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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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後已經是兩天時間過去，安迪最近都在跑關於醫療物資的事情，鑑於保留地擁有可以大批次生產輻射藥和治療針的能力，在麻疹與道奇市長商議後，決定將這項交易作為武器彈藥交易的添頭，他們正在按照麻疹的要求搭建一臺聯絡裝置嘗試與保留地取得遠端聯絡，這樣不日就會有保留地的貨運火車透過鐵路從東南部抵達廢棄堡壘，經其中轉後進入胡佛大壩火車站卸貨。

另外就是指點尤里醫生關於新的殘疾治療土藥配方。

“大部分的材料都不難獲得，首先是你之前提到過的數種洞穴蘑菇，其次就是輻射蠍子的腺體，這些在商人手裡都可以收購到不少。”

安迪坐在椅子上訴說著他記憶裡關於那秘藥的資訊。

“其中只有一種材料最為關鍵，那就是蛇頭狼的血。”

尤里醫生疑惑的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什麼蛇頭狼？”

安迪盡力和他描述。

“體型和土狼差不多大，而且身體和四肢幾乎也和土狼一模一樣，區別在於它們長著一個蛇的腦袋，而且尾巴也像是蛇一樣，嘴裡的毒牙可以分泌劇毒...它們就像是土狼那樣群居在洞穴裡，是一種十分危險的廢土怪物，我曾經被它們咬中過，要不是及時服用瞭解毒劑恐怕會被當場毒死。”

尤里醫生摸著下巴，似乎想到什麼，隨後繼續用筆記錄。

“什麼地方能找到這些怪物？”

“我曾在東邊一些洞穴裡遇到過它們，有人說它們都是後面從西邊遷移過來的，新加州可沒有這些鬼東西，所以說不定在莫哈維沙漠那邊會有更多。”

說到這裡尤里醫生忽然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

“你說的是夜梟，曾經有獵人從西邊來帶著一具這怪物的屍體當街販賣，好像說他們那邊認為這怪物的尾巴有什麼神奇的作用，但是他賣的奇貴無比，最後誰也沒有買賬，那東西的造型我看過，就是類似於一隻長著蛇頭蛇尾的土狼。”

“夜梟...為什麼西邊這麼稱呼它？”

“因為這種怪物總是在夜間成群結隊的在廢土上游蕩，悄無聲息的尾隨併發起偷襲，它們會攻擊任何看到的非同類生物，很是危險。”

安迪點頭，然後從嗶嗶小子裡取出上次剩下的血。

“這就是那怪物的血，你可以分析一下它的成分，理論上來說用這血和毒蠍腺體、洞穴蘑菇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就可以製成一種能治療殘疾的藥，據傳說這是北方部落民們信奉的一位名為赫卡忒的女神傳下的配方，他們都對這人頂禮膜拜。”

尤里醫生收下了血，表示他會繼續研究。

安迪準備轉身離開，但是臨走之前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這種藥劑的保質期很短暫，部落民說一旦配好以後就要馬上服下，時間一久這藥就會產生毒性，但是有效期內服下後產生的效果是我親眼所見。”

尤里醫生嚴肅的記下了這些。

“好的，謝謝你免費告訴我這個配方，如果我能研製成功的話，你以後找我治療都可以享受我VIp客戶的折扣。”

他伸出手臂擺出一副送客的做派，真是一個冷酷無情到眼睛裡只有瓶蓋的人。

安迪倒是不著急離開，他坐在椅子上問起其他事項的進展。

“用於熱吻的癮頭解開發的如何了？”

尤里醫生收起筆記本以愛答不理的態度回應。

“快了。”

安迪不滿的敲敲桌子。

“我想要的是詳細的說明，這個配方可能給你帶來多少瓶蓋回報不需要我多說吧？且不提道奇市長承諾的專項資金，等你完成研發以後肯定能接到大筆的軍事訂單，你就這麼對待我麼？”

尤里醫生抬頭盯著他看了一會，最後總算如安迪所願開始說起具體進展。

“有眉目了，其實市面上所有的癮頭解裡的有效成分就是NFt阻斷劑，這種成分也被發現於輻射蠍子的蛋裡，所以一些廢土遊醫懂得利用這種材料製造土製的癮頭解，只是效果當然要差勁不少。但熱吻...它的作用在另一種層面上，我認為一些Atp的混入將會起到效果，這仍然需要一些實驗，那些被拉爾夫關起來的瘋子想必完全可以接受，不然就算他們能繼續得到熱吻緩解戒斷反應，也活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問題的關鍵是，那名為熱吻的粉末已經開始逐步在廢土上流通，它比杰特的價格更低效果卻更強，縱使道奇市長下令，也未必能夠完全阻擋。”

他停止說話，反問安迪。

“怎麼樣？這就是你要聽的，那麼你聽懂了麼？”

安迪雖然沒太搞懂他嘴裡那些化學術語，不過最後一段話他還是聽懂了的。

“我會從源頭上去阻止它的流通，因為我知道熱吻是從哪裡被誰製造出來的。”

尤里醫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再次揮揮手示意安迪可以離開了。

安迪站起來，臨走之前他看向尤里醫生，這個穿著纖塵不染白大褂的傢伙完全顛覆了世人對天啟追隨者的印象。

“希望你不要再偷偷賣那些東西了，你明明不差那麼幾個瓶蓋。”

尤里醫生冷著臉看向他。

“我說了，沒有證據的指控就是誣陷。”

安迪擺擺手示意不想繼續與他爭辯這件事到底是否存在。

“我只希望你有一顆醫生該有的仁心，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不是麼？省省你的那些廢話吧，我不是拉爾夫警長或者坎迪斯分會長，但我也知道你這種人只要沒有得到足夠的瓶蓋，就算是病人因為得不到治療最後活活病死在醫院門口你心裡也絲毫不會在乎的，比如那個黃帽子，他來過你這裡對吧，只是因為你把他列入了黑名單，所以你要求他以十倍價格看病，他的瓶蓋不夠，最後帶著傷口死在壩頂，歸根結底...你不覺得你做的有問題麼。”

尤里醫生逐漸收起了冷臉，轉而露出詭異的笑容。

“有一句老話，是藥三分毒，這話也可以反過來理解，是毒三分藥...你從不知道壯靈和杰特對於一些疾病而言多有療效，但等我治好他們以後，他們總是自己跑過來以各種藉口要我為他們開更多，抑鬱症患者想要更多杰特，身體虛弱的人認為壯靈會拯救他們，那些被持續性疼痛反覆折磨的人離不開麻沸-x，難道拒絕他們就能讓他們好過？對他們的需求視而不見就算是有仁心麼？你說的那個黃帽子正是一個靠著賣藥害人牟利的典型，這種人你也可憐他麼？”

安迪自覺說不過他，或者說這種人也根本無法被說服，於是他不再浪費時間，徑直走出門去。

...........................

幾天以後，安迪得到了訊息，尤里醫生完成了兩種新藥物的研發。

尤里醫生開發出來的特製癮頭解確實對那些沾了熱吻的癮君子起到了效果，走路腿打顫的瘋子們總算從那種精神失常的狀態裡解脫出來，不知道他們最後能否從這次磨難之中反省，還是反而陷入的更深，至於拉爾夫警長，他最近正在帶著警察們嚴查新進入胡佛大壩市的小販，一旦查出他們夾帶了熱吻就會立即沒收銷燬並且根據數量判處罰款或直接拘捕，讓其在黑峽谷監獄裡好好反省。

在醫院，安迪也見識到了尤里醫生在他所提供的配方基礎上開發出來的東西。

這種藥物的容器居然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舊世界玻璃飲料瓶子，從殘存的商標來判斷像是叫什麼蘇帕百勝，大機率是某種水果味的起泡汽水，特殊之處在於瓶口附近還用膠帶綁著幾個小瓶子，小瓶子有纖細的塑膠管與大瓶子的瓶口相連線，看起來如果舉起大瓶子對嘴暢飲，那幾個小瓶子裡的內容物也會隨著重力一起同步混合到飲用者嘴裡去。

“你給這藥起名字了麼？”

安迪舉起這瓶子，這種複雜的複合式設計肯定是有獨特用意的。

“我打算叫它...海德拉藥劑。”

尤里醫生這麼解釋自己的命名。

“在我從圖書館裡看到的舊世界書籍中，我曾看到過一個傳說，根據記載，古老時代，有一種長著九個腦袋的怪蛇，這怪蛇的父親是一隻百首巨龍，母親則是一隻人頭蛇身的怪物，這怪蛇的腦袋每被砍下一個就會長出兩個，如此反覆生生不息，直到被一位名為赫拉克勒斯的大英雄以寶劍配合火把灼燒斬殺，壓在巨石之下，他的武器也因為沾染了這蛇的毒血而變得有毒。”

“這九頭巨蛇的名字就叫做海德拉，我覺得以它的名字命名這藥劑很合適，首先，它能讓人像是海德拉一樣斷肢重生，其次，如果處置的稍有不慎，這藥劑會反而變成一種輕易致人死地的劇毒，最後，這些瓶子和管子交織在一起的樣子也很像是一條多頭的蛇。”

安迪聽罷這個故事，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赫卡忒之女賽勒說的那個九頭蛇的故事，以及自己那個從蒂貝茨監獄那邊得到的赫拉克勒斯動力拳套，所以到頭來這都指向了同一個舊世界的神話故事麼...

“那麼，你設計的這個瓶子就是為了延長它的保質期對吧？”

尤里醫生點頭承認。

“根據我的實驗，誠如你之前所說的那樣，幾種材料一旦交融，效果只會持續很短的時間，半小時之後這藥劑就會轉而變成毒藥，這特性會極大降低它的實用性，在戰場上現場配比是行不通的，且不說沒有那個時間，而且我沒辦法教會每個人都做到正確的配比，所以我設計了這個瓶子，使用者可以在仰頭飲用時順便混合幾種材料，而後它們將在飲用者體內凝聚發生反應促進斷肢重生，不但不會產生中毒危險，而且還會提升藥效，唯一的缺陷就是這會讓使用者全身持續散發一種刺鼻的氣味。”

安迪將尤里醫生送他的這瓶海德拉藥劑收起來。

“你應該得到了很大的軍事訂單對吧？”

尤里醫生笑笑，一看就是對於即將到來的收穫很滿意。

“多虧了我之前就在研究那些洞穴蘑菇的效果，所以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裡完成它，我簡化了它的配方，只需要一種洞穴蘑菇就足夠了，你之前好像說過那些部落民聲稱制造它需要多種洞穴蘑菇的精妙混合，我認為這只是一種方便土人薩滿增加製造難度，維護自身地位的多餘部分。”

說罷，他取出一個盒子推向安迪。

“這是1000個瓶蓋，你提供的配方確實給我帶來了幫助，上次見面你似乎有些不滿，這些應該足夠作為報酬了吧，我之前說過的給你VIp客戶的待遇也還算數...唯一的問題就是那些夜梟的血不太充足，我準備聯絡賞金獵人工會發動賞金獵人，並且在市場上高價收購，聽說這些怪物繁殖能力強悍，在西邊的莫哈維沙漠裡已經氾濫成災，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不是麼。”

安迪想說他並不是因為瓶蓋的問題對尤里醫生不滿，不過相信說了也白說，還是乾脆不說為好，拿了那一千瓶蓋，他離開了尤里醫生的醫院，這次他在胡佛大壩市沒有什麼多餘的牽掛了。

回到屋子裡找到吉莉安，告訴她今天就準備啟程離開往南走，這讓吉莉安很是振奮。

兩人在胡佛大壩壩頂採購了一些吃喝，因為安迪的緣故這些東西都是優惠價購入，隨後他們就返回了原子悍馬，餵食了小黑以後，這輛車再次啟動，從胡佛大壩的東大門處離開後一路向著西南方開去，布隆菲爾德航天基地就坐落在亞利桑桑的偏遠角落裡。

預計兩天之內他們就會抵達布隆菲爾德航天中心，安迪心裡隱隱有些期待，難道他能夠在那裡看見舊世界最高階別的科技結晶：航天火箭？而吉莉安則是等待著與夥伴們的重逢，她沒有說出來的方面是，其實對於那些夥伴的處境她心裡頗有隱憂.....

就在安迪兩人坐著車一路向著南邊開去時，在東部的麥克森堡裡，一眾鋼鐵兄弟會成員正在會議室裡緊張的看著顯示屏，根據文士長所說，位於新加州的鋼鐵兄弟會總部迷失山時隔多年總算發來了通訊訊號，這會是一個好訊息還是一個壞訊息，大家心裡忐忑不安，因為好訊息未必是“好訊息”，而壞訊息也未必是“壞訊息”，正是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在場的不少人時常在訓練間隙裡坐臥難安，而今，終於到了要揭曉答案的時候了。

一陣噪音和雪花之後，一個蓄著大鬍子穿著藍色長老袍滿臉疲憊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螢幕上。

眾人一見到這人紛紛轟然起立行禮。

“戰無不勝！為麥克森而戰！”

站在最前面的幾位麥克森堡鋼鐵兄弟會長老更是眼中難掩激動神色，因為螢幕上正在與眾人進行遠端通訊的男人正是時任鋼鐵兄弟會至高長老：傑里米麥克森。

傑里米長老看著眾人，緩緩點頭，而後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他的目光掃過幾位長老，最後停在布利克斯利長老身上。

“布利克斯利，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能看到你們還好好的真是讓我欣慰...尼爾斯呢？”

布利克斯利長老嘆息一聲。

“尼爾斯長老...在戰鬥之中頭部負傷，至今還昏迷不醒。”

傑里米長老低下頭似乎在思索什麼，片刻以後，他重新抬起頭說出了這次通訊他想說的事情。

“諸位，立正！”

在場所有人紛紛雙手背到腰後雙腿分開做抬頭挺胸姿勢，這是兄弟會內部成員聆聽高層訓話的標準動作，尤其是在直接面見至高長老的情況下更是要保持絕對嚴肅。

傑里米麥克森緩緩開口。

“自2242年開始正式向麥克森堡派遣士兵駐守以來，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轉眼已是十餘載，各位將士..”

半個小時以後，兄弟會士兵們紛紛離開會議室返回到宿舍之中，有人彷彿透過一口氣一般，臉上滿是解脫，也有人恰恰相反，臉上一片灰暗，甚至個別人躲在被子裡嚎啕大哭，完全無法接受。

其實這半小時的演講濃縮起來就是一段話。

與NcR之間的停戰協議已經簽署完畢，神聖戰爭已然告終。

這意味著鋼鐵兄弟會放棄之前的獨立主張，仍然作為NcR的一員留在共和國裡，只是想也知道這下他們能實際控制的區域大概只剩下迷失山和外圍星星點點的軍事哨所，原本麥克森州的大部分行政區劃將轉而被NcR軍隊接管控制。

這種結局已經算是體面了。

此時會議室裡只剩下了幾位長老。

傑里米麥克森看著所有麥克森堡長老久久無言，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

“您沒事吧？！”

布利克斯利等人焦急的關切詢問，螢幕裡的傑里米麥克森看起來較之以前簡直像是老了二十歲。

“我們盡力了...無數戰士付出了鮮血的代價，犧牲已經夠多了，我絕不能讓迷失山變成第二個納瓦羅，這個罵名我可以擔...我只是...只是對我讓麥克森這一神聖姓氏蒙羞一事深感無地自容。”

布利克斯利長老攥緊了拳頭，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此時她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即日起，全面停止一切軍事行動，與NcR脫離接觸，等待下一步指令。”

這句話說的乾澀而艱難，之前那半小時的演講像是耗光了他僅剩的力氣。

布利克斯利長老打了個報告，告知傑里米麥克森，一份由麥克森堡文士長編輯的資料包已經傳輸到迷失山，裡面是一份關於鋼鐵之環成員在麥克森堡與迷失山總部失去聯絡期間發起一系列叛亂的情況說明，詳細闡明瞭鋼鐵之環成員進行褻瀆法典的生化武器研究、勾結敵對外部勢力、違背法典束鏈準則意圖發起顛覆、甚至是派出刺客暗中對指揮官布利克斯利長老的食物下毒等事件。

傑里米長老一聽到鋼鐵之環幾個字就是滿臉愁容，連說知道了，隨後就切斷了通訊。

站在黑暗的會議室裡，四位麥克森堡鋼鐵兄弟會長老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把心中的話說出來，哪怕是最大大咧咧的布利克斯利也是如此。

伴隨著曠日持久的神聖戰爭最終失敗，一場政治風暴必然在迷失山爆發，結局如何，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