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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五行禁地之中依舊亮如白晝。

天穹上的巨大黑雲,正在向圓月上蔓延。

一日之期已到。

龍判起身,聲音粗壯:“既然等不到,我們便先去,或許,衣部之主會跟上。”

其餘人聞言,多沒有說什麼。

唯有之前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嘀咕了一句:“永遠不要低估人的懦弱。”

葬花又瞪了這人一眼,這人縮了縮脖子。

小綠也在人群之中,神情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瞳看向了羽:“此戰前,占卜一下如何?”

在場的五十二人皆看向了羽。

羽最擅長占卜,占卜術一流。

“好。”羽和往常一般,惜字如金。

隨著他聲音落下,他羽衣上的羽毛不斷脫落,飄向空中。

羽伸出手,停留在空中。

羽毛飛舞,最終有一根落在他的手中。

其餘人皆看向了他。

葬花口直心快:“什麼卦象?”

羽看著羽毛,神情沒有任何改變:“十死無生之象。”

在場的眾人聽到這,氣氛有些沉悶。

“還是十死無生嗎?”一位老者臉上的失望神色無比明顯。

葬花仙子則冷傲說道:“就算十死不生,也得把那群域外邪魔,給敲碎掉幾顆牙齒!”

之前陰陽怪氣的那位男子,眼眸中也露出灑脫神色:“萬事無成空度日,不如誅魔了此生!”

“老夫在禁地待的骨頭都鏽了,也該去活動活動了。”

“誅魔大會,不為蒼生,只為己戰!”一位斷臂強者聲音低沉。

他的妻子被域外邪魔垂釣,當時他緊緊抱著自己的妻子,不願鬆手,一位神域斬掉他的手臂,他才活了下來。

“何必如此消沉,人定勝天。”瞳開口,看向眾人,“煉化玄龜甲,半日後,我等同去。”

在場眾人的手中皆有一塊玄龜甲,乃是至上防禦的寶物,煉化之,能夠幫助抵擋域外邪魔的攻擊。

此時的煉化,更是將眾人身上的合成一體,組成陣法。

小綠默默煉化著玄龜甲,她想起了那日對衣部之主說的話。

你若是不能斬殺域外邪魔,我生生世世和你沒完!

……

月皇朝。

巨大的祭臺升起。

祭臺高七丈七,是月皇朝籌備三十載精心建造。

站在祭臺之上,彷彿伸手可摘星探月。

祭臺又被稱為追月樓。

此時,天穹之上,天狗食月之勢正在瀰漫。

整個人間,彷彿要陷入黑暗之中。

上千的年輕女子匍匐在地,低頭沉吟。

追月上,十二位新任的祭祀正在舞動。

月,是月皇朝的根基,是月皇朝崇拜的神。

天狗食月,對月皇朝而言,乃是災難般的事情。

與此同時,千米之外,一個小小的身影看著祭神臺,她的眼眸中閃過複雜神色:“三百年了。”

距離先生離開,已有三百年。

三百年的時光,恍若流水。

她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湖泊,眼中閃過寂寥神色。

一道清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把月紋隨意給人,這次天狗食月,恐怕你無法捱過,只能在人世沉淪。”

說話者,正是與月女一般,同為月皇族第一任聖女的人。

月女站在原地,她眼瞳中的月為殘月狀。

對於那位的話,她沒有言語,沉默便是回答。

當初,若是沒有先生,恐怕她便會死在百城聯盟的手中。

哪裡等得到天狗食月。

當初的她,也只是一個犧牲品罷了。

見月女沒有說話,那清冽的聲音突然感慨:“我,乃至月尊……何嘗不是沉淪?”

……

地絕之中,齊原身上的傷勢已經到了極致。

他半坐在地上,倚著大門,依舊攔著,大口喘著粗氣。

這些時日,他在地絕之中,把所有的域外邪魔給殺了乾淨。

那些域外邪魔,想要壽歸正寢,不好意思,齊原給他們送終。

如今的地絕,空蕩蕩,所有的域外邪魔都被齊原誅殺。

他坐在原地,身體不能動彈,他傷的太嚴重了,身上的血還在緩緩滴落。

偌大的地絕,只能夠聽到齊原的喘息聲,以及血滴落的聲響。

“不愧是被我選中的人。”突然間,一道機械冷漠的聲音傳來。

原本已經隕落的金甲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齊原的前方,龐大的身軀向齊原走來,發出甲盔撞擊的聲音。

與當初齊原看到的不同,現在的他,眼瞳為白色,令人莫名生寒。

齊原坐在原地,露出無奈的神色:“我就說,劇情還沒走完,伱看,真正的幕後黑手終於迫不及待出現了。”

“你竟然不驚訝?”金甲男子,也就是原本的天神眼眸中閃過一縷訝異神色,“不過,這不重要了。”

齊原看著金甲男子,身上都是鮮血,他說道:“堂堂的幕後黑手,躲在我已故岳父的身軀中算什麼本事?

顯出本體,我刷boss癮犯了。”

金甲男子聞言,泛白的眼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但他的語氣卻很驚歎:“我曾以為,餘生只能苟延殘喘。

未曾想,在五行禁地之中,竟然發現了你。

多麼美妙的肉體,多麼恐怖的天賦。

才幾個月的時間,便從神域初期突破到此間的神域巔峰。

這樣的肉體,不該流露在外,是老天對我的賞賜。”

他的聲音極致貪婪,就宛如一個飢渴了上萬年的老妖怪。

齊原手拿著大寶劍,聽著金甲男子無比貪婪的言語:“看來老頭殺手我當定了。”

他說著,手持寶劍,直對金甲男子。

刺啦。

一道劍光閃過,金甲男子龐大的身軀斷裂,碎成七八片。

那道充滿貪婪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沒用的,你殺的只是一具傀儡,根本傷不到我。

而你又只是一位神域,還不是真正的神域巔峰,甚至沒有接觸到本源。

反抗只是徒勞,乖乖地,我會繼承你的記憶,繼承你的身體,從地絕走出去。”

“老畢登,你修煉白日幻想訣修煉傻了吧,還想奪舍我?”

那充滿貪婪的聲音一陣停頓,旋即說道:“原來是那個賤人告訴的你,哈哈,告訴你了又何妨,你的身體早就被我盯上。

你還記得五行禁地與陰陽禁地的神映嗎?

我僅僅隨意施展些手段,便影響了他們的決定。

五十三位神域的神映,全部都有我的痕跡。

現在你的腦海,你的思緒,已經全部是我了!

我的思緒,會在你腦海裡擴散,會不斷蔓延,佔據你的意識,吞噬你的身體。”

這是他的謀劃。

原本,他只是想推動誅魔大會,把那些神域吞噬,補充些養分。

未曾想,竟然在世界上,遇到齊原這樣的絕頂天驕。

這是蒼天對他的垂憐。

他說著,聲音逐漸開始在齊原的腦海裡響起。

齊原聞言,毫不在意:“大日,說實話,你這個boss,比域外邪魔還容易對付。”

在五行禁地之中,齊原進入核心之地的深淵中,看到了五行之流沙。

他還看到了大日之華。

手觸碰在大日之華上,他看到了有關大日的一些殘念。

他聽到,大日在罵域外邪魔。

他聽到,大日如喪家之犬一般慘叫。

一開始,齊原把大日當成了天神,認為他大戰域外邪魔而敗。

可是,當見到域外邪魔的時候,齊原就已經完全確定,大日口中的域外邪魔,根本不是那些老頭。

而是另有他人。

七月祭祀曾經告訴他,望月大陸曾經叫白日大陸。

當時的齊原,心中便有了猜測。

天絕的飛昇臺,以及那位大日麾下119級金甲神將的殘影。

一切的一切,都被齊原所串聯起來。

大日曾是這方世界的主宰,被一位外敵所打敗。

他苟且偷生,邀請域外邪魔,禍禍這個世界。

如今,更是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那些老頭還能傷到我,而你……卻不行。”齊原的眼眸中都是輕蔑神色,“一個限制世界裡npc最高等級為99級的大boss,實在太苟了,沒有獨斷萬古的霸氣,在電視裡,都只能是三流反派。”

似乎被齊原的話踩中尾巴,大日的聲音有些破防。

“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神映的無數記憶,早就已經影響到你。

馬上,我將取代你,成為你。”

“呵。”齊原不屑,“我在看虹貓藍兔七俠傳的時候,你估計還在玩泥巴。

你知道我玩過多少遊戲嗎?看過多少電視多少動漫?這些東西就想影響我心神。

玩個遊戲,看個npc的人物梗概,就能影響到我的意識,讓遊戲人物取代我的腦子?

你可真搞笑,我看你是玩遊戲玩多了,海水進腦子裡了。”

當然,齊原的話還是有些誇大的嫌疑。

那些人的記憶,確實影響到了他。

當看到古岐椿木下,懸掛著無數的屍體時,他有些沉默。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

他只是玩個遊戲罷了。

何必那麼投入,陷入其中。

每次下線,他都清理一下自己的快取。

“說那麼多無聊的話,就能夠改變結局嗎?

你根本不知道……你與我的差距!

你連神域都未曾踏破,又如何與我為敵?”

大日的聲音浩瀚。

他最巔峰的時刻,乃是白日大陸真正的主宰。

他一言,都能定下世界的規則。

他於天絕上,建立角鬥場,看無數天才戰鬥,邀請諸界修士觀看。

最終勝利的天才,會成為他的一部分。

修煉白日幻想訣的他,有野心,但也心思陰沉。

他害怕有人暗中突破神域,於是,他定下了一道規則。

在齊原看來,那道規則便是此界之人,無法突破99級,到達100級。

因為,到達100級之後,便有可能接觸本源,有大日不可掌控的事情發生。

“現在的你,只能成為我的傀儡,只能是我的肉身,成就我!”

大日瘋狂大吼。

強大的精神力,在這一刻沖刷齊原的腦海。

這股巨大的精神力,比齊原曾經見過的任何都要強。

甚至那五十二位神域強者的所有記憶,都不如他的萬一。

無數的資訊蔓延,大日赫然開始奪舍。

齊原滿身都是血,他坐在原地,手中抱著劍。

面對這樣海量的攻擊,他嘴角勾勒出笑容。

“大日,你可真是一個合格的老爺爺。”

“你問我如何攔你?”

“我,天道築基,你如何攔我?”

“你奪舍我?”

“錯,我吞了你!”

大日,不過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而已。

而齊原,在面對域外邪魔時,一直受傷,一直殺。

在死戰之中,他也感悟了一縷死亡的真諦。

陰陽禁的天道碎片也落入他的手中。

當把所有域外邪魔誅殺乾淨之後,他也獲得了地絕的天道碎片。

如今的齊原,已經獲得了所有的天道碎片。

大日僅僅把齊原當成一位罕見的天驕,他僅僅以為,齊原的進度一日千里,能夠在戰鬥中突破。

他哪裡想得到,齊原每斬殺一位小怪,都能獲得經驗,提升自己。

他更是無法想到,齊原通關禁地,赫然能夠得到天道碎片。

那可是一界的天道,即便是大日,也不敢生出任何覬覦的想法。

隨著話音落下,齊原的眼睛閉上。

他腦海裡的畫面,不斷翻轉。

一輪大日,照耀在大地上。

蒼茫的世界,萬物復甦。

齊原的意識,懸掛在天穹之上。

他宛如一座衛星?又或是大陸之眼,看著這個世界。

他看到,有妖族從蔚藍的大海中爬出,有人族襤褸地從大山中走出。

他看到百族爭霸,妖族不斷纏鬥,把大山都給撕碎。

他看到人族部落爭鋒,騎著食鐵獸的大部首領,被人一劍梟首!

他看到萬妖吞噬,絕世巨妖扭動身軀,大地三千里皆乾涸。

他看到花開花落,他看到冰山融化,他看到天女沐浴,他看到猴子撒尿。

他還看到,一塊石頭吸食日月精華,最終炸裂,化成了一位類人生物。

類人生物,天生神聖,言出法隨,乃是世界的寵兒。

他走到河邊喝水,有一顆萬年仙果漂浮過來。

他睡在地上,旁邊墜落一件鎧甲。

他修煉,更是遠超常人。

他就好像是蒼天的寵兒一般。

僅僅數千載,類人生物便成為了此界的主宰,斬殺了各方妖族巨擘,人族之皇。

無數的記憶蔓延。

齊原看到類人生物大殺四方。

他的視線裡,幾乎都是類人生物偉岸的身影。

他有些入迷了,感覺自己有些代入,幻想自己就是那個類人生物,在世界攪起無盡血雨。

突然,齊原大罵:“送女?還姦汙?連龍傲天都不如!”

“龍傲天看多了,這逼崽子太能裝了,我得換點口味。”

他不再去關注那個類人生物。

他看婆媳吵架,他看螞蟻搬米粒,他看雌雄同體的生物交配。

他看盡這一方世界。

他有天道碎片。

他的視線,便不侷限於類人生物之上。

否則,他的腦海裡,便是類人生物的一生。

不是第三方視角,而是主視角。

到最後,經歷無盡歲月通化,他便成為了大日。

這也是大日的謀劃。

可惜,大日根本不知道齊原已經攢齊了天道。

現在的他,就是天道。

齊原看盡世界,就好似一個玩家,在看一個世界的背景,一個世界的簡介一般。

他時而沉浸,時而吐槽bug。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

那個被齊原忘記的類人生物,突然發出一絲嘶吼。

“不!”

“為什麼,你不看我!”

“我才是你的全部!”

“我才是你!”

就好像裝滿水的氣球被針扎破了一般。

那個類人生物破碎,成為了齊原腦海裡的一段碎片。

齊原根本不知道這些,他還在遨遊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太大,還有很多東西要看。

地絕之中,齊原的雙眼緊閉,他的手中還緊緊拿著劍,坐在臺階之上。

偌大的地絕之中。

突然,一輪宛如太陽一般的光亮閃耀。

整個地絕都充斥著白光。

一道巨大的嘶吼聲傳來。

“你到底是誰!”

“我……殺了你!”

奪捨去的神魂消散,地絕之中,一塊巨大的石頭出現。

這塊石頭,燃燒著白色的火焰。

白色的光輝,充斥著整個地絕。

那便是大日僅剩的本體。

巨大的石頭,散發出遠超神域的氣息,似乎連空間都在顫抖。

它一聲大喝,便聽到整個地絕之中,都在迴盪著那句“你到底是誰”。

“逆子,我是你爹!”就在這時,原本閉上眼睛的齊原突然睜開了雙眼。

他看著那塊巨石,一臉嫌棄:“我收回剛才的話,我沒有你這麼醜的兒子。”

雖然,齊原得到了完整的天道。

這個大日,也算得上他的兒子。

但齊原根本不想認。

太丟人。

“你該死!”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把我的殘念磨滅!”

“但在這個世界,無法突破神域的你,只有死!”

“都是你,都是你,為何不乖乖安心受死!”

“非要逼我!”

大日猙獰著,痛苦著,咆哮著。

無法奪舍,他也只能苟延殘喘。

現在的他,雖然重傷瀕死,一身實力也無法發揮出萬一。

但是,他仍舊是此界最強。

所以,沒有真正的危險,他的本體才敢真正出現。

“死吧!”

熾白的光向齊原瀰漫,這是無數堪比本源的力量。

齊原見此,喃喃道:“我突然感覺域外邪魔說的很有道理,要講孝道。”

不過,當面對大日最強的一擊之時。

齊原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一次笑容。

他心中輕念。

升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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