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亂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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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大西南聯邦，一處邊陲之地，紅色風沙席捲著塵土四處飄蕩，山崖疊疊之中卻有一處混凝土所制的凸起，上有一道鐵門，原來是戰前SA軍方遍佈四方的又一處軍事基地，此地現在被一群人所佔據，地下深處，不少身著NcR軍裝卻未塗雙頭熊國徽計程車兵正在活動，有人鍛鍊身體，有人苦練槍法，也有人正躺在手術室裡。

普雷斯特博士手持一支注射器，剛將其中液體注入眼前的強壯士兵體內，這士兵肌肉暴突渾身血管鼓起，臉上表情齜牙咧嘴似乎正遭受極度的痛苦。

一個抱著箱子計程車兵從一旁路過，眼見戰友如此面目，頓時心生不忍。

“博士，可否給他止痛？”

普雷斯特博士聽若不聞，無視了那士兵提出的建議。

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直接丟下了這個士兵走出了這處手術室，將手揣在白大褂裡一路走到基地內部另外一處屋子裡，那些電子裝置閃爍著各色光線，錯綜複雜的物件和艱澀難懂的程式在他眼中卻是條目分明毫無疑難。

敲進去一行指令以後，一大堆複雜的程式碼從螢幕中自下而上的冒出來，在堆滿螢幕以後終端機暫時黑屏，而後畫面變成了一張奇怪的結構圖，這張結構圖中畫著的是一箇中間是十字的圓環，圓環各個部分的狀態資訊被詳細的標註出來。

他用一隻手摸了摸鼻子，嘀咕了幾句，又走到旁邊另外一臺終端機前再次敲敲打打，這次他面前的終端機上居然出現了大圓頂的各處監視畫面和詳細資料，有關ZAx的部分全都是一片片的紅色警示標誌和感嘆號，以及一個倒計時。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隱隱之間居然將這處軍事基地的金屬地板踐踏的悶聲作響。

普雷斯特博士緩緩回頭。

一個沉悶的天然略帶回音的中年男性嗓音響起。

“怎麼樣了？”

普雷斯特博士一改之前對其他士兵的蔑視態度，表現得十分重視眼前這人。

“進度正常，極限115的潛力已經被我完全探明，引數完全能夠滿足你的要求，再加上戰鬥植入物和戰鬥藥劑，我的承諾已經超額完成，至於剩下的裝備問題...那就是你需要自己去想辦法的了。”

站在普雷斯特博士面前的那位身材高聳挺拔的軍人緩慢的點點頭。

“非常好，博士，我們的合作一直進行的非常愉快，那麼，你什麼時候可以把最後一部分資料交給我呢？”

普雷斯特博士藏在兜裡的手蠕動了幾下。

“在最後時刻之前，我不會把所有東西全盤托出，你明知道的，將軍。”

軍人沉默了一陣子，緩緩走到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

“藉此機會，讓我們重申一下我們的約定吧，博士，我們會合作清洗這個世界並開啟新紀元，作為必要的準備和我的應得獎勵，你需要將一系列基於極限115和其他戰前軍事科研專案的身體強化技術開發完成並且將所有資料完整的交付給我。截止目前，你大概完成了這項承諾的85%，而剩下的15%，你說會在最後時刻到來後送出。”

“那麼，我有一個問題，最後時刻，什麼時候來？”

普雷斯特博士那雙蒼藍的眼睛盯著他。

“馬上...我還需要取得一樣東西並且完成一些計算，制約計劃繼續進行的最後一道桎梏已經鬆開，就在不久前我已經確認了，蒂貝茨監獄的典獄長AI奧德修斯已經執行了它的預定程式，向著太空之中的.m.b-001發射了訊號，這訊號已經被我攔截篡改，它目前已經處於待命狀態。”

“然而，它的外部接駁閉鎖狀態沒有解除，如果這樣，我們就沒辦法進入其中手動修改瞄準目標，所以我需要獲取一個解鎖程式碼。”

軍人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猶如一座雕塑。

“既然如此，如何獲取？”

普雷斯特博士揹著手原地轉了兩圈。

“想要在短時間內憑空算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大圓頂的ZAx已經無藥可救，替代品還沒有找到，夜長夢多，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個類似的同系列程式碼作為參照，然後我就有辦法利用它算出.m.b-001的解鎖程式碼。”

“而與.m.b-001同系列的.m.b-002已經確認墜毀，藉助之前大圓頂的計算資料，我可以推測出它的最終墜毀地點就是大峽谷！只要派人去那裡找到它的黑匣子，我就能在一個月之內算出解鎖程式碼，在那之後我們就能動身。”

軍人轉頭喊了一聲，一個士兵立即端起手臂小跑進來立正敬禮。

“把皮爾斯叫過來...再叫兩個靠譜的、有能力的，叫他們過來和普雷斯特博士交接清楚以後出一趟外勤。”

這位身材猶如鐵打一般的軍人嚴肅的下了指令，那名士兵又敬了個禮。

“明白了，科勒津治將軍。”

.....................

亞里桑桑-大峽谷南岸-波敦克，鈾礦廠之中，一個房間裡放著一些被倉促組裝起來的簡單裝置，如果安迪在這裡他就能看出來那些東西是此前麻疹從保留地裡一路帶過來的，這些裝置現在已經被接通了能源，正在發出亮光和響聲。

麻疹抬手舉起一部天線，於是眼前的裝置裡響起聲音。

“我的孩子，進展如何？”

麻疹表情嚴肅的半跪著，儘管沒有真的與克拉克博士面對面，他卻仍然無比虔誠，麻疹先是解釋了自己目前為何不能禮拜，隨後事無鉅細的開始告訴克拉克博士一路以來他的所見所聞，重點放在了NcR方的軍事力量描述上。

“胡佛大壩已經為西方的滑皮所佔，他們擁有成建制的軍隊，已經自立一國，絕非那些遍地都是，仍然處於部落社會時期的荒蠻土種可比，其勢力擴張速度極快，不單單已經控制了整個SA西海岸，而且還有向著東部繼續快速蔓延的趨勢，我們的探子在狗城發出的那些情報都是確鑿無疑，而且正巧在我抵達胡佛大壩不久以後發生了一件大事。”

克拉克博士用一種低沉沙啞毫無起伏的語氣說道。

“不要跟我賣關子，麻疹，你讓我感到不悅，我們的大計正是奉廢土聖靈的旨，豈可怠慢？”

麻疹立即鄭重其事的向克拉克博士道歉，隨後將他的見聞繼續講述。

“就在不久前，胡佛大壩的滑皮們已經與他們遠在西海岸的大本營取得了聯絡，成百上千的滑皮軍隊已經湧入了胡佛大壩，大大增強了他們的軍勢，以此推斷，過去數年時間裡這些西方滑皮在本地所失去的都將在之後被他們謀取追回，如果任由他們發展壯大，攻城略地，怕是經年不久，東部的凱撒軍團尚且未至，這群滑皮就已經先一步從西部、北部對我們構成嚴重的威脅。”

克拉克博士沉默良久。

“父親？”

麻疹疑惑的抬頭問詢，這時候克拉克博士才再度開口。

“這些聚集在胡佛大壩的滑皮，如今有什麼動向？”

麻疹立即回應。

“我賄賂了一些滑皮士兵，從他們口中我知道這些滑皮士兵的首領認為他們最緊要的目標就是被他們稱呼為阿拉什德堡壘的前軍事據點，根據我在胡佛大壩的調查，此地位於胡佛大壩東北部，處於四州鐵路交匯樞紐所在，一旦控制此處，這些NcR滑皮就可以順著鐵路快速前往SA大西南聯邦東西南北，其中有一條東南方向的鐵路正好可以聯通到我們的腹地，這情況..屬實危急啊父親。”

克拉克博士明顯也有一樣的感受，通訊裝置裡隱隱傳出粗重的呼吸聲。

“如此，當遵循廢土聖靈之意，既然事已至此，我們新人類與滑皮之間遲早要爆發的那場神聖戰爭也就已經迫在眉睫，這些早就應該在天啟戰爭之中順從廢土聖靈退出舞臺接受偉力審判卻苟活至今的卑劣墮落之輩，也是時候清算他們的罪過了！”

麻疹一隻手舉著天線單膝下跪，以這個彆扭的姿勢大聲唸誦著保留經裡的禱告詞，直到通訊被克拉克博士切斷。

.................

一隊造型古怪的車隊正在朝著西南方向駛來，破破爛爛的改裝車和摩托車在駕駛者們粗暴的控制下發出轟鳴吐出黑煙，他們迎著烈日發出瘋癲的咆哮聲。

在最大的那輛車上，遮陽棚裡，浮士德正與瑟希分享一壺茶水。

尖刺髮型的浮士德一口喝掉了手裡的茶水豪邁的哈哈大笑。

“我們這次可以說是輕車簡從了，要的就是一個保密，動作越快，就越是保密，你說對吧？等那幫蠢貨反應過來...不，他們根本沒機會反應，哈哈哈。”

瑟希抿了一口水。

“土人有的是，他們都將伏在赫卡忒之女腳下，只要我能順利抵達大峽谷，我們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你不用擔心這個。等我們推平那個小鎮子挖光裡面的黃金，你要跟我去一趟銜尾蛇村在女神面前表示忠誠。按我的估計，一個月內，鳳凰就會病發身亡，那時候殺回鳳凰城的時間剛剛好，我們會得到一切。”

浮士德笑的更加開心起來，舉起手想要拍拍瑟希的肩膀，不料手還沒有碰到對方一條兇惡的黑色大蛇就突然從瑟希的袍子裡鑽出來朝著浮士德張開大嘴露出毒牙，嚇得他一個哆嗦把手裡的茶杯都扔了出去。

那條黑蛇喝阻了浮士德以後緩緩縮回到瑟希的袍子裡。

“別亂碰，我這次可是帶了萬全的準備，全身上下到處都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東西，下次你要是再敢這麼亂來我可保不齊會發生什麼。”

瑟希冷著臉翻了個白眼，浮士德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杯子一陣後怕。

“你不會已經暗中給我下了不少毒了吧？要是我中途變卦你就讓我毒發那種，哇，真可怕。”

瑟希幾乎無法掩蓋臉上的嘲諷。

“浮士德...你就這麼小看我麼？坦白說自我們開始交往以來我確實暗中餵了你不少東西，不過不是毒藥，而是解毒藥。”

浮士德抽了抽嘴角。

他走到遮陽棚邊上撩開破舊的遮陽布伸出頭去朝著一眾掠奪者呼喊。

“都給我打起精神！加快速度！到了大峽谷以後我們就殺光！燒光！搶光！把那些礦井裡的黃金和所有值錢的東西統統拿走！把那些波敦克的鄉巴佬女人捆起來吊在車後面拖回去當奴隸！你們想不想？想的話到時候就都給我上！”

掠奪者們舉起槍朝著天空掃射，更有人揮舞手裡的釘刺棍棒和倒刺匕首舉在空中大呼小叫，發出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音，他們的雙眼因為長期濫用藥物和酗酒的緣故而全都一片血紅，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更像是一群野獸。

................

十四名火箭幫成員穿戴整齊，身著從布隆菲爾德航天中心倉庫裡取出的戰前軍用戰鬥裝甲，手持同出一地的步槍、手槍，以及一些自制的小刀、子彈、炸藥等物件在大熊的指揮和訓練下猶如一支真正的軍隊一般集結在布隆菲爾德外圍。

在不遠處停著一輛鏽跡斑斑的重型卡車頭，卡車頭後面拉著兩個車廂，一個是用來運人的房車車廂，一個是用來運載希德發明的那個大火槍的拖車。

大熊又點了一遍名，隨後看向側方。

一個身影緩緩走來，軍綠色的油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行走之間有機械元件彼此摩擦的鏗鏘響聲傳來，而站在那裡等待檢閱的火箭幫成員們則微微張開嘴巴帶著三份敬意和七分敬畏看著不遠處挺拔站立著的那一具鋼鐵之軀。

“老大，我們能出去溜一圈的人都在這裡，我叫希德把最好的裝備都分配給了他們，並且還叫他把那個大火槍加滿油箱一起帶上了。”

大熊身穿一件雜糅了皮革和金屬的護甲，這身護甲是拆了三件不同種類護甲製造出來的，費了希德和吉莉安一些精力，他粗壯的綠色胳膊單臂舉著一把卡賓槍，輕鬆地猶如舉起手槍，背後還揹著一把狙擊步槍，右手的金屬熊爪閃著光。

安迪的聲音從動力裝甲頭盔的電子傳聲器裡傳出，顯得有些失真，但又流露著一股子與外觀相襯的威嚴感。

“知道了，謝謝你大熊。”

他轉頭隔著目鏡看向這十餘位戰意蓬勃的屬下。

“我之前已經和你們大家都說過我們為何要前往北部的大峽谷參與這場戰鬥了，在此不再贅述，這一次與那些鳳凰城掠奪者的戰鬥，也意味著諸位徹底與自己過去的身份做決裂。從此以後，你們就不再和掠奪者三個字沾上半個瓶蓋的關係，我希望你們明白，火箭幫的名譽就從今日開始建成，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它的締造者和維護者！”

火箭幫成員們舉起武器情不自禁的發起一陣亂七八糟的嚷嚷，大熊不滿的吼了一嗓子，這群人立即轉而整齊劃一的立正站好。

“明白了老大！”

.....................

保留地聖殿地下三層的黑暗房間之中，剛剛結束了與麻疹遠端通訊的克拉克博士坐在椅子上，突然嘴角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一旁的塞巴斯蒂安博士見狀心知不妙，趕忙跑到一旁操作起化學裝置準備臨時調製一支藥劑，然而不等手忙腳亂的他完成，身後的克拉克博士就發出一陣猶如狂屍鬼一般的怒吼聲。

“噶....嗚.....哦.....吼！！！”

塞巴斯蒂安博士渾身一涼，剛一回頭就被撲過來的克拉克博士瘋魔一般的一把推倒在地，隨後克拉克博士繼續失心瘋一般揮舞著胳膊，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是稀里嘩啦的聲音。

腫瘤和雀斑聞聲後守在門外，卻沒有推門而入，克拉克博士多次重申，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他的房間，他們兩人雖然與麻疹一樣都是克拉克博士的孩子，卻沒有那個膽子擅自闖入其中，因為他們深知二人都不似自己大哥那般受到彌賽亞的寵愛。

胡鬧了一陣子以後，克拉克博士突然在打翻一個相框後停了下來，他愣愣的盯著那個相框看，裡面那斑駁發黃的古老照片裡，兩個衣冠楚楚、雙眼之中滿是理性氣質的青年男性正坐在一間辦公室裡表情嚴肅的看向照相機所在的位置，這一幕被定格下來印成照片，又被克拉克博士擺在身邊珍藏至今，猜也知道這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克拉克？....威廉？你....”

塞巴斯蒂安博士低聲詢問著，剛才還在發瘋的克拉克博士聽到聲音猛地轉過頭來，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裡此刻全無半點渾濁和瘋癲。

“塞巴斯蒂安，我們的交情都超過二百年了，你現在老實告訴我，我還有多長時間？”

克拉克博士看著眼前這個在屍鬼之中也算是奇醜無比存在的老朋友，早在大戰之前他們就是好友，當時兩人都工作於洛斯阿拉莫斯軍事基地為SA政府服務，但後來塞巴斯蒂安這位生物學博士為了賺錢離職，改行當了一個整容醫生。

當克拉克博士在大戰之後走出保留地前往廢土中四處實現遊走時，他偶然遇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此時塞巴斯蒂安博士也已經化為屍鬼，情緒崩潰的他完全瘋掉，開始追殺任何落單的正常人，並剝離他們的臉皮貼在自己臉上。

塞巴斯蒂安博士顫抖著、抽泣著，猶豫了好一會後才說出答案。

克拉克博士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只是在黑暗的房間裡站著，直到幾分鐘以後他才再次動起來，低頭撿起那個摔在地上的相框，相框的玻璃已經部分碎裂。

“不要緊，塞巴斯蒂安....已經足夠了。”