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驕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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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渾噩噩之中，安迪做了一個夢。

夢裡，麻疹狂笑著說他要引爆保留地地下藏匿的所有核彈頭，讓整個大中西部聯邦化為火海，而屍鬼們將會在輻射之中安然無恙，安迪奮力的去阻止他，但是不管如何努力核彈還是爆炸了，他淹沒在衝擊波和核輻射之中，頃刻之間就化為一灘灰燼，伴隨著微風吹過，只剩下烙印在地上的一個影子。

“呼....呼....呼....”

安迪掙扎著爬起來，可能是因為穿著防輻射服睡覺太過於難受了，再加上之前白天腦子裡不斷思索著那些與保留地有關的事情，睡著以後居然做了這麼一個奇葩的噩夢，且不說保留地地下到底有沒有核彈頭，就算是有，屍鬼們如果直接引爆核彈，那麼他們也會跟著人類同歸於盡，做這種事情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這個噩夢根本沒有邏輯。

但那自己被核彈的威力化為灰燼的一幕太恐怖了，醒來後幾分鐘的時間裡，他的鼻子裡還是能聞到虛幻的燒焦味道，哪怕這屋子裡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燒著了。

現在他就住在麻疹在貿易區的私人棚屋裡，安迪倒是不怎麼喜歡這，不像之前吉莉安的那個棚屋還有消輻設施，這個屍鬼居住的地方明顯沒理由配備那種裝置，所以在這裡睡覺還是不能脫下防輻射服，不然的話第二天搞不好就已經無法起床了。

麻疹昨天說他要最後和他的那位父親商談一下關於合作的相關事宜，需要安迪在這裡等待他返回確認，現在他還沒有回來。

無聊的在屋子裡轉悠了一會，用嗶嗶小子吃了一些肉乾、蔬果並且喝了幾口13號水壺裡的水，補充了飢餓與口渴值以後安迪就走出了棚屋，他想在保留地裡轉悠轉悠散散心，自麻疹告知他廢土之子成員們已經獲悉他的特殊性以後，相信那些朝他挑釁的屍鬼已經大大減少了，這也讓他有機會在保留地的貿易區散步。

再度環顧了一圈周圍的崗哨，北面緊鎖的大門後面是保留地的城裡，也就是真正的保留地聚落區域，目前安迪還沒有獲得進去其中的資格，但等麻疹回來以後就應該可以了，南面的崗哨是貿易區外圍的大門，那些裝備精良的屍鬼衛兵一如往常的執勤。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幾聲槍響，安迪的目光立即被吸引過去，看到一個屍鬼衛兵有點驚慌的遠離自己的手搖機槍，地下幾個衛兵衝出來朝著他大罵。

“你這個蠢貨！告訴你不要用你的那隻手去扣扳機了！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指頭不聽使喚麼？”

被痛罵的屍鬼畏畏縮縮的道歉，他的右手似乎有某種疾病，正在那裡抖個不停，看來是他用這隻手握持槍械導致了走火。

看了一會這出鬧劇以後，東面又傳來一些爭執聲。

那邊是管理奴隸的帳篷，安迪遲疑了一下以後趁著無人看管掀開帳篷門走了進去，看到裡面放著幾個櫃子，櫃子上的標籤表示這些櫃子裡放著輻射藥，應該是為剛被送來這裡的奴隸們準備的。

安迪立即被那些穿著防輻射服的商人吸引，這些人身板挺得筆直，一眼就能看出非同尋常，站立行走之間錯落有致、秩序井然，即便他們身上穿著厚重的防輻射服，其獨特的氣質也難以掩蓋，這種軍伍的紀律性作風哪怕在NcR軍隊這支專業軍隊身上都很很少找到。

為首的那人身高接近一米九，身體強壯，此刻正站在那個保留地的奴隸主管霍雷肖面前，雙手抱胸挺起下巴以一種驕傲自滿的姿態說著話，雖然霍雷肖是屍鬼之中罕見的大塊頭，但是現在氣勢上明顯被這個人壓制了。

“我說了，我們只需要滑皮奴隸，保留地不需要屍鬼和超級變種人。”

沙啞的聲音來自一個體格龐大的屍鬼，他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骷髏裝飾身上穿著一件暗紫色的破爛外套，有趣的是他的頭髮被儲存的很好，打綹的頭髮一根根的拖到肩膀上，那如尋常屍鬼一樣褶皺、潰爛的軀體上居然有一些不明顯的肌肉輪廓，這對於體格完全可以用“皮包骨頭”四個字來形容的屍鬼群體而言可謂罕見了。

站在他面前的那人隔著防輻射服以一種傲慢的口吻回話。

“那麼我們將沒有其他辦法提供補償，我們身上沒有那些可笑的瓶蓋，所以你們的損失需要你們自行承擔！但該付給我們的報酬一點也不能少，武器、護甲、彈藥，這些都是！”

幾個保留地的屍鬼衛兵拎著自動步槍遲疑的看著這些奴隸販子，為首的霍雷肖似乎也遊移不定起來，這些人是保留地最大的奴隸供應商，且態度如此堅定....

“就算你們沒有帶瓶蓋，其實也有帶其他種類的貨幣吧？”

一個聲音突然插入到兩人之中，霍雷肖和那個驕傲的人一起轉頭看去，看到剛才發出聲音的安迪，霍雷肖留意到安迪身上的防輻射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什麼，沒有像是上次那樣做出手勢驅趕安迪離開而是放任他繼續呆在這裡，看見霍雷肖沒有反應，那個驕傲的男人只得與安迪對話。

“你是什麼人？你有資格站在這裡與我對話麼？”

安迪掃了一眼這男人以及跟在他身邊的五個隨從，這些人穿著防輻射服意味著他們都是人類，而販賣奴隸以及那令行禁止的風格....

“我是安迪，也是保留地的成員，剛才恰好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過來問問，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麼。”

那驕傲的男人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霍雷肖，看到他仍舊毫無反應，只能當他是預設安迪的說辭了。

他把下巴抬的很高，要不是防輻射服包裹著他，那下巴還能抬的更高。

“哼！——你恐怕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對這場貿易有什麼意見麼？說出來給我聽聽吧，要是你胡說八道的話，我保證你會付出代價的！”

安迪翻了翻嗶嗶小子，找到了很久以前得到的一枚軍團銀幣。

“你們應該是使用這種貨幣的才是吧？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是凱撒軍團的成員？請你看著這枚銀幣回答我的問題，我相信你不會願意以自己的榮譽為代價撒謊的對吧？”

這下那驕傲的男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只不過這次他總算願意把那高昂的頭顱稍微低下來一點了。

“啊喂，忠於凱撒！看來你對於我們有所瞭解，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使用這種金屬貨幣，那貨幣上鑄有的正是凱撒大人的肖像，我在公牛的旗幟下宣誓，永遠忠於凱撒，這是我的榮譽，而我將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它。”

他放下抱胸的手臂，鄭重其事的向安迪自我介紹。

“我是凱烏斯德魯烏斯，一名凱撒軍團百夫長，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我們的貨幣的，但它上面印著的是凱撒大人，不要讓我看見你試圖透過破壞這枚銀幣的方式來侮辱他，那等同於踐踏我的尊嚴！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這可不是玩笑話，這是一個鄭重的告誡！”

霍雷肖終於忍不住用沙啞的聲線將心中的憤怒訴說出來。

“果然啊，你對我撒謊！你說你沒有其他辦法補償我們的預付款，但你分明是帶了錢在身上的！”

百夫長凱烏斯冷漠的扭頭斜了一眼霍雷肖。

“哼！你可不要亂講話啊，我到底對你撒了什麼謊？我說了，之所以這次送來的奴隸數量不足我目前也不清楚原因，這一批送達保留地的奴隸我只負責籌措一半，另外一半原本是由掌旗使特倫斯負責，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遲遲未到，我也給了你我的賠償方案了，我們手裡的其他種族奴隸可以抵償給你們保留地，一個屍鬼奴隸抵償十二個人類奴隸，一個超級變種人奴隸抵償二十個人類奴隸，但你卻說你都不要，你只要瓶蓋，我們手裡可根本沒有那種廢鐵，我說過了！這是一個事實，我欺騙你什麼了？”

霍雷肖攥緊了拳頭咄咄逼人的追問。

“但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你們有你們自己的貨幣，就算這種貨幣在我們這不被接受無法流通，可對你們自己卻不同，並且這麼久以來你們只是堅持以物易物，卻從來不告訴我們你們有金融體系以及與瓶蓋相應的兌換比例，這樣來算的話，我們交付給你們的武器、護甲和你們交付給我們的奴隸一直以來全都是用瓶蓋計算價值的，你一直隱瞞這些資訊來方便用你們那裡的便宜貨換我們手裡的真材實料，這讓你一直在交易裡暗中佔據不對等的優勢，難道還不是欺騙麼？”

凱烏斯大笑兩聲，充滿不屑的意味。

“我只是沒有把所有的一切都對你和盤托出，你卻管這個叫做欺騙？你是一個小鬼不成？難道成年男人第一次見面交談時就要把自己爺爺的名字都告訴給對方麼？我們不過是做交易而已，而資訊與供需關係的不對等就是交易之中最大的博弈，決定了誰強誰弱，在東部我們有的是比你們更大的合作伙伴，不要把你們自己看的太重了，現在的情況是，你們這裡的奴隸超過一大半都由我們供應，而缺了那些奴隸你們什麼都生產不出來，你還想怎麼樣？屍鬼都像你這麼愚蠢麼？”

霍雷肖氣的咬牙切齒，突然抓起身旁的步槍，就在這一瞬間所有凱撒軍團計程車兵齊刷刷舉起手裡的武器，他們手中有獵槍和霰彈槍，即便身上因為穿著防輻射服而缺乏護甲，但仍然表現的團結統一悍不畏死，讓明明佔據主場優勢的屍鬼衛兵們有點畏縮起來。

一陣清脆的拍手聲打斷了這緊張的對峙。

在幾個手持武器身穿綠色長袍的廢土之子的簇擁下，麻疹走了過來。

“都把武器放下吧，我們可以重新談談，凱烏斯，或許你確實為你的榮譽驕傲，但是記住你現在站在保留地的土地上，如果你們的奴隸真的那麼不愁銷路，如果你們真的在東面有更多更好的裝備貿易伙伴，為什麼你們要這麼艱難的在每年特定時期穿越東面的輻射颶風帶將奴隸送到我們手裡呢？我想，比起你自己的看法，更重要的是你們凱撒軍團與我們保留地保持的貿易關係吧？我認為，在這交易裡佔據主動的，是我們保留地才對，我的同伴們對你很有意見，要是你再敢出言不遜，我可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凱烏斯抽出自己的.45左輪手槍在手裡轉動，表現的對麻疹的話嗤之以鼻。

“我是一名凱撒軍團百夫長！你們這幫腐臭的屍鬼根本不懂我到底有多麼尊貴！我告訴你，膽敢挑釁我們殺死我們凱撒軍團使者的東部勢力，有一個算一個，都已經被我們的大軍踏平屠滅，要是你們有那個膽子的話就試試對我動手好了，你們的結局會比我悲慘一萬倍！”

一個廢土之子成員被凱烏斯這一句“腐臭的屍鬼”氣的七竅生煙，他當即舉起武器對準凱烏斯。

“你這令人作嘔的滑皮！你叫我們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麻疹抬起手示意他退下，但此刻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這樣吧，凱烏斯...下次我們要對你們帶來的奴隸重新議價，至於這次你們沒有帶來的奴隸，你們要在下一次補上，我們以後不會預先交貨，而是等你們將奴隸送到以後再交貨，這是保留地對你們這次違約的應對，如果你有什麼意見可以回去和你們的凱撒大人商量一下，看看他怎麼說。”

凱烏斯停止了手裡左輪手槍的轉動，凝視著麻疹。

“哼哼...你確定麼？這會讓交易變得複雜起來，到了明年你們的奴隸要是不夠用你們的工廠就會停擺，雖然我搞不懂你們到底是怎麼使用奴隸的才會搞得消耗量這麼大，但是後果自負，對吧？”

麻疹冷漠的看著他，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

“滾吧，滑皮。”

凱烏斯做了個手勢，軍團士兵們整齊劃一的收起武器列隊站好。

“明年再見....你們會為你們的行為後悔的。”

百夫長凱烏斯放了句狠話帶著士兵們掉頭離開。

...................

麻疹與霍雷肖交談了一會，隨後轉身來到安迪面前。

“我在旁邊看到你幫了霍雷肖的忙，其實我們之前就已經察覺到凱撒軍團一直在交易裡耍滑頭，就像是那群慣於偷竊的拾荒人一樣，我們不是沒有察覺到他們一直在偷偷榨取保留地的血液，只是想要改變這一切都需要等待一個機會，而現在，機會似乎來了，我們要將這些惱人的長久問題一個個剪除。”

麻疹意味深長的看著安迪。

“我已經將你的情況上報給了父親，他同意為你提供起重裝置幫助你，但是前提是你成為保留地的正式一員並且願意承擔我們賦予你的一項使命，關於那使命是什麼，等你面見他再聊也不遲，現在麼...你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父親說他不敢相信會有滑皮願意主動幫助我們，你需要證明一下這件事，這樣才能得到他的特許。”

“請你不要嫌棄麻煩，你確實已經打動了我，但我是我，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沒有可能代替他做決定。”

安迪在心裡嘆了口氣，跟大勢力打交道就是麻煩，不管是胡佛大壩還是保留地這邊，連見個聚落首領都算是一件難事。

“那好吧，我該怎麼做？”

麻疹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這樣好了，安迪，我知道你幫助我們趕走了那些拾荒人又在交易中幫我們識破了那些奴隸販子的詭計，按理來說我們不應該再過多為難你，但這只是我看見的，我的父親沒有看見。如果你覺得再出去做事太拖沓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你不需要再出去做什麼事，只要指認出來我們這裡的一個反對者，我就直接向父親擔保你，你看如何？”

安迪皺皺眉頭。

“可我才來這裡不久，人都沒認識幾個，如何找得出來你所謂的反對者啊？”

麻疹臉上露出一道驚悚的微笑。

“這樣啊，巧了不是，有一個正在被我懷疑的人你正好認識，漢克，他好像一直對我的父親有些意見，只是他不表現出來。你覺得他是那樣的麼？只要你提供給我一些證據，或者乾脆你自己作為人證去指認他，你馬上就可以獲得正式身份進城去面見我父親了，我們不僅能幫你脫困，還能給你所有你想要的，這將會比另外一種選擇來的更快，你怎麼想？”

安迪想了想，堅定的搖頭。

“我對漢克還不夠了解，我不想作偽證。”

麻疹嘆息一聲搖搖頭，也沒有再勉強安迪。

“好吧，那麼你需要替我們再做一件事，有些膽大包天的人前不久給我們造成了損失，這事情霍雷肖知道，一會你去問問他，等你帶著他們的腦袋回來以後，我們再繼續討論我們之前說的那些話題，我相信完成這件事對你而言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