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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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雷斯特博士想要摧毀NcR。

安迪聽了戈達德博士的論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

自己該震驚麼？好像也震驚不起來，之前他四處亂轉期間看到的那些終端機檔案和各種物件彼此之間的線索串聯起來大概得出的結論也就是這樣的。

普雷斯特博士的理想是建立一個新世界，這個理想如果放任NcR繼續存在當然是不可能成功實現的，不僅僅是NcR會從中作梗的問題，還有更深層次的問題存在，既然是新世界，那就意味著要與過去的舊世界完全做一個切割，而NcR這個在很多方面上日漸與舊世界SA重合的國家根本算不得新。

為了建立新世界，首先就要徹底摧毀舊世界，與此同時，這或許也能在某種意義上為坦蒂總統報仇，儘管作為很可能是第一個被刺殺身亡的NcR總統，坦蒂總統幾乎一手建立了今日的NcR，但普雷斯特博士會怎麼想完全是一個未知數。

那麼，現在該考慮的是，如果普雷斯特博士真的這麼做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核彈會從.m.b-001上發射，目標是NcR各州首府以及NcR首都，以在布隆菲爾德航天中心和洛斯阿拉莫斯軍事基地等地瞭解到的，四聯裝核彈頭彈道導彈的威力只能用毀天滅地來形容，一旦核彈從太空落到地面，其爆炸威力不但會在一瞬間將NcR一州之地的核心抹平，後續的餘波將在極短時間裡橫掃整個州，除了極少數幸運兒，其他人都會斃命。

NcR多年來對西海岸人類社會的重建工作成果將會瞬間消失。

摧毀NcR用不著很多核彈去實現，只需要四到五顆天基核彈能順利命中目標罷了，殘餘的倖存者們這次可沒有避難所科技提供的避難所去幫助他們躲避核戰爭，對於SA西海岸來說，這相當於又一次滅頂之災，相當於第二次偉大戰爭。

人類將會再次回到大戰後蠻荒混亂的時代，並且這一次是毫無希望的。

不會再有人帶著GEcK從避難所裡跑出來在廢土上建成沙蔭鎮、掩體市...

也不會再有NcR。

有的會是什麼呢？是普雷斯特博士理想中以那些被冷凍在大圓頂的科學家們作為高智商人種，創立的一個‘新世界’。

“你在聽麼？”

戈達德博士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安迪的胡思亂想。

“是的...嗯，我在想我們到底要如何阻止他。”

戈達德博士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

“想要阻止他，這是很正確的想法，這個反人類反社會反國家的混蛋當然需要有人去阻止，但這不是光憑你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事情，所以先不要著急...我們先嚐試聯絡一下官方的力量，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大力協助那是最好。”

他開啟一些儀器開始嘗試與胡佛大壩溝通，在一陣陳述以後，坎迪斯分會長聲稱會把戈達德博士說的這件大事彙報給准將。

安迪對此並不感覺到輕鬆，那位準將的前瞻性非常差勁而且剛愎自用，極端相信自己得出的成見，戈達德博士在NcR國內的名聲用很臭來形容都好像不太準確，想象一下，戈達德博士說普雷斯特博士要毀滅世界，准將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大約不是很好。

到了下午的時候，正與戈達德博士分享咖啡的安迪看到了他預料之中的事情，胡佛大壩那邊的通訊來了，坎迪斯分會長尷尬的告知了戈達德博士她彙報後准將的反應，那就是沒什麼反應，他似乎認為這是戈達德博士又一次胡鬧，出發點是為了設計陷害比他能力更出眾的普雷斯特博士。

戈達德博士雖然也有所預期，但真聽到了這個回應以後還是暴跳如雷。

他跺著腳質問為什麼在普雷斯特長期失蹤且有參與國會大廈爆炸案嫌疑的情況下NcR方面仍然信任普雷斯特，而且與對他的看法形成了極度諷刺的對比。

“准將認為戈達德博士你們也是處於長期失蹤狀態...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這件事了戈達德博士，當初你離開胡佛大壩市時我們約定好了折返時間，而你們卻在抵達科羅拉拉地區以後一直駐留在大圓頂，直到最近才和我們恢復聯絡。”

“國家反恐局已經認定國會大廈爆炸案完全是由鋼鐵兄弟會發起的一次恐怖襲擊，他們否認了在這件事上普雷斯特博士的嫌疑。”

戈達德博士氣得開始口不擇言乃至於破口大罵，安迪在坎迪斯分會長切斷聯絡之前搶過了話筒，他知道用正常方式去說動准將幾乎是不可能的，以准將的思維模式來分析，當他知道是戈達德博士說這些時他內心的成見就已經矇蔽了他的判斷，想要讓他動起來，需要從准將的利益角度出發去思考問題。

“坎迪斯分會長，我是安迪...是的，我來大圓頂了，是的...你聽我說，之前在失蹤以後被國會革職處置的科勒津治將軍，他現在組織了一批對NcR懷有仇恨之心的退役士兵和叛軍在東部特區隱秘活動著，其中包括了一些第五工程連的倖存者，他...正在密謀一些事情，並且我能確認他已經和普雷斯特博士聯合起來，這都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曾經在不同地方三次遭遇過科勒津治的屬下。”

“這些人正在研究和接觸危險的戰前軍事科技，動機不明，而且胡佛大壩原先駐守的軍隊裡很可能也有他們的內應存在，這意味著什麼我相信准將是明白的，你就把這些話告訴他，我不相信他不為所動。”

中斷聯絡以後，安迪放下話筒嘆了口氣。

既然這位準將是被新上任的將軍提拔起來的，他肯定對這方面的事情敏感，相信胡佛大壩那邊的軍隊內部很快就會掀起一場大型內部調查，NcR國家反恐局也說不定會受此影響開始對第五工程連倖存者們進行追查，如果他們在調查之中順利取得了一些線索，之後的事情也就不再需要自己操心，順著科勒津治將軍這條線去查，普雷斯特博士的異常也就昭然若揭了，他在NcR國內的光環將會黯淡，NcR終將意識到普雷斯特博士已經不再是坦蒂總統時期那位國士了。

但效率呢？普雷斯特博士在明知道ZAx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仍然對大圓頂的人種們不管不顧，如今想來，在接下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他肯定會有大動作，這大動作完成之後，他才會有空回來大圓頂為以後重建新世界做準備，這說明他對自己的行動效率有著充分的自信，不管是他這位科學家還是那些服從於前NcR將軍科勒津治的叛軍都沒有理由不以最快速度做事，畢竟他們的計劃驚世駭俗。

胡佛大壩那邊就算是立即動起來，兩個月的時間對於NcR而言也太短了。

保守估計他們至少需要半年以上來走完流程，到時候新加州已經生靈塗炭。

安迪轉過身來認真的看向戈達德博士。

“恐怕是來不及了，我認為普雷斯特極可能在這個月或者下個月啟動他的某項計劃，你覺得呢戈達德博士？你認為普雷斯特接下來會去怎麼做？”

戈達德博士摸著自己的光頭冷靜了一會，死魚眼左右轉動著。

“確實，想要阻止他，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他要做什麼。既然.m.b-001已經處於發射待命狀態，那麼他只需要修改瞄準目標就可以了，但這件事絕對不好做，大圓頂的資料庫裡有一些記載，為了確保核打擊的目標選定不出岔子，這部分需要手動控制。所以按照戰前的設計，.m.b空間站裡會一直有人員長期駐守，根據地面指揮中心的命令去操作瞄準程式，這一步不可能遠端篡改的。”

安迪知道戈達德博士所言非虛，布隆菲爾德的記載也是如此。

“那麼....普雷斯特需要飛到太空之中，進入那個空間站裡操作裝置？”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只覺得返上來一股子荒誕。

戈達德博士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似乎是想要因此發笑，又像是極度震驚。

“飛上太空？靠什麼？屁股底下塞炸彈麼？”

安迪搖搖頭，告訴戈達德博士關於布隆菲爾德的戰前遺物。

“就在布隆菲爾德那邊，還有兩具搭載著太空梭的運載火箭，從外表上看幾乎毫髮無損，假如...”

“沒可能！”

戈達德博士激動的打斷了他。

“沒可能！絕對沒可能！你瞭解過戰前的航天器是有多複雜麼？你知道想要讓那些玩意飛起來都需要什麼東西麼？那東西上上下下各種部件、燃料、電子裝置、外殼、管線....數不勝數，缺半個壞一個都是可能導致火箭中途墜毀爆炸的。而且，火箭都配備有嚴格縝密的發射流程，不是按下一個按鈕就能升上天的，它們都有很多道複雜的鎖定密碼，這可不是能被你破解的那些終端機的程度，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用窮舉法破解一輩子也破解不出來！”

安迪耐心的等著激動的戈達德博士說完，這才緩緩接話。

“可現在要用火箭的不是我，是普雷斯特。”

此言一出，戈達德博士瞬間就沉默了。

他摸著自己的光頭在屋子裡轉圈，一圈又一圈。

直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安迪看到他的整個腦袋上全都是汗。

“我...我不想承認這一點。”

他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彷彿這是一種侮辱。

“普雷斯特對於戰前技術的理解確實是....確實是遠勝於我。所以，我的判斷可能是...可能是落不到他身上的，他或許能做到？在短時間內修復一艘..修復一艘廢棄了可能二百多年的戰前航天器，然後搭乘它飛上太空，一路抵達.m.b-001內部，之後再重設瞄準引數瞄準...不！怎麼可能有人做得到？不可能！”

戈達德博士衝出門去，一路嘶吼著。

沒奈何的安迪只能給他一些時間冷靜，他走在大圓頂裡四處閒逛，看到詹姆斯果然是在收拾東西。

“喲！你是打算離開這裡了？”

被撞破的詹姆斯尷尬的笑著。

“額..你瞧，鋼鐵瘟疫也已經結束了，本土的路也已經再次通暢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我打算回去新加州了，不過...求你別告訴戈達德博士他們。”

安迪也跟著笑了笑，告訴他一個讓他當場驚呆的訊息。

“普雷斯特好像在準備朝著新加州發射核彈。”

詹姆斯嘴巴張的能塞進去兩個雞蛋，不等他追問，安迪直接走開了。

輾轉走進一個實驗室裡，安迪看到唐納德博士。

他照舊一個人不出一聲的蹲在一處做著自己的實驗。

“你在做什麼呢唐納德博士？”

這位科學家吃了一驚，轉過頭來看到安迪。

“哦，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安迪擺擺手示意他沒必要問下去了，估計大圓頂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這件事。

“我只是好奇問問你在做什麼。”

唐納德博士舉起手裡的一個載玻片。

“我在研究一項重要的環境改造專案，從胡佛大壩來這裡的幾個助手告訴我，胡佛大壩上游的水現在被嚴重汙染，全部變成了綠色，而且還有巫蛇氾濫，一個不小心就會感染那種危險的巫蛇幼體，或者被成年巫蛇攻擊。”

“所以，我希望研究一種特殊的藻類，這種藻類可以吸收有毒有害物質，並且破壞巫蛇賴以為生的汙濁環境，分泌一種對巫蛇有害的毒素來徹底滅絕這些害蟲，降低胡佛大壩過濾器的淨水壓力，讓那裡的環境變得更好。”

“只是現在我進入了瓶頸。”

安迪一聽，這確實是一個好專案。

“你在做很偉大的事情啊，唐納德博士，我或許可以給你找一些相關領域的專家諮詢一下。”

唐納德博士立即將一些資料透過全息卡帶記錄好以後交給了安迪。

“太好了，請你幫我這個忙，這會造福所有人。”

嗶嗶小子震動了一下。

安迪掃了兩眼，這個巴勃羅肯定不是已經離開胡佛大壩的那個店主，而是新迦南的那位過去在新裡諾居住的農業學家。皮埃爾已經返回了麥克森堡，艾薩克肯定也還在那邊，到時候可以一起找到，戴安娜遠在苗圃，或許等有時間的時候可以順便去問問GEcK的事情...弦，同在大圓頂唐納德居然沒有諮詢過她。

也是在這時候，安迪突然發現唐納德博士的談吐比以前清晰了很多，人也沒有那麼沉默和呆板了。

“你好像有點變化啊，唐納德博士。”

對方笑笑。

“我讓艾格尼斯幫我用codE調整了一下，畢竟我看到保羅的變化那麼驚人，所以我也想改變自己。”

談到這裡，安迪想起自己在伯納姆泉答應人家的事情。

“唐納德博士，我認識一個人，他因為遭遇過一次大難患上了嚴重的創傷應激反應綜合徵，精神越來越不正常，能否用大圓頂的codE裝置治療他？”

唐納德博士詢問了一下斯帕基的具體表現，臉上有些遲疑。

“你說的這個人症狀有點太嚴重了，不過，要說有什麼辦法治療的話，也只有大圓頂這裡存在一些希望了，你幫了我們這麼多忙，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叫那人來我們這，我們會盡我們所能；但我們不能保證治好他...或者難聽一點說，codE技術是很危險的，想要治好他需要大幅度大功率的調整他的大腦，過程中有機率讓他腦死亡或者直接整個腦袋炸掉。”

跟唐納德博士聊完以後，帶上他給的全息卡帶，安迪決定先去找弦，唐納德博士告訴他，弦自從ZAx開始生命倒計時以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機房，所以他也完全找不到機會去諮詢弦關於自己科研專案的問題。

電梯緩緩開啟，安迪走了出去。

一路前行，ZAx的機房出現在了前方，大量血管或神經一般的管線有節奏的發著光，數不清楚的儲存陣列和網路節點設施散佈在一道厚實的玻璃牆後面。

遠遠的安迪看到了弦的背影，她比過去瘦了很多，穿著白大褂埋著頭站在操作終端前敲打個不停，一旁，一大堆各類纜線已經插入到了那個資料罐裡。

安迪就站在她背後不遠處默默的看著她，直到她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向前方的ZAx機房，也就在同時，原本黯淡、頻率緩慢的閃爍光芒一下子變了模樣，ZAx的機房裡猛然爆發出一陣藍色太陽一般的閃耀光芒。

安迪緩緩走到弦的側面，她瘦削蒼白的臉正全神貫注的抬頭看向前方，藍色的光芒完全籠罩了她的臉和身體。

“太好了...你得救了ZAx。”

掛在高處的螢幕上浮現出ZAx的圖案，揚聲器也隨之響起。

“是的，謝謝你，弦。”

安迪不由自主的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臉。

“你看起來好憔悴。”

弦轉過身來，眼睛裡像是蘊含著千言萬語，但最終她什麼都沒說。

在這炫目的藍光背景之下，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用一個吻作為重逢的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