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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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城....我想你說的是北部的那個巨大的舊世界城市廢墟是吧？那個被紅色的塵埃籠罩遍佈著成群野狗的可怕地方，是的，我知道那裡，我也曾到過那裡。我對那裡印象深刻，因為我...在那裡遭遇了很多事情，我在那裡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人也見到了很多非同一般的戰前設施。”

安迪一面回憶當初在狗城丹佛與NcR打撈者們的交集一面這麼回應麻疹的問題，那座廢墟城市裡肯定還隱藏著很多他沒有機會刨根問底的東西，但他絲毫都沒有那麼去做的慾望，畢竟當初他促成了狗城裡好幾次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還曾在廢墟上迎著月光與一個詭異的敵人作戰，只為了取得他的腦袋，這些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經歷對安迪來說已經夠了。

麻疹連連點頭，像是確認了什麼似得，這個表情變化沒有逃出安迪的目光，麻疹作為保留地的高層詢問自己這些問題肯定是有目的的，現在看來保留地因為長期以來對人類的排斥態度缺乏對外部人類勢力的充分了解，只是從那些商人口中捕風捉影的知道像是胡佛大壩和新迦南這樣在大西南聯邦地區舉足輕重的大聚落名稱，至於其他深入的情況則知之甚少。

而在問起胡佛大壩和新迦南以後，麻疹又為什麼單獨問起狗城呢？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安迪，聽上去你確實去過很多地方遊歷，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在廢土上，外出旅行是隻有能人和幸運兒才有膽量去做的，縱使那些商人不得不為生計奔波他們也只是僱上足夠數量的武裝護衛，終年裡在固定的商路上來回流動罷了，像你這樣的十分罕見。”

麻疹又一次毫不吝嗇的說出這些讚美之詞，安迪一面謙虛的應和一面思索著剛才的疑問。

眼前這個紫色面板的屍鬼肯定不是傻瓜，他確實是想要從自己這裡獲取資訊，但他不會想不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完全可以透過胡編亂造來矇騙他，而為了避免這種可能，就需要一個“印證”，狗城似乎就是他所憑依的“印證”，換句話來說，麻疹很可能早就對狗城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詢問關於狗城的事情可以驗證他所鐘意的情報源到底是真材實料還是一個騙子。

位於保留地北部的狗城丹佛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戰前的城市丹佛市坐落於科羅拉拉地區，與南部的新mS地區相鄰，當地居民、聚落和貿易目前幾乎完全由胡佛大壩的NcR控制管轄，鐵路直接從胡佛大壩市外圍的火車站聯通到廢棄堡壘再一路向著東北方向延伸到戰前的丹佛市火車站，火車在上面定期跑線，將胡佛大壩市的補給物資送到狗城，並將狗城打撈者們回收的各類戰前垃圾材料運抵胡佛大壩市。

由於打撈者們身份上的特殊性和環境的極度惡劣，外來者在狗城至今仍然少有，除了一些奴隸販子會按照長期以來的經驗使用能驅逐野狗的藥物從狗城邊緣向東走並在沿途的臨時據點休整以外，並沒有什麼商隊、旅人前往那裡，因為機遇完全與風險不對等。

那麼問題在於，麻疹憑什麼知道那裡的情況？

安迪思索著，忽然靈機一動。

保留地是一個主體種族為屍鬼的特殊聚落，這裡除了奴隸以外見不到正常人成員，並且因為廢土之子這個宗教團體的號召力，很多屍鬼慕名前來，即便還沒有抵達保留地他們也早就在心中就已經建立起來了對那位名為威廉克拉克的“彌撒亞”純真的信仰，這樣說來，大中西部聯邦地區的屍鬼們或許都與保留地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絡，雖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但並不是無稽之談。

想到一路走來遇到的那些屍鬼，安迪突然有點脊背發涼，當初那支探索地下遺蹟的尋寶獵人小隊中神秘莫測的西託、苗圃裡那位經歷豐富且對戰勝新瘟疫至關重要的哈羅德、在胡佛大壩市接取赤紅商隊走商任務時遇到的同伴米洛洛、被道奇市長救下後為胡佛大壩服務的奧托.....

這些人裡面有多少曾居住在保留地或者...至今仍是保留地的人？

奧托那個語焉不詳的他曾經居住的東部聚落是不是保留地？胡佛大壩的水汙染是否和那些反屍鬼極端分子說的一樣和他也有關係？米洛洛為什麼對保留地獨創的無盡放逐刑罰如此瞭解？他有什麼來頭？哈羅德那些層出不窮的過往小故事是真實的麼？他那怪異的狀態是不是其實和保留地裡流傳的人體實驗有關？西託背後是不是有人推動他做那些事情？這有沒有一種可能是...

安迪捏了捏鼻樑，覺得自己有點魔怔，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麻疹只是隨便問了個問題自己就頭腦風暴到如此程度，甚至連帶著對以往遇到的那些屍鬼全都產生了沒有來由的懷疑，可能是因為他一直在心裡對麻疹有一種異樣的感受，這個屍鬼...總覺得他很彆扭，不管是做事還是說話，都有點略微表裡不一的細微異常，這種異常自己沒有辦法忽視掉，越是這樣越是浮想聯翩。

麻疹現在還是滿嘴都是對保留地上層思想的解釋與讚揚，宣稱保留地對外部的人類勢力抱有友善之心，希望能夠在以後的歲月裡與他們建立友好的貿易往來關係，同時這也可以讓保留地的發展更進一步，讓保留地出產的武器護甲販賣到更多地區販賣出更多數量，從廢土的危險之中保護更多人，諸如此類的.....

聽起來好像全都說得通，哪怕屍鬼們對人類的態度再惡劣，對於保留地的上層來說，他們看到的應該是超越種族矛盾的更高更寬廣的利益獲取，畢竟沒有理由出於對他們口中“滑皮”的厭憎鄙視就直接斷絕保留地進一步發展對外貿易規模的可能，廢土這麼大，誰又能拒絕瓶蓋呢。

麻疹說的那些具體的話安迪現在有點聽不進去，因為他恍惚之間覺得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的人。

如果他能想起來這個人，這個關鍵，他認為自己或許能想清楚點什麼。

“咳咳....！”

麻疹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安迪？有點走神啊，咱們才聊了幾分鐘而已你就已經失去耐心了麼？我也能理解你著急救自己的愛車，但是正如我說的那樣，心急對於解決事情毫無幫助啊，雖然咱們表面是在閒聊沒錯，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閒聊也是一種考驗，你到底是不是我父親需要的那種人這個問題，雖然基本可以確定答案了，也請不要太過於不嚴肅，我們的合作所能給你帶來的回報絕對是豐厚的，我不止一次這麼說了，即便如此你也沒辦法集中注意力麼？....或者說，你是不是用多了什麼藥？”

他這麼一說安迪趕緊看了一眼嗶嗶小子，確信漿果味曼他特的效果早就已經消散了，狀態列也沒有顯示他成癮，那種名為曼他特的藥帶來的智力提升效力真的十分強大，強大到安迪甚至認為它的效果除了嗶嗶小子標註出來的那個明面上已經消散的效果之外，其實也已經對自己的大腦產生了某些深入的、永久性的、潛移默化的影響，這到底是不是一種錯覺.....

“哦，抱歉，之前確實是為了學那些拾荒人的話管漢克要了點提神的東西，噝...影響比我想象的要持久啊...”

麻疹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但在安迪抹臉時，他眼睛裡流出些許鄙視。

“這樣啊，抱歉我沒辦法設身處地的去理解你，畢竟那些化學品對於我們的影響要打上一個打折扣，很多品類我們使用以後只感覺像是吃了幾顆糖豆或者打了一針生理鹽水一般，但你們可能有所不同啊....打起精神來吧，咱們要說的話才說了一個開頭呢。”

此時的安迪再次陷入沉思之中，那個被他遺忘的、關鍵的屍鬼，為什麼他一時想不起來了呢？

麻疹繼續開始自顧自的嘮叨，說了幾句對未來貿易前景的展望以後，突然話鋒一轉。

“你聽說過在狗城的北部有一個巨大的戰前設施麼？它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鑲嵌在山頂的白色巨蛋一般，與狗城和我們之間的距離相比，它們兩個離得更近。”

安迪抬起頭，麻疹的這個描述指的不就是大圓頂麼？那是一個坐落於戰前巨石市邊緣一座高山山頂的戰前科研設施，根據NcR科學家們的研究，它最早的設計理念是未來對外星球進行初步星際殖民的一個設想，也就是一個可以抵禦外星極端天氣、具有高度密閉性的可供大量星際殖民者長期保持生存的生命維持基地，後來由於國際局勢的持續惡化逐步轉變為高新科技研究基地，並最終在某個建立於西部的名為大山脈的神秘軍用科技研究基地落成後慢慢被放棄，不再是SA政府、軍方和科研界高度關注的地方，縱使它裡面曾經誕生過很多震驚世界的先進科技成果。

就是在那裡，安迪遇到了以戈達德博士為首的一群NcR科學家，原本的隊伍領導者艾格尼絲博士是普雷斯特博士的好友，她帶著一群優秀的NcR高材生千里迢迢從NcR境內前來大圓頂的目的就是響應普雷斯特博士當初的那些宣講和招攬，不料戈達德博士橫插一腳的行為打亂了所有一切，或者說幸好他突然跑來為了“擊碎普雷斯特混球的邪惡陰謀”而加入眾人，一些普雷斯特博士的計劃才沒有完全按照他的計劃來，而他的一些陰謀也確實暴露了，比如故意製造實驗室事故讓新瘟疫初代毒株洩漏並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將所有前來大圓頂投奔他的NcR高材生、科學家送入冷凍倉之中。

對於安迪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在那裡遇到了...弦。

說來漫長，這些事情的腦中閃回不過是一瞬之間，弦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完成戴安娜為她進行的整體性身體調整，新瘟疫初代毒株對人體的破壞力太過於強大，按照戴安娜的說法，感染後在大圓頂拖延病情那麼長時間僅僅是失去生育能力而沒有丟掉性命已經是萬幸，她如果再晚來苗圃一段時間將會因為不可逆的多器官衰竭而死亡。

或許在將吉莉安送回蒂貝茨監獄以後應該趕快去一趟苗圃找她...

“咳——！！”

對方再次不滿的咳嗽一聲，安迪趕緊開口說話。

“是的，我知道，我去過那裡，那邊的環境也很糟糕，可能是因為東面某個核彈彈坑的影響，那裡有很多發光狂屍鬼遊蕩，從東面彈坑吹來的輻射風和從南面狗城吹來的紅沙暴，以及西邊跑來的一大群食人族，那該死的地方真是處於一個死亡三角之中。”

麻疹聽了他的回答再次神色一動，好像又確認了什麼似得。

安迪看著他心裡隨之有點疑惑，胡佛大壩和新迦南這類繁榮聚落的情況保留地都知之甚少，為什麼狗城和大圓頂這種環境極端的區域他們反過來卻有所瞭解？狗城的情況可能至少還有部分前來保留地做奴隸貿易的奴隸販子告知他們，但大圓頂那片區域純粹就是一片絕地，憑什麼保留地的屍鬼也能知道那邊有一顆“巨蛋”呢？奴隸販子不可能對這個情況有什麼瞭解，他們的足跡僅僅涉足了狗城的南部與東部，並且與NcR打撈者們關係緊張。

誰....告訴了他們這件事....

安迪眉頭一皺，一張戴著大護目鏡的醜臉突然從心底浮現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那件彷彿永遠不脫下來的又髒又舊破爛不堪的飛行員夾克以及狗城拾荒者高樓營地樓頂的那個造型別致的無線電天線。

“瓦格納....”

麻疹愣了一下，像是沒聽清安迪這低聲嘀咕一樣反問了一句。

“什麼？”

安迪看著麻疹，心裡忽然全部想通了，為什麼住在狗城的NcR打撈者們會突然見到一個從南邊來的屍鬼加入他們並且幫助他們修好了那訊號發射器，為什麼大圓頂的科學家們會在監控攝像頭裡總是看到一個神秘的屍鬼在舉著觀測裝置偷窺大圓頂，這一切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瓦格納，那個穿著飛行員服裝的機械師，他是你們的人？”

麻疹定定的看著安迪，像是再次重新整理了對他的認知，片刻後，這紫色面板滿脖子疹子的醜陋傢伙突然發出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