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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今日遇到了這個翻版的夏君奇,邵曦可能還想不起來梅若嫣身上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來自哪裡,可經過剛才這麼一鬧,他突然間意識到梅若嫣的樣子,他很早以前就見過。

雖然梅若嫣和葉紫鳶一樣喜歡穿紅裙,扎紅色的髮帶,但二人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的。從葉紫鳶身上看到最明顯的是溫柔且心懷大義,梅若嫣身上表現出來的是優雅和善良,雖然都是優點,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同的。

所以梅若嫣身上那種熟悉的感覺並非來自葉紫鳶,而是來自另一個人。

今天看到郝毅的那張臉,讓他想起了自己做保安時的那段時光,也正因此讓他也想起了自己被車撞的那日白天在停車場內遇到的那個紅衣女孩兒。

沒錯,就是她!同樣的一身紅色,同樣的面孔,同樣的氣質。

我靠!這特麼到底是誰穿越了?

邵曦此時頭腦中一片混亂。

到底是自己從原來的那個世界穿越到了這裡,還是現在的自己穿越到了當初的那個世界?那夏君奇和那個女孩兒是不是現在的郝毅和梅若嫣穿越過去的呢?

現在的這個世界是古代,那麼當初那個現代世界裡的自己和夏君奇,還有那個紅衣女孩兒是不是千百年後的自己和郝毅與梅若嫣?

不對不對!也有可能是未來世界裡的自己、夏君奇和那個紅衣女孩兒穿越到了這裡,自己成了風玉言,夏君奇成了郝毅,紅衣女孩兒成了梅若嫣,而只有自己保留了記憶,夏君奇和那個紅衣女孩兒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只有自己保留著未來的記憶,而郝毅和梅若嫣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啊啊啊啊啊!”

邵曦的腦子裡此時是一團的漿糊,此時的他是徹底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邵曦還是風玉言了!

等等!如今自己穿越到了風玉言的身上,那麼風玉言哪去了?會不會是穿越到了自己的身上,成了現代世界中的那個邵曦?

我勒個去!那不是玩兒大了?

還有還有,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穿越到了風玉言的身體裡,才保留了原來的記憶,而夏君奇和紅衣女孩兒,也就是現在的郝毅和梅若嫣是保留著自己的身體樣貌,所以才會失去記憶?也就是說自己卡了個bug!

可回頭再想一想,邵曦又將之前的想法都否定掉了。

首先,自己和風玉言不可能是互換身體。

因為目前自己體內有兩支經脈,其中一支經脈是自己帶過來的,而風玉言原來的經脈還留在身體裡,經脈沒有帶走就是人沒有走,所以不存在互換,就只是自己佔用了風玉言的身體。

其次,不管是當初的夏君奇和紅衣女孩兒也好,還是眼下的郝毅和梅若嫣也好,穿越不帶記憶那就不是穿越,那是投胎轉世好吧!就算身體樣貌一模一樣,人的思想不同了,那就是從根本上換了一個人。

所以從客觀上講,夏君奇就是夏君奇,郝毅就是郝毅,紅衣女孩兒就是紅衣女孩兒,梅若嫣就是梅若嫣,除了長得像以外,從根本上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必然聯絡。

最後繞了一大圈總結下來,結論就只有一個——穿越的只是自己,而且是從未來的現代世界穿越到了這裡,佔用了風玉言的身體。

至於郝毅和梅若嫣是不是夏君奇和紅衣女孩兒都不重要了,若真是投胎轉世,除了樣貌其他方面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所以沒必要再去糾結他們是誰,眼前的郝毅就是郝毅,梅若嫣就是梅若嫣,不會是別人。

想到這裡,邵曦自嘲地搖了搖頭,就因為兩個長得相似的人,搞得自己差點把自己給嚇死。

等邵曦回過神來時,發現梅若嫣他們已經將馬車上的東西全都搬進了屋子裡,正在一樣一樣地清點數量,而郝毅不知道是出於禮貌還是好奇,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發呆的自己。

尷尬!極度的尷尬!簡直太特麼丟人了!從進了這個院子自己就像個精神病一樣,一會兒亂認“親戚”,一會兒又自己站在那裡發呆,總之此刻在別人的眼裡,這會兒的自己肯定是個不怎麼正常的傢伙。

邵曦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郝毅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沒話找話地說道:“讓郝先生見笑了!今日我在書局內遇到了若嫣姑娘,聽她提起先生在這邊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並教他們讀書寫字,在下對郝先生深感欽佩,所以略盡綿薄之力,送來一些紙張筆墨,書籍字帖供先生和孩子們使用,今後若有需求在下願鼎力相助。”

邵曦這麼一說,倒把郝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平白送來了一馬車的東西,你卻站在這裡把人家當大馬猴兒一樣地看。

郝毅連忙躬身行禮表示感謝。

“在下對邵公子的贈禮之情深表感激,也替那些孩子們謝謝公子。在下枉讀詩書,在家鄉未能考取功名,徒耗谷粟,來到這京都大梁城本想找個私塾做先生,卻只因沒有一身像樣的衣服而遭人嫌棄,故而流落至此。見此處眾多孤兒流離失所,便將他們收留下來,一邊教書賺取些銀錢,一邊照顧這些孩子,只因此處多是些貧苦之人,所以也賺不到多少,常常連筆墨、紙張都買不起。如今邵公子送來的這些真可說是久旱中的甘霖,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在下謝過公子。”

邵曦聽了郝毅說的這些話後,內心還是很感動的。一個落魄的書生,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卻還想著救濟和照顧這些孤兒,與那些滿口之乎者也,仁義道德,實則卻只想著如何賺取銀錢的虛偽之徒相比,這個窮書生所行的才是君子之道。

“郝先生不必客氣,先生所行的才是真正的善舉,在下只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與先生的所作所為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說完,邵曦抬頭看了看那間四面漏風,缺磚少瓦的破房子,比起當初他和老吳初到草原時待過的那個草棚強不了多少,心中頗為感慨。

於是轉頭將書局的工人叫過來,吩咐他去請些泥瓦匠和木匠前來將此處的房屋修繕一下。

在郝毅的陪同下,邵曦走進了那破舊的學堂,只見一群衣衫襤褸的孩子正拿著木棍兒在面前的沙盤中認真地練習著先生之前教過的字。

為何有的人生來錦衣玉食,享盡富貴,而有的人卻註定生來就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難道真的就是命嗎?邵曦從來不相信這些,若是擁有良好的生活和讀書環境,誰敢說這些孩子中不會出現國之棟樑,世之賢才?

別說什麼天地不仁,真正不仁的是人自己,手中擁有權力和財富的人越是貪得無厭,這些底層貧困的人們所受的苦難就會越深,膨脹的慾望永遠是這世間苦難的罪魁禍首,貧窮低賤不該是這些孩子的原罪。

也許只有真正經歷過底層困苦的人才能理解那種苦難,所以當邵曦看到這些孩子時,甚至覺得曾經的自己都是無比幸運的,好歹自己擁有過無憂無慮的童年,擁有過父母給予自己的愛,雖然比別人少了很多,但至少曾經擁有過,而面前的這些孩子從童年開始就一無所有,與他們相比自己曾經的苦難算得了什麼?

邵曦不是一個聖母心氾濫的人,卻是一個能夠感同身受、換位思考的人,所以當看到眼前的一切後,他決定要為這些孩子做些什麼。

當然,邵曦不是什麼聖人,他所做的事一定要有回報,一定都有好處,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總結出的生存之道。

什麼是行善?客觀地說,行善就是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做一些利人利己的事情。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菩薩心腸?那些行善之人每日嘴裡喊著多行善舉,心裡想的還不是為自己多積陰德,以求為自己和家人謀些好處?

實用主義就實用主義,沒有必要說得那麼好聽,所以邵曦決定幫助郝毅,幫助這些孩子,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看看白鷺書院的那些門生,真正有真才實學的都是些家境一般,沒有背景的普通學子,而那些世家公子,紈絝子弟不過是衝著白鷺學院的名頭來的,有幾個是真心向學的?

未來的希望恰恰就在這些窮孩子身上,指望那些不知民間疾苦的花花公子只會讓這個世道變得更加苦難和骯髒,只有窮人家的孩子,只有深深瞭解這世間苦難的孩子才會有改變這個世道的決心,才能真正地傾盡畢生所學去開創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邵曦親眼見識過白鼎公和柳行齋這樣的人身上所具有的影響力和號召力,當自己的門生遍佈天下之時,只需振臂一呼便會萬千響應,其作用不亞於千軍萬馬。

所以邵曦決定就以這裡為起點,打造屬於自己的人才基地,培養屬於自己的文化人才和輿論人才。

既然自己已經走入了官場,即使自己不願意,也要在這個圈子裡繼續玩下去。拉攏權貴融入圈子只是短線投資,而培養人才將來建立屬於自己的圈子才是長線投資。

邵曦常常說自己不喜歡官場而寄情於江湖,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堂何嘗不是另一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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