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漫卷黃沙望長安 第五章 公子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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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這位小兄弟，這可是醫家不外傳的縫合術？”

郎中帶著顫音問道，再也不敢小覷眼前的少年郎。

“你沒見過？”

陸簡明皺眉，按理說唐朝的時候都已經有縫合技術了。

“說來慚愧，某乃軍中粗漢，何曾見過這等絕技。”那漢子搖搖頭道，“某倒是用麻繩試過，可是要麼繩子斷裂，要麼傷口化膿，不提也罷。”

陸簡明皺眉。

這都是技不外傳惹的禍。

這個傳統，該改改了！

陸簡明當即指著急救包裡一卷縫合線道：“你可以試試羊腸上取下來的頸膜，它和這黑線一樣，縫合在體內不用取出，在傷口癒合時會被人體吸收。”

那漢子一愣。

要知道縫合術都是密不外傳的技術，那麼縫合線的材料更是絕密中的絕密。

卻沒想到陸簡明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

陸簡明接著說道：“使用前最好煮一煮！”

那漢子激動地對陸簡明躬身行禮道：“這……老漢任強虎替軍中兄弟謝謝公子傾囊相授！”

“這是小事。”陸簡明擺擺手，嘆了口氣道：“可惜恩師只留給了我兩捆這種縫合線，能救多少兄弟就救多少……”

“剛才縫合的手法你看到了吧？”

那郎中老臉一紅，連連點頭。

“好，這是縫合的針和鑷子，這是清洗傷口的藥水，縫合前需要先用這瓶子中的液體清洗！”

“還有這些藥粉可以撒在縫合好的傷口處，防止化膿……”

陸簡明晃了晃醫用酒精道，“這些東西都是恩師一生心血製造的救命物品，用一點就少一點……”

陸簡明將另一包急救包遞給了那郎中，誠懇道：“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還望老哥哥趕緊救人。”

郎中又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對陸簡明腰躬成九十度。

“公子大德！”

陸簡明昂首挺胸，坦然受之。

沒有自己，眼前這些傷員至少當場要死三成，還有三成將會死於數天後的感染。

如今自己來了，斷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更重要的是，陸簡明打算將自己所知的醫療知識對願意學的人傾囊相授。

僅憑這一點，陸簡明享受的心安理得。

陸簡明擺擺手道，“遇到不懂的了，問我便是！”

“諾！”

郎中躬身退出。

陸簡明用酒精擦擦手，並對縫合針進行消毒，“富老將軍，該你的胳膊……”

富惟謹口氣堅決，不容置疑道：“不用，聽口氣這黑線金貴，留著救年輕人吧！”

陸簡明剛要說話，富惟謹卻轉身離開了。

陸簡明只好去救助其他人了。

不久之後，富惟謹去而復返。

“待會陸公子跟隨傷員一起返回龜茲城，那裡更適合公子。”

確定兒子沒危險之後，富惟謹恢復了往日威嚴。

對於這位能在三百步殺人，又能從閻王手裡奪命的少年，在安西都護府應該能發揮出更大作用。

富惟謹似乎看透了陸簡明的心思，“那些回鶻人的屍體已經集中在一起了，某會處理好的！”

突然，遠處東側的沙丘後捲起了漫天沙塵，氣勢洶洶朝烽燧席捲而來。

“來不及了！”

陸簡明的臉色沉了下來。

低沉的號角響徹大漠。

劫後餘生的老唐軍頓時緊張起來，奔赴各自戰位。

絡腮鬍子抱著一把弩罵罵咧咧單腿跳著躲到了垛口下，失血過多加上劇烈運動讓他臉色蒼白。

“快，準備弩箭！”

“剛堵起來的圍牆那裡多去幾個人！”

“所有人上堡牆！”

……

陸簡明看著滾滾塵煙眉頭緊皺，有些肉疼。

剛才也就十幾個人，一下子就打掉了十九發手槍子彈和兩發步槍彈，已經讓陸簡明心疼不已。

如今這波來人要是敵人的話，想擊退他們不知道還要消耗多少發子彈。

想想那些打一發就少一發的子彈，陸簡明都覺得胸口堵得慌。

此時此刻，他有些理解那些守財奴失去財產的感覺了。

可是，還能怎麼辦？

陸簡明嘆了口氣，狠狠地拉動槍栓。

擒賊先擒王！

一會打起來，就從對方最高軍官挨個往下點名。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上膛聲，陸簡明眼神中兇光畢顯。

富惟謹卻攔住了陸簡明，遞給了陸簡明一副鎧甲。

“陸公子，不用上堡牆。”富惟謹指著馬廄，“那裡有一條通往烽燧外面的暗道，某已經安排好了，待會大戰起時，你和任郎中一起離開這裡。”

“往西三十里就是榆林守捉城了，料想吐蕃賊子也不敢去那裡撒野！”

此刻已經能肉眼可見地上的沙粒隨著馬蹄聲在振動。

向來都不穿鎧甲的郎中此刻全副武裝，腰懸橫刀手持盾牌站在陸簡明身後。

“任強虎聽令！”

“在！”

富惟謹命令道：“待會打起來，我們能拖延多久，就多久，哪怕你舍了性命，也要將陸公子順利護送到榆林守捉城。”

身為將領的富惟謹自然看到了陸簡明的利用價值。

富惟謹鄭重道：“有了陸公子，吐蕃賊酋就算躲在千軍萬馬中也難逃一死！這將是咱安西都護府唯一可能不依賴回鶻人而活下去的機會！”

“另外更多的兄弟都需要陸公子的醫術，明白了嗎？”

任強虎雙眼含著熱淚，拍著胸甲決然道：“諾！屬下捨命也會護佑陸公子周全！”

陸簡明聽得血一陣陣往頭上湧。

金貴的子彈此刻也不香了。

“富老將軍，我在這裡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富惟謹斬釘截鐵地拒絕道：“好鋼須用在刀刃上，陸公子到時候出其不意可能會有奇效，而不是逞一時之快提前暴露你這把殺手鐧。”

瞭望塔上老唐軍吼道：“來軍還有三箭之地！”

富惟謹臉色一變：“快帶他走！”

“好，我走！”

陸簡明答應的很乾脆，這讓原本還打算費一番口舌的富惟謹一愣。

也讓對陸簡明崇拜的無以復加的郎中一愣，神情頓時變得頗為複雜。

這小子明明剛才上了頭，還要助一臂之力，怎麼呼吸間就恢復理智了。

“臨陣脫逃者，斬！”

突然一道粗獷的聲音從富惟謹身後響起。

富惟謹一哆嗦，眸子中閃過一道欣喜。

再回頭時，一臉嚴肅。

“六郎，不得無禮！”富惟謹皺眉呵斥道，“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身懷絕技，去……”

“如此膽小懦弱的救命恩人，不要也罷！”

疾惡如仇的富長安對陸簡明怒目而視。

陸簡明看著八塊腹肌的富長安強忍住摸一把的衝動，拱手道：“富老將軍，我有個請求！”

“我要長安兄也護送我，這樣我就踏實了！”

富惟謹喉結滾動，感激地看著陸簡明，猶豫片刻後點點頭。

“好，富隊正聽令！護送陸公子返回龜茲！”

“阿爺，六郎誓死……”

“閉嘴，軍中無父子！”

富長安一陣委屈。

明明是你先喊的六郎。

————

在烽燧北側兩百多步的一座小山後面，陸簡明扛著一九一精準步槍低頭爬山。

“陸公子，某剛才魯莽了，某向你道歉！”

大病還未痊癒的富長安說什麼都要揹著行軍包，緊緊地跟在陸簡明身後誠懇道歉。

不得不說富長安到底是年輕體壯，自從被陸簡明救活，醒來之後就活蹦亂跳的。

這讓陸簡明自嘆不如。

“陸公子，你手中這玩意真的能擊中兩百步之外的人麼？”

“陸公子，某能不能玩玩你的槍？”

……

甦醒後的富長安得知陸簡明在三百步的距離擊斃了兩名回鶻輕騎之後，就一直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這讓陸簡明頗為頭疼。

這也不能怪富長安，畢竟在富惟謹的這支炮灰團其他人眼裡，三十歲的富長安不就是個孩子麼！

郎中任強虎則掛著陸簡明的塞滿彈匣的戰術背心跟在最後，一臉幸福。

幸福的是他沒看錯人。

原來陸簡明帶著富長安和郎中從地道離開烽燧後，並沒有一路往西而去。

而是被陸簡明帶著繞到烽燧北側兩百步之外的小山上，在這裡視野開闊一覽無餘。

搭配上一九一式精準步槍，沒個數千人是拿不下烽燧的。

“怎麼可能，烽燧這麼快就被攻破了？”

剛爬到山脊線的三人看著烽燧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