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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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用圓木製成的木屋聳立在哈羅德原來窩棚的廢墟上，所有的木頭都取材於附近，由缸腦砍伐，弦指導而後由安迪負責組裝固定。

途中也不是沒有遇到突然活動起來張牙舞爪的傢伙，都被安迪和缸腦殘忍的變成了建築材料。

四個人蹲坐在一個簡陋的篝火旁邊，椅子是幾塊樹樁製成的。

“感謝，感謝你們幫忙。”哈羅德樂的合不攏嘴，他那個掉渣滓的窩棚之家一去不復返了，現在這個新建成的房子寬敞又明亮，且和周圍的森林環境氛圍完美貼合。

晚餐是一頭野豬，廢土上這東西已經滅絕了，苗圃裡殘留的可能是這世界上最後一批野豬，它在缸腦伐木的時候被安迪挑選為今日食材。

其結果是被缸腦一發迷魂腦波擊中，不但當場白眼一翻昏迷不醒，甚至沒多久糊糊狀的腦花都開始從這頭野豬的七竅裡流淌出來。

安迪和絃看了屍體都覺得犯惡心，雖然缸腦解釋這只是一定機率才會發生的。

豬肉在篝火上被灼燒的冒出油脂，味道香氣撲鼻.....這裡的動物都是生活在類似戰前環境裡面的傢伙，雖然園林區已經因為地震破壞變得群魔亂舞，但是這頭野豬應該和其他路上被安迪等人發現的成為食肉動物美餐的倒黴鬼一樣都是從外面進入這裡覓食的。

生存技能比較強的安迪負責了全套屠宰流程和烤制工作。理論上來說，這樣一份烤肉大餐應該更能激發幾人的胃口，然而安迪和絃吃了這肉都眉頭一皺，雖然這肉沒有任何輻射汙染或者其他基因變異情況，但吃起來就是感覺沒有外面那些廢土生物好吃，如同沒有放鹽的菜餚一樣，感覺彷彿少了什麼勾人胃口的東西。

缸腦沒法吃東西，只好一邊看著吃肉的幾人嘀嘀咕咕一邊喝自己的核子可樂。

哈羅德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有好好吃東西了，狼吞虎嚥的大吃特吃。安迪和絃在一旁看著都驚歎於哈羅德的好胃口，他那裸露在外的牙齒和褐色的大牙齦上面已經沾滿了肉油和肉絲。

“嗯...好吃，我都快忘了肉是什麼味道了，來這裡的兩年來我都是吃一些果子，現在想想根本從來沒吃飽過。”他看起來很高興，連頭上的小樹都因為他的動作起伏過大而微微搖晃起來。

“你不覺得這肉差了點味道麼？”安迪剛剛吃半飽就不願意接著吃了，每吃一口以後以前吃過的那些廢土美味烤肉的味道就在他的腦子裡回放一遍，導致他味同嚼蠟。

哈羅德將骨頭丟進火裡，砸吧砸吧嘴巴上的油。

“哦...你要知道我這個可憐的老變種人的舌頭已經不那麼靈光了，食物對我來說也就能分辨出來個大概味道，但是即便如此我至少會覺得烤肉比那些果子和葉子好吃的多不是麼？至於你的疑問，我倒是有點見解。”他那一隻獨眼瞪得很圓，眼珠裡有些渾濁發黃，但又炯炯有神。

“很久以前遇到過一個科學家，我們約定一起去一個地方探索，他和我打了一把大篷車撲克，然後我們在一起閒聊了一會...我們說起一件事，那時候我名下還有一支商隊，我們費了很大的勁力從一個號稱不存在任何輻射汙染的自動化封閉農場那裡搞到一批水果。我嘗過了，很好吃，於是我們在新加州四處賣力宣傳這東西是如此的珍貴和健康，滿以為會賣到供不應求。”

“可結果卻和我想的不一樣，那些水果根本賣不動，每一個品嚐過的人都說這水果的味道遠遠比不上那些廢土上常見的果子，比如變種果之類的....這些果子沒有那種令人感覺回味無窮的味道，兩相對比幾乎讓人無法下嚥。”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弦若有所思的聽著哈羅德的話，她隱約記得當初她在NcR讀大學的時候就聽聞過國內有一個教授正在研究相關的課題，他的論文中闡述了一個觀點，輻射對於廢土上的人類而言產生的影響絕不只是表面上那麼少。

哈羅德賣了一會關子，緩緩說出他殘缺記憶裡的一小段片段。

“那個科學家告訴我，廢土上的人類，我說的是那些在大戰裡倖存下來之後在廢土上繁衍生息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廢土人。他們的基因已經被輻射修改，雖然從肉眼上來看大部分人根本沒什麼太大變化，頂多就是面板更加粗糙了一些，眼睛裡的血絲更加多一些罷了，但是其實深層次的改變是很巨大的。”

“他說：人類已經被嚴重的汙染了，輻射奴役了人類！人類一旦攝入了含有輻射的變異生物就會產生依賴和成癮，輻射不是一種沒有意識的自然現象，它是有意識有目的的在廢土上活躍著的某一種高維存在投射在我們身邊的力量.....它會想方設法的勾引人類更多的攝入它，比如改變人類的味覺訊號，然後，它就會有機會把人類變成非人...把人類變成臣服於它的子民。”哈羅德好像一個邪教頭子一樣越說越離譜，最後在說到那個科學家勵志於找到一種方法讓人類從這種枷鎖裡的可悲命運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他突然卡住了，好像想到了之後發生了一些不快的事情，突兀的安靜下來。

弦和安迪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哈羅德坐下來沉默了一會，不在意似得擺擺手。

“啊~人老了很多事情都記不住了，那是多少年以前的陳年往事了，我那時候還是一個年輕的滑皮小夥子，就好像你一樣。”他指向安迪，眼睛裡的情感很複雜。

“可惜後來那場意外把我變成現在這個又醜又弱的樣子，我剛剛變成這樣子的前幾年，身體比現在糟糕的多，不但總是感覺虛弱而且還很痛苦，就好像生了一場永遠好不了的大病.....我說話的時候也無法避免斷斷續續的咳嗽，每天除了蹲在大街邊上乞討以外什麼都幹不了。”

“我就那樣日復一日的靠在牆根附近，遇到一個看起來是新來的傢伙就去和他搭話，用自己所知道的情報換取他們施捨的幾個瓶蓋度日...哦，如果我那早就被粘液堵住的淚腺可以重新通暢起來，或許你可以在老哈羅德的臉上看見一滴眼淚。”哈羅德消沉了一會，不過沒過一會就重新恢復了那種樂觀的表情。

“不過麼，在鮑勃長大之後我就恢復了健康，我離開了那個總是會有流氓毆打勒索我的鬼地方，跑去找一個能包容我的地界，最好是沒有因為被我的臉醜到就對我破口大罵的人的地方，我找到了那個地方....但那裡的領導人軟弱無能，不但缺乏管理能力而且對於運作城市必須的科學技術也一竅不通，我忍了好久還是沒有忍得住，於是我取代了那個傢伙！嗨，你猜怎麼著？我變成了哈羅德城主！”缸腦在一旁無聊的喝可樂，聽了這話立即好奇的詢問。

“城主？多大的一座城？你的城市叫什麼名字？”哈羅德的臉上露出懷念和追憶的神情，看得出那一段過往對於他來說相當的重要，或許可能是他一生之中最驕傲的高光時間段。

“它叫做蜥蜴城！就在新加州的掩體市附近。可能名字起的有點大，雖然大概算不上是城市，但是至少也是一座不錯的小城鎮呢！”缸腦吐槽這名字起的怪，而安迪則問起弦有沒有聽說這座哈羅德曾經領導過的城鎮。

“有，但我無法確認是不是他說的。”弦思索了一下，想到一個印象。

“NcR發展最好的城邦之一掩體市，據說在它的東北部有一座戰前海神能源的核電廠被居民稱為蜥蜴城，算是掩體市的外阜。那裡聚集著一群屍鬼，負責對掩體市提供能源，因為負擔很重所以很受重視。掩體市定期派出專業的工程師隊伍與那裡的居民一起合作管理核電廠並且提供一切支援....總之那裡現在還不錯。”她猶豫了一下，說起一件事。

“額，有一件事關於那座小城鎮，不知道你聽了以後會不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