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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歷三十四年,下冬月廿九,渚華西郡羅衣縣城。
春聯,福字,門神,爆竹,年關將至,羅衣城內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街旁人頭攢動,喜慶洋洋。只是這熱鬧的氣氛卻一點也影響不到剛進城的一行人。
自從出了廣巖縣縣城,寒步搖的臉色就沒有過一絲暖意,看向木牧之時眼神銳利,如刀如劍,即便是牛慶過來,這位女俠也是面罩寒霜,眾人見過了她的身手,是以都不敢招惹,尤其是跟在後面的錢重夫婦二人,總覺得脊背發涼,如置冰窟一般。
房羅塵在露水村給人治病,崔文海收了巖茶後一行人趕赴廣巖縣城,距離縣城還有約麼一里地的時候,眾人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茶香。
等到了茶攤前眾人得知,廣巖縣縣令為過往考生都備了巖茶作為贈禮,只要有考憑文書便可從茶攤,客棧等地領取,每個人都可領兩份,如果考生在廣巖縣過年,那麼客棧飯館都會提供免費的飯食,但衙門不會出錢給這些茶攤、飯館和客棧,所有花銷都要由經營者承擔不說,還不能不做,否則就直接關門歇業。
聞言寒步搖怒意上湧,若不是房羅塵攔的快,怕是這位女俠客要當場掀翻茶攤,抽出長劍要砍人了。
進了城,眾人一路看著那些飲茶的學子談笑風生,讚揚廣巖縣令的美名,再對比露水村過半掛喪幡的慘狀,心中皆是憤怒苦悶交加,只覺得諷刺。
等到了飯館後,眾人更是發現同樣的一道菜,給學子的和給其他客人的居然不是同一個價,因為一行人裝作行商,所以並未享受學子待遇,換了幾家之後皆是如此,眾人便曉得這也是商家的無奈之舉,縣令大人要充臉面,不從不行,可做生意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虧錢,自然就要在學子之外的客人身上找補回來。
也不是沒有人因此鬧事,現在廣巖縣的大牢裡關著的人可不少,掌櫃的,行商的,打尖的……不一而足。
眾人終於在城東門處找了個飯館,待眾人坐下點菜,木牧從司隆俊那裡借來了考憑文書,明目張膽的跟街上的茶攤要了兩杯巖茶帶了回來,一杯自己喝,一杯給了崔文海,至於所謂的贈禮,木牧並未要。
本就壓著火的寒步搖這下是徹底壓制不住,奪過木牧手裡的茶杯將茶水全都潑到木牧的臉上,隨後一句讓你喝後便重重的坐在長凳上,等到木牧站起身打理衣服,寒步搖腿一別將長凳移開,讓木牧結結實實的坐在了地上。
眾人本想笑卻被寒步搖眼中寒光逼的壓了下去,木牧悻悻扶地起身苦笑一聲,卻只是盯著崔文海,靜等著這位崔大公子的答案。
“中上等的巖茶,花費不小,很難收回成本。”崔文海在露水村以溢價收了不少巖茶,他是生意人,自然能品的出茶的品質。
“這縣令倒是會做生意,收來的茶葉賣給整個縣城裡的商鋪,還要商鋪贈出去……真是好手段。”木牧雙手抱胸,眼神冰冷,寒步搖喝了口水壓低了聲音道:“要不,咱們在這住一晚?”
眾人心中一懍,這位女俠客的意思已經寫在了臉上,於是紛紛看向了木牧,聽了自家女人的話,木牧冷然說道:“吃完就走。”
於是眾人快速吃完飯離開廣巖縣城,於是寒步搖因木牧制止而生了一路的氣,更氣人的是木牧非但沒哄她,甚至還故意冷落,讓寒步搖怒氣更甚,自然身邊人也跟著受罪,尤其是司隆俊更是後悔當初將東西借出,讓自己平白的在寒女俠那邊受盡白眼。
到了羅衣縣後,木牧本打算讓眾人借住村落農家,但崔文海沒同意,下冬月廿九在民間有懶漢日之稱,三十除夕闔家團圓,這廿九便是懶人最後一天採買之日,這一天或許能做成幾筆巖茶生意。
僱主發話木牧便聽從安排,於是一行人拉著茶葉來到了羅衣縣城,只是等到過了晌午,也沒有賣出一份茶葉,崔文海也不惱,只是找了個家客棧讓眾人住下。
“崔掌櫃,你看要不要買點衣服,等過了六河縣再賣掉?”
張二漢嘿嘿傻笑著回頭問道,崔文海依舊是商賈之子,不過在外人看來更像是家族裡派出歷練的,換了裝束之後也看不出學子的摸樣,就是臉色略顯蒼白,不過在冬天這種富家子弟吃了些苦頭也跟他差不多,所以張二漢這話說的反而更像是老夥計嘲笑少掌櫃一般。
房羅塵是跟在後面進了客棧的門,裝作跟眾人不熟,與張二漢和寒步搖拼了一桌,而錢重夫婦並未在羅衣縣城停留,至於去了什麼地方,兩人也未說,一行隊伍裡最終還是六人同行,錢重和琴小娥離開時到底是給了寒步搖七兩銀子,算是補足了一金,也讓錢重心裡鬆了口氣。
“老張,這是少掌櫃,你嘴裡乾淨點!”
木牧先給身旁的崔文海滿上茶,隨後面色不善的回懟了一句,張二漢縮了縮頭小聲嘀咕了一聲狗腿子後便將氣力全放在眼前的吃食上,一旁的寒步搖依然冷著臉,看向木牧的眼神裡總似帶刀一般,張二漢在一旁扒拉飯,見寒步搖不吃便小聲問道:“韓……護院,您還吃嗎?”
說完小心的指了指寒步搖身前的飯菜,寒步搖本是盯著木牧,聞聲回頭一瞥,張二漢頓時一個激靈,臉露懼意的小聲說道:“當我沒說,當我沒說……嘿嘿……”
吃罷了飯眾人也沒打算停留,不過房羅塵一直在後面跟著,就是可憐了牛慶,這麼遠的路還要孩子步行,不過這一路上師徒二人也沒閒著,房羅塵幫著牛慶回憶第一次正骨,並且一邊講解一邊讓牛慶自己摸骨,露水村正骨過後,牛慶更為好學也變得頗為自信起來,便有了些許的心氣,算是慢慢的從喪家鉅變之中走出。
好在羅衣縣距離六河縣不過三十里,中間也不過三四個村子,師徒二人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六河縣關城門之前進了城,之後師徒二人便不慌不忙的在路邊攤吃了晚飯,最終順著木牧留下的特殊印記找到了木牧等人入住的李家客棧。
兩人只是要了個通鋪,不過這宿費師徒二人倒是沒掏,盲眼郎中給李掌櫃的把脈行針後就算是付了宿費,通鋪費用不高,師徒二人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直接讓他們能湊合一宿也不損失什麼。
只不過在二人入房之前,李掌櫃特別提醒了一句看好孩子讓房羅塵有些擔憂,仔細一問才發現,前陣子這六河縣下轄的村裡發生過孩童走失的案子。
眼看著就是年關,走丟孩子的百姓鬧到衙門口,可把縣官老爺急壞了,晚上宵禁提前不說,街道上的夜巡衙役也增加了不少,可即便是派下去了查案的班頭,也沒找到什麼線索,這風言風語便在坊間傳開了。
有說是惡鬼噬人的,有說是抓孩子血祭的,還有說是被山上的精怪抓走的等不同的謠言,但不管怎麼說對走丟孩子的百姓,大多數人還是報以同情的,所以李老闆特意叮囑了一句,房羅塵聽完心裡不安,張二漢倒是性子直,直接去了木牧所在的房間說明情況。
“讓他給徒弟幾隻蜘蛛不就好了?”木牧聽完還未開口,一旁的寒步搖直接給支了個招,見張二漢聽的茫然,木牧苦笑說道:“聽你寒大嫂的,就這麼說。”等到張二漢離開,木牧小心翼翼的扭頭看向寒步搖,卻只得了一個白眼和一聲冷哼。
天色黯淡,六河縣內卻是依然燈火通明,只是街上走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尤其是帶著孩子出來的更是惶恐急奔,更夫和衙役都成群結隊穿梭大街小巷,宵禁的鑼聲響起,本應該熱鬧的街口變得沉寂,整個六河縣城內沒有年關的喜慶,反而透露出一股詭異的壓抑之感。
木牧和寒步搖輪流值夜,寒步搖的上半夜沒什麼異常,等到三更梆子響,木牧卻聽到通鋪那邊傳來牛慶起夜的聲音,這一路上這孩子沒少吃苦,尤其是今日更是一路拔足狂奔才入了城,於是便多吃喝了一些,這個時候起夜也是正常,只是通鋪的張二漢也跟著起來帶著牛慶出門。
這漢子睡眼惺忪的帶著牛慶往後院的茅廁去,一出屋受了寒氣便徹底沒了睏意,月底天上無銀盤,客棧內照明的燈籠隨風搖曳,一大一小兩人同時進了茅房方便,等到二人準備往回走時,張二漢發現自己的影子好像長了一塊,還不等反應,後腦一沉,整個人發出一聲悶哼直挺挺的倒地,一旁的牛慶來不及反應便感到腰上一緊,剛驚撥出半聲便被黑影捂住口鼻,聞到一股異味後便昏沉睡去。
正此時對著後院的窗戶突然張開,一道寒芒直逼那個正欲騰空遠遁的黑影,只見那黑影一揚手欲將寒芒磕飛,那寒芒卻是一觸即碎,化成冰屑劈頭蓋臉的砸了一身,確是在房簷上掛著的冰溜,等到他落地化了冰溜上暗勁,一道帶著血氣的身影已經逼到身前。
木牧手中的柴刀直逼黑影腰桿,那黑影向後一退堪堪躲過,正準備轉身逃遁時,卻感覺肩頭略有澀感,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挾著孩童的左肩之上有一隻豆粒大小的雪白蜘蛛肚,深知自己中了毒的黑影不得已再次轉身面對木牧,躲過豎劈的一刀,同時右手短棍猛地砸向木牧的手腕。
木牧身隨刀走,猛的伏身扭腕,下劈的刀尖卻是朝上跳,形同指月,若短棍落下則必傷賊人前臂,那賊人也是反應極快,只是收力不及去勢難減,微側手堪堪躲過刀鋒,卻是將夜行衣一側通了個對穿,短棍打在木牧手臂上時,已經沒有多少力道,而木牧再次發力想要劃開內裡皮肉,黑衣人卻是腳尖一點,向後退步拉開了跟木牧之間的距離。
不過一息之間兩人交手不過數招,都是各自心驚,此時木牧才發現掠著牛慶的黑衣人比自己略矮,但手中的銅棍卻比自己手裡的柴刀長一掌,那黑影聽得木牧身後動靜卻不敢妄動,只能反手將肩頭的蜘蛛拍扁,暗中運氣壓制從肩頭傳來的寒毒。
“放開他,我放你走!”
木牧沉聲喝道,那黑影卻只是獰笑一聲,卻是手腕一振,那指著木牧的銅棍頭猛然射出一束寒芒,兩人距離不過五六步,這寒芒形似牛毛在夜裡幾不可見,木牧無奈矮身,同時屈身前衝以防止賊人逃遁。
卻不想那黑影猛地將牛慶向著空中一拋,身形暴退,木牧下意識伸手欲接牛慶,卻聽到一聲細響,空中的牛慶像是被什麼東西牽引一般,橫著飛向牆外,木牧此時才警覺對方居然有幫手,而此時寒步搖已經從屋中衝出,見狀猛地踏地起身想要斬斷牽著牛慶的細繩,只是還未出手便感到胸口如遭重擊,身形一歪重重的砸在了木牧身上。
任兩人如何準備都沒料到這賊人居然還有支援,這變故兩人皆無暇應對,等到木牧將寒步搖扶起,這院中空寂,哪裡還有牛慶和賊人的身影,木牧這邊剛要飛身上牆追,卻聽身後一句接著,扭身一抄,卻見手心多了兩顆藥丸。
側目見房羅塵已經飛身上牆,肩頭趴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雪白蜘蛛,木牧不敢耽擱,現給地上的兩人服了藥,好在寒步搖受傷不嚴重,還醒著,讓寒步搖儘量照顧眾人,木牧也緊跟著房羅塵的身影本著城東而去。
此時客棧的客人才聽到動靜,意識到客棧有人遭難,掌櫃也是一臉驚懼的派出夥計上街尋衙役,而城裡已有巡邏衙役發現木牧等人於房頂之間飛掠的身影,敲鑼打梆的在街上追,有會點輕功的衙役也飛身上房,但速度遠遠趕不上,最終追到城牆跟上,眼睜睜的看著地上被砍斷的繩索,牆頭上哪裡還有人。
“班頭,這不用繩子就能飛過牆頭,這得是啥樣的江湖高手?”一幫跑的氣喘吁吁的衙役看著望牆嘆氣的班頭駭然問道,這六河縣的名字是因轄下有六條河而命名,這六河中的青河,曲河,渾河,瓦河和汶河都是白河的支流。
六河縣內都有交匯口,而六河縣城就是青、曲、瓦三河與白河交匯之處,也是一處軍事重鎮,距離城外向南三十里就有萬人軍營,城內常駐城防兵三千,因最近有孩童走失,縣老爺特意跟郡府大人請示向城南軍營借了一千兵,不然光憑縣城這點衙役怎麼可能巡的過來。
“少說廢話,快登城牆,看看上邊的軍爺是不是……”那班頭給了領頭衙役一巴掌,急匆匆的順著臺階上了城牆,此時牆頭也亂哄哄的,只是巡邏的城防兵被打暈丟在一邊,而其他翫忽職守未及時換班計程車兵則是被他們的領頭直接拉下去領罰。
而此時的木牧和房羅塵卻已是聽不到身後的動靜,等到六河縣內鑼聲喧天時,兩人一前一後已經追出城外三里,木牧跟在房郎中身後,卻是看不到更前面有無人影,只能盡力跟住,在遇到房羅塵時木牧便知曉其輕功了得,此時房羅塵全力施為,自己也只能咬牙跟住不丟,想著方才賊人的動作乾淨利落,木牧便有種危機感。
任誰也沒想到,這賊人膽大包天,年關時居然也犯案,更是沒想到這些人武功了得,自己突襲也沒討到什麼便宜,還是房羅塵的雪蜘蛛起了奇效,這才給他們留下了些許將牛慶救回的機會。
又追了三里,木牧卻是追上了房羅塵,此時的房郎中身體顫抖,臉色驚怒交加,難看至極,等到木牧趕到才發現其腳下躺著一具屍體,屍體在雪中拖出一道痕跡,手上的銅棍則是飛到數十步之外,面罩上的血跡還透出些許溫意,顯然剛死不久。
“背後中掌,臟腑全碎,寒毒都沒來得及發作。”房羅塵眉頭緊壓眉心雙痣,雙目血紅,抬首四顧,運極目力想要尋找賊人身影。
木牧看完聽完心中驚異,著實沒想到這夥人如此心狠手辣,見同夥拖累便痛下殺手,雪蜘蛛線索一斷,二人想要追擊便要多耗一些功夫,好在自己追上,雪過無痕必是絕頂輕功方可,對方夾著一個十歲孩童必然留下痕跡,只要靜下心仔細觀察,憑藉多年狩獵的經驗,仍可找到蛛絲馬跡。
“別的雪蜘蛛呢?”沉下心的木牧問道,房羅塵心亂之際聞言一愣靜下心望向肩頭蜘蛛,隨後臉色更加難看,向前走了不過百步,便看到另一隻被拍扁的雪蜘蛛,而這兩隻就是房羅塵用來給牛慶防身用的,每天夜裡房羅塵都會輪流放出雪蜘蛛放哨警戒,今夜能給小徒弟的就只有兩隻,本想著再加上木牧和寒步搖一同出手便可保小徒弟安全無虞,卻不想賊人眾多,更是配合無間,著了算計不說還走丟了敵人的蹤跡。
見狀木牧長吐一口氣後迅速在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在雪地之上找到了斷枝,招呼一聲房羅塵,兩個人順著痕跡又向前追了三里,這次卻是來到了河邊,而賊人留下的痕跡反而明顯。
“此河水流湍急,薄冰易碎,他不得不小心,你看……”木牧指著河面冰上的雪痕說道:“為省氣力必然要踏雪而行,你先過河,我先上下游轉一圈。”說完兩人分頭行動,房羅塵知曉木牧是怕對方故意過河折返,而木牧知道房羅塵輕功好,再加上還有一身毒粉,即便制服不了對方,但逃命無虞,很快木牧沿著河岸檢視完找了個河道稍顯狹窄之地過河,再與房羅塵匯合。
河對岸有一片小樹林,樹林裡折斷的枝杈更多,也就證實了對方是真的一路向東行,穿過樹林之後是一片覆蓋著冬雪的農田,看了一會木牧慢慢轉頭說道:“應該轉南了,走!”房羅塵緊跟其後,黑夜之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疾馳,很快便來到一座山腳下,此處地勢頗高,西北望可見六河縣城輪廓,目算已經離城十里有餘,而就在不遠處竟然聽到了號角聲。
“此處應有軍營,這夥賊人居然如此膽大?”木牧有過從軍經歷,自然分得清軍號之聲,倒是房羅塵焦急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他初入江湖,更是偏安一隅,自然是不曉得軍營生活如何,只是聽完心中升起一絲疑惑:這束仁到底是什麼來頭,打獵厲害,武功高強,瞧著見識也不俗,看年紀也不到三十,這些閱歷都是怎麼來的?
“賊人反其道而行之,你我進山後可要小心。”見房羅塵雙手空空,木牧抬手將柴刀遞出,房羅塵苦笑道:“我武功差,你這刀有點重,我用不順手。”木牧聞言左右打量後,提刀砍下兩棵一握粗細的小樹,將樹杈削掉一頭削尖,兩棵小樹便如同投矛一般,木牧將柴刀甩到房羅塵身前說道:“抓緊適應,刀尖塗毒,必要時扔出去,也可以阻敵。”
房羅塵聽完也不客氣,提刀入手便跟著木牧上了山,走了約莫有半里,兩人頓住身形,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就在方才兩人同時聽到一聲怪音,像是哨音,卻又像夜梟啼鳴。
見木牧抬手示意停下,兩人各自找了棵老樹躲了起來,再仔細聽後,木牧卻發現這怪音就是哨聲,只不過是仿照夜梟的聲音製作的特殊哨子,如此一來,即便是聲音逆著風傳到西邊山下的軍營,軍中將士也不會覺得意外。
“是暗哨!這裡是他們的老巢。”木牧此時心中略感慌亂,原本以為賊人不過三四個,卻沒想到這不知名的山上居然是他們的賊窩,而且這夥賊人絕非普通山賊草寇,聽這些哨音起伏有規律,身前這夥賊人怕是不是他們兩人所能敵的。
“那怎麼辦?牛慶可還在他們手裡呢。現在就得想辦法,再拖一陣天就亮了,咱們倆連藏的地方都沒有。”房羅塵壓低了聲音,語調中透出壓不住的慌亂,三更天出事後兩人連追十餘里,路上耗時頗久,此時東方微亮,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是天亮時分,知道不能耽擱,兩人繼續摸黑上山,他們只能賭放哨的賊人此刻正是睏意上湧時,讓兩人能摸的更近一些,即便是救不出牛慶,也要將賊巢打探出個大概。
約莫著又走了半里,兩人終於在透過枯木叢中看到一絲火光,也能聞到煙火氣,低頭俯視卻已經看不見六河縣城,兩人竟是繞到了這山的南邊,頓時兩人心中恍然,這賊巢背對軍營和縣城,又在山洞之中,稍加偽裝常人便難以發覺。
兩人遙望百步開外的山洞一陣頭痛,這山洞與兩人之間只有低矮灌木,不可伏身潛入,想要放迷藥,距離太遠,風向也不對,一時間兩人都沒了主意。
“怎麼辦,你還有什麼法子沒有?”房羅塵終究底子差一些,此時已經露出疲態,木牧微微搖頭捂著嘴小聲說道:“如果能繞到上面觀察一陣或許能有機會,可對方能佈置暗哨,山頂必然也有眼線,只能先退。”
“可是牛慶……”房羅塵正想說什麼,卻被木牧拉著趴在地上,這山上草木稀疏,想要找個藏身地並非易事,兩人身前有塊巨石剛好遮藏身形,見房郎中面露不解,木牧小聲說道:“有人出來,找機會下去。”
房羅塵側頭隱約聽到上方傳來人聲,連忙掩口,兩人側耳卻是聽不清上方洞口的人說了什麼,等到風裡沒了動靜,兩人這才冒頭找機會溜到山的北面。
“怎麼辦?”房羅塵面露急切卻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木牧也是皺眉苦思無果最終只能嘆氣。
“嗯?你有沒有聞到……”突然房羅塵停步四顧,抽了抽鼻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一股烤雞的味道?”木牧起先沒反應過來,等到房羅塵過來推他才從思緒中抽身,而此時房羅塵已經抬手指著山下一縷煙氣說道:“那有人!”
只見山腳稀疏樹木之中一縷煙氣伴著朝陽升起,隨後被寒風捲散,一股烤肉的味道順著山風鑽入二人鼻腔,木牧微眯眼說道:“下去看看。”
兩人潛行至山腳,卻是看到數道人影圍坐剛升起的火堆,這些人大多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竟然是一群乞丐,但木牧卻一眼看到了個熟悉身影,隨後不再隱藏身形,大方的走近,房羅塵跟在身後,面露困惑的望著木牧的背影,方才那一剎那,他感覺木牧整個人都變的有底氣起來,難不成木牧是在算計眼前這群乞丐。
走近之後,房羅塵才注意到乞丐之中有一個老乞丐似有特別之處,此人鬍子頭髮眉毛黃白黑灰,四色混雜,糾纏成結,蓬頭垢面的,也看不出具體年紀,身穿黑灰油亮補丁棉袍,腰間草繩上繫著一個黃皮葫蘆,腳上穿著一雙破洞棉靴,之所以說是特別,是因為其他的乞丐穿的比這個老乞丐還要好一些,靠著火堆也更近一些,卻抖的比這老者更厲害,如果再仔細觀察,這老者更像是在哼著什麼小曲,似乎這寒冬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見有生人過來,這群乞丐也沒起身,只是戒備的望著二人,火堆旁有三四個燒雞正滋滋冒油,木牧顯露身形後卻在中途將手上的木矛撅折,又在地上劃拉不少細碎枯枝,抱成一抱,房羅塵小聲詢問自己要不要也照做,木牧卻只是回了句隨意,房羅塵便也有樣學樣,只是他那一抱枯枝要比木牧的少了些許。
兩人走到近前,先是將柴火放在圈外,隨後木牧抓了一把枯枝走到人群之中,將枯枝放入火堆之中,房羅塵照做後發現這群乞丐看向二人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些許,不過神色上依舊戒備。
“為眾人拾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兩位老爺來此,所求為何?”那老乞丐看著高漲的火焰沒做聲,出聲的是他身邊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小一些的駝背乞丐,這乞丐身高不過五尺,身上如同周圍同伴一般髒亂,但臉上卻收拾的很乾淨,只是他左臉上有個黑痣,上面還有一根長長的白汗毛,看起來有些滑稽,木牧聞言先是躬身行抱拳禮,隨後對著那隱隱坐於主位的老乞丐說道:“晚輩今日斗膽,請齊先生出手,救一人。”
房羅塵徹底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幫人居然是丐幫的人,江湖人皆知三宗六派十門,三宗六派為天下武學之源,十門卻是江湖眾多門派所爭的排名。
但論規模,丐幫卻是如今江湖第一大幫派,只是丐幫從不評選十門,也無意爭四宗七派名頭,故而知道丐幫的人很多,但知道丐幫底蘊的江湖客並不多,畢竟乞丐隨處可見,但並非皆是丐幫子弟。
聽木牧開口說話,圍著火堆坐著的乞丐們紛紛起身,目光如炬,想從木牧的身上看出些什麼,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修邊幅,身上血腥氣頗重,一張口便能說出一群人之中真正主事之人的底細,倘若齊先生不認識,那此人便不可留於此地。
房羅塵見狀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舉起柴刀防備,卻不想只聽那個被束仁叫做齊先生的老乞丐輕咳了一聲,心神一震手上的柴刀噹啷落地,周圍的乞丐更是展開架勢,準備隨時圍攻兩人,只有木牧身體微微晃動後便恢復如初,他自然知曉丐幫的一些規矩,所以他明白齊先生只是想嚇唬一下房郎中,至於自己,只要所求在公理之內,齊先生多半會應允,更大膽的猜測,齊先生在此處現身,怕也跟自己所求有所重合。
“火要滅了。”老乞丐齊先生解下葫蘆悶頭喝了一口,舔舔嘴唇長嘶一口氣,周圍的乞丐紛紛坐下繼續烤著燒雞,那個駝背乞丐則是沉聲問道:“所救何人?”
“重瞳子牛慶,此人徒弟,昨日三更被賊人掠走。”木牧指了指身後的房羅塵,後者只能賠笑行禮,那駝背乞丐繼續問道:“此人何處?”
“此山陽面,山腰山洞”木牧抬手指了指面前的山頭,那駝背乞丐轉向老乞丐躬身恭敬問道:“齊先生?”
“焚五臟,二斤。”
“這個……晚輩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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