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亞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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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之中，安迪從黑暗裡甦醒過來。

身體有很多地方都被壓住，姿勢似乎是蜷縮在一個空隙裡。

“唔....”

安迪伸了伸手，開啟嗶嗶小子的照明燈光。

周圍全都是崩塌的石塊和瓦礫，一塊巨大的樓板摔落在他上方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間幫助他生存下來，沒有被那些沉重的廢墟砸成肉泥。

“你需要在3個小時內想出擺脫這個困境的辦法，不然會因為缺氧導致死亡。”

赫爾的聲音從後頸傳出。

“或者你可以什麼都不做，仔細想一想你要留下什麼遺言，我可以讓嗶嗶小子全都錄下來。”

嗶嗶小子閃爍了幾下，跳出一條任務提示。

安迪晃晃腦袋勉強往上抬了抬身體，發現空間的大小不允許他站直，只能爬著移動。

“咳咳.....”

一動起來灰塵就四處亂飛，嗆得他連連咳嗽。

但咳著他就感覺到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全身由內而外的感到了一種極度難受的感覺，這種感覺....

舉起嗶嗶小子檢視狀態，果然多了一條。

安迪只感覺一陣大起大落，不幸的是恐怕是因為那些病毒容器被打碎的緣故，這裡已經發生了生化汙染，進而導致自己感染了那種所謂的“深藍流感”，而幸運的是希望果的成分仍然對這種改造過的病毒具有效果，雖然沒辦法讓自己直接抵禦病毒感染，但感染後仍然可以在極短時間內自愈。

這也就意味著這種病毒哪怕真的洩漏出去也已然無法制造嚴重危害。

繼續忍著身體的不適向著前面爬行，時不時用嗶嗶小子開啟避難所科技路線輔助系統來顯示前進路徑，或者開啟測繪地圖檢視前方的地形。

爬著爬著，他忽然停下了。

嗶嗶小子的測繪地圖顯示，前方不遠處是一條死路，連路線指引都到此為止。

這是第一次出現的情況。

“怎麼會？”

安迪反覆檢視著嗶嗶小子，毫無變化，似乎無所不能的嗶嗶小子這次也預設他沒可能離開這裡了。

“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不管他說什麼，任務指示都沒有絲毫變化，哪怕那裡是一條死路，任務指示標誌仍然倔強的停留在末端一動不動。

“距離氧氣耗盡還有2小時27分鐘。”

後頸處不合時宜的傳來赫爾的警告。

安迪罵了一句，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繼續朝著任務指示標誌爬過去。

在擠過一個狹窄的縫隙以後，藉助嗶嗶小子發出的綠色照明燈光，他能看見在前方有一個趴在地上身穿動力裝甲的人，標誌就停留在他的身上。

這裡的環境結構再次發生變化，從之前的狗洞變成了牆縫，只能站起來側著身體一點一點的挪動過去，安迪一面忍受著摩擦帶來的痛苦一面奇怪那個大概是之前兩個鋼鐵之環騎士之一的傢伙究竟是如何在不脫下動力裝甲的情況下移動到這種地形的最深處的。

等他終於靠近那傢伙的時候，赫爾的聲音再次從後頸處響起。

“距離氧氣耗盡還有1小時20分鐘。”

安迪掙扎著用他過於健壯的胸大肌在縫隙裡側向移動，終於來到目的地。

很不幸，這確實是一條死路，更不幸的是，他差不多算是卡住了，往前面擠一擠還行得通，但後退是做不到了。

“？？？”

安迪艱難的左右轉頭上下檢視了一番，結果是這裡確實沒有存在任何出路，上下左右的廢墟瓦礫全都是結結實實的堆疊在一起，別說赫拉克勒斯動力拳套現在已經被耗盡了所有能量再次進入充能狀態，就是它還能用，安迪也不想用它徹底活埋自己。

在這種極度狹窄連呼吸都困難的地方，挖掘逃生根本不可能，周圍倒是還有幾條小縫隙，但窄的連他的弟弟都進不去。

“你.....”

他看著嗶嗶小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瘋了麼？為什麼讓我來這種地方啊？我這次要被你害死了！”

嗶嗶小子毫無所動，任務指示仍然指向原來的位置，那騎士半截身子被淹沒在石塊之中，死的非常透，周圍沒有任何鬆動或者存在什麼不起眼暗門暗洞的可能。

後頸處的聲音近乎是催命咒語一般的響起。

“距離氧氣耗盡還有30分鐘。”

安迪已經感覺到明顯的胸悶氣短，這樣下去不用30分鐘完全過去他就會陷入意識不清醒狀態，也就是說他的時間現在不到半小時了，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找到出路，而且是立即找到。

“見他媽的鬼！”

安迪怒吼一聲又拼命往裡面擠進去了一點，這次他已經可以直接觸碰到那騎士身上的動力裝甲了，在嗶嗶小子幽幽的綠色光線照射下，周圍彷彿冥界一般恐怖，這名騎士身上的動力裝甲本就已經被赫拉克勒斯動力拳套打出的能量衝擊所傷，在遭受建築碎塊和石塊擠壓以後甲片紛紛迸裂，顯露出來一道道黑色的裂縫，裡面流出一些發黑的血。

他焦急的拔出去了一片甲片的碎片想要看看動力裝甲裡面能否充當一個通道，但一看就明白那嚴重變形且充斥一團血肉漿糊的東西不存在這種可能。

丟開那甲片碎片，安迪只感覺萬念俱灰。

“距離氧氣耗盡還有15分鐘，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麼。”

安迪已經不想再聽赫爾說什麼了，它又開始兜售那一套理論，什麼可以現在就選擇關閉主體意識儲存大腦，之後赫爾將會接管他的身體嘗試慢慢挖掘出去，雖然在這一過程期間肉體將會逐步凋亡，但安迪意識所存在的大腦有那麼一點可能在最終仍然保持活性，他還有機會換一副機器身體。

開啟嗶嗶小子開啟指路功能，標誌還是一點沒動的停留在那裡。

安迪長嘆一口氣，凝視著那個被特殊標記出來的位置，大概就是騎士露出來的部分下半身與石頭之間的交界處，這裡怎麼可能存在出路呢？

看著看著，他忽然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騎士的上半截身體似乎是被石頭壓住，看起來是這個情況，但是為什麼兩者之間彷彿鑲嵌在了一起？中間不存在半點縫隙，與其說是騎士被岩石壓住，不如說簡直像是騎士從石頭裡“長”出來。

“距離氧氣耗盡還有5分鐘，30秒以後強制開啟代行模式。”

安迪咬了咬牙強行提振渙散的精神，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觸控了那交界處。

在他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的視野裡，他的手指彷彿穿過了岩石與動力裝甲探入到了“內部”，手指傳來的感覺也是一片空虛，彷彿那裡什麼都沒有一般。

“為什麼？”

即將因為缺氧而昏迷的安迪腦海裡閃過最後一個念頭，隨之突然有一種全身都被壓縮並朝著一個方向滑動的奇怪感受傳來.......

........................

一片黃金色的沙灘上，幾個豆豆眼小人正躺在沙灘床上休閒，有人在打沙灘排球，有人吃吃喝喝，有人翻看報紙，還有人戴著墨鏡給自己的肚皮塗抹防曬霜......

天空的顏色很藍，但這種藍很奇怪，看起來像是用顏料塗抹出來的藍，顏色很不均勻，那太陽看起來也不太正常，為什麼太陽是方形的？還是說....太陽就該是方形的？

老範正用吸管滋溜著手裡的一杯加了冰塊的檸檬水，他推了推臉上的墨鏡顯得非常愜意。

他心想，這樣的日子如果能永遠持續下去就好了.....

下一秒，他突然整個人都凝固住了。

幾乎是一瞬間，周圍的豆豆眼小人全都跳了起來。

詭異的天空彷彿褪了色的油畫一樣消隱，方形的太陽啪的一聲就被關閉了，沙灘的沙子陡然朝著一個方向滑走，隨後消失無蹤，所有的一切都眨眼之間變成一片空虛的黑暗。

“怎麼回事？”

幾個滿臉焦急的小人湊到老範身邊推了推他，他卻紋絲不動，彷彿變成了一塊石頭。

一個穿著藍色緊身衣的豆豆眼小人推開了其他人。

“他這是‘暫停’了。”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齊聲直呼不可能。

那藍色緊身衣小人朝著其他人做手勢示意他們安靜。

“老範的臨界進行的並不正常，和我們不一樣，你們都明白這一點，一旦世界軸心因為各種緣故脫離世界，世界就會暫停，他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況裡了。”

旁邊一個爆炸頭戴著眼鏡瘋瘋癲癲的白大褂豆豆眼小人滿臉怪笑的湊過來捏了捏僵硬的老範，舉起一根試管將裡面的不明液體倒在他身上，然後取出一個像是用垃圾拼湊出來的奇怪機器貼到老範的臉上，過了一會以後才拿了起來，他一邊看著那機器的指標指向的數字一邊連連發出感慨。

“很危險！嘻嘻，相當危險！他的世界失去了軸心，本身又並不穩固，就快要崩塌了！老範要變成一個黑洞了！哈哈！”

周圍的豆豆眼小人當即一片喧譁，有人立刻就坐地痛哭出聲，兩隻豆豆眼睛裡流出的淚水變成兩道誇張的噴泉噴灑了身邊旁人一身，也有人用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抓著自己的兩側嬰兒肥臉頰，下巴彷彿變成了橡皮一般直接滑落到了地面上，嘴巴大的像是一隻口袋，彷彿看見了世界末日一般露出誇張的表情。

“不！——”

面對一片狼哭鬼嚎，穿著藍色緊身衣的小人擠眉弄眼的抓了抓頭，然後一下原地跳起來蹦到半空大喊一聲。

“夠了！別吵！”

一聲大喝，所有人都眨眼之間恢復了正常，那個剛才還坐在地上痛哭的人彷彿一根彈簧一樣豎了起來，是真的很像一根彈簧，他的身體不斷震動著，還發出嗡嗡的聲音，同一時間，那些泉水一樣四處亂噴的眼淚也消失無蹤。

穿著藍色緊身衣的豆豆眼小人滿臉嚴肅的揹著手弓著背繞著老範走了兩圈，然後停下來用短粗的手指指向兩個人。

“你。”

他指向那個好似瘋子科學家一般的豆豆眼小人。

“還有你！”

一個從頭到尾一直站在遠處保持沉默的豆豆眼小人走了過來，他滿臉胡茬有一個凸出的大方下巴，表情古板而充滿了不知名的蔑視，戴著一頂綠色的鋼盔，穿著一件髒兮兮計程車兵服，背後還揹著一把十分卡通的步槍，最重要的特點是，嘴巴里叼著一根冒著煙的雪茄，只是這根雪茄絲毫不見因為燃燒而減少分毫。

“你們兩個跟我走一趟，我們得幫老範找回他的世界軸心。”

兩人都表示同意，三人將小手搭在一起放在了老範的肚子上，一陣光閃過，幾人消失無蹤。

...........................

安迪在昏昏沉沉裡感覺自己一直在下墜，彷彿永無止境一般，赫爾一直在後頸處大聲的唸叨著什麼，但是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最終，他落到了堅固的地面上，預想之中因為高空墜落而產生的劇痛沒有出現，他就好像一片飄落地面的羽毛一般輕輕的落在了那裡。

安迪緩緩抬起頭來，第一眼看向前方，周邊一片黑暗。

他喘了一會氣，至少這裡並不擁擠而且可以呼吸，地面平整的不可思議，而且沒有任何雜物。

嗶嗶小子的照明被再次開啟，不知道為什麼，在掉落這裡期間照明自動關閉了，難道是赫爾幫他關的？這有什麼必要呢？

“嗡——”

綠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圍，安迪有點不舒服的眨了眨眼睛，還沒等看清楚周圍是什麼情況，一陣光亮就出現在前方極遠處，伴隨著一聲聲“砰”“砰”的響聲，這光亮越來越近。

他被這不斷強勢逼近的光亮給嚇了一跳，剛剛後退兩步，就已經被光亮追上。

放下手臂，安迪看見了眼前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室內，大概仍然在地下吧，周圍的空間寬廣到不可思議，前後左右的邊界已經超出了視距範圍，只能因為透視效應看見遠處重疊在一起的模糊景象，天花板距離頭頂大概五六米高，上面每隔兩三米遠就有一盞燈，散發出耀眼的白色光亮。

一根根巨大的柱子支撐起來這個空間，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所有入目的建築物件全部都是用一種混凝土做的，這種混凝土的顏色非常古怪，並不是一般的蒼白，而是透著黃綠色或者綠黃色的古怪顏色，那些柱子的表面並不是一片平整，而是充斥著凹凸和氣泡孔洞，有的柱子甚至乾脆就只有半根，與天花板之間僅有一絲連線在一起的部分。

“這....這是哪？”

安迪震驚萬分，眼前的情景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另一邊，三個浮現在虛空之中的豆豆眼小人低頭看向腳下似乎極遠處的一個“盒子”。

“麻煩了，哈哈！這是一個完全不明的亞空間，絕對不是偶然生成的，也不是之前那個傢伙的風格，這是從什麼地方飄過來的玩意？我的研究慾望已經開始熊熊燃燒了！”

瘋狂科學家小人喃喃自語。

大兵小人吐出來一口煙霧，他取下步槍拿在手中，又拔出刀鞘裡的刺刀將之加裝在槍口位置上。

“管它到底是什麼來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就要吐出來。”

穿著藍色緊身衣的小人凝視著“盒子”里正緩緩爬起來的安迪。

“在一個真實點之內，我們必須將老範的世界軸心找回，這次我們可能不得不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