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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美好心情的開始沒了,回過神的夔馗趕緊追了上去問道:“不就幾顆棋子麼,能有多名貴?”

白衣書生摺扇扒拉開了扇著,悠哉漫步山路,“看對什麼人來說吧,折算成錢的話,夠夔族賣幾年山貨的。”

啥?夔馗有點懵,停步又快步跟上,一臉乾笑,“先生說笑了,哪來那麼貴的棋子?”

“材質不一般,唉,說了你也不懂,你爺爺一聽就明白。”白衣書生擺了擺扇子,一副懶得再廢話的樣子,“行啦,我跟你爺爺是朋友,不會真讓你爺爺賠的,你放心忙你的去吧,我也就順路過來一趟,還要趕去其他部族逛逛。”

夔馗無法放心,追問道:“不跟我爺爺提這事了?”

白衣書生樂呵呵道:“特意拐過來,自然還是要提一下的,你爺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經常是目中無人,怎麼的也要讓你爺爺欠我一個人情吧。”

一聽這話,夔馗又無法澹定了,真讓他爺爺知道了,不狠狠收拾他一頓才怪了,忙屁顛顛跟著勸說道:“先生,你說的沒錯,你也知道我爺爺那脾氣確實臭,我爺爺是個只佔便宜不肯吃虧的人,你跟他說了也沒用的,他肯定會說,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回過頭了,他肯定不會認賬的。”

白衣書生無所謂,“他非要耍賴的話,我也沒辦法,我說我的,他認不認賬、心不心虧是他的事。”

夔馗:“先生,那就不要告訴他了。”

白衣書生停步了,“你想說什麼?”

夔馗拍了拍胸口,“一人做事一人擔,與我爺爺無關,再說了,我爺爺不會認這個人情,但是我認吶。”

“你認?”白衣書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翻了個白眼繼續走人,那意識太明顯了,你認的人情不值錢,和你爺爺無法相提並論。

夔馗急了,追著不放,“先生,有總比沒有好吧?”

白衣書生邊走邊笑:“那你自己說說,你欠的人情能做什麼。”

夔馗:“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看先生的需要。”

白衣書生突然又停步了,轉身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反問:“還是頭回見上趕著欠人情的,你在逗我玩呢?”

夔馗又拍胸口,“絕無戲言,我夔馗向來是言出必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盡力而為,先生大可拭目以待。”

白衣書生眨了眨眼:“你要錢沒錢,當打手又沒我能打,腦子看起來還不太好用,你能幹嘛?”

夔馗眼睛蹭一下瞪大了,說沒錢不能打也就認了,還罵人沒腦子,不帶這樣直接羞辱人的,他緊握了雙拳,要發作,還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有滅口的衝動。

白衣書生好整以暇地搖著摺扇,從容以對,根本就是無視他的反應。

夔馗繃著的勁頭最終還是鬆懈了,能做爺爺貴客的人,自己可能真打不贏,算了,罵一罵又不會少什麼,憋著氣道:“先生休要看不起人,我好歹是朝陽大會第二名,不如我者比比皆是。”

“哈哈哈哈……”白衣書生突然朗聲發笑,扇子一收,又笑著敲了敲夔馗腦門,“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辱負重,是條漢子,青出於藍勝於藍,比夔寶強的多,大有將來。行,就讓你一人做事一人擔吧,我正要在大荒原遊玩,身邊剛好缺個跑腿的跟班,你剛好又是大荒原的人,就你了,事後咱們的賬一筆勾銷,你意下如何?”

剛才的羞辱原來是在考驗,夔馗也笑了,尤其是那些誇他的話,令他滿臉放光,連連點頭,“好,就依先生,願為先生嚮導。”

白衣書生扇子遙指夔族方向,“來都來了,走,去找你爺爺打個招呼。”

夔馗忙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眨眼道:“先生,我爺爺有事出去了,不在部族。”

這謊扯的,剛才還怕人家去見自己爺爺。

白衣書生很隨意的樣子道:“夔族的一些老人,我也認識,來都來了,順道去討口水喝。”

“族中老一輩都有事,都跟爺爺出去了,族人基本也都上山幹活了,怕是沒人招待,您口渴了?”夔馗扔下話就跑了,閃身到附近摘了一塊大葉片,捲成了漏斗狀,接了一斗清冽的山泉水來,雙手奉上,“先生,喝水。那個,您先慢慢喝,我去族裡找人打個招呼,否則冒然失蹤不合適,回頭咱們立刻就走。”

他說罷就跑了,還不時回頭張望。

白衣書生一臉膩味的瞅著,裝水的葉鬥沒喝,順手丟了。

確實也沒等多久,夔馗便揹著個包裹急匆匆跑回來了,然後便一起上了路。

誰想並未走出太遠,兩人剛爬上一座山頭時,便見山頂上站了個身穿紫衣的男人等著他們,兩人都熟悉,正是那晚在夔族營地內對弈的另一個紫衣男。

夔馗一愣,左右看了看,問道:“兩位先生結伴一起來的?”

紫衣男點頭,“是的。”

白衣書生似笑非笑,“夔馗,他也口渴了,去弄點水來了。”

夔馗見紫衣男沒拒絕,果然有了些跟班的覺悟,扭頭又跑到山下弄水去了。

把人給支開了,白衣書生才譏諷道:“你還真有閒心,我又不是那位皇后娘娘,你盯我屁股幹嘛?”

紫衣男:“我又不是農夫,手裡也沒拎鞭子,盯你屁股做甚?我來得比你早,某人願意跟這夔族小子廢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那閒勁還沒完。”

很快,夔馗回來了,又奉上了一斗山泉,紫衣男接手一飲而盡,信手扔了隨風去的葉片。

然後,上路的兩人變成了三人……

兩尖寨,一棟結結實實的寬敞木屋裡,鳳藏雲和褚平昆對坐暢飲。

大荒祀結束歸來後,兩人似乎就有了酗酒的趨勢,總喝的一身的酒氣,和心情有關。

鳳族一位年紀最大的山主,實在是因為太過老邁了,壽限將至,平時靜養居多,已經沒了什麼精力務事,大荒祀之前就做出了決議,要退下來安養,如今可謂是退位在即了,鳳藏山因實力和在大荒祀上的功勞,接位基本上已成定局。

如今鳳族上上下下都在討論這事,連褚平昆都有聽到。

“老五那傢伙一貫陰險,隱藏的太深了,褚兄,鳳族山貨的事,我怕是說不上什麼話了,我先向你賠罪了。”有些口齒不清的鳳藏雲端起酒盞送了送,便一口悶了。

褚平昆苦笑,這事行不行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看了看斷臂處,心頭苦悶,也昂頭幹了。

鳳頭嶺,阿落公閃身進了樹洞,快步到火盆前稟報,“族長,蘇半許帶著人來了,禪知一身邊的那個時甲也帶著人來了,兩人幾乎是前後腳到的,理由是帶來的人在天族山受了重刑,重傷未愈,借我們鳳族地盤落腳養傷。”

鳳金旗捕捉到了話中的某個資訊,問:“禪知一沒來?”

阿落公:“沒來,禪知一和那個劍侍都沒來,就時甲帶了幾個受傷的歸劍山莊人員。”

鳳金旗冷笑出了聲,“養傷,還真是好大的藉口。”

阿落公問:“要拒絕嗎?”

鳳金旗沉默了一陣,最終又無奈閉眼了,“來都來了,來者是客,順其自然吧。”

阿落公點頭退下了。

山洞裡,輪流看守人質的南竹被卜桑桑纏上了,卜桑桑老是向他打聽那解藥的事,搞的一旁冷眼旁觀的龍行雲都不高興了。

試問那解藥的來歷,南竹怎麼可能告訴外人,左一句不知道,右一句不知道,或者不理會。

正這時,外面傳來說話聲,“探花郎,外面有人找您。”

南竹聞言跑了出去看了眼,結果發現洞外來了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再看牧傲鐵和向真的反應,似乎也不認識,反倒是老十五,一臉驚訝的模樣,顯然是認識的。

他不由有些好奇來的人是誰,居然是老十五認識而他們卻不認識的。

奈何又輪他看守人質,不敢離開太久,只看了幾眼便又縮了回去守著。

突然而來的訪客大腹便便,面有油光,一看就是富貴人,正捋須對著庾慶笑,也不言語,一副還認識我否的樣子。

對於這人的來到,庾慶確實大感訝異,雖然對方的體型變化嚴重,頭上也添了絲絲白髮,但和對方確實是很熟的,還在一起共事過,不是別人,正是他當初在錦國御史臺做官時認識的那個文庫庫理林成道,論輩分是葉點點的侄子。

說起來,林成道出現在此也算是情理之中。

當然,如今的林成道早已不是那個坐冷板凳的庫理,接手了葉點點的小鮮樓不缺錢了,有了鳳族的關係也是錦國朝廷用得上的,朝廷用得上的人自然要擢升,已混在中樞。

“林兄。”庾慶拱了拱手,上前相迎,確實也有些意外之喜。

林成道哈哈大笑,“阿兄,一別多年,你可是風采依舊啊,你看看我。”示意了一下自己變型的身材。

對比當年的苗條清瘦,確實是值得一樂,庾慶當然是誇他,“富貴中人,自然是不一樣了。”轉身邀請,“來,裡面請。”

林成道看了眼洞府裡面的牧傲鐵等人,不由藉口道:“在京城的喧囂中呆膩了,好不容易來了這鐘靈毓秀的青山綠水之地,不如走走?”

順了他意,兩人並肩而行,時隔多年再見,都感慨不已。

庾慶不免要問,“你怎麼來了?”

林成道解釋:“之前小姑臨盆,算算時間,本以為早已產下,告假前來探望,順帶了滿月禮來,誰知居然還未誕下,聽姑父的意思是,鳳族血統確實跟普通人不一樣,出現這種情況也正常。忽聽聞你來了,便過來一見,一眨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唉!”無限感慨狀。

庾慶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該跟對方聊什麼,只能附和著感慨,“是啊,往常雖有書信來往,確實太久沒見了。”

林成道又笑言,“遙想當年,還是阿兄的快意恩仇灑脫。”

“江湖中人,苟且罷了。”

“身在朝中,又何嘗不苟且。”

兩人就這般並肩閒敘著,好一通感慨後,走到了僻靜處,林成道忽有意看了看四周,然後溫吞吞道:“阿兄,修行界的事,到了一定層次我也高攀不上,我小姑將來若有什麼不順,還望念在舊情上多多關照。”

庾慶意外,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來,擺手道:“你說反了,一直是我在得你小姑關照。”

林成道不置可否,“聽說阿兄想要鳳族的山貨買賣,還遇到了些波折?”

庾慶嗯道:“正在溝通此事。”

林成道:“若是溝通不下來,也沒必要強求。”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的示意,“青山綠水之地,民風看似淳樸,也免不了因人而異的情況,適當保持一些距離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庾慶疑惑,怎麼感覺這位話裡有話?

忽然,一陣爽朗笑聲傳來,“原來你們在這。”

兩人扭頭看去,只見鳳藏山大步而來,庾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正想對林成道調侃一句時,發現林成道眼中似閃過了一絲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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