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踏雪尋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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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吐出一口雜氣,心上已全是對目前處境的擔憂,還有對找到踏雪的勢在必得。
全身肌肉緊繃,連著拳頭都在攥緊用力。一路強撐的勇氣消失,那害怕像是見到了食物的暗鼠,從不知名處躥出,猝不及防已躥遍了全身。
黑暗處呆的久了,眼睛也適應了微弱的光線。視力漸漸恢復,桑伶才能瞧清,自己是在一處空地上。
環視四周,內部還是空心的寶塔形狀,一圈輪轉,逐級而上。
不知是目力不及,還是九層塔的限制,她能瞧見的只有兩三層的距離,再調動靈氣全注入眼裡,探目去望,也只能依稀瞧見四五層的輪廓。
環境空寂,偶有哭泣咆哮的迴音環繞。
桑伶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靠近了最中心的燭火光源些。
才發現她這一層牆壁四周都是一個個分割開來的鐵欄囚籠,裡面或大或小或沒有到趴著一些黑影。
黑影安靜,莫說動作,就連呼吸都是淺薄的聽不見。
一切似乎是陷入了詭異的平靜,又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安靜到桑伶都能聽到自己鼓譟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
桑伶防備觀察了一盞茶的時間,那些黑影都沒有動過,一切平靜。
確定真能短暫安全後,她才敢在一處暗角坐了下來,將後背倚靠在木柱上,看似放鬆,四肢還是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
剛一坐下,鋪天蓋地的疼立即從骨子裡散了出來。
桑伶忍不住斯哈一聲,立即調動心口纏心咒,竭力用那些攥取來得冰寒靈氣,去衝擊修復斷裂的傷口、經脈,還有那擠在血肉裡、破碎成豆腐的骨頭渣子。
比之第一次在邙山霧林受傷修復的那次,此時纏心咒那頭似乎是並不願意直接供養靈氣,桑伶攥取的十分辛苦,像是深井打水般每一下都要用盡全身力氣去拉動。
謝寒舟不願意再供給她靈氣了,即使,她這次的傷勢已是嚴重到了這個程度。
攥緊拳頭,她木著一雙眼,用了十成十的心力,絕不留情。
快速修復的傷勢,肉眼可見的好轉,不可避免帶來常人難以忍受的麻癢脹痛的滋味。
桑伶將碎成破布的衣袖塞進了口中,貝齒緊扣,才敢放出悶哼的痛呼。
如蜂蟄,如蟻噬,如狼咬,一層又一層的痛楚襲來,將她淹沒,最後,眼瞼微闔,竟痛得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整個身子慢慢從木柱滑落,側趴在了地上,徹底的昏了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咆哮聲從塔內響起,四周無數黑影被驚醒,痛苦的衝擊著鐵柵欄,此起彼伏的對著外面喊叫撕咬。
那搖搖欲墜的鐵欄彷彿經受不住日積月累的衝擊力道,下一秒就要斷開,放了那些沒了神智的邪妖們!
睡在中間空地的一角,鐵欄門合圍的中心,黑影衝欄而出第一個受害者——
桑伶,昏迷之中無知無覺、毫無防備。
......
三百年前,天道宗。
深夜,更深露重,寂靜一片。謝居峰離群索居,更只剩下一片清冷肅殺的孤寂。
玄月高懸於空,照進床榻的月光都是冰冷的。
謝寒舟偶然醒了,推開冷硬如鐵的寢被,便穿了衣出了院子。隔壁房間燈火全息,顯示屋主人正在沉睡。
他動作安靜並未驚動,腳步不停,下了謝居峰徑直到了另一山間的灼耀泉。
梧桐夜月,無人會此時來盥洗。湯泉附近,自是空無一人。
連廊下朱鳥懸燈靜靜照耀,踏過一片鵝暖石鋪成的小路,拐過一片花樹,便到了灼耀泉。
在踏上溫泉前的石階時,步伐稍踉蹌了一下。
背後的傷勢受到牽引,撕開了血肉。溼漉漉的血從白袍下化開,透出層層綁縛的繃帶,洇溼一大片,觸目驚心。
一股子腥氣飄出,傷勢擴大。
他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冷硬的像是地上的鵝卵石,硬邦邦的杵著,活像個死了老婆的鰥夫,膈應難看。
腳下一穩,抬腳上階。
繞過一扇屏風,灼耀泉溫暖的溼氣便在眼前鋪開,那霧氣氤氳進了眼睛,帶出了幾分溼意。
抬袖取帕,卻不經意從儲物袋中帶出了一顆紅玉珠子。
那是他從禁忌之地帶回來的紅玉珠,細細小小的,宛若一顆紅豆,又像極了那杜鵑啼血。
原本應當還是和林伶一起葬在禁忌之地,可鬼使神差的,謝寒舟卻將它撿了回來,放進了儲物袋。
面前曾經的溫泉湯池一切如舊,仿若還是最初的模樣。可現在空空蕩蕩的,再沒了那少女笨拙且親近的笑容。
謝寒舟微微蹙眉,若是,當初在師父提出那個要求時,不顧一切立即將林伶帶離天道宗就好了。
他的心裡徒然生了這個念頭。
這念頭升起的很陌生,他從來都是向前看,從不後悔的人。
可就在此時,他心中卻突然難以自已,不斷的重複著這個念頭——
如果自己當初......不那麼相信師門的底線,不要那般立志飛昇,立即帶她遠走高飛,起碼她現在......還能平平安安的活著。
心臟的抽痛驟然變得劇烈,謝寒舟直到此時,才有些恍然,桑伶真的死了,再不可能會回來,就連屍身,屍身自己都無法給她收殮。
紅玉珠並沒有初見那般,被少女擱在嫩白掌肉上遞來的鮮豔,此時血漬塵土都包裹成漿,灰撲撲的暗沉極了。
他垂目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他捏袖去擦,一下,兩下,泥漬太厚太久,偏偏他又不捨得用力,做的都是無用功而已。
身後傳來響動。
陸朝顏從屏風外跟著進來了,步聲雜亂,打破了滿室的沉悶。
她一眼瞧見謝寒舟面朝溫泉站立的身影,只以為謝寒舟妖愛潔,不顧傷勢準備沐浴盥洗。
她意欲阻攔,溫和勸道:
“寒舟,要不是巡邏弟子瞧見你,我還不知要找你到何時。你怎地來了此處?你的傷口還未好透,還不能下水。躺床養傷多日,你若實在難受,就打些水先擦洗就是了。”
謝寒舟將那顆紅豆珠掩在了手心裡,垂袖而落,並不回答。
謝寒舟一直背對著,陸朝顏沒有發現他的動作,只以為謝寒舟還因為禁忌之地的事情置氣——
在桑伶獻祭禁忌之地後的某一日,謝寒舟突然離開了天道宗,杳無音信。師父將她留在宗門,帶了親信弟子去尋。
沒想到,竟是偷去了禁忌之地,想要搶出林伶的屍身!
面對宗門質問和阻攔,他拒不悔改,不願離開,反抗時還打傷了無數弟子。
他們的師父,天道宗的掌門人——天道子,從來都是對謝寒舟愛重有加,那一次也是怒不可遏的使了強制手段,才將謝寒舟帶回。
師徒密談一番,出來後,謝寒舟就已經被天道子降了宗門大刑,同時定下無事不得下山的強制規定。
處罰不可謂不嚴厲。
脊背皮開肉綻,傷勢嚴重,又不得使用靈氣療傷,硬是躺床靜養了半月有餘。
陸朝顏將繁雜思緒清開,走到了他的側旁,繼續問道:
“寒舟,這大半夜怎地來了灼耀泉,這裡不是築基弟子沐浴的地方嘛?你的傷口可好些了?還痛不痛?”
謝寒舟袖中的手握成拳頭,捏的死緊,手心裡鈍鈍的疼進心口,彷彿如此才能壓住心口發冷的血洞。
他維持住表面的平靜,沉聲道:
“尚可,無事。”
溫泉溼霧籠罩,遮在眼前,模糊的看不清謝寒舟的側臉。
陸朝顏臉色微微一變,失色於他語氣中的冷淡。
只覺四周朱鳥懸燈裡的火光飄搖,靜謐朦朧遠照而來,將謝寒舟襯得愈發不似人間的冰寒。
想了想,陸朝顏整理了心中的慌亂,只小心的模糊解釋道:
“寒舟,禁忌之地之事,是我沒攔住師父,才讓你回了師門後受到如此嚴厲的刑罰。這一切都怪我,你不要再置氣了好嘛?”
他轉身,靜靜的回望著走到近前面露關切的陸朝顏,沉默不語。
女子溫婉的語氣從前是謝寒舟最為習慣,也是最為接受的。這般的模樣,才應是天下女修的模版。
可,偏偏自己竟遇上了那般鮮活生動的人兒,被一片孤寒包圍的人生,也被這片灼目的星火點亮。
星火消失,重歸寒冷......
記憶裡,夢魘裡,全是那些鋪天蓋地的黃沙,鮮血,邪怪,還有那個傷心含淚、捂住劍傷的女子......
謝寒舟突然頓住,也就在此時,他才如同捱了一頓悶棍,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林伶死了......”
“什麼?”
謝寒舟又重複了一遍,心口過於劇烈的疼痛讓他面色蒼白,清凜如霜雪的雙目,霎時綻滿了通紅的血絲:
“林伶,她死了,就死在了禁忌之地裡,成了活人樁子,死狀悽慘。”
語氣枉然。
陸朝顏眼角眉梢裡全是擔憂、不安——
這般的謝寒舟,恍若困獸,是她從沒有見過的模樣。與她記憶裡,那個永遠冷靜、清凜的人已是判若兩人。
想了想,她細聲細氣的安慰道:
“寒舟,你是覺得她死的太慘?你要實在良心不安,我們可以為她立一個衣冠冢。”
謝寒舟很清楚陸朝顏未說出口的疑惑——
林伶的死,對他的衝擊真的這麼大嗎?
他不是一直對林伶都是冷言冷語,甚至羞辱為難的事,也不少發生。
之前,林伶鑽到此處灼耀泉,也是他拉動警鈴,叫了巡邏侍衛將林伶抓住,意欲羞辱拒絕她的心意......
為何這次,林伶死了,再不會過來煩擾,他卻難以接受?
心中思緒繁雜,過去每一幀的畫面都在衝擊著他的腦海,笑靨,言語,動作,物件,從前不被注意,沒有察覺的心緒,在此刻被放到了最大。
心潮強烈波動,宛如挖心剖肝的酷刑......他不願用靈氣鎮壓,放任自己承受。
謝寒舟全身都在緊繃,捂住心口,不受控制的脊背彎曲下來,他才勉力維持住語氣的沉靜。
“她不會喜歡的,這般虛偽的做法,不過是安了活人的心而已。”
陸朝顏眉心皺起,抬腳走近了一步,望著面前這個高大,冷峻的男子,眼神複雜。他是在否定她的建議,還是在意有所指她的虛偽?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良久,謝寒舟恢復了短暫的平靜,亦或是用靈氣強行壓抑住那種痛楚。
忽然,就聽他開口說道:
“昨日,師父開口想要為你我舉辦雙修大典。”
“嗯,寒舟你意下......”
這番話實在太過大膽,陸朝顏感覺自己的臉頰都要緋紅起來。垂下雙目,秋水橫波時,眼睛裡清晰的劃過一絲堅定。
結成道侶之事,天道子前幾日便對她提過,這件事她也是默許的。沒想到,天道子這麼快就去找了謝寒舟,所以,謝寒舟是要來徵詢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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