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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你好”,白冶臣適時出聲回答:“我叫白冶臣,家住海市,是楹楹的丈夫,我們是今年七月份領證的,目前還沒有舉辦婚禮。”

溫仁軍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面前的這個相貌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面色沉重,沒有說話。

溫楹看到他這樣,剛想說些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結果一個男護士敲門進來,手裡的托盤上有著藥丸、一杯水,還有···幾顆糖。

男護士看到屋裡有其他人,也驚了一下,隨後很快就恢復如常,熱情的和溫仁軍打著招呼,“溫叔,來客人了啊?”

溫仁軍看著來人,笑呵呵地說道:“對,這是我女兒,怎麼樣,漂亮吧!”

男護士朝溫楹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看向一旁,說道:“那這位······?”

“那位啊?”溫仁軍說的有點不情願,“那是我的女婿。”

男護士又笑笑不說話,只是將手中的藥和杯子遞給他,“溫叔,該吃藥了!”

溫仁軍拿過藥,端過水,一把吞下,這動作很是熟練,溫楹在一旁看著,眼睛裡閃過心疼,嘴唇抿得很緊。

藥吃完後,男護士又給溫仁軍剝了一顆糖,隨後就拿著東西出去了。

房間裡又剩下了這三人。

“那什麼,白···”,溫仁軍眯著眼,想著他的名字。

“爸,他叫白冶臣。”溫楹在一旁提醒。

“哦對,白冶臣先生,麻煩你先移步外面,我和我閨女說兩句心裡話。”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點不耐,又轉頭對溫楹說道:“那你慢慢陪爸聊著,我在外面等你。”

溫楹“嗯”了一聲。

“不是他叫誰爸呢,我什麼時候承認他是我女婿了!”看到男人關上了門,溫仁軍一下子跳了起來。

“爸!”溫楹無奈地喊道,“你剛剛自己都向別人介紹他是你女婿了,你就別口是心非了!”

溫仁軍一下子如洩了氣的氣球,彎了背脊,嘆了口氣說道:“時間過得真是快啊,一轉眼你都已經嫁人了,爸爸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那麼一點······”

溫楹笑了,眼眶含淚,“誰說不是呢,說不定下一次見面時您已經是外公了。”

溫仁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隨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似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楹楹,你現在幸福嗎?”

“幸福,我現在很幸福···”,溫楹看著爸爸鬢角邊的白髮,眼眶中的眼淚終是落了下來,砸到了手背上。

“哎呀,你這孩子,以前從來都不哭的,這下是怎麼回事!”溫仁軍抽紙為女兒擦拭著眼淚。

“沒有,我就是高興···”,溫楹哽咽,臉上露出笑容。

“好了”,溫仁軍趕著人,“讓你老公進來吧!我和他說說話。”

溫楹點了點頭,出門讓男人進來,自己則是來到護士站,詢問著剛剛小護士,剛剛那個男護士在哪。

小護士告訴她位置,溫楹找了過去。

“你好”,溫楹打著招呼。

男護士看到來人,沒有驚訝,彷彿是早已經料到她會找來。

“請坐吧!”男護士招手,給她倒了一杯茶。

“謝謝!”溫楹接過,倆人面對面坐著。

“我記得上一次我來時,並不是你在照顧著我爸。”

雖然溫楹只來過那麼一次,但是那一次的所有細節她都記得。

男護士聞言笑了一下,“對啊!我是之後來的,之前的那個家裡有事走了不幹了。”

溫楹看著他,問道:“你是誰請來的?”

男護士見她已經猜出來了什麼,也就不再繞彎子,“我是藍姝女士請來照顧溫叔的。”

“我媽?”溫楹有些驚訝,她媽怎麼會···?

“那我爸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我感覺他好像記不得事情了。”溫楹沒有再糾結上一個問題。

說到這個,男護士也嚴肅起來,“他患上了海爾默茲症,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老年痴呆症,記不得事情是正常的。”

半小時後,溫楹和男護士道別,心裡悲痛但是還有了些許解脫。

悲痛是因為爸爸以後會記不得她了,解脫是因為父親終於不用再記得那些讓他傷心的事情了。

溫楹沒有立即回去,而是下樓來到了療養院後面的小公園,女人坐在椅子上,思緒放空,任由它飄遠···

·······

白冶臣走進去時,溫仁軍還是坐在原處,不過床前多了把椅子,“請坐吧,白先生。”

溫仁軍伸手示意,男人照做。

“我聽說過你。”溫仁軍神色如常,就像個正常人一樣,根本看不出來他患精神病,“海大最有名的校友之一,你在金融學上很厲害,也很有天分。”

白冶臣還以為他是在電視上或者是手機上看過他的照片、採訪,沒想到是這個,畢竟他上學時溫仁軍應該已經沒有在海大任職了吧!

看到男人眼中露出的迷茫神色,溫仁軍又解釋道:“我時常關注海大的訊息。”

白冶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些什麼。

溫仁軍繼續說道:“你是君嫿的兒子吧!”

“是。”

溫仁軍今天第一次對男人露出笑容,笑著搖了搖頭,“還真是造化弄人,她在孩子小時候就說著要把兩家的孩子結親,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真的實現了!”

這個“她”指的就是藍姝吧!白冶臣默默想道。

“好了,大家都是男人,有話我也就直說了。”

聽到溫仁軍的這句話,白冶臣突然想到那次藍姝也給他打了電話,當時她說‘有些話他沒有辦法來說,就只能由我這個做母親的來說’。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麼一天吧!

“您請講!”

“我和她母親的婚姻走到今天這一步,有那麼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我們一開始並不是相愛的,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事情,所以我想和你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溫仁軍抬起頭來,緊緊看著他,頓了一下,“如果你不是真的對她付出真心,那就請及時止損,不要等到不可補救之時才後悔。”

白冶臣想到了那次君嫿和他說的那些話,感情,誰先付出真心誰就已經輸了!

“您放心,我對楹楹是真心的,這個我可以拿我的生命擔保。”

“好”,溫仁軍突然苦笑一聲,“其實她身邊有很多關心她的,愛她的人,這些話肯定有人已經對你說過了,我就不再多說了,我就再說最後一件事情,以後,讓她別來看我了!

我知道我生病了,或許有一天我受不了這種生活,會選擇一種解脫的方式,這孩子一個勁地想要考上海大,還有那個名額,我都知道其中都是為了我,我不想讓她這麼累了,想讓她為自己而活。”

白冶臣其實很少能夠共情他人,但是此時他卻感受到極大的悲哀,或許這些話,溫仁軍已經埋藏在心中很久了······

“楹楹這孩子之前說接我一起住,被我拒絕了,我現在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拖累,我不想·····”

“您不是”,白冶臣出聲說話:“對她來說,您是一種榜樣,更是一種動力,正是有了您,她才憑藉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的這個地步。

至於您說的最後一件事情,我沒有理由,只要她想來,只要她有這個需求,我都會盡量滿足,所以也請您好好活著。”

溫仁軍愣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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