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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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卡.....赫卡忒？”女人迷糊的唸叨著這個名字，對此感到一知半解。

“對，當然了，我知道你對這個名字的內涵一無所知，但是相信我，這絕對是契合你的最好名字。我的名字是戴安娜，這是滿月女神的名字，而赫卡忒則是她的對立面，有黑暗也有新月的神職，很巧合，赫卡忒也有黑暗母親的稱號。”

“這不是很不錯麼？現在我們兩個都是月亮女神了。”戴安娜這樣解釋著，她甚至不知道赫卡忒因此產生了何種認識與誤會，她激動萬分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於這種反應，戴安娜無法理解透徹，只覺得她是真的喜歡這個新名字。

“女神？....”赫卡忒嘴裡不斷嘀咕著。

“是的，恐怕我把你搞糊塗了。啊，如此漫長的時間裡，足足幾個世紀之久，我在絕大多數時間裡保持著彷彿永恆一般的孤獨，這是一種你無法理解的痛苦。原諒我此時此刻的喋喋不休，這只是因為我終於有了一位罕見的客人，讓我來與你繼續交談吧，來，我會為你展示一個全新的世界，屬於我的世界。我們可以互相學習，互相瞭解，關乎於很多很多東西。”赫卡忒看著那個閃亮的金屬玩意點了點頭，隨後跟著它離開了這個湖泊，走入了林中深處，看到了一座高聳的白色尖塔。

她進入其中，見到了一位神明，戴安娜。在那之後，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戴安娜的幫助下，赫卡忒輕鬆的學會了源於戰前的SA通用語，並且學習到了很多基礎性的科學知識與高深的化學醫學技能，這些知識與她記憶裡僅存的東西發生了融合，讓她產生了自己的一套理解。

她對戴安娜充滿敬意，因為在她看來，戴安娜不但將瀕死的她救起，而且引領她進入天堂，甚至將她的位格提升至平等的地位，成為另外一位女神。

當然，她永遠也不可能知道，那一次戴安娜派出機器人前往苗圃西部外圍開展例行環境調查，無意間發現了失去意識的赫卡忒，並且將她救回了苗圃。

所謂的提升位格，也只是戴安娜一時興起根據戰前的古代神話知識給她起的一個名字。

對赫卡忒的緊急救治持續了三天時間，後續的治療卻持續了幾個月之久。

她所患上的嚴重寄生蟲病和面板病被戴安娜治好，嚴重貧血、中暑、脫水、營養不良和細菌感染導致的膿毒症也被解決，但正如戴安娜所名言，這治標不治本，赫卡忒能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奇蹟，她的身體已經因為在那漫長的流浪有了難以根治的病根，這需要長期治療。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光裡，赫卡忒成為了戴安娜的學生，這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完美的環境和求知慾得到滿足的快感讓她的心無比輕盈。

在青山綠水之中，赫卡忒與戴安娜討論關於她最感興趣的那一部分知識：對醫學藥用植物的應用以及對各類物種的選育。

“所以，這就是選育技術的本質，是人類對於自然的模仿乃至於超越。基因就彷彿房屋的圖紙，而生物就如同一個需要時時維護才不會倒塌建築物，每一次維護，圖紙基本都會被原樣儲存，但有的時候就是會機緣巧合的出現一些異常。這異常導致圖紙出現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變化，造成一些難以預測的結果，在自然界裡，它可能會得到保留，只要它當時恰好有利於物種的儲存....或者僅僅是因為一些運氣。”

“人為選育，就是透過人類的主觀意識對這類變化實施干涉，對不需要的變化予以消除，對需要的變化予以保留。假以時日，微小的變化最終會變得越來越明顯，該物種會變得與原生物種差距顯著，就好像人類所馴服的那些物種，如家雞、家豬....以及狗。”戴安娜滔滔不絕的訴說著這些赫卡忒從來就不曾理解過的資訊，她雙眼放光，儘自己的全力去傾聽和記憶，恨不得一個字都不落下。

“人為選育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促進物種的進化，而是以服務人類群體為目的修改物種的進化路線，物種的進化因此開始脫離和違背自然環境條件，多數情況下將使得該物種個體身體素質會變得脆弱，但另一面則會增強生長速度和繁殖效率，使得該物種的存活延續條件由對自然的適應轉變為對人類社會需求的適應。”

“如果我們把目光轉回自然，在自然界裡的動物群體為了能夠適應自然，往往進化出來了最合適的自然選育方案。例如牛群、羊群之中的雄性個體將會在成年以後受到激素刺激，變得兇猛好鬥，不同的雄性個體之間將會爆發生死決鬥，藉以此選出最強壯的個體與種群之中的所有雌性個體交配，使得最優秀的基因得以保留。”

“類似的情況在群居食肉動物之中也照樣有發生，例如獅群，當新的獅王取代了上一任之後，它會殺死前任留下的所有後代，這是為了保證劣等基因的消除。即便沒有這樣的情況，在自然環境之中，其他的掠食者和殘酷的生存考驗一般就足以讓稍有缺陷的個體死去。”

“這就是與人工選育相對的自然選育，它的缺陷很明顯，自然是一個高度隨機的環境，生物的進化依靠世代更替所帶來的基因變化。雖然生物進化的方向是大致統一的，但總是盲目、緩慢、極度的缺乏效率並且極難達到理想目標，它還往往包含很多為了一時所需而貽害無窮的錯誤。自然進化猶如一段在漫長歲月裡逐步隨機生成的程式，在長時間尺度上它可能是唯一的，最優的解決方案，但是如果換個角度，你就會發現它是如此的原始蠻荒，所謂的自然選擇實際上只是一串在可以執行這種最低要求標準下誕生的次等程式碼。”

“在戰前的現代醫學裡，人類需要高效率高品質的人工選育，這是為了在物種脫離自然選育以後減少迭代錯誤的必然需求。在胚胎剛剛出生後，就必須對其進行測定，胎兒有一定可能具有先天性基因缺陷或錯誤，這將導致包括殘疾、畸形、器官發育不良等在內的一系列先天性不良性狀。如果胚胎最終仍然順利存活，好一些的情況是出生後因為缺乏生理生存條件而早早夭折，壞一些的情況將會導致其在成年以後將缺陷基因傳遞下去，汙染物種基因庫，並導致後來更多不良性狀個體誕生。”赫卡忒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好多好多以往無法理解而歸於玄學的案例都由此得到了解答，她的思維正在高速運轉，越來越多的念頭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在腦中爆發出來，她興奮的發抖，迫不及待的向戴安娜提問以印證自己的猜測。

“如果，我們把這項技術用於人類，那麼豈不是可以在短期內快速的促進人類的全方位提升？這個....是叫，進化？”戴安娜笑了笑，對赫卡忒的舉一反三有所讚許。

“你說的沒錯，人類也是一種生物，而且也是一種脫離了自然選育的非自然進化生物。”

“因而，人工選育當然也適用於人類，一旦發現了不良先天性狀，最好的選擇是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對該錯誤執行消除，即便是對於人類而言。這種選擇不會違背倫理，因為胎兒此時只是母親體內的一個器官，不具備獨立的生命以及思維。消除對於它和母體乃至於整個物種來說都是最為恰當的選擇。”

“雖然這聽起來很殘忍，但讓一個已經確認高機率在出生後具有嚴重先天基因病的胎兒降生更是一種殘忍，想想吧，一個唐氏綜合症患兒、一個腦癱患兒或者一個智力障礙患兒，他或者她的降生會給父母、族群以及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正面影響？不.....幾乎沒有。”

“既然人類有正視自己繁衍慾望的能力，那麼也就意味著人類在完成繁衍之前對該行為有負擔族群責任的義務，誰賦予生命，誰便揹負了在適當條件下剝奪生命的責任。”赫卡忒聽得連連點頭，她不斷對戴安娜提及的優生學理論表示讚許和支援，甚至表現出一些狂熱。

戴安娜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試圖亡羊補牢。

“但你也要注意適度原則，萬事萬物一旦過度便會產生反向變化，很多東西雖然微弱無用好似可以忽略，但是它們正是一種世界規則的顯化。人類的族群延續至今，已經撐過了數不清的滅絕災難，在覺悟人工選育之前人類仍然走到了物種進化的終極，對於人類自身而言，維繫社會執行和種群繁衍的不僅僅是絕對的理智，還有人與人之間的愛和兩性之間的自由選擇.....這個世界不是單獨由理性面或感性面其一支撐起來的，而是源於兩者的巧妙結合。”戴安娜這樣說著，赫卡忒聽著，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她的思緒已經飄走了，飄到了一系列偉大的計劃和她那命中註定的復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