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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七點,沈亭州給自己煮了一份蝴蝶意麵。

出鍋剛澆上肉醬,門鈴突然響了。

門外的人似乎很著急,不僅按了門鈴,還急促地敲門。

沈亭州微微一愣,放下盤子,走出去開啟房門。

門外站著兩張熟悉的臉,穿著黑西裝,戴著黑墨鏡。

不等沈亭州反應,兩人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沈亭州:!!!

在兩個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的男人面前,一米八零的沈亭州小雞仔似的被他們拖行到電梯口。

腳上穿的毛茸茸拖鞋,中途還掉了一隻。

黑衣男人停下來,俯身將拖鞋撿起來給他穿上。

沈亭州瞳仁微震,一向冷靜自持的臉有些崩壞,“你們幹什麼?”

撿鞋的男人看過來,“沈醫生,賀總生了一點病。”

沈亭州一口氣沒提上來,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彆扭道:“那你們等我換一身衣服。”

男人的表情比沈亭州還要微妙,“賀總的病有點……急。”還有點瘋。

沈亭州心存疑慮,“有多急?”

剛才不是還說一點小病?

“很急。”男人避開沈亭州的目光,“您去了就知道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正好開啟。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再次架起沈亭州,然後走進電梯。

沈亭州:……

-

每個霸總文學,除了一個會說“好久沒見少爺這麼開心”的管家外,家庭醫生也是必不可少的。

沈亭州就是這樣的家庭醫生,幫霸總們解決各種疑難雜症。

沒錯,是霸總們。

他一共有四個僱主,一號僱主最讓他頭疼,這兩個保鏢也是一號僱主家的。

沈亭州被保鏢塞進車廂後,黑色的賓利抄近路,一路風馳電掣,二十多分鐘就到了賀延庭那套別墅。

從車上下來時,有些暈車的沈亭州腦袋發脹,雙腳發軟。

保鏢見狀毫不猶豫架起他,然後快步走上臺階。

沈亭州羞赧,剛要說不用,賀延庭的助理從門口走過來。

他上前將醫藥箱往沈亭州懷裡一塞,情真意切地說,“麻煩沈醫生了。”

沈亭州來不及多說一個字,連人帶醫藥箱就被推進了房門。

沈亭州:……

什麼情況?

他穿著毛茸茸的拖鞋跟睡衣,站在玄關發懵。

空氣浮動的細微鐵鏽味,讓沈亭州的鼻尖動了動。

作為醫生他對血味異常敏感,尋著氣味朝前走了幾步。

穿過玄關,看到客廳的畫面,沈亭州心頭一梗。

屋內滿地的玻璃碎片,玻璃渣中摻著大量血絲,傢俱橫七豎八地倒著,大理石茶几裂出了蛛網的紋路。

巨大的落地窗前,沈亭州的僱主掐著一個青年,青年的襯衫上染著大片血跡,胸口跟手臂都被血洇透了,旁邊的紗簾被風吹的獵獵作響。

媽呀,這是什麼兇殺片場?

沈亭州汗毛瞬間豎起,掏兜正要拿手機打電話報警時,客廳驀地響起一道冷嘲聲。

“不是想弄死我?”

賀延庭捉過青年拿著水果刀的手,將染血的刀尖抵住自己的大動脈,神色冷漠,“手別抖,拿穩了朝這兒扎。”

嗯?

見青年才是拿刀那個,沈亭州停下手中的動作。

江寄咬著發顫的牙關,想甩開賀延庭鉗制的手。

刀尖在兩人的角力中,破開賀延庭身上的衣料,割破皮肉。

看著漫出來的血跡,江寄鬆開手,發紅的眼眶滿是痛恨,“你這個瘋子。”

賀延庭笑起來,眼神卻透著一股狠勁,“你要是再敢見林學嚴,見一面,我就剁他一根手指。”

江寄慘白的唇抖了抖。

扒在玄關角,探出腦袋聽牆角的沈亭州,聽到林學嚴的名字,終於明白他的僱主發什麼瘋了。

林學嚴是江寄的初戀情人,倆人戀愛三年,感情一直很穩定,誰知道中途殺出一個賀延庭。

賀延庭對氣質清冷的江寄一見鍾情,遂展開‘我追你逃,我再追你再逃’的戲碼。

直到林學嚴車禍出事,需要一大筆手術費。

江寄是孤兒,林學嚴家境也普通,天價的手術費他們無力負擔。

這個時候賀延庭出來趁火打劫,威逼利誘之下,江寄同意做他的情人,以換取林學嚴的治療費用。

手術後林學嚴的命是保下了,但人一直沒甦醒,在醫院躺了半年多。

所以——

江寄偷偷去醫院看林學嚴被賀延庭抓包了,然後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沈亭州:這戀愛一定要談得這麼血腥嗎?

現在要不要去給賀延庭包紮一下傷口?

等等,水果刀在誰手裡呢?

沈亭州探頭看了一眼,哎呀哎呀,在賀總手裡呢。

他情緒不穩定又喜歡發瘋,還是再等等吧,別傷及自己這個無辜。

忽然沈亭州瞪大了眼睛。

客廳裡,賀延庭將江寄摁到落地窗前,捏著江寄的下頜逼他抬起頭,然後將唇覆下,咬開了江寄的嘴。

江寄驚憤交織,擺動腦袋去推賀延庭的肩,推不開他又去抓賀延庭受傷的那條手臂。

賀延庭吃痛地皺起眉,但仍舊沒鬆開江寄,更用力地吻他。

血腥味、低喘聲,以及水液交纏的曖昧溼濡聲,刺激著所有感官。

沈亭州愣在當場,無法理解這急轉直下的劇情。

不是,這是為什麼,總得有一個原因吧?

怎麼就親起來了?

傷口……真不疼嗎?

正當沈亭州震驚時,房門被人從外面開啟,夜風隨之灌進來。

沈亭州還以為是賀延庭的助理,扭過頭一看。

好傢伙,老霸總來了。

更準確地說,是賀延庭的爺爺來了。

應該是有人跟老爺子告了密,他眼底一片冷意,身後還跟著四個高大的保鏢,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賀延庭的助理跟保鏢,一個個受驚的鵪鶉似的縮在門口。

沈亭州自發自動地挪了挪腳,給老爺子讓路教訓瘋批孫子。

老爺子看也沒看客廳裡的混亂,對身後的保鏢說,“把江先生請回去。”

他雖然用的是請字,但從語氣到神態沒有半分溫情客套。

保鏢聞言朝江寄走去。

賀延庭上前幾步,一把將水果刀扎進木質書櫃,冷戾道,“我看誰敢動他!”

他眉宇間那股不容侵犯的威勢跟賀老爺子一模一樣。

看著這個由自己一手教出來叛逆的孫子,賀老爺子並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我跟你說過,不要把養不熟的東西放在身邊。”

沈亭州眉頭微皺。

他還以為老霸總大力出奇跡教訓瘋批孫子,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畫風。

江寄屈辱地攥緊雙拳。

賀延庭直視著賀老爺子,態度同樣強勢,“這是我的事,不需要您插手。”

賀老爺子嗤了一聲,卻沒有再提帶走江寄,而是讓賀延庭跟他回老宅一趟。

賀延庭看了一眼江寄,對方冷冷地把臉別了過去。

賀延庭沒說什麼,轉頭跟著老爺子走了。

路過沈亭州時,賀延庭腳步微頓,聲音低而輕,“他手被玻璃片劃傷了。”

說完這句,賀延庭走出別墅上了老爺子的車。

賀延庭一走,江寄極度噁心似的衝去洗手間吐了一場。

這是情緒起伏太大,導致腸胃道肌肉發生痙攣。

沈亭州拎著醫藥箱,在洗手間門口等江寄出來。

賀延庭的助理走過來問,“江先生沒事吧?”

沈亭州扭過頭看向助理。

對視上沈亭州的目光,助理多少有些心虛,乾笑兩聲,“對不起啊沈醫生,情況太緊急了,讓你穿著睡衣就來了。”

對沈亭州愧疚歸愧疚,不過——

助理忍不住又偷偷打量沈亭州。

印象裡的沈亭州衣著總是整潔考究,襯衫會扣到最上面一顆,西褲沒有半分褶皺,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精英氣息。

但眼前的人一身毛茸茸,拖鞋甚至還帶了倆兔耳朵,沒有打理過的黑髮柔軟地垂落,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三四歲。

助理:哦莫莫,沈醫生居然還有這麼居家的一面。

他這樣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私下是那種貓狗都來的人,甚至為了吸‘毛孩子’還可能會發出石磯娘娘的聲音。

——修貓,你往哪裡逃?

——再怎麼跑都逃不出粑粑的手心。

——桀桀桀,桀桀桀。

沈亭州:……

他不知道助理腦補了什麼,看過來的眼神逐漸變態。

助理高深莫測,“沈醫生的拖鞋……挺個性,看著就舒服。”

沈亭州聞言腳趾開始興建魔仙堡,但面上不顯露分毫,滿含成年人世故與圓滑地衝助理微笑。

助理一臉‘我懂,我懂’的模樣。

沈亭州:……

-

江寄在洗手間待了一個多鐘頭,沈亭州不放心敲了敲房門,人才終於走出來。

出來時江寄已經收拾好心情,沈亭州給他處理手上細小的傷口時,他全程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那張清俊的臉冷漠至極,脖頸的脈管清晰可見,雙手卻緊緊攥在一起。

沈亭州垂眸看了江寄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快速給他處理了傷口。

從賀延庭那套別墅回到家,蝴蝶意麵早就涼透了。

沈亭州放微波爐叮了兩分鐘,又給自己煎了一個溏心蛋,湊合著把晚飯解決了。

他生活作息良好,沒有工作的情況下,十點半準時上床睡覺。

睡到半夜,沈亭州突然從睡夢中驚坐而起,眉頭緊擰。

不是他有病吧,管人家穿什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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