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鐵路的盡頭與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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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吹拂著科羅拉拉的土地，跟隨著鐵軌，原子悍馬一路北上。再次從西部路過狗城，一切彷彿倒放的錄影一般，還是滾滾紅塵，還是兇惡的野狗群，看久了令人心中生厭煩躁不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這地方就是存在一種不可言說的詛咒，讓人就是沒辦法接受這裡的環境。

打撈者們沒有必要也會躲在大樓裡，出門實在是一種苦行。過程不再細說，總之，跟隨著嗶嗶小子的指引，安迪將原子悍馬朝著此前沒有駛入過的方向開去，就在巨石市廢墟和狗城丹佛之間偏東部，鐵路不尋常的拐向那邊，一靠近就可以看到除了與狗城、大圓頂之間南北去向鐵路聯通的那一條鐵路以外還有一條東西去向的鐵路通往那邊。

這條鐵路繼續向著西部延伸，不知道終點在什麼地方，不過這片區域再往西的話...安迪停下車，開啟車門向著西部眺望。

那片群山之中，是苗圃。他看了一會，又若有所思的向著東部看去，在目光極限所及的地方，鐵路的盡頭出現了很多廢棄的戰前建築輪廓，這些建築的風格看起來有點古怪，肯定不是在丹佛市和巨石市常見的居民樓殘骸，那些翻卷的金屬和盒子一樣的建築，充滿鏽鐵和機械的..工業氣息。

這裡有些類似於阿拉什德堡壘，但區別在於阿拉什德堡壘的兩條交匯鐵路是一個類似於x的走向，分別聯通大西南聯邦四個方向的末端聚落，即大圓頂、保留地、新迦南、布隆菲爾德四處，支線和沿途也與胡佛大壩、大峽谷、狗城丹佛、伯納姆泉、蒂貝茨監獄等地聯通。

這裡的情況有點類似，一條鐵路通往大圓頂-狗城-阿拉什德堡壘這條大致在東北地區縱向分佈的鐵路，該地也藉此與區域內的主要鐵路網聯通，另一條則聯通東西兩個方向，盡頭聯通何處並不明確，但安迪猜測西部可以抵達苗圃，東部則可通往他此次的目的地萊文沃斯監獄。

另一個獨特之處是，東西走向的這條鐵路實際上是三條鐵路合一的統稱，由六條鐵軌組成的三條鐵路平行的向著東西延伸，這種設計意味著在過去這裡的火車通行量非同小可。

安迪摸著下巴看著不遠處寬闊的鐵路，雖然這鐵路在大西南聯邦地區只有一節，然而它本身聯通的鐵路網可能比以阿拉什德堡壘為中心的鐵路網更加複雜和龐大，三條鐵路平聯為一條，雖然滿是鏽跡，仍然將戰前人類工業的偉力顯現。

弦也跟著他下車觀察了一會，說出了一個猜測。

“我認為前面是一個鐵路樞紐。”安迪順勢隨意的靠著原子悍馬的引擎蓋抱著粗壯的雙臂與弦交談。

“什麼叫鐵路樞紐？我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弦於是指著不遠處的鐵路解釋。

“戰前的人們發明了鐵路和火車，火車只能行駛在鐵路上，可鐵路只是兩條鐵軌，不能讓火車像是汽車那樣隨意的在柏油路上轉換方向，也不能在出故障以後直接停在鐵軌上做檢修，這樣極可能發生嚴重的事故，為了解決這些事情，幾條鐵路可能會在一些彼此靠近的地方進行交匯，這個交匯點就是鐵路樞紐。”安迪瞭然的點頭。

“這樣啊，那阿拉什德堡壘也是一個鐵路樞紐咯？”弦點點頭。

“是的，而且那裡應該是東部特區最大的鐵路樞紐，而咱們東邊這個算是一個小號的鐵路樞紐，看樣子這裡能一路通往更東部，那些建築可能是用於臨時儲存貨物方便倒換火車的庫房，以及用來給火車做維護檢修的車間。”兩人再次上車一路朝著東部開去，隨著他們的靠近，那裡的景象也暴露在他們眼前。

一條枯萎的河流在東部流經外圍，但已經斷流，這裡的氣候並不溼潤。

聯通大圓頂和狗城的鐵路從西北至東北方向穿過，而之前看到的那條三條鐵路並行的寬闊鐵路則以正西正東方向穿過。

這些鐵路交匯的地方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安迪由於從未見過類似的物品或者建築所以難以找到一個準確的形容詞去形容，在他看來，那是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的輪廓和下面的解構意味著它是可以轉向轉動的，在圓盤上面也存在鐵路，而且與周圍交匯它的鐵路恰好可以重合，東西方向是三條並行鐵路，斜著還有一條鐵路。

火車駛過這裡時不會被阻礙，但假如這個盤子轉動方向的話就未必了。

除了這個最惹眼的鐵軌圓盤以外，在其西部分散在三條並行鐵路南北兩端的就是那些此前遠眺到的建築物。

北部是一個很寬的長方形車間，滿是缺失玻璃的黑洞洞視窗，還有一些似乎是過去用來進行吊裝作業的起重裝置，如鐵鏈和吊裝龍骨之類的。

南部是一些小很多的零碎建築物，這些建築物有的像是精緻的小庫房，有的像是用於某種用途的金屬罐子，還有很多管子聯通此地，那條枯竭的小河就在這些建築物的南部斜著流經，當然水已經近乎於無，此地存在的只有古老的河床。

安迪和絃都察覺到那些建築物裡有些居民進進出出，隨著他們的靠近，幾個手持長矛和弓箭的部落民大呼小叫著跑出來，他們棕色的面板上全都用一種黑色顏料畫著兩條平行的黑線，這似乎是某種用於分辨敵我的標記，也算是部落文化的一部分，這倒是很常見，如黑足部落塗黑雙足雙腿或者赫卡忒之女們的捲髮。

這些部落民滿臉緊張，當他們看到兩個來客時似乎十分錯愕，安迪和絃令他們覺得意外和陌生，於是他們緩緩放下了手裡的武器，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安迪看著這些人身上穿的破皮草裙一樣的玩意，深知這些部落民絕對是那種完全未開化的型別，這也就是說他們應該完全丟失了戰前的所有文化遺存，且並沒有在戰後伴隨與外界其他聚落的聯絡、交流而後天的學習到這些。

他試著開口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們只是路過。”部落民們吃了一驚，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著，明顯是聽不懂通用語。

安迪的臉皮抽搐兩下，這可有些難辦，一路走來遇到的部落們多少都是有與文明方面的接觸或者至少是有祖先的傳承，例如加密部落的成員們從kiva裡學習他們祖先留下的戰前文化知識，黑足部落曾接觸過天啟追隨者和新迦南的傳教士，雙母部落更是被戴安娜實時遠端監視，提供各種教育。

而這些部落民恐怕沒有那個運氣和機遇。一個部落民突然拍了拍同伴，轉身就跑了回去。

片刻後，一個人被這些部落民前呼後擁著走了過來。安迪定睛一看，這居然還是一個熟人。

“是你？庫..”那人猛地抬起手。

“不要用那個討厭的名字叫我，凱撒給我的我已經全部丟棄，就繼續叫我絞刑人吧。”安迪看著眼前一副部落民打扮的絞刑人，這個傢伙穿成這樣反而讓人感覺比他穿正裝更合適，那頭油乎乎的長髮被隨意的卷在腦後，髮型倒是和其他部落民不同，那些部落民全都把自己的頭髮分成兩股平行於兩側，猛一看讓人有點繃不住想笑，估計這也和他們身上那平行黑線的繪畫圖騰有所關聯。

“你怎麼在這裡？”聽安迪這麼問絞刑人怪里怪氣的笑笑。

“循著這鐵做的道路，我本想返回東部看看，但恰好遇到了這些迷茫的土人，他們最近才從公牛的手中逃脫，對凱撒充滿仇恨，這正合我意。”弦看著絞刑人，對他那滿臉疤痕的怪臉上透露出的煞氣和瘋癲感到有些不適，湊到安迪身側。

安迪安撫的拍拍她，繼續和眼前的絞刑人對話。

“你現在算是什麼？成了一個酋長？”絞刑人不置可否的笑笑，說起土人們的一個習俗。

“你知道麼安迪？廢土上的部落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制度，在土人們面臨強大的敵人而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機之中時，他們的酋長就會尋求精明強大、可以領兵作戰、有能力抗擊敵人取得勝利的外人幫助。為此，土人們的酋長將甘願暫時放棄自己的酋長身份，轉而將這個身份贈予他們信任的外人，那外人也就成為臨時的酋長...這一臨時身份的正式名稱是：戰爭酋長。”安迪瞭然的點頭，原來還有這種事情，這麼說...當初在黑足聽到的那個故事裡，那兩人有機會領導被圍攻的黑足部落扭轉岌岌可危的局勢並在大峽谷擊敗所有敵人，也是因為這種部落傳統的幫助。

“好吧，看來你總算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地方，恭喜你了。”說著這話，安迪的語氣和表情卻沒透露出任何恭喜的意思。

“我們只是路過這裡，想要借道繼續往東走。”絞刑人把玩著手裡的一串串子，看樣子估計是某種骨頭製品，安迪不想去猜這都是什麼骨頭，他看到一顆造型非常熟悉的牙齒...

“哦...這倒是簡單，要是個什麼商人路過，肯定是要留下一些東西充當過路費的，不過你畢竟是我的朋友，我不會阻攔你。”他忽然話鋒一轉。

“但，也是基於一樣的原因，我不建議你現在繼續向著東邊走。”安迪當即眉頭一皺，拳頭也下意識握緊。

“說清楚點。”絞刑人舉起雙臂，示意安迪看他身邊的這些部落民。

“鐵線部落的土人原本居住在東部，屬於一個名為鐵河部落的大部落。看到他們身上的繪畫和他們的頭頂的髮型了麼？這是源於他們崇拜鐵路的文化，他們認為這些舊世界的交通基礎設施是一種神蹟，火車是呼嘯前進的力量之神，而鐵路就是神的足跡，鐵路通往的地方將會是神明賜予他們的應許地...他們本可以繼續這樣在東部無知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公牛發現了他們，擊潰了他們原本的大部落。”

“從那時候起，這些土人就一直沿著鐵路向著西部逃走，他們曾順著鐵路抵達更西部，然後在那裡被當地其他部落排斥...他們也曾前往南邊的狗城，不過在那裡他們又看到了公牛的旗幟，所以他們退了回來，選擇在這裡定居。”安迪頓時明白事情的糟糕之處了。

“你的意思是...軍團已經追著他們發現這條路了？”絞刑人點點頭，隨後從腰後拔出一把砍刀拿在手裡展示給安迪看。

安迪一眼就看出這是軍團士兵使用的武器，在狗城和保留地遇到軍團士兵們時他們都裝備有這東西。

“這是...軍團的刀？他們已經來了？”絞刑人撫摸著手裡的這把方形刀刃的砍刀，隨手轉了幾個刀花，看樣子他十分熟悉這武器，真不知道過去他用同款的武器殺了多少人。

“邁歇提...就是一種砍刀，公牛暴力的象徵，收割頭顱的工具，曾經這只是一種舊世界用來切割雜草的機械部件，而今它被用來切割另外一種‘草’。”

“兩天前，來了一夥斥候，一共五個人，全都被我幹掉...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既然公牛已經派出探子，那就意味著他們已經發現了這裡，並且認定這裡有他們需要的東西。這條路，可以避開肆虐在東西之間道路上的死風。”安迪猜測絞刑人口中的死風就是阻礙廢土東西通行的輻射颶風，這也和他之前的擔憂不謀而合，一旦這條道路被軍團掌握，他們將失去季節性的通行限制。

“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絞刑人面朝東部發出冷笑。

“既然公牛註定會從此地蜂擁而至，我會拎著刀在這裡等著他們。”安迪看著這大概二十多個零星的部落民，裡面還有老人、孩童和婦女，這能有什麼戰鬥力？

“只靠你自己行不通...我雖然沒親眼見過軍團的軍勢，但也接觸過他們派來西部的捕奴隊，就憑你們這幾個人...”絞刑人一挺胸膛似乎絲毫不覺得擔憂。

“你小看我了，凱撒當初在大峽谷能做到的，我也照樣能做到，等著瞧...我會逐步吞併周圍的土人部落。周圍那些孱弱的土人不明白未來他們將要遭遇什麼，等到公牛的鐵蹄踏上西征的道路，這些土人的一切都將會被碾的粉碎，徒留沒有靈魂的軀殼成為公牛的一部分。”

“在那之前，我會有所動作。”安迪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評論絞刑人的計劃，為了擊敗軍團，他將要做出和軍團一樣的事情，但他好歹有一個與軍團為敵的傾向，有這點就夠了。

“好吧，隨便你怎麼計劃..如果你能把軍團擋在這裡，那我也會支援你。”他想了一下，隨後說道。

“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聯絡一下其他大部落，看看能否在對抗凱撒軍團這件事上與你們鐵線達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