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澗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十八章:髒,她的浪漫主義,夜澗山,書無憂),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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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焰沒有再說,讓她滾的話。
南辰用靠墊當枕頭,擺在病床裡側。她發現病房裡似乎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食物。那些病人常吃的蘋果,罐頭,牛奶什麼的,一樣沒有。
她問青焰,“你有想吃的麼,我叫外賣。”
青焰閉著眼,搖搖頭。
“我還是去買點吧,你乖乖等著哈。”
醫院樓內就有超市,南辰買了些水果和零食,外加兩包煙。
這時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大壞蛋。
南辰剛想說話,司空言卻搶先一步說:
“出來。”
南辰一怔,旋即明白過來。
司空言查過青焰的底,知道她在哪家醫院也不奇怪。
南辰拎著一兜食物,小跑出醫院大門,停車場車不多,她很快就看到了那輛黑色邁巴赫。
司空言推門下車,高挑身影在夜空下有點孤單。
南辰跑到他跟前,喘著氣說,“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
“我歡迎,可她不會歡迎的。你要非想看,就偷偷在外面瞧一眼。”
“ICU?”
……南辰推搡他胳膊一下,“你就別抬槓了,你看見就知道了。”
她和司空言乘電梯上到五層,南辰小小聲說,“輕點,別讓她聽見我們來過。要知道我帶你來參觀她,她非氣死不可。”
司空言冷著臉,嗯了聲。
兩人幾乎躡手躡腳的走到病房門口,好在走廊沒人,南辰讓司空言貓下腰,透過上端那扇小窗子往裡瞧。
司空言也真是醉了,他這輩子還沒幹過這麼……上不了檯面的事。
不過他就是要看。
然後,他看到了。心底抽了口涼氣。對南辰擺擺手。
兩人又跟做賊似的,離開病房門口,進了樓道。
“這下你放心了?”南辰背倚著牆壁,頭頂是森白的燈光。牆角有泛著綠光的指示標誌和禁止吸菸的牌子。
司空言沒說話,正如南辰所言,青焰看起來似乎真的命不久矣。
他也沒為此開心,可也不惋惜,說到底,沒感覺。
“說是手術出了事故,割到次動脈了。不是她找的我,她讓我滾。”
司空言站在一米開外,望著她眼睛,燈光晃得兩人臉色都很蒼白。
他說,“幾時回家。”
南辰搖頭說不知道。
司空言走過來,擁抱她,輕聲說,“我嫉妒。”
南辰笑,把臉埋在他胸膛,“如果她是個純粹的女人,你還嫉妒麼。”
“嗯。”
“那你也嫉妒黎霏?”還有周瑄……這個幾乎被她藏起來的名字。
“不。”司空言低聲說,“她們是兩碼事。”
“那我也嫉妒小目標。”
司空言鬆開她一些,修長指尖捏住她臉蛋,擰了擰,眼底泛著點點光亮,那神情似乎在說,你跟她比跟我好,寶寶不開心。
南辰捉住他的手,有些落寞的笑笑,“我最該嫉妒的,應該是司空雲。”
司空言眸光凝了下,指尖沿著南辰臉頰滑落,尾指上摩天輪戒指閃著細碎光芒。
“記得吃早餐。”他說。
南辰目送司空言的車緩緩離去。
身後的醫院燈火通明。她站在臺階上,一時有些空茫。
她吸了根菸,隨後轉身走進醫院大門。
青焰拒絕進食。
南辰舉著一勺罐頭汁,懟在她嘴邊,“你不吃,我就一直舉著。”
青焰望她,疲憊而生無可戀,終於開口道,“我吃不下。”
“硬吃。”
青焰張開嘴,南辰趕緊餵了她幾勺糖水,感覺她喝下去的表情,像是在喝pi霜。
“再吃瓣桔子,乖。”
青焰竟然照做了。她嚥下去時,眼睛在不停的轉動,似乎在極力感受著什麼。
可南辰剛把罐頭放到小櫃上,青焰就吐了。
那種嘔吐的狀態像極了化療副作用。
她一手撐在病床邊,俯身對著地面,支撐身體的胳膊抖得厲害。
除了吐出一些糖水,還有那瓣沒消化的桔子,就只剩下胃液了。她胃裡是空的。
南辰心裡是害怕的,她不知道青焰怎麼了。擰開礦泉水給她漱口,青焰大口喘著氣,仿若丟了半條命,眼中因為嘔吐泛著水光。
她重新仰躺到病床上,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調整著凌亂的呼吸。
南辰將地面擦乾淨,清洗拖布時,她真的感覺,青焰要走了。
此前對司空言說什麼她要死了,都帶有無奈又誇張的成分,跟加班加到吐,說要死了一樣。
可此刻,不是了。她感到深切的悲傷。
她就要與她道別了,在春天來臨前。
也再不能夠帶著她去兜風了。
南辰走回病床時,眼睛裡都是水。
青焰看著她,似乎在望著很遠的地方,她朝她伸出手。
南辰握住她的手,涼涼的,消瘦的。
“我要解脫了。”青焰說。
“你別死好麼…我不想你死。”
青焰沒說話,緩緩垂下手,闔上雙眼。
南辰熄了燈,黑暗中幾乎聽不到青焰的呼吸。
她脫掉大衣和牛仔褲,在她身邊輕輕躺下,被子散發出消毒水的味道,青焰身上有著一股藥的苦味,淡淡的,卻縈繞不散。
南辰側躺,在幽暗裡看她,被衾下的身體薄的像一張紙片。
她伸手,搭在青焰胳膊上,好像抓著一根柴火。然後,往她那邊湊湊,輕輕抱住了她。如同抱著一具骨架。南辰清晰的感覺到她肋骨的輪廓。
“髒。”
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
南辰一怔,這是在說她麼…“我剛才洗臉了。”
“我說我。”
青焰睜開眼,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光亮。
“我也髒。”南辰說。
青焰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隨後轉回頭,閉眼不再說話了。
南辰摟著她睡著了,黎明前她驀然甦醒,發現身邊空空蕩蕩。
睡意頓時消散,她第一反應就是看向窗戶,有護欄。
隨後發現洗手間的燈亮著,透過門縫灑在地面。
她跳下床,鞋都沒穿,跑進洗手間。
病房洗手間是不能從裡面反鎖的,為了保證病人安全。
青焰坐在馬桶上,病服褲子褪到膝蓋處,衣襬遮住她的腿。她彎著手臂抵在腿上,手撐著額頭,眼睛直勾勾的,有點慎人。
南辰鬆了口氣,旋即一眼就瞄到垃圾桶裡帶血的物件。
女生對於這個太熟悉了,所以也就很敏銳。
南辰迅速判斷出,她可能是第二天。
她屈膝蹲到青焰腿邊,輕聲問她,“是肚子疼麼。”
青焰搖搖頭,目光還是凝滯的,臉色白的嚇人。
然後,南辰聽到滴滴答答的水聲。
頓時覺得很尷尬,可能人家就是來解手的。
她趕緊起身,草草說了句,“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坐到床邊等了大概五分鐘,也不見青焰出來。
這時間有點長啊,於是她又有了新的猜測。
靜靜等待,二十分鐘過去了,南辰感覺不對,她也沒拿手機,不應該蹲這麼久啊。
她走回洗手間,發現青焰已經趴在膝蓋上了。
上個廁所,竟然把自己上睡著了…
南辰覺得好笑,拍她肩逗她,“這位小朋友,趕緊把屁屁擦乾淨,到站了。”
青焰沒動,而那滴滴答答的聲音還在持續。
南辰驀覺忽悠一下,從最開始進來時她就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可也沒多想。
她把青焰從膝蓋上拽起來,發現她已處於半昏迷狀,眼裡已失去焦點。
青焰的頭輕輕靠在了她身上,就像一片羽毛。
南辰掰開她的腿,往馬桶裡看,只覺一陣目眩。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你再堅持下,我去叫醫生。”她完全慌了神,忘記自己還光著腿,就要往外跑。
這時,忽聽青焰微弱的聲音,“沒用的。”
“可他們總該給你打兩針止血針啊。”
“我出事了,你不是知道。”
“可……”南辰茫茫然站在那,所謂事故,就是意味著不可逆的後果麼。她手覆在青焰骨瘦嶙峋的背上,讓她將頭靠著自己。
是特麼哪個見鬼的醫生做了這個該死的手術。林平是個什麼玩意。
可這些事都得放在天亮以後再說。
她現在只希望,那滴答聲,儘早消失。
時間從未像如今緩慢,像生了鏽的軸承,卻以最鋒銳的角度,磨切著每一根神經。
南辰聽到自己血液緩緩流動的聲音。
在寂靜的夜,像是某種隱喻。
那輕微而恐怖的聲響終於消失了。
青焰的身體輕飄飄的,彷彿蒲公英的花絮。貼靠在她身前。
南辰晃晃她,說,“起來麼。”
青焰好半天,才點點頭。
“我們把紙巾墊上。”南辰說,她故意使用了我們的字眼。
青焰從她身上脫離,很輕的推了她一下。
“我出去你自己不行的。這樣,墊好紙巾後,我就把燈關了,好麼。”
青焰踟躕片刻,點頭。
南辰動作麻利,熄滅燈後,狹小空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只有青焰的眼睛閃著光亮。
南辰摸索著將她扶起來,提上她裡外的褲子,青焰已經站不住,一個勁往她身上倒。南辰心裡難過,想把她抱起來,卻又怕抱不動摔到她。這一刻,她對力量充滿渴望。
“我揹你。”她蹲下身,抓住青焰兩隻胳膊,感受到她輕飄飄趴在自己背上,胸膛平整堅、硬,那是骨骼的硬度。
南辰輕而易舉就將她背起來,小心翼翼放倒在病床上。
窗外天光微曦,將醒未醒的城市彌散著遼闊的寂落。
新的一天如約來臨。
而青焰卻在每一個嶄新的日子裡,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很快就昏睡過去。連眼睫都不再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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