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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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辦公大樓裡，安迪和弗羅倫薩正在聊天。

幾隻發光的蟑螂從角落裡爬進爬出。

“所以他們把那些發瘋的人都抓走了...這種抓捕行動至今仍然在持續對麼？”

“是的，麻疹會帶著那些廢土之子四處遊蕩，有些人會被他們盤問標記，這也是住在地表的人為什麼會逐漸聚集到棚戶區裡的原因之一，因為那裡被格林上校控制，廢土之子沒辦法隨便進去，雖然其他人不知道那些發瘋的人都被關在地下了，但是他們看得見不斷有人失蹤，而他們絕不想成為下一個，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也被認為是發瘋了呢。”

安迪坐在一塊大號瓦礫上，這就是這裡的椅子，旁邊還有“床鋪”，勉強還是平坦開闊，就是有點硬的離譜。

一些垃圾堆積在角落裡，有鏽跡斑斑的車門、報廢輪胎、老麵包機、鐵鍬、破爛衣服...以及一些發光的石頭。

“你覺得這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作為一個滑皮應該對此高興才是。”

........................

安迪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不過既然弗羅倫薩知道的事情很多，不如趁機會多問一問，說不定有什麼意外收穫。

“弗羅倫薩，你對聖殿還有什麼別的瞭解？尤其是那些別人知之甚少的。”

弗羅倫薩這次倒沒那麼配合，眨眨眼左右看了看。

“怎麼？這裡有什麼讓你不敢說麼？”

安迪也跟著左右看看，什麼都沒有，除了廢墟就是黑暗。

弗羅倫薩看著他用一根手指頭撓著臉，片刻後問了個問題。

“你長得這麼結實，應該對如何暴揍別人的技巧很瞭解吧？”

安迪倒是有點意外她問起這個，不過他確實很瞭解這方面。

“我一般都是把人揍死的，暴揍..有點困難，因為我要麼小小的教訓一下對方，要麼直接當場打死。”

弗羅倫薩驚呼一聲，朝著他走近一步。

“那你得幫幫我，你要把你會的招式教給我，那樣我才能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

安迪注視著她，感到有點疑惑，這小胳膊小腿的老太太都二百多歲了怎麼還琢磨打架呢？這裡全都是屍鬼，又沒有人類欺負她。

“為什麼你要學打架？你要打誰？為什麼你要打他？”

弗羅倫薩沉默了好一會，最後突然委屈的抽泣起來。

“他們...他們都欺負我，說我只知道囤積沒用的玩意，說我是個暴脾氣的老看大門的...說我是個沒用的老不死...我被從地下趕出來，然後又被棚戶區趕出來...但是就算我到了這裡，那三個混蛋還是嘲弄我、辱罵我。”

“我真恨不得殺了那三個混蛋，但是如果我這麼做被人發現的話，我就會被判處無盡放逐，在保留地這裡，有很多罪名最終判處的刑罰都是那生不如死的極刑...所以我不能那麼做。”

安迪理解的點點頭，之前貝蒂僱傭他去殺吉莉安的時候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即便吉莉安作為一個奴隸在保留地不享有人權只是一個“物品”或者“財產”但擅自的在沒有取得漢克這個所有人同意的情況下殺死她或者僱傭別人殺死她，一經發現也會被視為嚴重犯罪並被判處無盡放逐。

“所以你是想要學一些可以把他們揍服的技巧對吧？這樣他們就不敢再欺負你，你也不會因為殺死他們而受罰。”

弗羅倫薩非常堅定的點頭。

“對！我在這裡每天都活得很辛苦，我得不到尊重，我的生活裡滿是恐懼和厭惡，我搬到這裡就是希望沒有任何人再來找我的事對我言語攻擊，但是就算是在這裡一樣的情況還是在發生....我真的受夠了，我只是想要一個平和安靜的生活環境而已，我活的夠久了，難道我撿那些沒人要的沾滿泥土的東西妨礙到誰了麼？難道面對他們的混賬話我還要忍氣吞聲麼？”

安迪摸了摸下巴，教她兩手倒是小事...

“我確實會那麼幾招，你想學的話也沒問題，但是...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弗羅倫薩，你得想清楚。”

他緩緩朝著弗羅倫薩走過去，然後突然消失在空氣裡，弗羅倫薩驚訝的左右看看，發現安迪出現在她背後。

“你...你真是個魔術師！”

安迪俯視著這個小矮子老太太。

“如果你只是想讓那幾個跟你一樣住在這大樓裡的死掉，我可以幫你代勞，沒人會發現他們是怎麼死的，實際上...他們將會從此消失。我相信幾個居住在這破樓裡的怪胎神秘失蹤不會引起什麼調查的，或許他們只是發了瘋然後被倒塌的建築物壓在地下了，這與你，沒有絲毫關係，這會更快更直接，你想這樣麼。”

弗羅倫薩撇著嘴角坐下思索了一會。

“不....殺死他們...有些過了...”

安迪走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去。

“好吧，那麼你不如換個想法，就算他們三個走了或者死了，之後也還會有人進來，你或許可以靠拳腳讓他們閉嘴滾開，但這樣會讓他們私下裡對你的評價變好麼？如果他們幾個聚集起來打算暗算你呢？你短時間裡學的三拳兩腳能24小時幫助你麼？”

弗羅倫薩低下頭，然後猛地抬起頭雙拳攥緊。

“但是！但是我還是想要學，我想讓他們尊重我！”

安迪看了她一會，確定她眼中沒有動搖。

“尊重的組成部分裡，力量算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但如果你要學的話那就不能半途而廢。另外，如果你真的學成了，我不希望你還繼續蝸居在這裡。你一逃再逃，再這麼下去你就要逃出保留地了，這麼大的地方居然沒有你的容身之所，這種異常的狀態肯定不單單是來自於外界的原因。”

“想一想...你過去是不是做錯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讓你惹了眾怒或者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現在你住在這裡，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被大眾排擠的人，而後你還要面對與他們互相排擠的境遇，這值得麼？”

看到弗羅倫薩再度低下頭去，安迪繼續開導她。

“你身上有很多寶貴的東西，你是這裡年紀最大的，就你所知道的那些資訊裡肯定有適合與他人分享的，改變你的語言習慣和行為習慣，廢土上有很多依靠拾荒致富的人，但如果你一直在這個破爛地方尋找，那就真的只能找到一些無用的廢品，你應該多和外界接觸，回到棚戶區去，告訴他們你到底在做什麼，甚至嘗試去拓寬保留地的生意範圍，垃圾生意也是一門生意。”

弗羅倫薩長嘆一聲。

“好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你說的有道理...那麼我之後會離開這裡的，希望小格林不要記我的仇...”

安迪卻沒有應允。

“這是一件事，你還有另外一件事沒有做，你確實應該學一點本事...”

....................

一天以後，安迪跟著弗羅倫薩先後找到了同住在這棟破樓裡的三個屍鬼。

渾身泛紅的屍鬼一看到她就發出嘲諷。

“你這卑賤的老婊子倒是確實適合和愚蠢的滑皮湊一對，你就像他們一樣整天收集那些大便！”

弗羅倫薩徑直朝著他走過去，照著他的臉來了一拳。

“呀哈！”

被揍了一拳的屍鬼目瞪口呆的倒在地上，捂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弗羅倫薩，她居然敢打人？

“你聽好了，爛鬼！”

弗羅倫薩叉著腰說出自己的要求。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閉上你那張臭嘴，不然的話你的下場和今天一樣，要是你屢教不改，我一定會找一些滑皮拉的屎塞進你嘴裡，改善一下你的口氣！”

被打倒在地的爛鬼支支吾吾的回應，因為聲音太小又被揍了一拳，這下只得大聲的做出保證並且對以前欺辱弗羅倫薩的行為道歉。

緊接著他們又找到了那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屍鬼。

“繃帶！”

弗羅倫薩因為胖揍了爛鬼一頓而充滿了自信。

“你要是再因為我撿垃圾而嚇唬我，我就把你身上的繃帶全點著！”

被稱為繃帶的屍鬼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身軀體態佝僂、嚴重駝背，高高抬起的腦袋拉長了他的脖子，繃帶縫隙裡的面板近乎全部發黑潰爛。

“弗羅倫薩...你....嗷！——”

沒說兩句話的功夫，繃帶突然發起瘋來，猶如野獸一般嚎叫著朝著安迪撲來，尖銳的指甲直直的奔著他的臉划過去。

弗羅倫薩躲閃不及，小小的身軀直接被撞飛出去，安迪看著這撲來的屍鬼，很明顯他已經狂化。

一把抓住他的一條胳膊，隨手一甩，這屍鬼就被摔到了地面上，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痛覺，只知道嚎叫。

安迪漬了一聲，手上微微發力就將其麻桿胳膊折斷，腐臭的汁液從繃帶裡流出，隔著防輻射服都能聞到惡臭。

隨便一腳將想要再次爬起來的屍鬼兩條麻桿腿踹斷，安迪將這個已經變成人棍但仍然趴在地上朝著安迪做張嘴啃咬動作的屍鬼提起來丟到角落裡去。

“哦...我的骨頭...”

弗羅倫薩唸叨著爬起來。

“那蠢貨已經瘋掉了，我會叫廢土之子的人過來收拾他的...”

安迪不甚在意的點頭，他其實沒怎麼在乎那屍鬼如何了，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是當場幹掉這些離群索居的被放棄者也不會遭受保留地任何懲罰，但他也不想生事，所以就讓那發瘋的屍鬼這樣一動不動的呆在這好了，反正屍鬼即便被折斷四肢也死不掉，據說有些變態的掠奪者會將狂屍鬼拔牙挖眼以後挑斷手筋腳筋並用膠帶綁好四肢，做成一個活體椅子，以此來彰顯他的殘暴與勇氣。

“之後再說那個吧，還剩下一個欺負過你的對吧？”

看向弗羅倫薩，這個年老的屍鬼仍然有些力氣，只是她不知道如何最大程度的去使用，砂人部落那裡學習到的砰帕帕正好是這樣一種技巧，透過極致的爆發力一次性將自己全部能調動的力量集中起來攻擊敵人的一點，哪怕只是一個老太太，也能依靠這招一拳打倒像是爛鬼那樣半死不活、極端枯瘦的屍鬼。

弗羅倫薩出人意料的有點天賦，她說她曾經看過一本拳擊畫報，那本雜誌都被她翻爛掉了，只是因為雜誌殘缺不全，徒有訓練身體的過程卻沒有進攻別人的招式，安迪的幫助讓她知道了如何出拳才能一擊擊倒對手，放棄了以前那小孩子級別的風車拳法。

但提到去報復第三個屍鬼的時候，弗羅倫薩顯得興致缺缺。

“算了...那個人沒怎麼我，頂多就是嘲諷我幾句，打他一頓或者把他變成跟繃帶一個樣子...我覺得還是有點過了，反正我之後要離開這裡了，真不知道這裡還能撐多久，說不定過幾天就會塌掉了。”

她似乎想開了，拍了拍自己那滿是灰塵的糟朽裙子。

“你想知道聖殿裡有什麼秘密對吧？你想知道哪個區域？哪個人？關於什麼東西或者什麼方面的？”

安迪決定把自己所有的疑惑之處全部問出。

“你聽說過克拉克博士在秘密製造什麼危險的武器麼？”

“危險的武器.....我最近有一次偷跑進層級1的宿舍時偷聽到有人說層級3的一個秘密實驗室在瘋狂吸納人手，好像是在製造炮彈之類的玩意。”

“炮彈？”

安迪覺得腦海有點刺痛，一些之前斷片時消失的東西逐漸浮現出來，好像馬蒂曾跟他提起差不多的情況，現在弗羅倫薩這麼一提他才隱隱約約的想起來一點點，以後真是不能隨便喝奇怪的人遞過來的奇怪的酒。

“他們偷偷造炮彈是為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當然是用來射別人的吧？至於到底要怎麼用我是沒辦法瞭解到的。”

“...........那麼另外一件事，米爾特和塞巴斯蒂安這兩個人的名字你聽說過麼？他們都是誰？”

“米爾特是層級2的主管，在那裡負責生產裝備的奴隸們的管理者，一般他們都叫他工頭米爾特，這人雖然是個滑皮，但是廢土之子們卻對他另眼相看，他不但被賦予權力指揮所有奴隸，甚至是一些技工也要服從他這個滑皮，他也不需要在一個地方固定的待著，而是可以隨意的在整個層級2到處走。”

“為什麼？”

“因為米爾特活的時間夠久，他已經在保留地裡呆了五十多年，現在應該已經九十多歲了，當時保留地剛開始對外開啟貿易，最早的一批貨物都是保留地裡找到的舊世界遺留物，這些東西很快就賣光了，於是克拉克準備建成鍛造工廠並且從外面購買奴隸進行生產來填補貨物的空缺，米爾特就是在那時候被選上的，據說他對槍械製造的整個流程都很熟悉，而且也懂得如何管理奴隸。“

“我聽說大部分奴隸都活不了幾年。”

“是的，你去層級2看看就知道是為什麼了，但這些對米爾特似乎毫無影響，最開始還有無聊的人賭他再過多久時間就會死，結果年復一年，奴隸們換了無數批，只有米爾特一直還留在那裡活得好好地，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得到了尊重，雖然他並非我們的一員，但他似乎也被廢土的聖靈所喜愛....額，是這麼個稱呼吧，克拉克那小子搞出來的奇怪經書我實在是有點看不懂。”

“這樣，那麼塞巴斯蒂安呢？”

“塞巴斯蒂安博士...他是當初克拉克最早從外面帶回來的人之一，從那時候起他就是克拉克的忠實助手，一直參與到最重要的專案裡，繁育協議就是他把持的，說起來，你對繁育協議很好奇吧？”

弗羅倫薩故意用說悄悄話的語氣說起接下來的話。

“在層級3，有一個神秘的實驗室，那些小鬼們定期聚在一起胡來的地方就在層級3裡一片被塗紅的區域，所以那些房間被稱為‘紅房間’，不過被送去的奴隸們不會進入那些房間，他們都被送去另外一個被稱為‘綠房間’的地方了，據說...據說偶爾會聽到恐怖的尖叫聲。”

安迪神色一凝，他最在意的一件事就是這件事，那些被分給塞巴斯蒂安博士的奴隸到底遭遇了什麼？他們還活著麼？

“弗羅倫薩，你去過層級3麼？那地方有可能偷偷進去麼？”

弗羅倫薩攤開手。

“沒可能的，那裡的門鎖只能手動開啟，而且開啟的按鈕就在克拉克手裡，任何進入層級3的人都要經過他的視覺確認才能被允許進入，這也就意味著那些沒有被他應允進入的人想什麼辦法都沒有用。”

安迪沒有放棄，他覺得必須查清楚這件事。

“有什麼別的辦法能確定那些被送入層級3的奴隸們的情況麼？”

弗羅倫薩從衣服裡掏出一把梳子開始梳頭。

“所以你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啊...那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提示，能發現什麼就看你的能耐和運氣了。聽好，每月的中間那天和最後那天，層級3都會有一個巨大的被完全堆滿的垃圾箱被送到層級2，因為保留地裡只有層級2有焚化爐...那些灰燼裡，或許有你想要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