切莫越陷越深!”聽到妹妹風憐影已然開口,風憐心知道勢成必然,她已多說無益,只得微言敲打,從旁提醒。
然而她的這番用心,風憐影似乎並未放在心上,見到姐姐並未直言不允,便權當默許,隨即吩咐左右,前去閣樓將‘避水瑤琴’取來。
馬三軍知道,若僅憑自己與身旁這兩個立場並未確定的人,與莫白這個天行劍的主人動手較量,並無取勝的把握,但如果有風憐影的琴聲相輔,形勢便就大不相同了,一來可以擾亂莫白的心緒,讓其分心,二則是連日來,他與風憐影秘密培育了一批死士,這些死士個個都不弱於當今武林一等一的好手,且只聽從風憐影‘避水瑤琴’的琴音所制。
本來以一敵三,雙拳難敵四手,如今又被風憐影別有用心地從旁作梗,心氣上莫白便已然衰去了大半,然而,只見他嘴角微揚,暗自冷笑了幾聲,隨即眉眼一轉,立時目光銳利,神情肅然,放縱散漫之氣頓消,抬手提起手中的天行劍,冷言說道:“為了這!你們當真是煞費苦心了!”
“鬼都秘術!”聽著風憐影絃音催動,四周迴響怪聲不斷,令人汗毛直立,商君愁立時明白過來,她在賢樓之時,就曾見過這般操控死士的秘術記載,故而口中輕聲呢喃。
而商君愁的喃喃私語正好點醒了此時踟躕滿志的莫白,在此之前,他心中還一直在猶豫當下場面究竟如何應對下去,畢竟風憐影在他心中的影響還在,聽著琴聲忽起,立時感覺內息躁動難抑,莫白不敢大意,連忙運息調理對抗。
他體內雖有‘鼉黿真氣’在身,尋常外力動傷不了元氣,但這‘避水瑤琴’所奏的琴音極端邪性,亂人心神,吐納內息雖能助他遁身虛境,暫攝心神,然而如此對抗下去,極傷內力,況且眼下大敵當前,這般消耗下去,於己十分不利。
旋即,眾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道,待眾人定過神來,天行劍已然脫鞘在手,且劍影如魅,子母天行劍,天行劍此刻子母出鞘,三元兩儀皆已就位,三道劍影虛實幻化,猶如莫白身前一堵劍盾。
“真是大開眼界,這天行子母三元初現,自天行劍問世以來,武林之中僅現身了三次!今日可真飽了眼福了!”見到莫白先手擺開了架勢,馬三軍自然不甘於後,拔出飲血劍,直指莫白冷聲笑道。
“天行劍對陣飲血劍,一正一邪當真氣派!”夜空中,不知何處傳出來一個聲音,很是輕微。
馬三軍才一亮出飲血劍,血芒寸動,於旭當即盤腿連蹬,揮臂成拳渾身真氣翻滾,已於馬三軍之前攻向莫白,意圖憑藉一雙肉拳,去迎戰莫白的三元劍盾,於旭內力純粹,所習只有這《無心訣》一門內力,故而內息集運起來較為暢順,恰巧莫白拔出天行子母劍所使的,亦正是這路內功心法。
然而風憐影的避水琴音乃是一把雙刃劍,從某些層面上削弱了莫白的內力,同時亦牽制著馬三軍等人,於旭才一出手銳勁便被削減了幾成,故而還未逼近三元劍盾,已然劍氣掣肘,兩硬相碰,餘勁消於弱者,於旭雙拳才一出袖,便被彈回。
若不是莫白見來人是於旭,留備後著,倘若這渾厚內勁全數落在於旭身上,於旭是決計吃受不住的。
於旭首戰落敗,馬三軍劍刃緊隨其後,右手提劍,左手揮臂擋開後退的於旭,轉而抬劍平舉,脫手推掌,快步近逼,劍舞風起,旋身連翻,變招之快風馳電掣,眨眼之間劍刃已然抵近莫白咫尺,劍鋒相對,立時真氣乍湧喑嗡之聲,徹響四周。
眼看著馬三軍出招迎上,開啟了僵局,風憐影當即絃音忽轉,旋律更緊,顯是催動之人內勁又增強了幾分。
場上眾人皆有內功修為,唯獨風憐心凡塵未沾,哪裡經受得住這等磨難,而風憐影似乎並未留心姐姐的危險,心無旁騖地絃音未斷,片刻下來,風憐心只覺胸口沉悶,氣息遲滯,痛苦不已,嘴角已然溢位鮮紅之物,隨即步下輕飄,身形不穩。
見狀,商君愁急聲問道:“憐心!你怎麼啦?”然而商君愁這一走神,恰好被制,立時被琴聲震傷,當即連忙封穴調息,緩解內息不濟的痛楚。
然而商君愁的言語之聲,並未驚醒風憐影的意境,然而風憐心的傷情不容耽擱,莫白收劍歸元,天行劍又一次合而為一,運劍橫檔,抵住馬三軍手中的飲血劍,孰料馬三軍進攻力道剛猛無比,餘勁未消,直逼著莫白連連後退。
刃尖僅離莫白咽喉寸許,隨即奮力甩劍,連削帶挑,繞過劍刃,轉身反踢抬腿,以夷制夷,劍出偏鋒,突刺肩胛諸穴,暫且逼退來敵,騰出手來,施救風憐心。
莫白的接連退讓,忽然轉而進攻,令馬三軍頗有些觸不及防,被逼得連連後退,連退了幾步之後,換手持劍,右掌運力前推,而莫白亦推掌相迎,雙方掌力雄渾,內力精湛,對掌下來,激起氣浪層層,餘力消散在柱石之間,震出道道裂痕。
然而,事情總是事與願違,正當莫白意欲逼退馬三軍,施救風憐心之際,不知何時,莫白身旁悄然被十餘人團團圍住,只是這十餘人又不能稱作是人,他們有人形人身,卻完全沒有人的氣色,面無表情,神情呆滯。
還未等莫白回過神來,這十餘人已然兵刃相加,直指莫白,正值此時,琴聲戛然而止,滑滯提帶驟停,轉而點勾拔削,絃音忽轉,意味著風憐影正式出手,而這,才是莫白此役真正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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